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如海那裏都給找到了臺階, 賈敏沒有不順着下來的道理:“那時我已經進門六七年, 便是老太太、老爺再和善不忍催促, 可是林家幾代單傳,我自己也不能不思量。又有人不時的在我耳邊唠叨,一時耳軟便……”
林如海知道她口內的老太太并非榮國府的賈母,而是自己已經仙逝的母親, 林如海心內也是一緊。那時母親雖然明面上沒有催過夫人,可是看向夫人肚子的目光, 林如海自己不是沒有感覺。
随着母親期盼的目光越來越明顯, 夫人也跟着越來越消沉,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 夫人便把那個白姨娘給自己開了臉。可是自己因為她擅自給自己安排了姨娘, 對母親給的人也沒推拒,還對她很是冷淡了些日子, 真是大大的不該。
“好在我們現在已經兒女雙全。”林如海不願意再想那些灰暗的日子。
賈敏随聲應了一聲,繼續想着賈琏的親事。林如海見她心不在焉, 還當她是不是好意思讓自己為難, 心內對她愧疚更盛——夫人任何時候都以自己和林家為重, 哪怕是為了讓夫人少擔心, 自己也在替賈琏尋一門好親事。
自行腦補了一個溫婉賢良妻子的林如海,至晚發現自己還得到書房安歇,心內妻子的形象矛盾起來:樘哥兒已經過了百日,怎麽夫人還是不肯讓自己在正院安歇?一個不讓丈夫在正院安歇的夫人,還是不是賢妻?
沒有人知道林如海的苦惱, 也就沒有人給他解惑。賈敏不是沒感覺到林如海想留在正院的意願,可是她才不想開口讓林如海留下來:
現在她白天的時間幾乎都讓黛玉跟樘哥兒占滿,能練習異能的時間只剩下晚上。就這還是她想法子不讓人守夜才争取到的時間,哪能因林如海之故再壓縮?滾不滾床單還在其次,這時間真心浪費不起。
林如海倒不是重欲之人,見夫人沒有什麽招攬之意,也就不再提搬回正院之事,反而對賈敏與一雙兒女的事情更加上心。賈敏不認為他是要讓自己內疚主動請他搬回正院,覺得兩個人這種搭夥過日子的狀态很好。
直到賈琏的信再次送來,賈敏才驚覺林如海真是個肯辦實事的人:林如海不知道怎麽給賈琏又找了個先生,讓人帶着他的名帖到東大院找到賈赦,直接被賈赦直接待為上賓,不幾日那位李先生便自行請辭了。
然後這位先生便感于賈赦禮賢下士,為人真誠,在拜訪友人的時候向友人很是稱贊了一下賈赦父子。見那友人不信,竟帶着友人突然登門拜訪賈赦。賈赦也沒掉鏈子,哪怕那位友人沒有自報家門,賈赦待人家也是熱情周到,絲毫沒有因為友人沒有官職瞧不起之意。
到後來只參加大朝會的賈赦才知道,賈琏先生的友人可不是沒有官職,而是有實職的禮部右侍郎,品級雖然沒有賈赦高,實權卻不是賈赦一個一等将軍虛銜可比的。好在賈赦世面還是見過的,與禮部右侍郎如常交往,話題便是他們的共同愛好——金石鑒賞。
再後來禮部右侍郎就見到了賈琏,聽說他是自己老友的弟子還考校了一番,然後賈琏的先生便向賈赦隐晦的提起兩府能否結親,賈赦也已經首肯。
信寫到這裏戛然而止,賈敏覺得賈赦跟賈琏有些太過樂觀:大皇子對賈家在軍中莫須有的人脈還虎視眈眈呢。有賈母與賈政那兩個急于立從龍之功的人來說,他們不出來搞破壞才怪。
不過這該是賈赦擔心的事,賈敏連出言提醒都免了,只在回信裏表達了自己對賈琏親事的美好祝福,就繼續過起自己白天帶孩子,晚上勤練習異能的日子。
黛玉現在越來越懂事,不再是原著裏那個一本書看一天、一句詩推敲半日的林姑娘,而是愛上了去花園裏邊散步邊聽典故的小女孩。只是樘哥兒還小,有時黛玉想去花園他正鬧覺,賈敏只能讓人好生看着黛玉,自己看着人把樘哥兒哄睡再去花園找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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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也是如此,黛玉由林旺家的帶着回自己房裏換衣服,好先去花園。忽然不知道為什麽大哭了起來,一邊哭着一邊只要太太,任林旺家的磨破了嘴也沒用。林旺家的無法,只好讓人去請太太過來看看。
賈敏一聽便急了:按這個時代的算法,黛玉現在已經三歲了,重新選的丫頭婆子平日照顧的也很是盡心,有林旺家的在,沒有委屈了黛玉的道理,如此大聲哭鬧,還是頭一次。
她只來得及吩咐樘哥兒的奶娘好生看着哥兒,便腳步匆匆的跟着來報信的丫頭去看黛玉那裏發生了什麽事。一進門便見林旺家的正滿頭大汗的哄着黛玉,幾個小丫頭圍着她們,一邊不停的換着玩具、一邊嘴裏叫着姑娘,企圖轉移黛玉的注意力,讓她別再哭了。
可是黛玉好象受到了很大的驚吓,平日愛玩的一眼都不看,嘴裏只叫着母親。豆大的淚珠一刻不停的滑落,眼裏有些驚恐,小模樣讓人看着就心疼不已。
賈敏一見忙上前抱住了黛玉:“玉兒怎麽了,可是哪兒不舒服?”她能想到黛玉哭鬧的理由,也只有這一個了。
黛玉感覺到了賈敏的氣息,哭聲只頓了一下,然後好象找到了依靠一般,叫的聲音比剛才還用力:“母親,我怕。”然後又哭了起來。
賈敏看向林旺家的目光便帶了冷意:“剛才姑娘見了什麽,怎麽怕成這樣?”
林旺家的早跪下了:“回太太話,奴婢帶着姑娘回來換衣裳,姑娘還說要帶着那只兔子一起去花園。奴婢勸姑娘等回來再玩,不然若是兔子掉到地上髒了不好洗。不一會兒姑娘就哭起來了。”
說完,想指給賈敏看那只惹禍的兔子,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罪魁禍首,不由的眼睛瞪得老大,覺得是不是姑娘把兔子不小心碰到地上,這才哭鬧起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也太大驚小怪了。那額頭的汗不由出得更多。
賈敏聽了也沒責怪林旺家的,那個兔子玩具,還是賈敏讓人給她做的,用了潔白的皮毛,确實不耐髒也不好清洗。只示意林旺家的快找找那只兔子。
誰知黛玉聽到兔子哭得更大聲了:“兔子,兔子不見了,母親,我怕。”
賈敏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黛玉平日雖然有些敏感,可也不會僅僅因為一個兔子不見了就吓成這樣。注意,是吓,不是氣。不痕跡的往黛玉身邊還有地下打量了一圈,賈敏沒發現那個兔子的影子,向着聽呆了的林旺家的道:“你們還不快把兔子給姑娘找出來。”
林旺家的連忙帶着丫頭們一通翻找,可是那只兔子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憑空消失?賈敏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難道是僧道兩人弄的鬼,要不黛玉怎麽吓成這樣?上次那兩個可是把一院子的人都弄得無知無感,這次突然向黛玉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敢對黛玉下手,賈敏也不準備對他們客氣,考慮到這樣靈異之事還是別讓下人看見,免得引起她們的恐慌和議論,賈敏向着林旺家的揮揮手:“不必找了,我來哄姑娘,你們先下去。”
黛玉這個時候哭得嗓子都啞了,聲音也小了些,見林旺家的帶人出了屋子,打了個哭嗝:“母親,兔子。”
賈敏摟着她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是有人從玉兒手裏搶了兔子嗎?”要是那兩個神棍搶走黛玉的兔子,那一定是想着把自己引到這裏來,好借機對自己動手。不對,也可能他們是想着調虎離山,對樘哥兒出手也未可知。
“林旺家的,你多帶些人去樘哥兒房外守着,我不過去一個人也不許放進去。”賈敏向着林旺家的吩咐一聲。現在僧道兩個神棍在哪裏還不知道,賈敏不敢帶黛玉到樘哥兒的房間,怕他們把自己娘三個一鍋端。
在賈敏吩咐林旺家的時候,黛玉的哭聲已經小了下來,杏眼一眨一眨的仿佛在思考該怎麽回答賈敏的問題。見賈敏又看向自己,覺得安心了好些,一邊抽噎着一邊向賈敏說:“兔子明明在手裏,一下子沒了。”
拿在自己手裏,一下子就沒了?別人聽到這樣的話只會當是小孩子胡說,可是賈敏卻覺得這分明是那兩個神棍的手段:“是看不見的人拿走了嗎?”
黛玉想了一下搖頭否認:“玉兒喜歡兔子,林嬷嬷說不能帶,玉兒想着悄悄帶着,別讓林嬷嬷發現,兔子一下就沒了。”說完想起自己可愛的兔子,又哭了起來:“母親,我要兔子。”
賈敏心裏也亂成一團,以黛玉對兔子的喜愛,在林旺家的制止她帶兔子到花園的情況下,一定是把兔子攥的死死的,哪怕是僧道兩個使手段,黛玉也應該感受到別人拉扯的力量,現在黛玉說是她自己想要悄悄帶走兔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