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晚飯

寇溪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剛進門，做什麽事情都戰戰兢兢不敢伸手的小媳婦了。

她在霍大貴與李翠蓮身邊多年，家裏家外一把好手。家裏什麽東西放在哪裏，她寇溪也不是不知道的。

這會兒霍天一跑到親媽的小屋裏，掀開土豆窖的木板。拿出來兩個大土豆，歡天喜地的跑過來遞給寇溪。

寇溪拉着霍天一走到外面菜園子裏，在一堆蘿蔔中間取了一個紅皮圓蘿蔔。又走進豆腐坊拿了兩塊豆腐回屋裏面。

她的房子跟東北所有的老房子一樣，開門就是一條走廊。右手處一扇門推進去，裏面就是一間屋。窗戶對面是一鋪小火炕，與火炕一牆之隔後面就是寇溪的廚房。

廚房的竈臺平時即便是不做飯，也會放着一捆柴火。燒個熱水洗臉，天涼燒個熱炕好睡覺。除了一袋鹽其他的調料糧食什麽都沒有，盤子碗筷倒是齊全。

這會兒寇溪拿着東西走進來，想了想又對霍天一說道：“想不想吃丸子呀？”

霍天一正是嘴饞的時候，早就在寇溪拿東西的時候圍着她轉了。聽見寇溪的詢問小臉連連點頭：“想，大娘，你什麽時候才能做好？”

“去廚房裏給我舀兩碗面回來吧，我再給你烙兩張餅吃。”寇溪想好了，現在拉着霍天一還能從那邊廚房裏拿點東西。等到明天下班，米面油等東西都得自己采買好了才行。

霍天一去翻面袋子，自然要驚動摳門的李翠蓮。她惡狠狠的說道：“烙餅？烙什麽餅？烙餅多費油啊？沒有！”

霍天一氣的在地上撒潑打滾，扯着嗓子開始嚎。把霍大貴看的心疼不已，怒斥着李翠蓮：“你也不給留飯，她自己做也不行嗎？兩碗面你也要摳着，說出去好看嗎？”

“吃點面條得了”李翠蓮氣鼓鼓的一甩手，沖着小屋嚷嚷道：“天一他媽，你去送兩碗面去。告訴她，擀面條就行了，不用烙餅！”

高麗曼耷拉着臉端着兩大碗面送到了東屋，看見竈臺上寇溪正在用菜刀切着蘿蔔絲。撇撇嘴道：“媽不讓用油，你自己下點面條就行了。”

說完扭身走了，一邊走一邊嘟囔道：“用個破蘿蔔就把我兒子哄的團團轉。要不是看你下班給他買點吃的，我非得罵你一頓！”

寇溪看見霍天一可憐巴巴的盯着自己，撅着嘴巴嘟囔：“不能吃烙餅了，大娘，我想吃餅！”

“沒有油也能吃，大娘給你做蒸餅也是一樣的。大娘問你啊，晚上吃啥了你現在還餓呢？”寇溪一邊問孩子受傷的功夫是一點都沒落下，把蘿蔔絲切好放了鹽殺水。

這邊土豆切成絲放在水盆裏，不停的搓着土豆絲再将盆底沉澱的土豆澱粉摳出來。将蘿蔔絲、豆腐碎、澱粉加了一點兒面粉順時針攪拌起來。

寇溪想了想又去院子裏轉悠，從窗下拽了一個幹辣椒。又開了門進廚房取了一頭大蒜，拿了一根蔥，拿了擀面杖。想了想又掀起葷油壇摳了一塊豬油，又在碗櫃下面的匣子裏拿了一枚雞蛋。

起身就看見高麗曼似笑非笑，一副抓到她小把柄的表情。

“給天一吃的？一顆夠嗎？”寇溪揚了揚手裏的雞蛋。

“你真是給天一吃的？”高麗曼不信，決定抱着女兒追過去看着兒子吃下那枚雞蛋。

“不就是做個面條麽，幹嘛要用油啊？”高麗曼故意說的聲音很大：“我看你摳了很大一塊呢！”

“天一都這麽大了，那個子還不如我手裏的大蔥高呢。我給他添點油水加個荷包蛋，營養營養！”寇溪用同樣大的聲音回應：“我是他親大娘，我還能禍害他呀？”

“你那麽好心？”高麗曼撇撇嘴不信道。

“我要不是看在他是老霍家唯一一個獨苗的份上，我能管他嗎？你也是當親媽的，別總想着藏着兒子的吃的，多想想怎麽給他補身體吧！”這最後一聲沖的卻是堂屋裏說的，霍家的廚房與堂屋大火炕中間雖然隔着一道牆。可那道牆上有一半是玻璃窗戶，為的就是透光。李翠蓮聽見這話，頓住伸腿下炕的動作。

看見霍大貴正在看她，神情不大自然的伸進炕上的笸籮裏。拿了一張長十厘米寬三厘米的薄紙，捏了一把旱煙絲。麻利的卷了卷，抽出火柴點了旱煙，深吸一口氣。一股炝辣的滋味湧入鼻喉，李翠蓮心滿意足的迷上眼睛。旱煙吸了一會兒，她将煙頭丢在炕下。用力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咳呸！”，用手心擦了擦嘴巴，身子一歪躺在熱乎乎的炕頭上。

另一邊寇溪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和了面趕出劑子。将面劑子趕成手掌寬的薄餅，放在一旁擱置。

燒火、刷鍋、放葷油塊。麻利的切了幹辣椒絲、蔥絲、蒜末。待那葷油塊變成油汪汪的一泡水，寇溪丢進蔥絲，幹辣椒絲。再把那土豆絲盡數丢進國內，拿着鍋鏟不停的翻炒着。

等到土豆絲即将出鍋的時候，再丢進一把蒜末進去。土豆絲的芳香立即飄滿了整個房間，把坐在屋裏看電視的霍天一的饞蟲又夠了出來。

“大娘，什麽時候可以吃呀？”霍天一看着那一盤土豆絲，忍不住流口水。

“快了，一會兒就好了。”寇溪笑眯眯的說道。

盛出了土豆絲，鍋裏還有一點油腥。寇溪将蘿蔔絲丢進去一把，與蔥段蒜瓣炒了炒。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進鍋裏面。文火燒水，小火咕嘟着。這邊将剛剛趕出來的面餅貼在鐵鍋邊上，一圈剛好将這些面餅貼好。

貼好面餅，鍋裏的水也開了。寇溪左手抓着蘿蔔豆腐餡兒，稍微一用力餡兒從虎口擠出來，右手抓着丸子丢進湯裏面。

蘿蔔豆腐丸子在熱湯裏滾一下就熟，需要時間的是蒸餅。寇溪蓋上鍋蓋，掰了一根苞米杆子丢進爐竈。這邊鍋蓋上冒着微弱的煙，寇溪手下麻利的收拾着竈臺。

雖說她已經搬到城裏居住多年，卻沒想到這竈臺上的功夫是一點沒減。竈臺擦幹淨，掀開鍋蓋蒸餅已好，豆腐丸子全都飄了起來。寇溪将那枚雞蛋敲碎丢進鍋裏，說好要給這個孩子吃個荷包蛋的。

“天一，放炕桌，吃飯啦！”寇溪吆喝了一聲。

鍋裏留下兩張蒸餅，一小半土豆絲。将那一盆的蘿蔔豆腐丸子湯，五六張蒸餅，一盤子土豆絲端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