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神社
他回到了十年前。
而此時，外面正下着雨。這雨帶走了晴日裏積攢的最後一絲暖意，讓天氣随之變得冰冷起來。他穿得很單薄，呼出一口白氣。寒氣從腳心湧入，不僅冰冷了他的體溫，也連帶着心也一同變得冷卻。
林夜彌揉了揉發疼的腦袋，慢慢的往前走。
磅礴大雨，讓本就陰沉的夜晚更加陰沉。正在此時，一個人影從黑暗的最深處破空而出，仿佛要掙脫這場無盡的黑暗一樣。那個熟悉的人影朝着他慢慢走來。
雨水滴在他黑色的風衣上，順着發絲流下。他幾乎全部濕透，異瞳的眸子裏帶着死寂，看到他的時候，他才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夜彌。”
他認出那個人了——李土。
即使自己來到這裏，他也要追尋着他嗎？
林夜彌自嘲的勾起一個微笑，不……他等了他數千年，出逃到并盛算什麽？
林夜彌看着他：“又想來抓我？”
玖蘭李土微垂着眸子：“跟我回去。”
林夜彌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強：“我不認識你……”
玖蘭李土的眼睛裏閃過濃重的哀傷：“你讨厭我？”
林夜彌抿了抿嘴，眸光閃爍：“這還用說嗎？被一個陌生人這樣對待。”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刺痛玖蘭李土的心。玖蘭李土大步朝着他走來，彎下腰，在他耳旁低聲的說：“我親愛的哥哥，不是你說叫我不要愛你的嗎？”
林夜彌一凜，餘光撇到玖蘭李土的雙眸已經變紅。
黑夜裏，就像是要發光一樣，顯得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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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撫摸着林夜彌的臉頰，帶上笑容：“逃掉的話，就砍掉你的腿。再敢逃的話，就捏碎你的心髒。總之，我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林夜彌不知道自己那句話，給幾千年後的玖蘭李土帶來什麽。
只是他對他的愛，早就變質。他守了他幾千年了，他對林夜彌的愛早就像是藤蔓一樣，狠狠的纏繞在心間。密密麻麻的纏得太緊，是絕對不可能分得開的。
要麽，在一起生長。
要麽，連着心髒一起毀滅掉。
“我會讓你疼，讓你深深的記住我。”
他的話語一直在耳畔回旋，像是滲入了什麽令人窒息的情感一樣。
可想到夜彌現在的這具身體可是個人類，李土狠狠的壓抑着自己。
只要輕輕一觸碰，說不定就會壞掉。
“我親愛的哥哥，你知道你走後的那幾千年我是怎麽度過的嗎？”玖蘭李土垂下眸子，嗤笑道，“真是太過漫長了，漫長得……讓我發瘋。”
林夜彌的眸子閃爍，李土的話語裏藏着幾分落寞。
他多想将李土狠狠抱在懷裏，卻連這個也做不到。
說到底，自從知道這大約是個真實世界過後，對于攻略過後無法消除記憶，特別像李土這樣的孩子，他懷有愧疚。
夜色凄迷，雨下得越來越大了，林夜彌揚起頭，任由雨絲打濕自己。雨水順着臉滑落到地上，就像淚水一樣。他帶着幾分悲傷的看着他：“既然已經那麽痛苦了……為什麽不選擇忘掉？”
玖蘭李土微怔，随後的眸子裏染上濃濃的悲傷。
“夜彌，你是記起什麽了嗎？”
林夜彌搖了搖頭。
玖蘭李土這才懂了：“我一直都在想，你會不會就是因為太痛苦，所以才選擇輪回，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忘掉我？”
林夜彌狠狠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他解釋不了，只是臉上寫滿了苦澀。
玖蘭李土讀懂了林夜彌的意思：“我對你來說，就這麽礙眼？”
為什麽……會這麽想？
林夜彌不懂，可一股無法抑制的冰冷卻從心頭迸發而出。
“不是！”林夜彌狠狠的回答道。
随口，卻因為這兩個字而微微發神……他這是，怎麽了？
他以為自己身處在局外，可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局中。
他會為了李土而心疼。
會為了他思考也變得混沌起來。
林夜彌發現自己無法冷靜的判斷之後，開始害怕起來。
玖蘭李土的眼神變得瘋狂，他捏住林夜彌的雙肩，幾乎帶上祈求的語氣：“不是？那你告訴我，你愛我，想跟我在一起，我就相信你。無論你以後做任何事，我都相信你！”
林夜彌動了動嘴唇，可一想到攻略完成之後，李土就會失去所有記憶，他又遲疑了。
心髒變得疼痛，他無法引導這場攻略繼續下去。
林夜彌推開他：“李土，我不愛你。”
玖蘭李土垂下頭，然後笑了起來。
大雨之中，他的笑聲顯得十分凄厲，讓林夜彌的心也揪了起來。
“玖蘭夜彌，你果然沒有心。”玖蘭李土凄慘的笑道，“我到底……在期望着什麽？這幅樣子真難看……”
林夜彌的唇色幾近慘白。
“把你關起來，你不就只能看我一個人了嗎？”
“壞掉也沒關系，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玖蘭李土的力量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走，林夜彌倒退幾步。
因為不想有人收到牽連，林夜彌快速的奔跑了起來。
這裏是并盛，既然家教的世界攻略完成了，他就不想再讓阿綱他們受到牽連。他跑得很快，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腦子，卻混亂無比。
而看到林夜彌倉惶的逃走，玖蘭李土的心卻越發變得苦澀。
“……為什麽，你可以對樹理好，對菖藤悠好，卻偏偏對我這麽殘忍？”玖蘭李土喃喃自語，他的眸子沉了幾分，“呵……如果你真的記起我，一定會覺得我很可笑吧。”
林夜彌使勁的奔跑着。
在他的奔跑中，不知怎的，來到了一個古老的神社。
林夜彌慢慢靠近了這座神社，一顆參天的大樹吸引了他的眼球。就在林夜彌踏入神社範圍的那一瞬間，便聽到腦海裏的系統說道：[犬夜叉世界開啓，請宿主自行探索。]
林夜彌：“……”
不是吧？為什麽這麽倒黴？
他正要掉頭返回的時候，卻聽到一陣的哭聲。順着哭聲的地方望去，他卻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孩正哭着。
因為不放心，林夜彌走過去問：“怎麽啦？別哭啦。”
感受到有人，那個女孩卻迅速的抓住他的手腕，林夜彌這才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就像死人一樣死白着。而女孩拉住他的手更是無論怎麽掙紮，也無法掙紮開。林夜彌這才覺得不妙，想起自己在野良神世界開啓的陰陽眼。
“你的眼睛……能看到我？”
林夜彌只好硬着頭皮問：“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女孩的微笑着托腮：“诶？我是螭，很多人也叫我野良。我的手鞠落到裏面那個井裏了，你幫我拿好不好？”
林夜彌的心中閃過一絲怪異。
螭沒有實體，她為什麽可以進入這座神社？
“……你既然能進這個神社，為什麽下不了那口井？”
螭笑了起來，卻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因為我是神器啊，夜鬥的神器。我看過你和夜鬥在一起，你認識他對吧？”
林夜彌垂下眸子，螭看來真的很想他去那口井。
不過至今為止，他就只開啓了野良神的世界而已，也僅僅只是知道夜鬥是個流浪神，其他一概不知。至于螭到底是不是夜鬥的神器，林夜彌不感興趣，只是那口井，一定有古怪的。
他皺着眉頭：“我的确認識夜鬥，但是從來沒見過你。”
螭微微的笑着：“可我見過你。”
她頓了頓：“在五百年前。”
林夜彌的心中閃過一絲震驚，螭又說：“夜鬥本該記得你的，現在卻是這個樣子。這口井叫做食骨井，聽說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吶，你不想知道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麽嗎？”
林夜彌皺起眉頭。
他害怕又像上次李土的事情一樣，自己在五百年前？按照系統的尿性也不是沒有可能，剛剛他還發了開啓新世界的通知……如果不去的話，世界線會不會被改變？
“好吧。”林夜彌嘆了口氣，只是心裏仍對螭留有警戒。
螭心滿意足的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林夜彌以為這是口井，他走到下面的時候，竟然這麽穿過了。井裏的土壤也變成薄膜一般，穿過薄膜之後，便是許多水。
他本來就不擅長游泳，正當林夜彌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浮了上去。
林夜彌劇烈的咳嗽起來，身上也濕透了。
——難道是螭想殺了自己？
不……周圍天亮了，他落入井裏的時候還只是夜晚呢。
這到底怎麽回事？
林夜彌爬了上去，神社周圍竟然變成了茂密的一片森林。陽光十分刺眼，林夜彌更覺得詭異。
……這裏是哪裏？他還能回去嗎？
但因為被淋了一晚上的雨，林夜彌似乎有些發燒了，看來得趕快找到醫院才行。他拖着沉重的身體，走入森林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穿着黑色的和服，幼小的身體看上去十分纖細單薄。而黑色的短發和冰藍色的眸子簡直和某個二貨神明一模一樣，林夜彌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麽？”
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向周圍看了看，确定林夜彌是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由睜大了眼：“诶？你竟然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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