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衡哥去了育德
陳若晴聞言,石化在原地,不過一秒鐘之後她就淡定了。
這句話若是別人說出來,她定會煽個巴掌過去,再狠狠罵一句‘裝什麽白蓮花’,可是趙伊說的,她就一點兒都不奇怪。
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趙伊,估計比同齡人要晚熟一點。
高一剛開學沒多久,就有男生給她寫情書,一般女孩子看情書總是遮遮掩掩,可她認認真真看完了,而且還像老師批改作業一般,一筆一劃在信的末尾寫上“同學,謝謝你,不過學校不讓談戀愛,我也不準備談戀愛,我們還是好好學習吧。”
規矩得像上個世紀的人。
之後的期中考試,成績一公布,她的成績高得吓人,她瞬間變成了老師的重點保護對象。
育德對早戀的處理向來嚴肅到令人發指,她被這麽多老師盯着,那些蠢蠢欲動的男生即使有熊心,自然也望而卻步。
目前,她和“早戀”這兩個字是絕緣的。
随後,趙伊更加篤定搖了搖頭,說:“他不會撩我的。”
陳若晴了然,任左衡花樣百出,趙伊怕是雷打不動。
不過,趙伊像掌握了什麽石錘一般,這麽肯定左衡不是在撩她,比她看到左衡故意借飯卡加微信的錘還要硬。
陳若晴好奇問:“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他沒有在撩你?”
趙伊摁滅手機屏幕,在思考要不要把左衡轉學第一天,辛岚向他表白,他一口答應下來,他們兩人可能正在交往的事情告訴陳若晴。
在育德中學,早戀是一旦被發現,無論是誰,一定會被處分。
前幾屆有個學姐成績名列前茅,和班上另一個學霸談起了戀愛。
可戀愛後兩人成績下滑,學校發現後毫不客氣通報批評,雙方父母來學校鬧,撕破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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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轉學從此杳無音信,據說後來辍學了,學長痛定思痛,分手斬斷情絲,重讀一年高三,考上了985,兩人再無緣。
這一直是育德中學“早戀”的警鐘。
“尤其你們女孩子,要懂得自愛”這句話,已經成為了育德所有班主任的金玉良言。
而學校發現此事,正是學姐無意和閨蜜說起,閨蜜再無意跟閨蜜的閨蜜說,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全校都知道了。
萬一不小心傳開了,左衡和辛岚被處分了怎麽辦…
這個想法一出來,趙伊立刻否定了。
辛岚的成績每次都是倒數,不用擔心成績下滑,左衡這麽混,估計成績也不怎麽樣,而且兩人似乎都不怎麽害怕處分…
她擔心的好像有點多餘。
陳若晴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說:“你的眼神一會兒明一會兒滅,內心在演什麽大戲呢。”
趙伊清了清嗓子,看了四周,低聲說:“若晴,早戀在我們學校是不允許的。”所以她不能告訴她,左衡和辛岚戀愛的事情。
陳若晴嗤了聲,瞪圓了眼睛,說:“左衡耶!他是誰!校規在他眼裏就是個屁!而且他超花心的!”
趙伊問:“他真的在三中一個學期,真的和六十幾個班花談戀愛?”
陳若晴點頭。
趙伊:“那,平均一個談三天就分手?”
陳若晴:“……”
趙伊:“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不太科學,熱戀時多巴胺分泌至少也得一個月。”
陳若晴:“……”和學霸聊天,壓力真的很大。
趙伊:“難道他同時和很多人談戀愛嗎?”
陳若晴終于等到了一個她可以回答的問題,脫口而出:“這倒沒有,他雖然換女朋友快,不過交往的時候一對一,不搞暧昧不和前女友藕斷絲連,渣的挺有底線。說的六十幾個,是個大概的數據啦。”
陳若晴說完之後才察覺不對勁,她這番話無形中給左衡加了分?!
趙伊:“哦,這樣才科學嘛。”
陳若晴:“……”
趙伊仔細想了下,又問:“他對女朋友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陳若晴似乎找到了把加的分扣回去的機會,說:“是不怎麽樣。”
趙伊明白了,怪不得,左衡對辛岚好像也不是很好。
趙伊:“我們還太小了,不成熟不理智,不應該談這些的。”
陳若晴:“……”
意識到左衡撩不動趙伊時,陳若晴又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你這麽篤定他不是撩你?還有,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好?”
趙伊想了幾秒,說:“大概就和陶濤撩你差不多概率。”
陳若晴一口飯差點噴出來,邊咳嗽邊擺手:“打住打住。”她和陶濤從出生的時候就認識,陶濤撩她……
嘶~陳若晴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說得很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學霸的思維,真的很缜密。
陳若晴:“說不過你。”
趙伊笑了聲,低頭吃飯。
至于為什麽對他好一些,她不想回答。
她不想告訴任何一個人,她欠了左衡一輩子的糖。
這是個秘密,矯情又純真。
兩人正安靜吃飯,有人曲着手指敲了敲他們的桌子。
趙伊擡頭。
左衡端着飯盒,四個格子全裝的是糖醋排骨,濃稠的番茄醬勾芡着,看着很有食欲。
不過也不用打那麽多吧。
而且沒有打米飯。
左衡把盤子往她前面一推,再把卡遞給她。
趙伊的眼神粘在糖醋排骨上,再不争氣地吞咽了下,問:“你怎麽打到糖醋排骨了?”
左衡:“隔壁窗口有。”
在糖醋排骨面前,趙伊和陳若晴暫時忘了是誰打的菜,呼出聲:“哇!”
左衡提了下嘴角,放下卡轉身。
趙伊叫住他:“你不吃?”
左衡沒回頭,說:“太甜,不好吃。”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還喜歡吃冰糖呢。
左衡不在學校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周岩的酒吧呆着,還有幾個鐵哥們。
一群公子哥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讨論起左衡轉學去省重點高中這個事來。
難得的是,左衡居然好脾氣地任他們調侃。
蘇大沙:“衡哥,你家裏人夠狠,把你放到育德去隔離。”
江軍沖着蘇大沙的後腦勺拍了一掌:“隔離?隔離得了衡哥?現在跟你待在一起的是鬼魂嗎。”
蘇大沙早就察覺今晚左衡反常的好脾氣,笑嘻嘻道:“恰恰相反,跟你們待在一起的不是魂,而是沒有了魂的軀殼。”
“哎衡哥,适應得怎麽樣?你不就最讨厭學習好的乖乖仔麽?要不要哥幾個轉進去陪你?”
左衡提了下嘴角,沒有回答。
他抱起吉他,沖舞臺揚了揚下巴,說:“唱歌去。”
江軍和蘇大沙驚在原地:“啊???”
江軍組了個樂隊,他是主唱,不時會在酒吧裏演出,左衡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會上臺彈吉他伴奏。
比如今夜,他心情就特別好,居然主動要上臺。
而且連續彈了三首,還意猶未盡。
他彈的一手好吉他,可文藝可狂野,非常酷炫,吸引不少客人。
江軍受寵若驚,唱得更加賣力了,酒吧的氣氛走向高潮。
唱完後,江軍點了些啤酒,啪啪幾聲全扣開,往左衡前放了一罐,咣當碰了聲,說:“衡哥今天太給面子了,遇到啥高興事了?”
蘇大沙大大咧咧抖着手指:“衡哥你的手指太靈活了,啧啧啧。”
江軍哈哈大笑:“大傻你他媽的的随便講句話都像葷段子。”
左衡喝了口酒,笑了聲。
江軍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卧槽,衡哥什麽表情,太暧昧了吧。”
蘇大沙是鼓手,揮着手中的棒子,指着左衡,說:“我知道我知道,”他頓了頓,用《采蘑菇的小姑娘》的唱腔唱起來:“倒垃圾的小姑娘,抱着一個垃圾筐,白白淨淨的小手手……”
衆人笑倒一片,江軍用力拍蘇大沙的肩膀,說:“大傻,說到才華,我只服你。”
蘇大沙自戀地甩了下腦袋,再撸了把染得雪白的頭發,說:“那可不,為了創作,哥頭發都白了。”
江軍:“你可拉倒吧,你頭發白,那是腎虛。”
蘇大沙不服氣了,說:“頭發白就腎虛嗎?你看衡哥不也白了嗎,你在罵衡哥你知道嗎?”
江軍:“你瞎嗎?衡哥那是白嗎?那是藏銀高級灰。”
一直悶聲抽煙的左衡掃了把頭發,說:“高級個屁,顯老。”
江軍:“???”
蘇大沙:“???”
空氣安靜了一秒鐘,蘇大沙首先反應過來,說:“誰嫌棄咱衡哥老了?倒垃圾的小姑娘?”
江軍仔細回憶了下那個小姑娘的長相,說:“那個倒垃圾的小姑娘長得真不錯,一看就是個乖乖女。”
蘇大沙:“衡哥搞一個?”
江軍:“搞個屁,你忘了衡哥最讨厭這種學習好的乖乖女,學習就學習,戀愛就戀愛,邊學習邊戀愛什麽鬼,出來也玩放不開,扭扭捏捏,矯情。對吧衡哥。”
左衡喝了口酒,不說話。
蘇大沙嘿嘿笑:“不搞,我搞了啊。”
左衡喝掉最後一口酒,盯着他,似笑非笑:“你搞一個試試。”
說完,他将易拉罐捏碎,咣當一聲,準确無誤丢進垃圾簍。
瞧他一副被觸了逆鱗的模樣,蘇大沙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啧啧兩聲後,笑而不語。
意識到氣氛不對,江軍連忙打圓場:“走了走了,換個場地,打臺球去,我訂好了臺子,來了幾個妞陪打,去看看。”
左衡猛吸一口煙,将煙頭摁滅,起身往外走,說:“不去了。”
江軍:“唉你幹嘛去?回去上課啊。”
左衡:“去理發店。”
“幹嘛?理光頭啊。”
“染黑。”
“……”
衆人沉默片刻,江軍撓了撓他一頭金毛,說:“衡哥你沒騙我吧,染黑?什麽黑?白天不懂夜的黑的黑嗎?”
他一左一右擁着江軍和蘇大沙,嘲諷:“你,金毛獅王,你,白毛浮綠水,土不土。”
“……”
左衡說完就走了。
白毛浮綠水……
江軍盯着他的背影:“卧槽,衡哥去了育德,都會念詩了。”
蘇大沙:“我以為他只有出生那一刻頭發才是黑色的。”
左衡停下腳步,轉過身說:“老子十歲之前都是黑頭發,以及,從今往後。”
那神情,嚣張得像許下了什麽海誓山盟。
作者有話要說:你發誓的樣子真幾把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