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羁絆
幾人回到村子，映入眼前的卻是受傷的楓婆婆，戈薇和犬夜叉連忙走了上去，戈薇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楓睜開眼睛，虛弱的說：“桔梗姐姐的靈骨被拿走了。”
她看到夜彌……忽然有些震驚。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那麽漂亮的人，讓她的印象極其深刻。之後她和桔梗姐姐回到那個村子的時候，卻發現村子已經被強盜襲擊，而夜彌也不見了蹤影。
五十年了，他不可能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容貌一點都沒變。
……莫非，又是盯上四魂之玉的妖怪不成？
楓震驚的眼神落入犬夜叉的眼中，他解釋道：“……那位是神器。”
楓是信奉神明的巫女，對于神器之事也偶有聽聞。得知夜彌此時的身份，才讓她緩緩松了口氣。她把當天晚上的事情詳細的告訴了犬夜叉和戈薇：“姐姐大人在巫女當中，也算是擁有強大靈力的人。如果她的靈骨落入妖怪的手中……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妖怪！”
戈薇擔心的說：“你不是受傷了嗎！”
夜彌走了過來打斷她們的話：“奪走靈骨的，應該是妖怪裏陶！”
這五十年以來，他待在毗沙門身邊，對于各類妖怪的見聞倒是增長不少：“她奪走靈骨，應該是想做一個桔梗的身體出來。”
楓睜大了眼：“什麽？不行！我更要去了！”
可楓受傷頗深，她動了幾下，也難以忍住疼痛。楓求助似的看向戈薇和夜彌：“戈薇，犬夜叉，你們能不能幫我奪回姐姐大人的靈骨？”
犬夜叉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仍有些不耐煩的說：“我和桔梗可是敵人。”
楓的心更亂了：“神器大人，念在桔梗姐姐當年曾經救了你一命的份兒上，能不能……當年，姐姐大人在土地神社附近……”
夜彌的腦子裏好像拂過一個畫面，他好像的确見到過穿着紅白巫女服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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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救他的不應該是……
夜彌一想到那個人的名字，腦子就抽着疼了起來。
夜鬥把他從裏面拉了出來，臨走前冰藍色的眸子裏滿是警告的看了楓一眼。
夜彌的頭疼得厲害，夜鬥看了心中有幾分心疼，他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因為……将夜彌變成神器，奪走夜彌記憶的，就是他。
夜彌好不容易平複了呼吸，映入眼簾的是夜鬥擔心的表情。夜彌虛弱的笑着：“沒關系，不用擔心我。”
夜彌雖然這麽說，可眼神終究有幾分閃爍。
每一個神器都清楚，彼岸和此岸，是決不能越過的線。
越過這條線有太多的方法，但一般神器最容易受到蠱惑的，就是自己生前的記憶。
因為迷戀，便會産生眷戀，繼而……線與線也會變得暧昧不清。
他是道标，他是夜鬥的祝器，所以再怎麽想知道生前的記憶，夜彌也從來沒有問過夜鬥。可随着時間慢慢的過去，夜彌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深，他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一個強烈的想法，在他心頭徘徊不散。
夜彌望着他，艱難的開口：“夜鬥……你是不是知道我生前的記憶？”
夜鬥垂着眸子，沒想到……他還是問出來了。
作為神明，他是不可能告訴他的，那樣悲慘的記憶，不知道，反而更加幸福。
于是，夜鬥撒了一個慌：“好像神器最重要的記憶會流入神明的腦子裏，但是一個人如果平平淡淡的，死的時候沒有強烈的執念，是不會傳達給神明的。”
夜鬥笑着揉了揉夜彌的頭發：“或許夜彌一直都很平凡呢？”
夜彌的心頭一顫，他能夠感到夜鬥撒了謊，卻不能再問下去：“嗯。”
随後，兩人走進屋子，戈薇和犬夜叉已經決定去找妖怪裏陶了。夜彌跟着戈薇回到村子，本來是想要談一談的，但如今桔梗靈骨被奪，他們根本沒這個時間細說。
“我和夜鬥也去。”
戈薇感激的看了夜彌一眼：“前輩，謝謝你了。”
犬夜叉在一旁嘀咕，怎麽戈薇對他那麽兇，對其他人倒是溫柔有禮……
事情十分緊迫，他們連夜啓程了。
一路上，除了趕路，戈薇也跟他說了很多未來的事情，全是關于他：“前輩之前是帝光的學生，三年級的時候才轉入帝光。因為之前幫過我一次，所以之後就認識了。”
戈薇忽然竊笑：“好像當時還有個‘帝光之光’的稱呼，前輩可有名了，在其他學校的人氣也很高。”
長着這麽一張臉，一進入學校，就有很多社團邀請他。
只要随随便便站在那裏，什麽也不用做，就是個大殺器。
夜彌聽出戈薇語氣裏的熟稔，可戈薇說的所有事情，他都沒有記憶，只有無奈的朝着她微微一笑。
雖然這一路上夜彌也常常笑，但沒有像這樣無奈而寵溺的對她笑過。戈薇的臉有些紅了，不過看到這樣的夜彌，也慢慢放下心來：“太好了，能看到現在的前輩。”
他之前就算是笑，也能感受到眼神的冰冷。
雖然大家都說前輩很溫柔，可戈薇覺得……那是因為疏離，所以才會覺得溫柔。
一路上，那位夜鬥先生雖然有些吵鬧，可這都是因為有人寵着吧……而寵他的那個人，也寵得相當開心。
“qaq，夜彌……”夜鬥看着他，為什麽覺得今天的夜彌好冷淡！
他不知道的是，因為昨天的犯蠢，讓夜彌下定決心要好好履行道标的責任。
夜彌盡量無視自家神明，轉而跟戈薇說話，有些糾結的問：“我之前……是怎樣一個人呢？”
戈薇一愣，轉而勾起一個笑容：“很溫柔的人。”
夜彌前輩，是個很溫柔，卻很寂寞的人。
戈薇沒有說出後面的那句話，因為看到現在的夜彌，她覺得那種寂寞少了，大概是因為身邊有了牽挂的人吧。
……
夜晚，繁星密布，天氣也開始轉涼，夜彌有些懷念在小福家的日子。
夜彌聽戈薇說起未來，陌生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事。他成為神器已經有整整五十年了，他和夜鬥都不算此岸的人，所以存在感十分薄弱，有時候甚至經過大街上，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除了戈薇這種靈力很強的能感受到他們以外，其餘的人，都無法感知他們的存在。
這就是神器，此岸和彼岸之間，最暧昧的存在。
夜彌看到過毗沙門好幾個神器，因為受不了這樣的寂寞，而染上恙。
他的眸光閃了閃，看了一眼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夜鬥，他決不能讓自己染上恙，那樣會灼傷自己的神明的。
這種焦慮的心情，在自己的主人面前，終究無所遁形。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傳遞給了夜鬥，夜鬥睜開了眼睛，問他：“睡不着？”
周圍靜悄悄的，天地之間極為空曠，他的聲音也與四周的寂靜相融合。
夜彌點了點頭。
夜鬥這才坐立起身子，然後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這個時候就要發揮主人的作用了，來來，談談你有什麽心事啊？”
他滿臉都是‘快跟我談，快跟我談’的表情，讓夜彌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夜鬥……”夜彌咳嗽了兩聲，準備進入正題，卻偶然間看到了夜鬥脖子下方的一大片黑色。
夜彌的心沉了沉：“那是什麽……？”
夜鬥剛剛還笑着的眸子，忽然有些複雜，他用手捂住脖子的地方：“沒什麽女王重生之絕寵狂傲妻。”
“夜鬥，回答我！”他看得清楚，那分明是污穢。
夜鬥的眸子暗了暗，仍然不語。
夜彌的心裏一陣害怕和慌亂：“是我刺傷你了嗎？”
夜鬥皺緊了眉頭：“……不是。”
夜彌垂下眸子，狠狠說：“騙人！”
……這都是因為他，還在貪戀生前的記憶。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動了貪念，所以才會刺傷夜鬥。
“這都是我的錯。”夜彌的臉色有些蒼白。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這件事，才會給夜鬥造成污穢。他想跟着戈薇，一方面想要幫幫她，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出自私心，想要得知生前的自己。
而這樣的祈願……終究會傷到夜鬥。
明明，早就明白。
為何……還是無法死心。
夜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慢慢的走進了他，然後将他抱入懷中。
“我知道，你只是在害怕。”
夜彌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卻仍然嘴硬的說：“我沒有……”
夜鬥嘆息着：“夜彌，你所有的情緒我都能感受到。”
與其說貪戀，不如說害怕更多一些。
“害怕自己沒有記憶，終究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神器和神明，有一層最深的羁絆。
神器的所有負面情緒，都能帶給神明刺痛感。
而面對神明時，神器則有一股天生的親昵。
這種羁絆是相互的，與痛苦并存，與親昵并存。
夜彌的心忽然很疼，他越是深陷其中，心裏面越覺得不安。
這到底是為什麽？所有神器失去生前的記憶都好好的，偏偏他會覺得如此……不安？
夜鬥卻揉了揉他的頭發，笑得燦爛：“這種傷都承擔不了，我還怎麽當你的主人？”
夜彌擡頭看他，卻覺得夜鬥的笑容，猶如光芒，照亮了一切。
夜彌看着他，明明已經忘卻，腦子竟然浮現出一些瑣碎的零星畫面，是關于夜鬥的。夜彌笑着回望他，仿佛整個心都投入溫水裏，變得暖暖的。
——這個羁絆，會讓人流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