第30章 後山禁地3

舒舉這話說得算是保守的,凝墨殺人,整個三界除鴻淩山主鴻淩子外,都再難尋出第二人。

此言一出,鴻淩子神情恍惚,随後雙拳緊握,竟垂下頭顱,做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我去!

眼見舒巨巨的神情跟真的想殺人似的,舒言緊忙上前按捺住對方的手,誠懇萬分道:“師弟,殺人償命不假,但是要講究證據。你也不想我天門山三百弟子含冤而死吧?”

“人證物證俱全,師姐還想為他開脫?”舒舉胸腔上下起伏,嗓音壓的低沉,顯然是硬壓着一腔怒火。

物證能理解,死了三百個,他都能想象的到,西蓮山該被墨水糊成啥德行了!但是人證?

見他面露疑惑,舒舉皺眉道:“待我和宗主師兄趕到時,西虛子已神志不清,但是嘴裏一直反複念叨着他的名字!”

“單憑片面之詞,只能輕易斷人生死?更何況你自己也說了,西虛子人已神志不清,你怎知他想表達的意思是指鴻淩子就是兇手?”

面對他的質問,舒舉皺了皺眉頭道:“師姐這是何意?”

舒言神情嚴肅地搖頭:“只是就事論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居心叵測的歹徒,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好人!”

“好人?師姐,你管一個負劍請罪,陷你于不仁不義不忠不節之地的人,稱為好人?”舒舉笑了,萬安冰塊臉笑起來,不是春風拂面,不是冰雪消融,而是一種冰譏諷的、冰冷的笑顏。

不是,這婚他媽都已經退四年了,咋還揪着不放咧!他險些抓狂。

舒舉殺心已起,只要劍再往旁側過一分,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人性命。

那種似曾相識、令人恐怖畏懼的感覺,又來了!一如當年!

他,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劍!

千鈞一發之際,舒舉察覺到一直壓制在手上的力道離開了,就在他的劍即将劃破人喉嚨時,一句清冷的聲音瞬間将他拉回現實!

“師弟,西蓮山三百弟子都在天上看着你呢,看你如何連解釋都餘地都不曾給人留下,放真正的兇手逍遙自在。”

“哐當”一聲,長劍掉在地上,舒舉心有餘悸地猛後退三步大口喘着氣。

見有機可乘,舒言緊忙橫擋在鴻淩子身前,沖人使眼色道:“還不快走?”

鴻淩子呆愣原地,“你放我走?”

“不走,你莫不是想留下來等死?”

看了一眼如遭心魔侵蝕的舒舉,鴻淩子深深地看了舒言一眼,臨走前忽然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從未覺得做魔有什麽不好,也從未覺得做正道人士有什麽好。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不正是我們踏上仙途的初衷嗎?我救過很多人,卻只殺過一個人,于是我就是魔嗎?”

舒言感到摸不着頭腦,下意識追問:“你殺了誰?”

鴻淩子自嘲一笑:“我殺了自己。”那個懵懂無知,以為加入名門正派就能弘揚正氣的自己。

他險些跳起來當場開罵,我靠!都什麽關頭了,你他媽還玩哲學理論?

而這時,舒舉也回過神來了,重新撿起劍作勢就要追,他連忙擋在人身前,拉着對方說:“就這一次……算我求你。”

舒舉不理,正欲甩開他追去之時,卻一個不防被人扣住了命脈,舒言半威脅半懇求道:“我知你對我心中有愧,這一次你放過他,我們扯平,兩不相欠。”

舒舉看向他,目光之深邃,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的,忽而勾起一個自嘲的笑,“扯平?扯不平的。明明可以對質問清的事情,師姐偏偏要放他逃出生天,師弟是不是可以将其理解為餘情未了?”

舒言:“……問不清的。入魔就要死。”極端的正義和極端的邪惡,這就是提刀遛鳥筆下的三界,所以只有男主滄嶺這個神魔混血兒,才能打破這層枷鎖。

即使是在原著中,鴻淩子的入魔原因也是含糊不清,屠殺西蓮山弟子三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說得清,道得明?

如果鴻淩子真的走火入魔,心智全無,獸性大發,鴻淩山弟子是西蓮山三倍之多,自己山頭送到手的菜不吃,偏偏要跑到隔了不知道幾座大山的西蓮山大殺特殺?不嫌累嗎?!

現在,縱使他和滄嶺可以作為人證幫鴻淩子洗白,但也無力對鴻淩子入魔這件事有絲毫辯解。山主入魔,不僅會牽連天門山受到其他兩大門派的指責,也會受天下人輿論,屆時,就算天門山再實力強勁,也無法堵住悠悠衆口,遲早會承受不住壓力,将鴻淩子推到天下人面前。

若是留下,就算鴻淩子不是兇手,死亡結局也是必然。那屆時,他就是間接殺人。見死不救就等于是借刀殺人。

“師姐說什麽,就是什麽罷。”舒舉看了他一眼,終于垂下手,棄了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清理門戶”糾正主線劇情任務失敗,扣除B格-100】

他那一直卡在二百沒動過,不知道能拿來幹什麽用都B格,又回歸到100了,對此,舒言很是無所畏懼。

天門山慘遭魔獸侵略,三峰六門損失慘重,鎮派神器丢失,鴻淩山主鴻淩子入魔,屠殺弟子三百的事跡,一夜傳遍三界。

無數人等着看笑話,兩大門派都等着天門山受此一劫,元氣大傷,早日讓出三大門派之首的頭銜來。

而天門山上下,忙歸忙,但絲毫不亂。悲傷歸悲傷,但絕未一蹶不振。

甚至在短短三天之後,宗主還火速召集各峰、各山主到後山禁地集合,見證舒言正式接任雲臺峰主。

高聳入雲的石碑上,被印上了一條極度違和的鞭印,舒行、舒舉、舒芷三人都已在禁地內靜候以待。

其餘三位山主在碑前站立,見他來了,都是微微側首淺笑,唯有精神狀态欠佳的西虛子,在舒言途經之時,說了句:“鴻淩子走火入魔,獸性大發,屠我三百弟子,乃我親眼所見。”

他絲毫不以為然地答道:“凡夫俗子尚知,眼見不一定為實,我們修道者,就更沒有道理被虛假的幻象蒙蔽雙眼。”

山主皆止步不前,由舒行和舒舉、舒芷三人親自帶他前往禁地深處。

後山禁地實則還有一個不為一般人所知的名字:天門。

裏面藏有的,除了已經遺失的神器臨兵鞭外,并無外人所想像的天靈地寶。

天門是天門山歷代峰主、宗主葬身之地,亡者的歸宿。

入眼所及之處,棺材遍布,森森白骨,殘缺的兵器,生鏽的護甲四處散落。

天門中唯一完好的物件是一個木架,木架上僅有一個似是用來存放軟鞭之類兵器的模具,如今已空空如也。

鴻淩子說的沒錯,天門山禁地裏沒有機關,亡者之魂就是生者無法跨越的生死界限,非本門弟子,擅入者,死!

三人将舒言帶到一塊石碑前,告訴他,這是初代雲臺峰主的墳墓,示意他将雲光插在地面,單膝下跪。

峰主考核的最後一道關卡,便是得到亡者的認可,只有初代峰主認為你具有成為峰主的能力,才會将天門山代代相承的令牌傳授下來。

原著中,此環節并非劇情點,在女主段雅蘭身上也只是一筆越過。

有舒行、舒舉、舒芷三人護法,舒言自是心無旁鹫,入定後神識很快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一截一截支離破碎,并不完整的畫面争先恐後地從腦海中跳出,憑借着出色的記憶力,即使那些畫面僅是一閃而過,他愣是生生将其硬記下來,拼成了一副副完整無缺的劇情。

不知入定了多久,再醒來時,面前三人面露關切,他的腰間已經多了一個擁有獨特花紋的“雲”字令牌。

舒行、舒舉、舒芷三人齊齊恭敬賀喜道:“恭喜師姐完成考核!”

拼完了一副新劇情點的舒言倍感心累,他已經隐隐約約猜到自己的陣營了。

原著中,有關“舒言”這個“路人女配”角色的背景描寫只有一句:早年為護師弟師妹,被妖魔一掌推下無妄涯,三年未歸,歸時血跡斑斑,經脈半數已廢。

然而真相其實比這複雜的多,當年,舒行自作主張接下一個,他們師姐弟妹四人無力完成的任務。關鍵時刻,舒舉劍走偏鋒,想使用自己尚未掌握的招式,導致自己走火入魔,敵我不分。危難時刻,“大師姐”舒言當仁不讓,挺身而出,不僅以身試險制服了舒舉,還和高等妖魔同歸于盡,将其推下無妄涯。

舒言的經脈是舒舉親手廢的,舒行、舒舉、舒芷三人的命,也是他拿命換來的。

有這樣的一段劇情,難怪舒巨巨說扯不平!斷脈之恨,救命之恩,這還怎麽扯?

看了眼面前的三人,身心俱疲的舒言揮了揮手,沒有讓任何人陪同,獨自晃晃悠悠地出了禁地。

除了這一段劇情外,他還看到了另外幾副慘不忍睹的畫面。

少年舒行褪去一身銳氣,開始變得內斂沉穩,寡言少語,守在老宗主身邊矜矜業業數年如一日,只為得到老宗主的下山認可,踏遍三界九州遍尋一人。

少年舒舉被關進藏天洞深處,刀光劍影,苦苦哀求,甚至險些自斷經脈,也出不去。數年後,少年褪去一身稚氣,出關時便揚言此生斷不會再碰刀刃,形影不離的佩刀,也改為了佩劍。近百年,天門山除了舒舉外,哪兒還有別的使刀的高人?

少女舒芷,踏遍三界,游歷九州,四海為家,遍尋不覓,卻在陰差陽錯之下尋回了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那三年,是他們三人最灰暗的人生經歷。而那些片段中,唯獨缺少的,就是掉下無妄涯後,他自己的記憶。

“真是一段可以和男主媲美的悲慘身世。”舒言剛嘆息完,一擡頭,卻險些被面前的紅紗閃瞎雙眼,好在多年修養使得他迅速回神,擺足氣場,先發制人道:“你怎麽還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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