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很滑啊……

觀察室的病房是三人一間,周旭和孫胖的床位相鄰。最裏邊的床位也躺着人,還有家屬陪床,宋仰在床底下找了只方凳出來,趴在周旭的病床上,問他想不想吃什麽。

周旭說沒胃口。

孫胖在睡覺,他們輕聲聊着比賽的事情。

“你第一次比賽,能拿第四已經很不錯了啊。”周旭說。

宋仰無聲嘆息,拿第四就好像考試的五十九分,說出來丢人,想起來惋惜,屁用沒有。

點滴的流速很慢,從他們躺進來到現在只輸掉半袋,還有一大袋和兩小袋。

宋仰估算大約到十點才能輸得完,下樓租了個充電寶充電。

八點多,個人賽的總決賽也結束了,病房裏又來了一撥人,不過因為太過喧鬧被護士長趕了出去。大夥坐在底樓的樓道裏,七嘴八舌地分析病因,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了一早的包子上面。

因為在孫胖他們之後,又有人出現上吐下瀉的情況,吳家年去問了幾個拉肚子的學生,早上都吃了那家店買的東西。

“後來還有誰出問題?”于慎微問。

“是體校的,不過他們學校近,直接帶回去了。”

“肯定是東西不新鮮了。”

李浔沒有過多的參與讨論,他屬于實幹派,直接上網搜食藥監局的電話進行投訴。

吳家年問:“這玩意兒投訴有用嗎?”

“我沒試過,但肯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李浔和電話裏的人磨了半天,說清楚事情原委,對方留下他的聯絡方式,說會盡快派人進行抽樣檢查,後續會再聯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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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至此,短暫地告一段落,後續的事情只能等待檢測結果再處理。

明天還得比賽,領隊帶着一大幫毛頭小子出了門。

上車清點人數時,發現漏了一只“猴”。

——三小時前,宋仰就留下過夜一事征詢了李浔的意見,但被無情反駁。

于是他決定另辟蹊徑,從領隊這邊入手。

剛才大夥說要啓程回學校時,他躲在醫院樓下的一根梁柱後,看他們陸續上了車才掐準時間撥通領隊電話,避重就輕地說:“輸液得有人看着才行,我和教練輪流休息,我已經幫他訂好房間了,今晚就住醫院附近,你們先走吧。”

外邊的天色已暗,領隊沒再打電話确認這件事情,而是讓司機發動,畢竟宋仰在人前就是乖學生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好學生也會忽悠人,并且像模像樣,逮不出什麽破綻。

車尾調轉駛出視野,宋仰攥了攥拳頭,小聲地“耶斯”。

接下來就是要攻破李浔這邊的城池了。

李浔肯定沒有教練那麽好對付,他在樓下打了幾局游戲,又點了份外賣,估算着校車已經上高速了,才把食物的保溫錫紙扔掉毀屍滅跡,然後提着塑料袋上樓。

李浔一見到他就驚了。

“你怎麽還沒走?”

“我去買粥了,這周圍很多都是飯店,我跑了很遠,領隊他們挺急了,我就讓他們先走,反正你也在這邊,我就當陪你們了。”

宋仰知道自己有撒謊就臉紅的毛病,所以剛才在樓下對着鏡子演練了好幾遍。

事情有因有果,還有時間線串聯,再加上登峰造極的演技,成功把李浔忽悠了過去。

“那行,正巧我也餓了,有多的嗎?”

“有啊,我要了三份呢。”

孫胖已經醒了,一聽見吃的,耳朵動了動:“是什麽粥啊?”

周旭一臉無語:“你還有胃口吃東西啊?”

“胃口當然是沒有了,但我胃裏的東西都吐空了,不吃點墊吧墊吧,我腸胃受不了,我估計我都餓瘦了。”

宋仰:“……”

最後一袋鹽水挂完,護士進來給他們量了量體溫,倆人都有點發燒的情況,體溫偏高,不過護士說這是正常情況,明天起來再吃點藥就沒事了。

李浔問她:“這邊有沒有家屬可以睡覺的地方?簡易一點的也行。”

小護士神色為難:“不好意思啊,這個沒有的,這邊床位有限,要麽擠一擠要麽回去好了呀,他們兩個肚子不疼就沒什麽大問題了,不用時時刻刻盯着的。你們是本地人嗎?”

“家住的有點遠。”李浔道了聲謝,轉頭詢問宋仰的意思,“要不我們就近開個房間?”

宋仰腦內煙火漫天,強行壓制住上翹的嘴角,看似遺憾地嘆了口氣:“那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李浔坐在凳子上,劃拉頁面,宋仰的胳膊肘搭在他肩膀上指指點點。

他看到有間格調高雅的民宿房。

“這個環境看起來好高級,怎麽才三十塊。”

李浔點進去一瞅,一小時三十,還要額外收服務費。

略坑。

附近評分比較高的酒店此時都預約不到雙床房了,只有單間,雙人床和情侶房可供選擇。

“這個情侶房看起來環境很不錯欸,這個床還是圓的,我還沒睡過圓床。”

這點李浔沒依他,最後選了個雙人床,因為他以前也因為好奇定過圓床,腿放不下,翻身還容易撞到頭。

酒店離醫院一公裏不到,他們直接用跑的。

雪已經停了,路邊的黃楊樹上還殘留着一些積雪,路面積水泛着光,像是剛下過一場大雨,空氣裏混雜着一股濕潤的泥土氣息。

倆人手長腳長,沒多會功夫就到了。

房間的格局和圖片上看見的一樣,進屋後左手邊是浴室,右手是衣櫃,往前是床和電視櫃,還有一個小陽臺。

這房間比宋仰想象中的還要小一點,但裝修得十分溫馨,牆紙是墨綠色的,花色有點英倫田園風,床頭還擺着香薰蠟燭,一進屋就能聞見椰奶的香氣。

宋仰宛如一個身處蜜月期的新人,和房間裏的一切拍照合影,九宮格一個連一個。

李浔沖完熱水澡出來,吹幹頭發,一轉頭發現他還是繃着個小臉在修圖。

“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李浔走上前,抽走他手機,催促道,“趕緊去洗澡了,你明天還想不想爬起來了。”

他順便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宋仰的九宮格C位是他坐在鏡子前吹頭發的背影,但因為光線不足的原因,拍得模模糊糊。

這條朋友圈還屏蔽了“家人”“親戚”這兩個分組。

“怎麽搞得好像咱倆是出來偷情的一樣。”

宋仰抓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我家裏人還不知道我加入校隊的事情,我和他們說我是和高中同學一起出去旅游了。”

“那你不把我放出來不就好了。”

宋仰沒多做解釋,起身時,不自覺從他胸前掃過。

李浔穿着的是衣櫃裏的睡袍,大v領,第一顆扣在胸下的那個位置,露出一片風景絕美的三角聖地,一根抽繩松松垮垮地打了個結。這睡袍對于他而言太短了,袖子只能遮住半截小臂,下擺就更別說了。

李浔甩出手裏的毛巾晾在他腦袋上,使勁揉了揉,咬牙切齒地催促:“趕、緊、的。”

宋仰嘿嘿笑,磨磨蹭蹭地從衣櫃裏摘下另一件睡袍,在鏡子前比劃了一下,他以為自己的情況會比李浔好一點,但沒想到這是件女款。

還是件性感有創意的女款。

後腰位置做了個開叉設計,穿上就跟争奇鬥豔的紅毯藝人似的,露胸露腿又露背。

他翻來覆去,無從下手。

“這什麽玩意兒……”

李浔鑽進被窩,擡頭瞅了一眼他手上的衣服說:“你也可以選擇裸睡,我不介意。”

宋仰聽得小心髒砰砰跳,雖然他很期待和李浔能有赤裸相擁的一天,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扭捏得像個要上花轎的姑娘。

“但我介意。”

浴室裏的熱氣還未完全消散,宋仰進去時暖烘烘的,他對着鏡子刷牙時,意外地發現晾在毛巾架上的內褲和襪子。

他瞳孔放大,含着牙刷探了半截身子出去确認:“師父,你沒穿內褲啊!?”

“嗯,”李浔翻看着手機上的一些文件,“放裏邊可能晾不幹,一會兒你幫我帶出來挂空調底下。”

他鎮定自若的樣子讓一驚一乍的小綿羊啞口無言。

宋仰退回去漱了漱口,猶豫了好一會兒,又鑽出腦袋問:“那我一會兒也不穿褲子了?”

李浔覺得他什麽都要征求自己意見的樣子實在是好笑又可愛。

“随便你,你想洗就洗,不想洗就明天再說,我沒那麽多講究,但是——”李浔敲了敲手機屏,“已經很晚了,你最好能快點結束你的戰鬥,我睡覺被吵醒會有起床氣。”

宋仰光速從他眼前消失,緊接着,傳出來一陣清晰的水流聲。

李浔繼續浏覽網頁,微信響起視頻通話的提示音,來電人是“老爸”,不過屏幕中央出現的是李初之肉乎乎的小臉。

“你怎麽還沒睡?”李浔問。

小丫頭其實是剛睡醒,頭發散亂地披在肩膀上,臉頰被房間裏的暖氣吹得紅撲撲的,她噘着嘴,一臉委屈:“我做了個噩夢,所以睡不着。”

“你做什麽噩夢了?”

李初之奶聲奶氣地抱怨:“我夢見你不要我了。”

最近李初之經常做類似的夢,李浔心尖發酸,他大約能猜到是什麽原因,因為他小時候也有一段時間常做這樣的噩夢,不是夢見老爸不要他了就是爺爺奶奶不要他了。

現在想來,那段時間正是他對離異這件事情初步了解的階段,懵懵懂懂地獲取了一些信息,又不知道該怎麽解決,時時刻刻擔心身邊的人會一個接一個地離開。

李浔用溫和的語調安撫她:“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放心吧,我不可能不要你。”

李初之問:“那你怎麽還不回家啊?孫老師都放假了。”

李浔:“我前幾天不是跟你說過嗎,還要帶學生去比賽,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忘記了?”

正巧這時候宋仰從裏邊出來,問:“你在和誰聊天呢?”

李浔把鏡頭往浴室門口方位一扭:“你妹。”

目光掃過宋仰的造型時,他呆了一瞬。

其實宋仰穿得十分矜持保守,上身是自己的衛衣,整條睡袍對折後系在腰上,遠看就像條開了叉的短裙,而亮點在他的雙腿上。

宋仰的骨架并不寬大,腿型細長,再加上沒什麽腿毛,看起來就像歐美女模。

男人在一定程度上都是腿控,李浔由衷地誇贊:“你腿還挺長的。”

“遺傳我媽的。”

眼瞅着宋仰跪爬向被窩,李浔又跟發現新大陸似的,勾勾唇角,強忍着伸手拍一下的沖動說:“屁股也挺翹。”

“……”

宋仰小臉辣紅,慢慢吞吞地鑽進被窩,伸腿時不小心踢到某人的腳丫子。

此刻的他就像停留在葉尖上喝晨露的蜻蜓,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渾身戰栗,背後仿佛有對翅膀在撲騰。

被子有點窄,他進來後,李浔不得不往他身邊挪過去,說:““初之要跟你聊天,她做噩夢了,你哄哄她。”

他們的大腿幾乎貼在一起,宋仰感覺到他發燙的體溫時,就跟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坐直了。緊接着,他聞到一陣清新的薄荷味——來自浴室裏那支比較廉價的牙膏。

所有不起眼的味道與觸感一旦到了李浔身上,就會産生奇妙的化學作用,宋仰扯了扯被李浔壓住的一小截睡袍,蓋住自己的敏感部位。

他們輪流給初之講完了一則童話故事,李初之是睡着了,他們卻都過了生物鐘,和天花板上的吊燈幹瞪眼。

房間的隔音效果一般,偶爾能聽見走廊裏有人走動的聲音,以及窗外汽車駛過的動靜。

樹影張牙舞爪地在窗前晃動。

宋仰輕聲問:“師父……”

“嗯?”

“你也還沒睡着啊。”

“嗯,”李浔轉過頭,“你也擇床嗎?”

當然不是。

主要是擇人。

“大概吧,”宋仰又問,“你平常睡不着的時候會幹嗎?”

李浔沉默了一會,笑出聲:“不能說。”

“有什麽不能……”宋仰反應過來,熱得像個即将爆炸的氣球,激動地扯過被子蓋住大半長臉,“你好色噢。”

“你才色,我什麽都沒說你就往那方面想。”李浔哼哼,“也不知道誰手機裏存了一大堆動物世界。”

“你怎麽還記得,其實那些我都删了啊,不好看……”

“那就是都看過了。”

“啊!”宋仰狂蹬腿,在被窩裏扭成一條菜青蟲,“真沒你想的那麽誇張,我都好久好久沒看了。”

李浔擡腳過去壓住他的兩截小腿:“你別動,熱氣都被你拱沒了——你還用了沐浴露麽?”

宋仰僵硬的像個木頭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他眨巴一下眼睛問:“你怎麽知道?有香味?”

“很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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