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問仙大會 (1)
七日後, 問仙大會如約舉行,各路九州奇俠、名門正派赴約前來。
如遭晴天霹靂的舒言将自己困在房裏七日之久,出關時, 在衆多翹首以盼的雲臺峰弟子中, 欽點了兩位弟子陪同, 一路心事重重地趕到天門山前殿。
沿途, 九天似笑非笑道:“峰主自天行峰回來後就一直将自己關在房中,對誰都閉門不見, 可是有心事?”
心事?你說得倒是輕巧哦!
舒言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垂眸微笑,氣定神閑的九天,再看了看豐神俊朗,一身淩然正氣的滄嶺,倍感憂愁。
這邊已知的兩大反派Boss, 一個穿越,一個重生, 劇情都熟知的透透的,倒背如流。可身為主角的滄嶺,不僅什麽都不知道,原本該點的技能, 該刷的等級, 通通為零。如果說原著《神行天下》的副本等級為滿級,那現在的趨勢已經在往地獄級一去不複返了!
緊接着,他又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滄哥身為一個挂逼主角, 再加上頭頂主角光環, 跳崖不死定律等等一切不科學因素,他一個反派, 萬萬沒有為主角操心的道理啊。
一路無話,他三人趕到前殿時,其餘二峰和六門高管皆已到齊,向峰主舒行行禮作揖後,舒言帶着兩位弟子退立一旁,開始仔細回憶劇情。
問仙大會身為本文第二大高潮點,其劇情發展可謂是錯綜複雜,撲朔迷離,跌宕起伏,簡稱神展開!
在這裏,不得不再次佩服鳥兄那令人嘆為觀止的腦回路,将你捧上雲端,再狠狠地摔入泥潭。在此劇情之前,無數鳥窩、黑粉都認為,《神行天下》雖然巨坑多了些,人設蘇了些,劇情發展雷了些,手撕妹砸兇狠了些,但也不失為一本優秀的升級流爽文。至少天靈地寶,打臉升級,樣樣不缺。
直到問仙大會,原本已經青雲獨步,眼見就要扶搖直上九萬裏的主角滄嶺,‘啪’一聲摔了下來,粉身碎骨,那叫一個慘啊!
正絞盡腦汁的回憶着,只聽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太清觀主到!”
“烏啼寺方丈到!”
“酆都散人到!”
“游空散人到!”
“金龍魚掌門到!”
Advertisement
“……”
“咳咳!”聽到這,舒言被嗆了一下,金龍魚是什麽鬼?友情客串嗎?鳥兄,偷懶也不帶這麽偷懶的!
百年也才開了這麽一次,名義上的問仙大會,實際上的伏魔大會。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大型正派人士聚會活動,三大門派尚且不敢怠慢,個個踏着點來,更何況那些不入流的中小門派。就連喜歡雲游天下,單打獨鬥的九州奇俠,隐士高人也不敢撂臉子。
可以早到,可以踏點到,也可以不到,但是沒有哪個作死的敢晚到!
一時間來客絡繹不絕,盛況空前。
太和真人、天易大師被門內弟子衆星捧月,擁戴上前,先和舒行打了個照面,随後二人入座互相寒暄了兩句。
短短一炷香時間,人員全部到齊,見此,執事弟子便高聲宣布,由三大門派主持的問仙大會正式開始。
在一片喧鬧附和,以及掌聲不斷的誓死除魔衛道聲中,執事弟子言簡意赅地将如今局勢道明。成功引起群憤後,又慷慨激昂地宣言一定不會讓邪魔歪道得逞陰謀,再話鋒一轉,“太清觀主定當會為我等正道人士,主持公道!”成功将燙手山芋扔給太清觀主,太和真人。
魔族現在膽敢硬闖天門山,強盜神器,可不擺明了是想将魔尊君奈何從三重關下面給放出來。
百年前魔族有君奈何統領,是何等的威風凜凜,嚣張跋扈,風光無限,堪稱吊打三界,無數正道門派敢怒不敢言。
自君奈何被壓在三重關下面後,正道門派混得風生水起,魔族人士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現在,魔族想将以前牛逼轟轟,可以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的老大放出來,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這邊已經過了百年好日子的正道人士不答應啊。
于是,伏魔大會的主題只圍繞了一個核心點展開。三大神器怎麽處理?百年已過,三重關的封印是否還能壓住魔尊君奈何?魔族的新起之秀,聖女妧思思又會耍什麽新花樣?如果三大神器被盜,君奈何跑了出來,瘋狂報複,三界中又有誰能與之比肩,正道人士又當如何?
無數問題接踵而來,然而也不等太和真人回答,底下無數正道人士已經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提意見的,反駁的,打臉的,更有甚者已經預知到了未來被魔尊君奈何統治的,暗無天日的時代,當場吓哭!
我滴個媽呀!
舒言算是見識到了大型會議的精彩絕倫之處,這他媽才哪到哪啊,把自己吓哭的都已經出現了!
底下這麽一開鬧,跟一鍋大雜燴一樣,身為領袖的三大門派宗主臉色皆不好看。也不能說這些人捕風捉影,誇大事實,畢竟,天門山神器差點兒就被盜走是不争的事實。能被盜一次,就能被盜走第二次,能被盜走一件,就能被盜走全部。神器又不能被輕易銷毀,放的地方再隐蔽,也抵不上內鬼上趕着往外兜啊!
所以,最一勞永逸,永絕後患的辦法只有一個,也就是他們開伏魔大會的真正用意——先發制人!只要在魔族人士尚未盜取三件神器前,率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說白了,就是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君奈何要是真跑出來了,局勢立馬反轉,到時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咳,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太和真人攜夾着靈力的聲音貫徹整個大殿,見人群安靜下來,他捋着胡須一板一眼兒地說:“在座諸位想必都清楚,近些年來,以魔族聖女妧思思為首的魔族餘孽肆意猖狂,從北嶺到酆都,再到三重關一帶,頻頻發生命案。吾等心知是那些魔物作祟,卻奈何那些魔物生性狡詐多疑,聞風便逃,縱使我等正派人士再如何捕風捉影,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老狐貍上來就把妧思思搬上了臺面,再有意無意的将酆都、北嶺、三重關一帶發生的血案扯到她身上,為的可不就是引起公憤麽。
近些年魔族行事張揚殘酷,暗地裏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為了救人,這些正道門派沒少派門下弟子去除魔,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正邪兩道打打殺殺這麽多年,一見面可不就要争個你死我活。一來二去,兩邊兒都有傷亡,心底可不都憋着火氣麽。
太和真人把話點到這,也不需他多言,那些因為除魔衛道折損了不少寶貝疙瘩進去的門派,已經在底下叫嚣着要聲讨魔族,此事沒完,魔族餘孽定要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魔女妧思思必除等等。
最後,還是混了個酆都散人稱號,化名為安思溫的魔族聖子溫思安氣定神閑地下了個總結,“自古正邪不兩立,魔族餘孽人人得而誅之。”
此言一處,立即贏得了無數人的附和贊同,以及贊賞。
舒言無語汗顏,哥們,這麽咒自己你也是真的絕啊!
“阿彌陀佛。”天易大師起身合掌,衆人頓時肅然起敬,不敢造次。衆所周知,烏啼寺方丈天易大師,自幼行善積德,以佛入道,德高望重,在修真界向來有很高的威望,佛家也向來看不得衆生妄造殺業,可如今,形勢逼人,心中似有千斤頂驀然壓下,良久後,他重重一嘆:“我佛慈悲。老身修為尚淺,百年前無法度化魔尊君奈何,百年後也無法度化聖女妧思思,老身,愧對天下蒼生啊!”
舒行驀然搖頭,沉聲道:“數年前,妧思思帶人闖進烏啼寺,傷小沙彌二十四人,弟子四十三人,幸得了字輩大師及時出手制止,這才殺了她的銳氣。您得知後,不僅明令禁止弟子傷她性命,更是與她坐地論道七日七夜之久,勸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此等宅心仁厚,舍己為人,心系蒼生實乃我輩楷模。只是如今,事關魔尊君奈何,我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天易大師沉默良久,閉目長嘆:“阿彌陀佛。”
二人提起這一茬,舒言倒是慢慢回想起了這一檔小劇情。
妧思思這些年身為新營首領,行事乖張要多招搖有多招搖。但其實這些都并非她本意,舊黨根基深穩,溫思安也絕非善類,她帶領的魔族新營,其實都是從舊黨中分割出去的,說白了就是起義。
但凡起義,總得有名有份,有勢有力吧?名聲和實力都很重要。想在魔族名聲大噪,一炮走紅,最快的捷徑當然是幹一票大的,說到大,修真界還有比三大門派更大的勢力嗎?于是,這也是為何她頻頻挑戰三大門派,卻最終都無疾而終的由來。直到滄哥的出現,讓她眼前一亮,終于覺得魔生有了點兒盼頭。
再說到烏啼寺那戰,妧思思本意是想攪和一下就走的,故而只是出手傷人,沒敢做絕痛下殺手。那些個光頭和尚,惹急了可不比天行峰弟子難纏。她打算的挺美,卻不曾想溫思安不知從哪兒得知了她的計劃,暗地裏将她要偷襲烏啼寺的消息洩露出去了不說,還找魔兵魔将堵在烏啼寺陰她堵她後路,這也是為何實力如此強悍的她竟然會被生擒的最主要原因,也是那名揚三界的‘七日論道’的由來。
傳言,經過這七日七夜的洗腦,妧思思還真有了悔過之心,天易大師差一點點就真的度化了她,但前提是要烏啼寺回答她一個問題。眼見度化有望,天易大師自是大喜過望,連忙請教。
她提了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卻萬萬沒想到竟能難住烏啼寺所有人。
“生而為魔,便是有錯?”
天易大師答不上來,說無錯吧,死她手上性命萬萬千千。說有錯吧,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在崇尚武力的魔族,不殺,便只能等死。
“答不上來?那我可就走了。”妧思思無動于衷地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還不忘扭頭說:“其實你說的那些彎彎道道我都不懂,聽得腦瓜子疼。若無身上千斤擔,誰拿生命賭明天?這些年,光你們正道死人了?我們魔族,也沒少死啊。”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善善惡惡,誰又說得清,誰又道得明?
反正自那以後,烏啼寺就閉了寺門,全體閉關修煉,參悟佛法去了。
當初劇情到這的時候,不少鳥窩嘆為觀止啊,不懂佛法還能跟人坐地論道七日七夜,聖女真是用生命為我們演繹了一場,什麽叫瞎掰胡扯到自個兒都信的忽悠界最高境界!最後一個問題更是絕了,千古沒有标準答案的送命題啊!那些個禿頭答得上來才怪!
扯遠了,再拉回來,舒言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渾渾噩噩地聽着一群鹹吃蘿蔔淡操心的人在那胡謅八道。
恍惚間,吵鬧的人群裏傳出輕描淡寫的一句,“天門山将如此重要的神器交于後生子弟,是否太過兒戲?”
來了!
全場肅靜,天門山各峰主、山主齊齊站立,精神抖擻,氣勢如虹。
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
早就曉得會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了!
舒行負單手而立,淡然道:“能憑一己之力力挫魔族聖女的後生,怎能稱為兒戲。”
天門山自古以來就是出了名的上下一心,挑撥離間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态度擺這了,不服就來進行傳統美德,單挑啊,群毆啊,一挑三啊,一V五啊,天行峰弟子怕過誰?
想逮着九天不放的人,一聽說這位是能單挑魔族聖女的存在,心裏最後一丢丢小九九也被掐滅。整個天門山就是一群惹不起的大佬!
想怼九天的人,見怼不下來,便也隐匿在人群中不說話了。但是話題一下子就從妧思思身上扯開,開始圍繞着三大神器展開了。
神器到底要怎麽處理,成了當下最大的難題。
時間一晃而過,争論完全沒有結果,眼見天色黑了,問仙大會的第一日,便這麽不了了之。
散會之後,天門山弟子便都忙着給賓客安排住所,各山主、峰主,包括舒行本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唯有身邊有兩個開挂人物幫襯的舒言,偷得浮生半日閑,也乘機甩掉了兩個氣場強大的挂逼,跑出去透透氣。
他這腦子喲,亂糟糟的,滿目瘡痍,根本不知要如何是好。
“嘿!兄弟,怎麽樣啊?滄哥和Boss一左一右地給你護法,可把你美翻了吧?”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千尺賤兮兮地笑着。
他對着人就是一腳踹過去,翻白眼道:“你樂意你來啊。”
“嘿嘿,這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夢到的福利,你可就知足吧!”千尺一臉奸笑地搓着手,見他久久不答,便裝模作樣地感慨一聲,“我說,黑帥啊,你也別太過鑽牛角尖了。甭管你知道還是不知道,打你過來的那一天起,這些就是你無法避免的劇情線。咱們啊,就是被推着走的貨色,要不是身上還有那麽一丁點利用價值,系統哪兒能選上我們?”
舒言皮笑肉不笑道:“這都是拜誰所賜?”
千尺當即大呼冤枉,“兄弟我這不是不知道嗎!要是知道,我絕逼要把咱哥倆寫得牛逼轟轟的,武力爆表,妹子任挑,主角和Boss愛幹嘛幹嘛,愛上哪上哪去!咱們就當那不用露臉就能聞名三界,稱霸九州的隐士高人!”
“呵,別在這兒跟我嬉皮笑臉的。現在是什麽情況,咱們都心知肚明,凡事,你自己看着辦吧,心裏有個數,手上把個關,別等東窗事發了,再來怪哥沒提醒你。”他整了整衣襟,語氣淡漠。
千尺眼神亂瞟了兩下,有些心虛地說:“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啥意思啊?”
“聽不懂就聽不懂吧,反正話我也放這了,再說透了,沒勁兒。”
問仙大會第二日,賓客滿堂,人員準時到齊,确切來說,是比約定時日早了一個多時辰不止。
見舒行不疾不徐地走來,太和真人率先坐不住,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去道:“昨日,天門山可有發生異常?”
舒行詫異挑眉,“并無任何異常。真人何出此言?”
太和真人和天易大師對視一眼,深深一嘆,随後又滿懷慶幸,語氣無比惆悵道:“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今日天還未亮,便有觀內弟子披星戴月,風塵仆仆地趕來報信,我觀安置百年無恙的皆陣拂,失竊了!”
天易大師合掌嘆息:“寺內弟子來信,誅邪劍,也不翼而飛了。”
此言一出,全場沸騰!
一夜之間,三大神器遺失兩件,天門山的臨兵鞭轉瞬間竟成為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人群炸開了鍋,場面即将失控,誰都知道若是魔尊君奈何真的被放出來了,修真界,乃至三界,即将面臨着怎樣的滅頂之災!修真界的正道人士,從小就被洗腦,上到宗主門主,下到婦孺幼童,人人知曉君奈何就是個殺人不眨眼,惡貫滿盈的大魔頭!
舒行才皺起眉頭,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就見一看門弟子連滾帶爬地跑進來,灰頭土臉,一身弟子服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滿臉通紅,渾身是汗,大叫:“死、死人了!”
‘嘶~’,滿座倒吸一口涼氣,只見看門弟子渾然不知,手舞足蹈地想要說什麽,猛地看見自己的雙手竟然像是被煮沸了一樣冒起熱泡,“啊!!!”他尖叫一聲,倒地打滾,先是手,接下來是腳,四肢癱軟後便是頭!
“堅持住!”舒舉大驚失色,率先沖上前去,舒言眼疾手快,緊忙拽住他搖頭,“不能過去。”
‘滋滋滋’,泛着熱氣的血肉跟煮熟了一樣,轉瞬間,一個大活人便被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全場鴉雀無聲,天易大師雙手合十,默念往生咒,半響後才悲天憐人地吐出兩個字:“無骨。”
“快去查看是何處出了命案。”舒行當機立斷,命人查案,千叮咛萬囑咐,吩咐發現屍體的人絕對絕對不要碰到屍身。
發生了這樣的事,誰心裏都不好受,也不想在這個地兒繼續待,便移到了偏殿。正座上,三大門派宗主臉色變幻莫測,全場氣氛凝重,鴉雀無聲,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都眼觀鼻鼻觀口,恨不得當自己不存在。
主殿,身為主家,天門山的各峰主,山主将自家看家本領發揮的淋漓盡致。不需多言,裝備齊全的西虛子便已然拿着銀針上前,試了試那灘血水,前後忙活小半柱香時間,這才退後褪下了一身裝備,擦了擦汗,扭頭對他們說:“是無骨。”
舒舉眼神冰冷地吐出四個字,“喪盡天良!”
舒芷垂眸不語,半響後,才語氣森冷地斷言道:“不是沖着我天門山來的。”
既然不是沖着天門山來的,那能是沖着什麽來的?問仙大會呗。幕後黑手呼之欲出,顯而易見,也令人咬牙切齒!
無骨是魔族産物,類似于毒物和蠱蟲的混合體,幾經變化,最後被認定為歹毒巫術。中術者,只要接觸到生靈就會傳染給對方,長則一個時辰,短則片刻,全身沸騰,先從骨頭開始融化,最後化為一灘血水!
舒言涼嗖嗖地看了一眼站在舒舉身後瑟瑟發抖的千尺,冷着臉将人拉到沒人的地兒,“昨天我才敲打過你,今天你就跟我玩這出?”
千尺大驚失色,将腦袋搖成撥浪鼓,“不是我,我沒有,你別胡說!我才沒有殺人放火!”
“在這跟老子廢什麽話!老子當然知道不是你!”舒言簡直要被氣炸了,多年互撕互殺互噴,他能不知道這坑逼的德行?殺人?借他三個膽兒都不敢!
“啊,那你還問我!”千尺茫然擡頭。
他恨鐵不成鋼地盯着對方,森冷道:“我是問,這裏面,你摻了幾腳?”
千尺苦思冥想,越想臉上的苦笑越明顯,“差不多……全摻過來了吧。你以為我樂意啊?誰叫他媽的老子點兒背就穿成這倒黴玩意兒了呢!溫思安是誰?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還是老子的頂頭上司,我敢不聽嗎?”越說到最後,鼻音越重,真是險些沒當場淚奔!
“別在這兒賣慘,你什麽德行我不知道?趕緊的在這跟我露個底,我好給你兜着!”
千尺扭扭捏捏了一會兒,随後咬牙道:“溫思安那厮逼我,系統也逼我,不得已,我只能撿漏來。誰叫我這個人設就是天門山的叛徒呢?小到坑隊友、坑同門、坑師尊,大到賣師門、賣自己、賣滄哥,哪個我沒做過?要我說啊,妧妹子壓根兒就不是溫思安的對手,要不是女主光環在頭頂上戴着,她早就不知道被人弄死多少回了!就拿前些日的萬獸攻山說,她以為是自個兒誤打誤撞進來的,哪兒知道是溫思安那貨命令我提前打開天門山的護山陣法,這才讓她進來的!那無骨真的不是我弄的,我最多,充其量就是幫他……幫他……”
說到這兒,千尺變得吞吞吐吐的,還不時拿着餘光打量他。
舒言皺眉苦思,千尺這個人渣炮灰角色是天門山的叛徒,這個他早就知道,戲份也不多,就在問仙大會蹦跶了兩下。鳥兄這坑逼不敢殘害同門弟子在他預料之中,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突然升級為大Boss的,原中等級Boss——魔族聖子溫思安。如果連雲臺峰主競争考核的那個高潮點,由妧思思親自帶領主持的萬獸攻山大場面都是溫思安一手策劃的,那他還真得重新定義一下這個危險人物了。像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向來都是讓主角吃悶虧的,他可得上點兒心看着點。
他一邊聽着鳥兄吐苦水一樣的解說,一邊腦轉千回,漸漸的,咋還沒聲了?詫異擡頭,就見那坑逼一副小媳婦受了委屈,又做了錯事不敢承認的樣兒,看着就心煩!
“麻溜地!”
“就是那個……那個……”千尺萬蟻噬心一樣,糾結了半響,才含糊其辭道:“我就是幫他放了點兒東西,絕對沒做那些傷天害理的壞事!”
“放了點兒東西?”舒言狐疑地看向他,面色陡然一冷,“你是不是在雲臺峰放了點東西?”
千尺默默點頭。
“……無骨?”
他再次點頭。
“你!”舒言深呼吸一口氣,雙手緊緊握拳,青筋暴起,還沒把人怎麽樣呢,就聽見有人喊他,“師姐,有新發現!”
倉促間應了一聲,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大殿,腦子裏亂如麻。
彼時,大殿裏的都是自己人,還都是核心高管人物,舒芷和舒舉看見他進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西虛子收拾好藥箱,臉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幾人,沉默道:“師姐,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他沉靜點頭,“說吧,有什麽發現。”
“無骨傳染速度極快,所幸發現的及時,控制得當,目前傷亡是十三人,其中六人是我天門山弟子,來源尚且不知,只是……”西虛子看了他一眼,臉色有些古怪,但還是繼續道:“已發現的十三人,全部是在雲臺峰附近遇難。”
西虛子一邊說,一邊觀察着他的臉色,正在斟酌接下來的話要不要繼續時,紫姬子眉頭一皺,上前将他拂到一邊兒,嗔道:“磨磨唧唧的,說話都說不清楚!”
“師姐,我直說吧。雲臺峰是我帶人去看的,發現了那些屍體後,我自作主張帶人抄了雲臺峰,最先去的是弟子宿舍,沒什麽發現。然後,我去了攬月庭,找到了這些玩意兒,希望你能理解。”
西虛子也十分配合的将用一小塊白布包裹的東西遞了過來,裏面是一些小指蓋大小的種子,瓜子形狀,深褐色,尖兒帶着一點兒紅絲,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紫姬子毫不懼怕地撚起一粒種子說:“師姐,這就是無骨的種子,需得鮮血催化。是在攬月庭找到的,我已經問過雲臺峰弟子了,那個房間的主人是……”
“滄嶺。”不等紫姬子将話說完,舒言已經低着頭替她把名字說出來。
紫姬子點了點頭,也不懷疑,将種子扔進白布,拍了拍手,“師姐,你拿主意吧,我們都聽你的。這事兒,我們壓得下來。”
【警告!警告!主線劇情進行中,請勿更改劇情!】
“更改了會怎樣?”
【特殊NPC強制上線!劇情難度×3,未知因素×10,壽命-1000!】
“系統,你真他媽不是一般的狠,老子哪來的1000壽命點給你扣!”
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他正義凜然地搖頭說:“交上去,讓宗主定奪吧。”
聞言,殿內幾人皆意外地看向他,沒人敢多嘴。交上去,就等于不庇護峰下弟子了。雖然這事兒,裏裏外外都透露着古怪,偏殿的人,也都在等着他們天門山給出的态度。
舒芷問:“真的交上去?”
舒言點頭:“交。”
舒舉:“不後悔?”
舒言:“不……後悔。”
原著,滄哥此時是散修風雲人物,正平步青雲之際。披着伏魔大會皮子的問仙大會,別的魔都沒給刨出來,唯獨根本不知自己身世的滄哥,被人潑了一身髒水不說,好容易覺醒了神脈,卻被人當做是大魔頭覺醒,人人喊打了三百章劇情。
三大神器全被盜走,接下來的劇情根本就沒有正道人士的身影,全是男女主手拉手探寶解密,順帶銷毀三大神器的辛酸之旅。
把劇情往攏一合,就會驚人的發現,縱使劇情已經偏到如此程度了,可在根本上,還是毫無差異。
最多就是,雲臺峰主換了人,滄哥應該成為散修風雲人物,卻陰差陽錯拜入了天門山雲臺峰,所以這個角色被溫思安強行頂替了。
這種感覺真他媽透心涼,心飛揚!他以為自個兒攪了局,結果把那些雜七亂八的線兒仔細捋一捋,根本就是——按部就班走劇情!
說實話,這個發現讓他挺沮喪的。如果說劇情線真的死掰不動,那按照反派必死定律,他這個最終Boss只有給主角送菜的份兒,甭管等級相差多少,主角想弄死的人絕對不可能活就是。今兒這才是問仙大會的第二日呢,真正的高潮點是第三日的‘盛宴’,魔族‘盛宴’。
抹了一把辛酸淚,舒言站得筆直,整個人進入了一種忘我境界。旁人說啥,他都聽不清,直到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地叫嚣着要給人上刑!
艹!!!
一個個都他媽什麽德行!
“諸位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堂堂名門正派,對一個後生子弟屈打成招,傳出去,不是徒增笑話嗎?”舒行輕飄飄一句,威震全場,起碼剛才那些叫嚣着要上刑的人是不敢造次了。
見舒行面色不善,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不容人忽視的強大氣場,中小流門派這才冷靜下來,冷汗淋漓。天門山是出了名的護短,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不愉快事件,他們此刻還在這兒叫嚣着給人弟子上私刑,可不就是上趕着找不痛快麽。
太和真人出來勸解道:“天逸行者息怒,大家也都是心系蒼生,一時間怒火攻心,這才說出這些有失體統的話來。私刑,定是不能上的,只是這些害人的東西确确實實是從雲臺峰裏搜出來的,還望天門山,能對此給出個解釋。”
“呵。”舒言冷笑一聲,沒再多說。這牛鼻子道士上下嘴一碰,別的什麽都不說,就說東西是從雲臺峰搜出來的,不就是想拖他下水麽。
舒行沒接話,一旁的舒舉一臉不爽道:“觀主,慎言。”
太和真人溫怒,“天行者這是何意?本真人是污蔑了你天門山,還是說你雲臺峰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舒舉、舒芷二人齊齊上前一步,其他山主也是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他徹底驚呆了,扭頭看向舒行,卻見對方的手已經搭上了劍柄!護短還帶這樣護的?這分明就是不容人說半句壞話!
局面僵持不下,兩大門派針鋒相對,中小門派一個個恨不得低下頭當自己不存在,無奈之下,天易大師只得出來當了個和事佬,“阿彌陀佛,各位施主稍安勿躁,算是給老身一個面子,先聽聽當事人如何解釋,可好?”
有了臺階下,太和真人這才冷哼一聲,甩袖作罷,天門山的人也退了回來,表明了,只要這牛鼻子道士不作妖,他們天門山還是和諧友善的。
天易大師慈眉善目地看向被跪在地上低眉順目的滄嶺,問:“這些東西是你的嗎?”
滄嶺抿了抿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唉……”天易大師長嘆一聲,以為對方存心不想配合時,卻見他扭過頭,看向舒言,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峰主,弟子可以對天發誓,絕未做過任何傷害門派,傷害雲臺峰,傷害你的事情,如違此誓,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舒言側過頭,沉默不語,根本不敢看那雙堅定明亮的雙眼。
沉默許久,得不到回應,滄嶺突然笑了,笑得如沐春風,光彩奪目,輕聲細語道:“師姐可是不信我?”
“我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可是,我信有用嗎?他們不信啊。
“再這麽僵持下去也沒意思,問仙大會還開不開啦?”溫思安故作輕松地笑了兩聲,見吸引了旁人注意後,他謙和道:“不如這樣吧,我出個主意,聽聞無骨是魔族特有産物,其生長要求極其苛刻,需以高等鮮血灌溉。想知道從攬月庭搜出來的種子是不是他的,且看他的血能不能催化種子,屆時,真相不是一目了然嗎?”
衆人紛紛附和,稱贊是個好主意。
見自家宗主和舒舉都看過來,西虛子點了點頭。舒行這才命了拿了器皿盛放種子,放到滄嶺面前,讓他放血。
雖然難以啓齒,可是魔族血液的力量,确實甩出去了普通人數十倍。這個高等血液灌溉的要求,着實稱得上苛刻,因為一般的魔族血液高度,根本達不到無骨需求的高度。
放了小半杯血,滄嶺神情不變,專心致志地盯着器皿裏的種子,半柱香不到,在場所有人臉色突變!只見種子瘋狂的吸收着血液,短短一瞬間就成長到了人腰的高度!
舒舉臉色大變,拎劍上去三兩下就将那害人東西斬斷,再一把火燒了個一幹二淨。
滄嶺面色蒼白,唇色盡失,無力地跪在原地,喃喃自語着:“不是我……我沒有……我不是……”卻是那樣無能為力。
舒言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滄嶺也不敢擡頭看他的眼。
就在正道人士正準備動手擒拿時,九天忽而站出來道來一聲“且慢。”
“誰說這個高等血液就必須得是魔族血液了?催化種子這個也當不得真,我敢說,在座的,能催化這個種子的人,絕對不會低于十人。滄師弟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奇才,根骨絕佳,悟性出衆,許是哪個上仙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