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榜

那日之後又過了幾日,便是縣試放榜之時,天光微曦秦峥便起床練了會兒劍,因天氣漸熱,秦峥練劍後不單單只擦拭一番,而是吩咐下人弄了捅井水,等收拾好後,夷骍便送了早飯過來,只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秦峥此時正餓着便打算吃完再問。

“小峥!小峥!”遠遠院牆外邊響起一陣叫喚,秦峥在京城沒幾個朋友,會這樣叫他的同齡人,除了顧言泾沒有第二個。

他悠悠的喝着粥,看着一臉着急的顧言泾沖了進來。

“阿言怎麽這麽早來找我?有事?”

“小峥你忘了,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啊!”顧言泾見秦峥一臉茫然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沒記住,倒是旁邊的夷骍連連點頭,他早就想提醒公子了,看公子一點都不着急,還以為他知道呢,連忙說道:“昨日就聽封大叔說,今天一大早就會發榜!”

“是啊!是啊!”

“哦。”秦峥這才知道他們急的什麽,不過對于他們的焦急有些不能理解,“可是,若是得了名次不是會有人登門報喜嗎?父親也應該會安排人去打探吧?”

“哎呀!這怎麽能一樣啊!”顧言泾見秦峥一臉不在狀态,頓時急得上來就拉他往外走,“這麽大的事情得自己去看過才安心嘛,早點知道總比晚點知道的好,我可是跟人打賭你定能中頭名的!還有那日那些背後說人壞話的士子,不親眼看看他們的臉色怎麽成!快走快走!”

顧言泾根本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秦峥無奈,只得跟着出去,夷骍原本聽見顧言泾拿自家公子打賭,撅着嘴滿臉不高興,待顧言泾說有人背後說秦峥壞話,頓時跟在後頭眼睛噴火,像是要出去幹一架一樣。

此時日頭還算早,那日因酒樓之事回去得很晚,秦闵和崔氏難免擔心,便讓封白挑了幾個随從跟着秦峥,其中領頭的是封白的大兒子封希寒,二十歲上下,處事幹練武功也還過得去,秦峥為了安家人的心便也默許了他跟在身邊。

一行人騎着馬浩浩蕩蕩地往長安縣衙而去,顧言泾一向不喜帶随從,此時見秦峥呼啦啦帶了一群人,他有些傻眼的問道:“這……會不會太招搖了?”

“顧公子見笑了,長安城裏的貴介公子哪個不是前呼後擁,公子和顧公子武藝高強不需要護衛,但是出門在外總有不便的時候,或者有事不能歸家,這使喚個人回家招呼一聲,不讓父母擔心也是孝道所為。”回答他是封希寒,封家在秦家雖是下人,卻情同家人,他自認比兩位公子年長些,也聽說了他們之前都愛人跟随,便小小的勸誡一番,也是對他們一片關愛。

顧言泾不愛束縛,若是封希寒上來就說他怎麽怎麽不對,他當然不會放在眼裏,但是封希寒以孝道入手,他就不得不聽進心裏,加上秦峥在一旁贊同的點頭,他頓時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任性了,害得父母擔憂,心裏暗暗反省。

封希寒見狀滿意的颔首,夷骍不會騎馬,被封希寒抱在懷裏,此時滿眼崇拜的看着他,倒把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長安縣就在前面,此時遠遠看去,那門前已聚集了過半的士子和他們的仆從,秦峥幾人下馬緩行,那些人見随人衆多且個個身高體壯,如何還不知道來的是達官貴人的子弟,有眼色的都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來,更有那認出了秦峥的人,眼裏更是隐隐有些畏懼。

那日考場之上的事情,雖然當時并未有人瞧出端倪,但這幾日便暗地裏傳出那姜家公子姜明得的并不是羊癫瘋,而是被這秦家公子一眼吓暈的,傳說秦公子乃地府判官轉世,看人一眼便能斷人罪行判人生死,還有的傳秦峥會邪術,那姜明就是着了他那邪術的道!讀書人雖然號稱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來,自然有的些道理的,當下那些人連頭都不敢擡,更別說直視秦峥的雙眼了,他們這一行人過去,竟是享受了一把高高在上的感覺,那些個第一次跟随秦峥出門的随從頓覺沒跟錯了人,一臉的與有榮焉,只那封希寒覺得有些不對,心裏暗暗記下,待回去再行查探。

此刻還未放榜,秦峥和顧言泾等在榜下,周圍空出大片的空地,顧言泾啧啧稱奇,他個性随和,走到哪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今日卻不同以往,躲着他們跟躲瘟神一樣,他自然覺得奇怪,手肘捅了捅秦峥問道:“小峥,怎麽這些人看着都有些怕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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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心裏想了片刻便有了幾分猜測,只是他也不知外面究竟是怎麽傳的,便待解釋幾句,不想身邊卻擠了一人過來,只聽那人笑道:“無非是些偏聽偏信的愚昧之人,好笑得很哪!”

封希寒也與秦峥同時發現這人,見那人腳步虛浮不谙武藝,又是一副文士打扮封希寒見公子臉上沒有不悅的表情便沒有伸手攔下那人。

“哦?不知他們偏聽偏信了什麽?”秦峥雖然知道不會是什麽好話,但畢竟事關自己,也是有幾分好奇,再見這人雖然穿着樸素但眉宇之間清明正氣,與他們說話不卑不亢,便對他多了幾分好奇。

“坊間有傳言,說秦公子你看人一眼便能斷人生死,還說那姜明便是中了公子的邪術才有此厄難,啧啧,這種亂七八糟的傳言也有人信,真是,都沒帶腦子出門麽!”那人說完又拱手一禮道:“在下衛之慶江州人士,為着科考已在京城蹉跎五年有餘了,這次已是第二次下場,沒想到竟有幸能遇見秦公子與顧公子這等妙人。”

“你認得我們?”顧言泾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廢話,他自己在京城年輕一輩中就挺有名氣的,這衛之慶在京城呆了五年,就算沒見過也應聽過他,而秦峥就更好認了,先不說相貌如何出衆讓人一見難忘,便是這都是文弱讀書人中間突然來了個少年俠士,消息稍微靈通的也能猜到是相府那位四公子了。

果然那人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沒說話。繼而嘆道:“如今京城風雲聚會,我卻不知還能不能呆在京城,若是此次又沒考中只能就此回鄉了,也是讓人扼腕嘆息啊!”

此言一出,秦峥封希寒倒還罷了,顧言泾和夷骍俱都瞪大了眼睛一齊看着他,一臉好奇的模樣。

秦峥與封希寒對視了一眼,便對着顧言泾說道:“阿言你忘啦?那寧王世子不是來了京城麽?藩王之子無召不得入京,皇帝陛下召見他們想來應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只是不知究竟是何大事?”說着便又看向那衛之慶拱手道:“還望衛公子指教。”

“別別別,在下可不是什麽公子,秦四公子太多禮了。”衛之慶擺了擺手道:“也不是什麽秘密,只是在下家在江州與梁國接壤,前幾日收到家書,說是梁國派了使節出訪我朝,家裏人好奇便打聽了一下,聽說是前來求親的。那安王之子在下就不知陛下為何傳召了,就算要選宗室兄弟送嫁公主也要等到使團來訪,百官商讨之後兩國通過文書才作數,現在就召進京城怕是太早。而且宗室世子送嫁是很高的禮節,想來陛下不會對梁國如此看重。”衛之慶聳聳肩,他這種愛看熱鬧包打聽的當然是知道秦顧倆人在文安坊與安王世子有沖突的事,只是言語之中似乎對安王的兩個兒子沒多大好感。

“不知令尊是……?”封希寒挑眉,使節出訪自然緊迫嚴防住的是州衙安排的驿館,普通人怕是沒機會接觸。

“家父江州司馬。”衛之慶知道自己來的突兀,被人懷疑也是應該,這會兒便大方的自報家門,秦峥和顧言泾反而覺得這人從容有趣,都覺得是個可交之人。

“求親?!求的什麽親?”顧言泾大驚,可千萬不能是他想的那樣啊!

“這……兩國聯姻,求的自然是公主殿下啊。”衛之慶沒想到顧言泾反應那麽大,對他這樣在京城比平頭百姓好不了多少的外官之子,不過是看個熱鬧而已,顧言泾卻不同,只見他急得團團轉,一個勁的說着:“梁國那幾個皇子沒一個有賢名的,竟連楚倩的主意都敢打,簡直是癡心妄想!”

“楚倩是誰?”秦峥實在有些好奇,顧言泾平日裏還是很能沉得住氣的,為何聽到宛國要求娶公主便這副樣子。

“就是定安公主!”顧言泾見四周已有人好奇的看向他們便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記得阿言你說過顧伯伯很少讓你進宮去,定安公主長于深宮,可聽你說話,似乎與定安公主很熟悉一樣?”

“我……”顧言泾頓了頓,見幾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其中衛之慶更是一臉八卦便解釋道:“是在國舅府見過幾面,楚倩跟……王弘烨關系不錯。”

秦峥微微點頭,皇帝年輕,後宮中僅育有三子兩女,且都只是年幼孩童,如今适齡的只有長公主定安一人,梁國與啓國世代交好,也是平起平坐的盟者,若是只嫁宗室女怕是梁國會認為是羞辱,想來若真是求親陛下很有可能會将定安出嫁。

“阿言,現在消息還不确定,你着急也沒用,何況這等國事,也是不是我們能參合的。”秦峥搖了搖頭,勸了幾句,見顧言泾有些垂頭喪氣,他也不知說些什麽好。

倒是衛之慶與封希寒兩個稍年長的,看向顧言泾的眼神有些暧昧,都在心裏猜測顧言泾莫不是對定安公主有君子之好?

正在此時一直不忘關注縣衙的夷骍見大門敞開走出來小吏并幾個差役,手上捧着的莫不就是榜單?便扯了扯秦峥的袖子到:“公子,放榜了!”

因着秦峥他們就站在榜下,那小吏離他們越來越近,手中的紅榜也看得清清楚楚,小吏見到秦峥也是态度和善中帶些讨好,待貼出那榜,便有圍過來的士子嚷嚷道:“案首!秦四公子得了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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