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司以鈞?”顧言湛開口, 才發現自己嗓子有點啞。
他走下臺階,在司以鈞車邊站定:“你怎麽在這裏?”
司以鈞沒出聲, 連個眼神也沒給顧言湛。他擰動了鑰匙, 身下的摩托像只睡醒了的野獸一般, 發出轟鳴。
“上車。”他說。
顧言湛迷惑了,忽然想起上次這人還跟自己擺譜, 說自己摩托車後座從來不載人。
顧言湛沒動。
司以鈞擡頭看向他,忽然開口道:“你對她還挺上心的啊。”
司以鈞臉上沒什麽表情, 就顯得他那三白眼有點兇。顧言湛被他看得心裏一咯噔——難道自己管女主的閑事,又被這位大爺記恨上了?
屬實不應該啊, 這人也太別扭了點。
當着女主的面和她不共戴天的, 兇巴巴的樣子像是要把人打一頓;現在在自己這兒了,又開始吃自己的醋了……
要不是他是男主,指定注孤生!
顧言湛自知和對方武力值懸殊, 如果男主和自己動手, 自己是斷斷打不過的。他只好有眼色地迅速解釋道:“不是, 就是小姑娘有點可憐。”
司以鈞冷笑了一聲,沒說話。
不過他倒是沒走, 就是擡着頭看向顧言湛。直到把顧言湛盯得後背發毛,他才慢悠悠地問道:“真對她沒意思?”
顧言湛連忙撇清關系:“沒有。”
司以鈞盯着他,目光意味不明:“那就少當那個中央空調, 對誰都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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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早就想對顧言湛說的了。
他知道面前這人天性善良,就連對他這個混蛋都特別關照。
可他就是看不慣顧言湛對別人一樣好,就像他司以鈞和別人沒什麽區別似的。
司以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種心思, 不過有就是有了,就要付諸實踐。
而顧言湛則在心裏犯嘀咕。我除了被迫對女主好以外,也沒見對哪個女生好過啊?怎麽就中央空調了?
這男主還真是莫名其妙,亂給人扣帽子。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又問道:“你怎麽在這兒,是在等我嗎?”
司以鈞頓了頓,神情有一瞬間的尴尬,像是內心隐秘的心思被戳破了似的。
他今天被蕭雨涵像瘋狗似的亂咬了一通,本來沒當回事的。随便蕭雨涵怎麽說,反正周圍人都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也不差這麽一口黑鍋。
可是顧言湛來了。
他不僅來了,還帶着蕭雨涵去找書包了。他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就連轉身走的時候,也一眼都沒看自己。
這讓司以鈞心裏堵得慌,特別不舒服。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搭錯了哪根弦,會在警衛室門口坐兩個小時,等顧言湛出來。
他臉上的尴尬不過出現了一瞬,就消失不見了。他滿臉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說道:“知道還不趕緊上車?”
顧言湛一愣:“你要送我回家啊?”
“那不然你想去哪兒?”司以鈞把手裏的頭盔往顧言湛手裏一塞:“戴上。”
“噢……”
顧言湛也不知道這人搭錯了哪根弦,還是乖乖将頭盔接過來。
畢竟人在這裏等了自己不知道多久……
想到這兒,顧言湛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等我這麽久,就是為了載我回家?”顧言湛問道。“你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司以鈞滿臉的不耐煩:“我能有什麽話說。”
“扔掉蕭雨涵書包的根本不是你。”顧言湛說。“但是你卻被冤枉了。”
司以鈞臉上粉飾出來的不耐幾乎挂不住了。
這早就成了他的習慣。從小周圍的小孩就知道他是個小三養的孩子,做什麽壞事都推到他的身上;班裏老師知道他調皮,所以從來都相信絕對是他做的。回到家裏,他媽董茵也絕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司以鈞都習以為常了。
人家說他做了什麽,他就算沒做,也光明正大地承認,從來不反駁。
反正,他本來就是這麽個人,不怕人家怎麽看他。他解釋也沒什麽用,不如省了這個口舌。
……可顧言湛就是個例外。
上一次,顧言湛就很篤定地信任他,這一次還是這樣。
司以鈞頓了頓,接着将手裏快要燃盡的煙叼在口中,重重吸了一口。他垂着眼看顧言湛,揚着一邊嘴角,笑得痞裏痞氣。
“你怎麽這麽了解我,你知道什麽啊?”司以鈞說。“上次她招惹我,我就扯壞她的傘;我看她不順眼,就把她礙事的東西扔出去,有問題嗎?”
他本心不是這麽想的,但這些話卻不受控制地說出口。
顧言湛看着他,覺得像看一只豎起刺的刺猬。
“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要這麽說?”顧言湛皺着眉頭,語氣都帶上了責備。“我查了這麽長時間的監控,就是為了聽你給人家背黑鍋嗎?”
司以鈞一愣,定定地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顧言湛忽然有種,拆穿了一個小破孩兒謊言的快意。
“我已經查出來是誰了。”他幹脆地戴上了頭盔,擡腿跨坐上了司以鈞的摩托車。“敢作敢當可不是你這樣的,做都沒做就承認,你這是二愣子。”
說完這句話,顧言湛心頭一跳。
完蛋了!原著怎麽可能說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角色崩壞了!
不過還好,司以鈞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踢起剎車,輕笑了一聲,笑聲在胸腔裏震蕩。
“你還真是愛管閑事。”他說着,踩下油門,摩托車轟鳴着向前駛去。
這書呆子還真是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司以鈞心道。
——
這種重型機車坐起來是真的特別爽。
顧言湛一路兜着風回家,心裏騎摩托的願望算是滿足了一大半。這機車馬力足,聲音好聽,跑起來也特別爽。
就是他坐在後座上,不得不拽着司以鈞的衣服。他肩寬腰窄,脊背健碩,又有種少年特有的挺拔。風鼓起他襯衣時,有種熱騰騰的清爽氣息,讓顧言湛有點兒不自在。
總覺得心跳撲騰撲騰的,有點不正常。
等到了顧言湛家,夜已經有點深了。門衛打開了大門,司以鈞一路将車騎到了他家門口,才踩下剎車,停了下來。
“下去吧。”司以鈞說。
顧言湛從摩托車上跨下來,取下頭盔,卻沒還給他。他擡頭,看見傭人忙進忙出的,就知道家裏這會兒到開飯的時間了。
“先別走了,留下吃個飯再回去吧。”顧言湛說。
畢竟司以鈞今天等他這麽久,自己家又離學校不近,這會兒又讓人餓着肚子回家,也太不應該了。
司以鈞卻伸手:“不吃,頭盔給我。”
顧言湛看出了他神情中的躲閃,有些同情,又有點心疼。
就在這時,他家的大門打開了。
“言湛的朋友來啦?”聽到摩托車聲的明薇穿着拖鞋徑直走了出來,一路呱噠呱噠走下臺階,走到兩個人面前。“怎麽還在門口站着?快進去吧。”
顧言湛連忙應和。
“哎喲,這麽高的個子呀。”明薇見司以鈞高高大大的,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叫什麽名字呀?”
司以鈞這會兒就算想走,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對母親這個角色向來有點抵觸,但面前這個中年女性又太過溫柔。她說話口氣也軟軟的,和顧言湛有點像。
司以鈞不由得低聲開口:“阿姨好,我叫司以鈞。”
“是以鈞呀,前一陣子聽言湛說過。”明薇一頓,就知道面前這個是前陣子家裏提起過的司家老二。她知道司家那點事,體貼地略過了司以鈞的父親,伸手把他和顧言湛的書包接過來。
“快進屋吧,家裏飯剛做好。”
司以鈞僵硬地被明薇拐着胳膊,走到了顧言湛家裏。
這是他從沒感受過的感覺。
來自母親這個角色的溫柔和熱情,讓他無所适從,同時又無法抗拒,只得任憑對方擺布。
顧言湛跟在後頭,有點想笑。司以鈞平時在學校裏張揚跋扈的,到自己媽面前倒像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身的銳氣和戾氣都慫兮兮地收了起來。
進了房子,明薇熱情地把他們兩個人安置在餐桌上,又招呼管家上樓把顧宗成喊下來吃飯。
顧家餐桌上向來其樂融融地一片,今天司以鈞在,明薇就更加熱情,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明薇見司以鈞不怎麽說話,全當這孩子沉默寡言,一晚上又是給他布菜,又是問東問西地關心他。
等吃完了飯,明薇還要留司以鈞在家裏住一夜。
“行了,孩子回去還得寫作業呢。”顧宗成開口阻攔,這才讓司以鈞得以拒絕她的好意。
顧言湛将司以鈞送到了門口。
“我媽太熱情了,你別介意。”顧言湛有點不好意思。“我之前沒帶同學回家過,所以我媽就興奮了點。”
司以鈞嗯了一聲,聲音很輕:“挺好的。”
顧言湛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司以鈞跨上摩托車,發動着了車子,又将頭盔戴在頭上。
接着,他一伸手,重重在顧言湛頭頂呼啦了一把,将他的頭發撥亂了。
“阿姨挺有意思的,難怪把你養得這麽好玩兒。”
司以鈞揚唇一笑,笑的模樣看起來特壞。
說完話,他轉過身去,擰動車把,一腳油門踩下去,消失在了夜幕裏。
——
當天晚上,顧言湛把那張照片發給了阮舒窈。
沒多久,阮舒窈就回複他:“怎麽,給你的小女朋友打抱不平?”
顧言湛:“……不是,我是讓你注意一下,別讓她做這些事的時候打着你的名頭。”
阮舒窈:“不會吧?”
顧言湛:“你還是注意一下。”
阮舒窈跟他道了謝。
顧言湛發完消息,看時間還早,就又登錄到了游戲上。
自從上次他拒絕那個[—SYJ—],那個人好多天沒上線,顧言湛基本都把那個人忘記了。他點進游戲裏,正領系統贈送的東西呢,一條邀請又彈了出來。
“您的好友[—SYJ—]邀您組隊排位·5V5王者峽谷。”
顧言湛:……這個菜逼戰士怎麽又來了?
他把那條消息關掉了,想裝作沒有看見。可沒過幾秒鐘,那個人又将邀請消息發過來了。
顧言湛又将那條消息關掉了。
沒想到,接下來那個人锲而不舍,連續給他發送了幾個邀請。
顧言湛無奈,點了同意。
他倒是不是很在乎輸贏,再加上以前是個游戲主播,技術不說頂尖,也是過得去的。
點進游戲裏,那個人一如既往地選了個又高又壯的戰士。
不過這一次他的技術倒是好了不少,沒再像上次一樣,玩游戲玩得像手有殘疾。值得一提的是,這個人特別聽話,顧言湛發快捷消息,他讓進攻就進攻,讓撤退就撤退。
兩局游戲打下來,顧言湛居然和這個人有了點兒默契,配合起來還挺舒服。
這就讓顧言湛玩游戲的瘾大了起來。不知不覺,他居然和這個人一路玩到了半夜一點多。
……遭!明天還要上課呢!
顧言湛一個激靈坐起來,吓得手機差點掉床上。他匆匆打完這一局,給[—SYJ—]發了消息。
“不好意思,明天還要上課,下次再玩吧。”顧言湛說。
畢竟他這個號是另外買的,號上沒有朋友。平時都是一個人玩,還是不如和人組隊打游戲有意思。
[—SYJ—]立刻回複他:“好的,你是大學生啊?”
顧言湛有點不好意思:“沒有,還在上高中。”
[—SYJ—]的消息沒一會兒又發過來了:“那還是加個QQ吧?下次你玩的時候可以喊我一起。”
接着,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找你帶妹的,我是男的。”
這下,顧言湛想拒絕都找不到理由了。
不過對方是個男的,也不用擔心之後有什麽糾葛,純當好兄弟一起玩也挺好的。顧言湛沒多猶豫就答應了他,用這個新買的QQ號加了對方好友。
對方的頭像一股性冷淡風,名字就叫SYJ。
“你是本人名字的首字母就是SYJ嗎?”顧言湛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
“是的。”這人回複道。
“噢……”顧言湛沒多想,說道。“挺巧的,我認識一個人,名字的首字母也是SYJ。”
顧言湛不知道,手機那頭跟他聊天的,就是他認識的那個SYJ。
司以鈞這會兒正靠坐在露天陽臺的躺椅上,外頭燈火輝煌,能看到小半個京城的夜景。他單手夾着煙,一直沒顧得上抽,煙已經燃了一大半,積攢了長長的一截煙灰。
“是嗎,那個人和你是什麽關系啊?”司以鈞挑着一邊嘴角,饒有興趣地打下了一行字。
夜風吹過來,煙灰簌簌地落了他一睡衣。
那邊,顧言湛回複道:“就是一個普通朋友。”
司以鈞眉心凝了凝,沒來由地對他的回答有些不滿意。
普通朋友?每天給老子包紮傷口,剛才還帶老子回家吃飯,到頭來就是普通朋友呗?
成天對老子笑得那麽好看,什麽普通朋友,呸。
司以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怄氣,他也沒這個興趣細想。他随手把手機扣在旁邊,狠狠抽了一口煙。
司以鈞心想,他顧言湛可能沒出去打聽過,老子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對別人像對他這麽好。司以鈞叼着煙,莫名其妙有些郁悶。
不過他估計也不會打聽這個。這人哪兒都挺好,就是瞎,成天圍着蕭雨涵那個傻逼團團轉,哪有功夫顧得上其他人啊……
司以鈞莫名其妙地被劃進了“其他人”的行列裏。
他又重重抽了一口,火星子随着他的氣息往上移,一下就燒到了煙蒂上。
司以鈞按滅了那支煙,重新将手機拿了起來。
“太晚了,不聊了,我先睡啦。”一條消息赫然出現在他屏幕上。
沒想到,那頭沒收到他回複的顧言湛沒等兩分鐘,就結束了他倆的交談。
司以鈞小聲嘁了一聲,從躺椅上坐起來,興致缺缺地回屋睡覺去了。
剛手臂上的紗布被煙燙破了一塊,明天再找顧言湛給他重新包紮去。司以鈞心想。
——
沒過幾天,月考成績就出來了。
顧言湛不出意外地又考了年級第一。不過并不是“又”,對于現在這位顧言湛來說,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考第一。
并且,他不光考了第一,在總分上,還拉了第二名七十多分。除了語文之外,他其他的科目都是直逼滿分。
這樣的學神是真實存在的嗎!顧言湛拿着自己的卷子,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這樣的腦子,想要什麽沒有啊,為啥就要吊死在女主這一棵樹上呢!
顧言湛不由得有些心疼原主。
這節課的課間,坐他前頭的卓振鴻就将他的卷子借走去糾錯了。
上課之後卓振鴻要将這張卷子還回來,顧言湛沒要。
“沒事,你看完再給我。”顧言湛笑着說。
接着,他就百無聊賴地聽數學老師在臺上講題。
“舉一反三嘛,說了很多遍要舉一反三的。這張卷子的題型,上個星期作業裏都有出到,怎麽換了種問法就不會了呢?”
顧言湛轉着筆,忽然就想到了司以鈞。
之前司以鈞連着問自己問了一個星期的題,不少他問道的題目試卷上都考了,也不知道他記住了沒……
想到這兒,顧言湛猛然一愣。
我好好兒的想他幹嘛呀!
管他記住沒記住,反正他年年都是吊車尾,學校多少人,他考多少名,根本沒有下降空間,有什麽可擔心的!
再說,這人多招人煩啊,還不像女主,好歹能給他舔狗值賺……
顧言湛連忙把腦海中的司以鈞清除了出去。
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一下課,卓振鴻就将顧言湛的卷子還了回來:“太謝謝你了顧言湛!”
顧言湛笑着說不用。
就在這時,剛因為考試成績太差,被叫到辦公室訓話的鐘子灏回來了。
“阿湛,隔壁班有個人作弊被抓了诶!”
他屁股還沒坐到凳子上,就興奮地要和顧言湛分享他剛剛吃到的瓜。
“誰啊?”顧言湛對這個不太感興趣,随口問道。
反正整個隔壁班,也就女主一個人跟他有關系。畢竟是關乎他性命的跪舔對象,肯定不會……
“就他們班最橫的那個,司以鈞!”鐘子灏壓低了聲音。
“?”
顧言湛一愣,表情都僵在了原地。
司以鈞?他更不可能啊!
“怎麽回事?”顧言湛皺眉問道。
鐘子灏有點疑惑。顧言湛剛才還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怎麽一下子就嚴肅起來了?
不過他神經大條,只疑惑了一瞬間,就把剛才的情緒抛之腦後了。
“就說他數學卷子有問題。”鐘子灏小聲說。“你想,這次數學多難啊,也就除了你,阮舒窈都才考了一百二。你猜那個司以鈞考了多少?”
“多少?”顧言湛問道。
“一百二十八!”鐘子灏一拍桌子,聲情并茂得像是個說書的。“你說說,這是他考得出來的分數嗎?他們班都沒有考得比他高的!”
顧言湛也聽愣住了。
司以鈞沒作弊,這件事是他完全可以肯定的。司以鈞這人雖然脾氣暴躁,人又不講道理,但絕對不會稀罕做這種事。
但是……考這麽高,也太離譜了吧?
鐘子灏看他怔愣,更來勁了:“你說是吧?而且我聽辦公室的老師說,他那些大題都沒細寫步驟,幾步就得出答案了,一看就是匆匆抄上去的。”
“這也不能定論吧……”顧言湛這句話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什麽?”鐘子灏沒聽清。
“沒什麽。”顧言湛搖了搖頭。
“而且聽說,有人告發他了。”鐘子灏又說。“說是考場上有人給他遞答案,他才考得這麽高的。”
顧言湛莫名其妙地有點坐不住了,想到辦公室去看看情況。
這種焦急,還和他對女主的那種不同。
女主碰見困難了,他着急,是急着完成舔狗任務,好湊數值。可是現在他居然有點焦急,是打心底裏的,想去看看司以鈞那兒到底怎麽了……
顧言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麽回事,當舔狗當上瘾了?現在不僅要舔女主,還要去舔男主了?
顧言湛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就在這時,剛才下了課已經離開教室的數學老師走了回來。
他表情不太好看,在班裏環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複雜地落在了顧言湛的身上。
“顧言湛同學,你跟我出來一下。”他說道。
——
顧言湛沒想到,自己被叫到辦公室,居然是因為司以鈞的事。
他剛走到辦公室裏,就見年級主任的辦公桌前頭高高大大地站着個人,肩寬腰窄,一看就是司以鈞。
司以鈞班裏的數學老師站在旁邊訓他,但聲音都沒什麽底氣,帶着點兒商量似的勸說。
“你不會也就不會了,老師不會說你什麽。可是作弊是觸犯校規的啊,是要記過的。”
“跟顧言湛沒關系。”司以鈞開口道。
“可是你們考場裏的同學都來我這裏舉報了,明明就是他……”年級主任皺眉嚴厲道。
“老師。”顧言湛站在門口,擡手敲了敲門,開口道。
“言湛來啦,快進來。”年級主任看到他來,揚聲招呼道。
顧言湛應了一聲,走到了幾人身邊:“老師找我有什麽事嗎?”
年級主任皺眉,斟酌着開口道:“言湛啊,雖然作為學生,犯錯在所難免,但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我以為你是不會犯的……”
顧言湛有些疑惑:“出什麽事了嗎,老師?”
顧言湛班裏的數學老師開口道:“有同學向張主任舉報,說你在考場上幫助司以鈞作弊,有沒有這回事?”
顧言湛一愣,脫口而出:“老師,司以鈞不會作弊的。”
他這句話不假思索地就說出了口,說出來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
顧言湛恨自己嘴怎麽這麽不聽使喚,怎麽胳膊肘往外拐,第一時間不是給自己辯解,而是給司以鈞開脫呢?
年級主任原本和藹的表情也變了。
“顧言湛同學,你怎麽到這個時候還包庇他?”年級主任收起了笑容,嚴肅道。
“司以鈞的學習水平,學校的老師多少是清楚的。如果你沒有做,可以跟老師解釋,可是為什麽還要替司以鈞狡辯呢?”
顧言湛一愣。
他看出了年級主任臉上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他是想讓自己快點撇清關系,不要和司以鈞攪在一起。
顧言湛擡頭看向司以鈞。他這會兒正垂着眼睛,沒看自己,眉眼一片桀骜的戾氣,像是根本誰都不放眼裏似的。
別扭精。顧言湛心想。
聽到年級主任的語氣,他也有點來氣了。來自老師的刻板印象,他是從小就領教過的,只是因為離開校園很久,穿進來了又一直都是好學生,所以幾乎忘幹淨了。
他無比清楚,這些老師雖然忌憚司以鈞,但是無一例外地相信他不是個好東西,也非常篤定,他就是作弊了。
“對不起,老師,我沒有在狡辯。”
顧言湛神情冷了下來,不卑不亢的,一時把年級主任都吓了一跳。
司以鈞擡起頭來,沉默地看了顧言湛一眼。
“請問,我可以看一下司以鈞的數學卷子嗎?”顧言湛顧不上他,擡頭問站在旁邊的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一愣,将手裏的卷子遞到了顧言湛手裏。
顧言湛來回将試卷翻看了一遍。
司以鈞這卷子做得還真跟抄的一樣。他會做的題,寥寥幾步就得出了答案,還都是對的;他不會做的題,就大大咧咧地空在那裏,連個步驟分都不要。
再加上他做卷子的時候手是受傷的,字寫得歪歪扭扭,讓他那個漂亮的分數看起來一點都不真實。
“老師,您這張卷子的出卷意圖,就是考察同學們開學一周的恢複狀況的吧?”顧言湛擡頭看向數學老師。“卷子上的題,都是開學第一周的作業裏出現過的,只是難度上了一個層次。”
他說的一點沒錯,數學老師愣愣地點了點頭。
果然,這種水平的學生,生來就像是專門砸老師的飯碗似的。
“之前一段時間,司以鈞同學每天都有向我請教問題。”顧言湛拿出手機,翻出了兩個人的聊天記錄,一直劃到了最上頭。
接着,他将試卷上出現的題型一一指了出來。
“這些題,都是我給司以鈞講過的。”顧言湛說。
“可是,這也不能保證他就是會了啊?”旁邊的年級主任開口道。“只是一道例題而已,怎麽可能一下就聽懂了呢?”
哈,這就是你不懂了吧,你知道什麽叫男主光環嗎?
顧言湛心裏嘲笑他。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司以鈞發話了。
“我說了,不關顧言湛的事。”他偏了偏頭,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打了個哈欠,皺着眉,一臉的不耐煩。“我這兒你要罰要記過就利索點,別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我跟他不熟。”
顧言湛一愣。
只有司以鈞自己知道,他這會兒收在口袋裏的手早就緊張得握成了拳,手心裏都是冷汗。
他沒什麽話可解釋,也不知道怎麽解釋能解釋幹淨。他早就知道,自己只要開口,在人家眼裏就是狡辯,畢竟他本來就是這麽個垃圾。
所以還不如不開口,省這點力氣。
但是他不想把顧言湛拉下水。顧言湛跟他不一樣,他是個幹幹淨淨的人,沒必要因為自己扯上這些事。
他一個人面對也就夠了,反正都習慣了。
司以鈞說完,就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重新垂下了眼,卻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顧言湛忽然擡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雖然挺使勁,但是一點都不疼。
“你說什麽呢,你作沒作弊就要記過?你當是領獎狀嗎?”顧言湛聲音中染上了幾分不高興。
辦公室裏的老師們都愣住了。
雖然他們反感司以鈞,但對他很是忌憚。這個人有家底,又特別會犯渾,要真惹到了這位祖宗,他在辦公室裏直接動手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在司以鈞的家長來學校之前,他們就算訓斥的話都不敢多說。
卻沒想到,司以鈞被顧言湛這一下兒打得肩膀晃了晃,卻沒動,只啧了一聲:“麻煩死了。”
但這聲音卻莫名其妙地染着些笑意。
顧言湛沒搭理他,在辦公室環視一周,指了指年級主任桌面上那套歷年真題。
“老師,麻煩把這本題借我看一下。”他說道。
年級主任将那本卷子拿了出來,遞給他。
顧言湛彎下身,拿起桌面上的筆,翻動起那本一字未動的卷子來。他翻了幾套,從裏頭勾出七八道題,有選擇也有大題,接着把卷子連帶着筆遞到了司以鈞面前。
“做吧。”顧言湛說。
司以鈞沒接,只擡頭看着他。
光是這眼神,像只野性難馴的獅子,給人一種根本無法管教的無力感。
“都是我講過,考試卷上也出過的題型。”顧言湛卻耐心地說道。“你來做,肯定會的。”
“司以鈞啧了一身,滿臉不耐煩,卻還是回過身,扯過一把椅子來坐下,接着拿起了筆。
“步驟記得寫全。”顧言湛提醒道。
他算是大概摸清了這個人的脾氣。別看這人看着又兇又橫,其實聽話得很,就是別扭,像個小孩兒。光看他一身的刺,其實只要伸手摸上去,就能發現,其實全都是絨毛。
顧言湛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接着,幾個人就沉默無聲地看着司以鈞做題,整個辦公室靜默無聲只有司以鈞寫字的沙沙聲。
他的筆一直沒有停,演算也很流暢,年級主任的神情漸漸變得不自在了起來。
他走上前去,看到顧言湛勾的都是壓軸的難題,司以鈞做得很順暢,并且寫上去的都是對的。
年級主任有些尴尬地拿出手機。
他今天收到康朝陽告的狀,當時就給司以鈞的哥哥打電話了。他尋思着沒想到真的是誤會,就打算出門再打個電話,讓他哥哥不要來了……
就在這時,開門的聲音響起來了。
“張老師。”司梁致儒雅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在他身後,助理推着他的輪椅進了門。
“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正在開會,這會才趕過來。”他沖着年級主任微笑着點了點頭,算作道歉了。
“已經沒事了,麻煩司先生跑一趟。”年級主任連忙抱歉地賠笑。
“剛才你打電話說,以鈞之前考試作弊了?”司梁致聲音沒什麽波瀾,像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似的。
他推着輪椅徑直走到司以鈞旁邊,司以鈞像沒看見他似的,手下的筆沒停。
司梁致默默看了一會。
年級主任連忙走上前來解釋,忙不疊示意數學老師去倒杯茶。
“都是誤會。沒想到以鈞這段時間學習進步這麽大,這些題都會做。也是我們老師疏忽了,誤會他了,以為他的成績是用什麽不正當的手段獲得的呢……”
顧言湛看着他點頭哈腰的模樣,忽然有些厭惡。
司梁致笑着對數學老師搖搖頭,示意自己不喝水。
“以鈞這段時間很用功嗎?”司梁致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也多虧了言湛了。”年級主任連忙擡手,拍了拍顧言湛的肩膀。“你們家以鈞本來腦子就聰明,有天賦,言湛這段時間還一直在幫助他。”
司梁致擡起頭,意味不明地看了顧言湛一眼。
顧言湛被他的眼神凍得一哆嗦。但像是錯覺般,下一刻,司梁致就笑得如沐春風。
“那可太感謝言湛了。”司梁致笑着說。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莫得湊夠一萬字……
不過!我們要學會四舍五入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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