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毒婦(上)(加個更)
是啊, 偷着樂吶!
河岸的風啊徐徐而來,長堤遍植燈籠花,淡淡的香混着清潤的煙水氣, 漫上了辛長星的心頭。
眼前人兒歪戴着布帽子,雪膚凝了血跡,有一種俏皮的落拓,她定定地看着他笑,眼睛一霎就是一個鬼主意。
胸中心甜意洽, 辛長星嗯了一聲, 伸出手來将她的布帽子扶扶正,唇畔牽了一絲笑。
“說起來,你睡了我這麽多次, 總要負一些責任的吧?”
小凸臉一下子便拉長了,青陸鼓着腮同他撇清幹系,“從前标下與您是同袍,吃睡在一起豈不是尋常?标下剛進右玉,在新兵帳裏住了好幾夜,共寝的兄弟算起來四五十也是有的, 莫非本小旗要一一負責?”
她想想就覺得可樂,歪着頭想象那個畫面, “日後置辦個大院兒,将這些要我負責的同袍們一一安置下來,東小院住個二夫人,西小院兒住三夫人, 後廂房住四夫人五夫人……大家夥在一塊住着,豈不是得意快哉?”
什麽亂七八糟的,她還真敢想。
真是叫他憋屈, 聽她這麽說,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同她那些同袍也沒什麽區別。
“……怎麽沒有大夫人?”他不悅地蹙眉看她,仔細瞧眉眼,裏頭似乎還夾雜了幾分争寵的意味,“是了,群夫人無首,這正頭夫人是給我留着的吧?”
青陸聽了直樂,想想大将軍當正頭夫人的畫面,簡直是難以想象,笑出聲來,還打了一個嗝。
“您別逗了,以您這資質,至多給本小旗暖暖腳、暖暖床,做一個通房丫頭。”她大言不慚地指派他,說罷觑了觑大将軍微蹙着的眉眼,又有點兒膽怯,“标下是不是有點兒造次了?您這麽瞧着我,讓人怪害怕的……”
辛長星哭笑不得,胸口牽動,面上便有了些痛楚之色。
“鄭小旗,你一生中最得意之事是什麽?”
青陸瞧着大将軍的神色有些痛楚,心中不自覺地牽動了一下,她猶豫了一時,側着腦袋回答。
“……您都替标下說出來了。”她豎起一根手指頭,有點兒小小的得意,“标下發現了北蠻的細作,從而被參将大人提拔為了小旗,從那以後,标下打仗就如有神助,守土剌城的時候,還殺了一個蠻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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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地擡手,為大将軍拭了拭額角的汗珠,“若不是帶養兄從軍,标下怕是很難從家裏頭脫身,說不得就被養娘養兄配給了同村的漢子,又哪裏能來到這裏啊?”
她說着就有些低落。
養娘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罵的狠,可待她尚可,況且,若不是養娘撿了她容留了她,指不定她就在那個山坳坳裏被狼吃掉了。
可是養兄就不一樣了,嘴上待她和氣,可心是最狠不過,再加上自家嫂娘那副混不吝的樣子,她遲早要被這一對兄嫂給賣出去。
“所以,”青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鬓角,“那一日我同步帥大人說的話,您也別放在心上,标下一點兒都不生您的氣。您雖然兇巴巴的,可從來沒虧待過标下,沒有您,标下就沒有如今自由自在的日子!”
眼前的人有些感恩地抿了抿嘴,眼睫低垂,令她有些楚楚的韻致。
說不清楚是胸口的傷口疼,還是心口隐隐作痛,辛長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着從前,強權如他,可青陸插科打诨的,将各種刁難化解,或許正是這一點,使她牢牢地住進了自己的心。
“鄭小旗,你總是這麽想得開麽?”他有些惶惑,問的踟蹰。
眼前的小人兒笑眼彎彎,那顆小虎牙雪白瑩潤,支棱了出來。
“遇上這麽多事兒,若是想不開,早就尋死去了。”她依舊在笑,可眉眼間隐約可見憂色,“标下八歲頭上挨了一棍子,把前事都忘了,只知道,從那一日開始,便要靠自己努力地活下去,找到我的來處。”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收起了小虎牙,“畢竟,沒娘的孩子沒人疼,任性給誰看呢?”
辛長星從來沒聽她說過八歲時候的事兒,心口突突地疼,眼睛也有些濕潤。
“……本将軍陪你找,總是會找到的。”
大将軍難得溫情,青陸有點兒感念他待她的真誠,想着昨夜他為自己擋刀那一刻,也有些動容,昨夜大将軍踉跄在地,有些體力不支的樣子,她心裏着實跳的厲害,他可是她的金主吶,一晚上一根小黃魚的大富翁,若是真為她死了,也太可惜了吧?
“您能起身嗎?咱們回城去。”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得到了大将軍的點頭同意,便攙了他的手,艱難地将他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手肘下是青陸溫熱馨香的脖頸,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的臂彎,心中一陣旖旎上浮,大将軍覺得自己身輕如燕,傷口算什麽,再來幾刀都挨得住。
側方有些動靜,遠遠兒地窦雲的腦袋在樹後面探出來,想要上前相幫的意思,辛長星眼風如刀,嗖嗖地殺過去,窦雲吓的一縮腦袋,招呼後頭的人隐身。
将大将軍扶到了大路上,便見彭炊子趕了架馬車正躺着睡覺,潘春擰着帕子等的焦急,窦雲領着一對護衛百無聊賴地躺在路邊打盹。
青陸愕着雙目,呆愣着看了大将軍一眼。
大将軍面上保持着叢然坦然的神情,被窦雲等人接了過去。
哼,早知道護衛趕了過來,還叫她扛着他一路扛過來,這不是欺負人嘛?
恨恨地跳上了車,青陸忽的想起一事,在馬車上探出頭,向着大将軍問了一句:“您平生最得意之事是什麽呀?”
辛長星腳下一頓,略略回轉了身子。
日光初盛,透過層疊的青葉,在他的側臉灑下斑駁的金芒,映出他驚心動魄的白淨清俊來。
“我平生最得意之事,”他的聲音清冽,眼眸像是有星子耀動,“是有幸結識了平生摯愛。”
說罷,大将軍背轉了身,青白纖長的手揚了一揚。
“無需感動,本将軍向來坦誠。”土土
大将軍背影如風,上了窦雲為他準備的馬車,一路先去往醫館。
便有陳誠等人圍簇在了青陸的馬車前,問了一聲安,“大将軍需去醫館醫傷,命卑職陪着您往大悲禪院去,将軍傷勢無礙即刻來尋您。”
青陸哦了一聲,想着昨夜那火,到底有點兒記挂那位眼神殷切的夫人,心中牽動,便吩咐着彭炊子往禪寺而去。
這一廂,大将軍一路往那醫館而去,天津有名的外科聖手常大夫為大将軍看傷,只一眼便一疊聲地叫他躺下。
“您這傷口離心口只差半寸,”常逸見這位将軍疲累地閉上了雙眼,便忙着灑上麻醉散,再拿紗布仔細清理傷口周遭,“您也是心大,晚來半刻,命都要丢掉了。”
辛長星嗯了一聲,示意他放心大膽地操作,窦雲在一旁觀察着大将軍的神色,見他只是閉目養神,便在将軍耳側輕聲回禀。
“同鄭小旗毗鄰而居的那位夫人,是打南方而來,其護衛、車馬與仆婦皆無徽記,或許是前來禪寺還願的貴夫人吧,”窦雲仔細回禀昨夜勘察而來的信息,“至于昨夜那黑衣人,卑職無能,雖拿住了他,可卻一時不察,叫他吞毒自盡,目下一無所獲。”
辛長星已從那枚梅花镖上,得知了吳王麾下梅花衛的信息,此時聽到了窦雲的回禀,倒也能理解。
窦雲見大将軍面上并沒有愠怒的意思,附在将軍耳邊,輕聲回禀,“那黑衣人雖無所獲,可昨夜卑職在禪寺左近的雲頭山,瞧見了長公主府的長史孟宗致。”
心頭如擂鼓,辛長星嚯然睜開了雙目,寒光盡顯。
“窦雲,”他的腦中靈光一現,似乎從前那些千頭萬緒被理出來一根,他慢慢地回想着,“那一日你曾回禀,那假冒雪團兒之人暫居明感寺,母親前去禮佛,還同她閑話了幾句。”
窦雲稱是,低言,“因涉及殿下,卑職不敢置喙,長公主在此地有別業,或許前來消暑也未可知。”
辛長星默然不語,腦中的線團又纏繞在了一起,理不清楚,明感寺同大北禪寺究竟同母親有什麽聯系,他一時想不分明,目下只能肯定一件事。
母親或許是來追蹤他的行跡?
昨日返京,他同父親一起上朝述職,之後便返回武定侯府,母親從長公主府匆匆趕來,第一面就是興師問罪,問他為何不先來長公主府問安,言語中夾雜着責備同謾罵,他默然聽完,拂袖而去,或許是因着這個原因,母親才追到了天津?
他出生時,母親同父親的關系尚可,可惜母親的性子太過跋扈,随意打殺奴婢,甚至打罵朝臣,便同父親失和,獨自居住長公主府。
辛長星十四歲從軍,在此之前也常年在外求學,同母親雖不親近,可孩兒依戀母親,乃是天性,可每一次的試圖親近,都被母親的嚴苛責罵以及頤指氣使逼退。
他閉目,腦海中試圖将這些千頭萬緒理出來,只是因着麻醉散的緣故,漸漸地睡了過去。
陳誠等人在後護衛,青陸在馬車裏打盹,潘春拿着帕子為她擦拭面上的血跡,“您方才一出來,可叫奴婢吓了一跳,還以為您受傷了呢,女兒家的臉面最重要,劃傷了多難看啊。”
潘春因寫了投靠文書,故而此刻已然自稱了奴婢,“您生的這樣好,若是改了女裝,該多好看吶?”
青陸打着盹兒,在潘春的絮叨聲裏睡了一時,再睜眼時,馬車已然駛在了大北禪寺的山道上,因要拿回自己的小布包,再來去探望那一位夫人,故而這大北禪寺是一定要回的。
彭炊子在前頭趕車,忽的馬兒便嘶鳴了一聲,急促地停住了。
青陸在車上差點沒翻一個跟頭,吓了一大跳,掀了簾子便往看,一句師父怎麽了說了一半兒,便看着外頭的景象怔住了。
那高高的山門前,略略泛黃的樹影山蔭下,自山路一路往上,兩側皆有帶刀侍衛扶刀而立,各個端得是精兵強将的模樣,而那山門前,衣着華美的仆婦分列兩旁,正中有名內侍模樣的白淨男兒高舉着巨大的羅絹傘,那傘下涼蔭裏,一把華美的椅上,坐着一位儀态萬方的貴婦。
遠遠地看去,那貴婦的面目瞧着不仔細,周身的氣度卻超然,像是仙女兒似得被簇擁着,青陸哪裏見過這樣氣派的貴婦,不禁有點兒豔羨:“……若是能在這貴夫人身邊兒當差,一定不缺花用。”
正這麽想着,卻見急吼吼地沖上來一隊侍衛,拿着刀攔在了馬車前,其中一人高叫着:“鄭青陸,下來?”
青陸乍被點名,吓了一大跳,再見這些護衛們面無表情、來勢洶洶,登時覺得不妙,彭炊子賠着笑臉跳下馬車,道,“官爺,這是有什麽事兒?”
那被問的官爺擡起來便是一腳,踹在彭炊子的心口,彭炊子人老體弱,冷不防中了這一腳,半躺在地上吐了一口血,說不出話來。
青陸胸中怒火燃起,跳下馬車,将師父扶了起來,質問道:“官爺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打殺人,這是什麽道理?我就是鄭青陸,有事兒沖我來。”
那些護衛見這漂亮小子自報了家門,不由分說,架起了青陸的胳膊,一路拖拽着往山門前去了,身後陳誠領着護衛沖了上去,卻沖到了那貴婦身前時,猶豫了半晌,單膝行禮:“卑職拜見長公主殿下。”
青陸頭被摁着,跪在了長公主的面前,聽到陳誠等人口中尊稱,心裏一咯噔。
長公主殿下?有些耳熟的樣子,也不知從前在哪裏聽說過,為何要找自己的麻煩?莫非以為自己是這大北禪寺的縱火犯?
她正自思量,卻聽那上方傳來冷冷一聲,“把頭擡起來。”
一名護衛掐住了青陸的下巴,使勁兒把她的臉擡起來,朝向了長公主。
長公主是一張容長臉,是個極為嚣豔的長相,一雙眸子冷戾,眼梢卻有了些許皺紋。
大約是因着脾性古怪尖刻的緣故,面相便有些兇狠了。
冷戾的視線在青陸的面上盤旋,由眉眼至鼻梁下巴,再到肩頸,長公主越看越驚心,越看越心寒。
怪道兒子這些時日在右玉盤桓,竟然待了月餘,回京兩趟,連向她問安的功夫都匆匆,原來竟是被這不男不女的東西給勾了魂。
可不得不說,這鄭青陸雖扮做了男裝,可相貌卻絕美,一雙眼眸更是明澈清透,實在是百十年難遇見的美人。
對上她那倔強的眼眸,沒來由的,她覺得自己心驚肉跳,稍微定了定神,她維持着端方的儀态,淡淡道:“……以女兒身充在軍營裏,無非是做軍妓這等營生,鄭青陸,你接了多少客,賺了多少銀子,夠贖身了麽?”
惡毒的話聽過不少,可這樣羞辱人的,這是第一次,饒是青陸這等身經百戰的人,此刻都覺得氣如山湧,險些落下淚來。她在護衛的手中掙紮,紅着眼圈梗着脖子怒目而視。
“佛祖在上,長公主殿下品性高潔,怎能如此污蔑民女,您不怕造口業麽?”受到這樣的羞辱,青陸便是拼上一條性命,也要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長公主萬沒想到她眼中的賤蹄子竟然敢沖撞反駁與她,登時便冷哼一聲,點了點下巴,身邊的老嬷嬷顧氏立刻上前,揚起一個大巴掌扇在了青陸的臉上
。
青陸被這一巴掌打的跌落在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長公主,嘴角溢出了血,她擦了擦唇邊,剛想開口,陳誠已然上前單膝拱手,凜然道:“殿下明鑒,鄭青陸乃是右玉軍工兵部的小旗,在此番同北胡人的戰役中,上陣殺敵絕無退縮,殿下這麽說,實在是寒了這些為國效力的将士們的心……”
長公主冷哼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殷紅的指甲,傲慢地發號施令:“陳校尉乃是我兒身邊最為得用的将官,本應該為我兒分辨妖邪,怎麽反而為這一個賤蹄子說話?莫不是你也同她做過買賣?”
這話說的太過殺人誅心,陳誠這回算是領教了長公主的嘴毒,他為人剛直,此時也不顧自身性命,正色道:“殿下,大将軍一時便會趕來,您若是想母子失和,大可繼續。”
長公主揮揮手,命護衛将陳誠拖下去打,青陸此時已然是舌根麻痹,氣的渾身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提了一口氣看向長公主。
“殿下有什麽火盡可以向着民女來,何苦牽連陳校尉。”她看着眼前這位神色自若的長公主,胸中一陣腥甜湧動,“民女曾經戎裝上陣,為家國效力,不知道哪裏得罪了殿下,還請殿下明示。這裏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殿下再口出惡言,亵渎道場,怕是菩薩會怪罪。”
她本就無家累,此刻存了死志,一字一句地向着長公主說明,果不其然惹來了長公主的嗤笑。
長公主面上在笑,心頭卻怒火隆隆,按下被氣到顫抖的手,裝出了一副雲淡風輕地模樣。
“鄭青陸,不知道哪個窮鄉僻壤出來的野山雞,竟然還想高攀我長公主府?你也配?”堂堂的一國長公主,往地上啐了一口,聲音愈發地尖利起來。
“你望望你那穿戴,再望望你那破帽子,本公主可一輩子沒見過這等低賤的人兒,今兒本公主也算是長了見識了,頭一回同你這等賤民在這兒廢話,真是髒了本公主的口。”
“……出身農戶,混進兵營,也不知走了什麽路子,竟然來勾搭我兒,豬狗一般的賤民,不自量力!竟然還敢還嘴?造口業?本公主想說什麽便說什麽,還怕造口業?屆時給菩薩造個金身,我瞧瞧菩薩奈我何?顧嬷嬷,給本公主撕了她的嘴!”
青陸被按在地,聽着長公主這一句句誅心的話,氣的頭昏腦漲,險些要厥過去,她存了死志,攥着拳頭便睜開了那顧嬷嬷,撲上前就要将拳頭砸在長公主的臉上。
只是長公主身邊護衛許多,一把将她拉開,那顧嬷嬷急于當狗,一個健步上前,捏住青陸的嘴,蒲扇般大小的手眼看着便要落在青陸的面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便聽遠處挾風而來一聲,滿含着怒意和焦急。
“住手!”
顧嬷嬷楞在了原地,所有人便往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那空中有一俊逸身形腳下生風,幾步便繞過護衛,身形迅疾地将青陸從地上拉了起來,護在了身後。
是大将軍!
辛長星胸中氣如山湧,長劍出鞘,迅疾地插進了顧嬷嬷的胸膛。
顧嬷嬷面上驚詫之色還未定,便直挺挺地往後倒去,口中溢出了鮮血,似乎快要死了。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住了,長公主看到從小跟着的嬷嬷竟然被兒子給一劍殺了,再看他将自己眼中的賤蹄子護在身後,胸中怒火翻騰,快要将自己的顱頂燒穿,她一個箭步上前,揚手便要打在辛長星的面上。
辛長星冷冷地抓住了母親的手腕,那眼神,冷的像冰。
長公主心中跳個不停,兒子的眼神狠厲,像是從前丈夫看她的眼神,冷酷而絕情,她有些害怕,可自尊心不允許她服軟。
“上柱國大将軍,靖邊侯,你如今翅膀硬了,竟然敢為了一介賤民忤逆母親,你長本事了!”她胸中怒火熊熊,出言斥責。
辛長星将青陸掩在身後,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冷冷地看着自家母親。
“青陸說的沒錯,佛門淨地,母親造口業,該當在佛祖面前悔過才是。”他視線如雪山上最冰冷的風,如刀一般劃過長公主的面龐,“母親如若再口出污蔑诋毀,那便怪不得孩兒忤逆了!”
長公主顫抖着舒了一口氣,有些失态地尖叫起來。
“你還想怎麽樣,莫不是想弑母?就為了這麽個出身下賤的玩意兒?”她氣的手直抖,伸手便想将青陸拽出來,恨不得打上一百個耳光才解氣。
辛長星面色戾氣更盛,正要高聲駁斥,卻見那身後的山門大開,有老而彌堅、深穩厚重的男聲響起,像是天地間敲起了一面戰鼓,聲如驚雷,震懾四野。
“無知豎子,膽敢辱罵我定國公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30 00:49:56~2020-07-30 18:18: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七 2個;夏天總是短暫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看,甜餅! 5瓶;長樂.panda 2瓶;小毛驢啧啧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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