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班長是擔心

儀表檢查并不只有早上在國旗下檢查的那一輪。

這天,學生會幹部帶着紅袖章,課間游走在各個班級檢查紀律,沒穿校服的和玩手機先提醒,不聽勸的就會記在小本本裏。

全班除了左衡,其他人都規規矩矩穿着校服。

檢查的人來了倆,他們從後門瞟了一眼,停下腳步小聲商量。

“進去勸嗎?”

“額,是他,就不去了吧。”

“那記到本子裏嗎?”

“我不記了,我不敢。”

“那我也不記了,我們走吧。”

兩人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走了。

沒過多久又來了另外兩個,對話和前一批人驚人相似。

後排的學生淩亂了,這絕對不是大公無私、剛正不阿的學生會!

一下課,張博和陶濤立刻圍到陳若晴和趙伊身邊,一副憋壞了的樣子。

陳若晴嫌棄地看着他們,說:“內急就上廁所去。”

陶濤:“此內急非彼內急,此內急需要傾訴。”

兩人繪聲繪色講了學生會繞道走的事情,篤定道:“這個月的流動紅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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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若晴和淘濤,周潔和張博是同一個初中升上來的,喜歡聚在一起聊天。

他們吹牛的時候,趙伊大多時候在安靜聽,幾乎不發表任何看法。

不過,此時她破天荒開口了:“左衡的校服還沒發下來呢,他不穿不會扣分。”

她說完,四人紛紛看向她。

半晌後,周潔說:“我覺得班長你在替他說話,可是我沒有證據。”

趙伊眼角一跳,臉頓時紅了,解釋說:“我講的是實話。”

陳若晴嚴肅道:“周潔瞎說什麽呢。”

趙伊不着痕跡轉身寫作業,趁着他們不注意揉了揉眉心。

她這是在替他說話嗎。

周潔好奇心十分旺盛問陶濤:“坐在從良的大佬身後,感覺如何。”

陶濤:“他已經睡了兩節課了,從良是不可能的。”他頓了下,想起了什麽,拍着腦袋說:“不過,他早讀還挺認真讀的,在康河的柔波裏,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陳若晴:“……”邯鄲學步,宛如智障。

趙伊正在寫作業,筆尖一頓。

張博咧嘴一笑,暧昧道:“周潔,這麽關心他,莫非你……”

周潔翻了個白眼:“你給我滾,倒是你,一下課就往我們這邊跑,你是喜歡陳若晴還是喜歡趙伊啊。”

陶濤起哄:“張博就不能是喜歡你啊。”

周潔臉有些燙。

張博猛然轉過頭問陶濤:“說,你是喜歡陳若晴還是趙伊,一下課就往這邊跑。”

陶濤一副日了狗的表情:“我他媽……”

他話沒說完,扭頭就走。

陳若晴兇張博:“張博你是不是腦子有坑,一整天到晚誰喜歡誰,小學生啊。”

張博也被怼走了。

周潔托着下巴,眼神游離,誇張地做了個抹口水的動作:“左衡這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愛不起系列。”

在一旁悶不吭聲的趙伊笑了聲。

周潔回過神,問:“趙伊你笑什麽?”

陳若晴:“她最近老這樣,動不動發笑,神秘兮兮的。”

趙伊放下筆,說:“只可遠觀不可亵玩,是形容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

陳若晴:“對,形容左衡有點奇怪,形容我們伊伊還差不多,左衡是淤泥。”

周潔:“啊那麽伊伊出于左衡而不染?”

陳若晴:“……”她要怎麽反駁?

趙伊憋着笑,一本正經說:“若晴我懷疑你在罵我。”

周潔get到了趙伊的冷幽默:“哎喲你罵伊伊白蓮花哈哈哈。”

陳若晴百口莫辯。

趙伊噗嗤笑出聲,推了她一下,“逗你的。”

陳若晴剛想掐她,隔壁班的班長在門口喊了趙伊一聲,手裏還抱着幾套校服。

趙伊走出去。

她将校服遞給趙伊:“這是你們班插班生的校服,我去領我們班插班生校服的時候,順便給你帶回來了。”

趙伊道了謝,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陶濤叫住她。

趙伊問:“怎麽了?”

陶濤:“小班長,友情提醒,你等他睡醒了再拿給他吧,他起床氣有點大,可能掀桌子打人。”

趙伊遞給他:“那等他醒了,你幫我給他。”

陶濤沒接,說:“他會打人,不過他不打女生。”

趙伊:“……”

她正準備回座位,看了課表,下節課是劉芳的數學課。

她突然想到那天劉芳在辦公室裏和年級主任抱怨的話。

——我不想要這個學生。

如果劉芳忍無可忍,左衡就要轉班。

她爸爸沒去世前,寵得她即驕縱又任性。

有一次,她和媽媽吵架,她坐在路邊哭不肯回家。

左衡站在她面前,問她:“趙伊,你怎麽總是哭哭啼啼的。”

她憤憤回答:“我讨厭我媽媽,我以後再也不理她了。”

左衡說:“我也讨厭我媽媽,她不想要我這個孩子。”

當時,趙伊瞬間沒這麽生氣了。

那是左衡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提過他的媽媽,也就是那天,她才知道,小朋友說的是真的,他的父母不要他了。

被大人嫌棄的感覺,應該不太好過吧。

她抱着校服往左衡的位置走過去。

陶濤:“……”真的勇士,敢于挑戰大佬的起床氣。

左衡正趴在桌上睡覺,一動不動,身子随着呼吸起伏,真的睡着了。

趙伊不明白,趴着睡很難受,為什麽他能睡得這麽香?

左衡的起床氣她是見識過的,小時候早上碰面,他基本上不理人,有一次他沒睡夠,路上小胖撞了他一下後沒有道歉,他直接把小胖揍了一頓。

從那之後,只要左衡睡不飽,她就不敢跟他說話。

趙伊心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應該不至于打她吧。

她抿了抿唇,将校服放在他的書上,清了清嗓子,說:“左衡,你的校服來了。”

左衡深吸一口氣,身子動了動,換了個方向趴着。

一開始他臉朝窗口,現在他臉朝她,額前和側臉有幾道紅色的壓痕。

鋒利的眉宇皺着,即使閉着眼睛,也有幾分戾氣。

趙伊捏了捏衣角,另一只手在他的桌面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聲音也提高了些:“左衡,你的校服來了。”

她的聲音本來就柔,刻意提高時,有種怯怯的不安。

周邊的人都安靜下來,默默看過來。

左衡猛然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又冷又狠,雖面無表情,可他的怒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開來。

一切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不知是誰十分應景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伊對上這樣狠戾的眼神,也沒做好準備,抿了抿唇,下意識後退一步。

陳若晴已經從座位上跑過來,準備将趙伊拉開。

左衡這個人發起火來,不分場合,他不高興了,男的估計挨揍,女的也很難堪。

趙伊臉皮薄,若左衡吼她那麽一嗓子,估計得哭。

陳若晴正想拉開她。

趙伊脖子一梗,對上左衡的眼睛,說:“下一節課是劉老師的數學課,你別再睡了。”

陳若晴:“……”

左衡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裏的狠戾已經褪去。

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起身,用力揉了兩把臉,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睑看着校服,再看着趙伊。

他又坐起來,手托着腦袋仰頭看着她,笑了聲,吊兒郎當問:“為什麽劉老師的課不能睡啊班長?”

他剛睡醒,聲音有些啞,似笑非笑的調調,有點暧昧,像在調情。

陳若晴:“???”他什麽時候這麽好脾氣了?

趙伊無奈地眨了眨眼睛,左衡為什麽總是問這種真實答案對他并不是很友好的問題。

她總歸不能告訴他,他只要犯錯誤,劉芳就可能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他轉走。

趙伊:“她是班主任,班主任不讓在課上睡覺。”

話一說出口,她有些惱,這個理由對左衡來說,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果然,他的笑容又深了一些,神情更痞了:“那我偏要睡呢。”

趙伊想了想,從心理學上講,人總會有弱點的。

他不是問她,他帥不帥麽。

想必相當注重自己的容貌。

趙伊說:“長期趴着睡,有可能壓迫面部神經,導致面部肌肉不受控。”

陳若晴:“……”

左衡嘴角勾着,用看國寶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後,終于憋不住,笑出了聲,別過臉笑得肩膀直顫抖。

趙伊有點尴尬,她強行解釋的樣子肯定很突兀很好笑,他就這麽明目張膽笑她,讓她有些惱。

她氣上來了,脫口而出:“你是不是聽不懂,面部肌肉不受控,就是面癱。”

她話音一落,左衡笑得更歡快了。

他順了順氣,痞裏痞氣的挑了挑眉:“所以小班長是在擔心,以後我不帥了?”

趙伊臉唰地就紅了,扔下一句:“真能腦補。”轉身回到座位上。

左衡盯着趙伊的背影,歪着頭啧了一聲。

等她坐下,他收回視線,掃過課桌上摞着的一堆書,自從發下來之後,原封不動。

他眼神停在數學課本上。

他擡手,将數學課本抽出來,翻開。

陳若晴木讷轉過身,撓了撓頭,腦子裏有片刻‘我是誰,我在哪,我來這裏做什麽’的空白。

趙伊是發了脾氣罵左衡面癱?

左衡沒有生氣反而開起了玩笑?

是不是她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看錯了?

她從沒見過趙伊發脾氣,也從沒見過左衡不發脾氣。

雖然心裏不由自主騰升一股“這兩個人有情況”的感覺,她還是不想承認。

在她眼裏,左衡哪哪都配不上趙伊!

和陳若晴一樣震驚的還有将一切看在眼裏的陶濤。

左衡居然調戲小班長?

雖然傳說中左衡有很多女朋友,談了很多戀愛,可是他從來沒見過,左衡對哪個女孩子這麽地……耐心。

陶濤忍不住給陳若晴發了個短信。

濤聲依舊:【陳長老,你有沒有覺得,大佬有點喜歡咱們小班長啊。】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靂:【喜歡你個頭,敢亂傳謠言老子打死你。】

陶濤:“……”

濤聲依舊:【陳長老你改個微信名兒吧,求你,實在想不出來我賜你一個,月落烏啼。】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靂:【錘死你個王八蛋.jpg】

陶濤剛想回信,椅子被人咚咚踢了兩下。

陶濤聊得正起勁,脫口而出:“哎別煩……”

他話說到一半,終于緩過勁來,他後面坐的誰。

他回過頭,一副‘你別打我’的警惕表情,問:“你喊我?”

左衡點了點頭,問:“請問一下,數學上到哪裏了?”

作者有話要說:聽不聽得懂是一回事

态度總歸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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