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韓斐拎着午飯過來時,就看到夏兮坐在餐桌旁魂游天際,一臉的生無可戀。

“學姐,你怎麽了?”韓斐把東西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韓斐。”夏兮緩緩擡頭,雙眼無神,“我可能要得抑郁症。”

“什麽,抑郁症?”韓斐大驚,“學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韓斐邊說邊看向傅南錦,學姐可是個樂觀向上的人,怎麽會輕易得抑郁症呢?而且昨天還好好地,就這一晚就抑郁了?

傅南錦帶着洗漱完的安安來到餐桌前,特別淡定的說了一句:“韓斐帶來的菜是你那家酒樓做的,要不要嘗嘗。”

“我那家酒樓?”夏兮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也亮了,“對啊,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我還沒去看看我為自己打下的江山呢。”

“下午讓韓斐陪你一起去。”傅南錦單手将安安抱坐在椅子上,“先吃飯吧。”

夏兮的情緒來去特別迅速,傅南錦一句話就讓她忘記了早上的不快,開開心心吃起飯來,韓斐悄悄對傅南錦比了個大拇指,牛!

傅南錦微微垂眸,夏兮的性格特別鮮明,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卻又特別細膩,只要抓住了她的性格特點,其實是個很好溝通的人。

下午韓斐陪夏兮把安安送到學校,然後又開車帶夏兮去了酒樓。

遠遠兒的,韓斐就指着一座三層建築對夏兮道:“這就是學姐的酒樓了。”

中式建築,複古設計,門口還挂了兩個紅燈籠,上面幾個狂狷的燙金字體寫着“唔系樓”。

“…唔系樓?”夏兮有些遲疑,“韓斐,怎麽有點兒香港的味道?”

“這本來就是個港式茶餐廳。”韓斐停下車,“餐廳大廚是香港人,做的一手好菜,融合了咱們內地口味,生意不錯。”

夏兮覺得心涼了一番:“這主意不是我出的吧?”她對自己太了解,她沒這個腦子。

“我記得是幾年前你們一家人去香港過了個年,回來後就決定說開一家茶餐廳,到底是誰出的主意就不知道了,不過名字是老爺子起的。”

“唔系?”夏兮伸了個大拇指,“我爸太時髦了。”“唔系”是粵語,用普通話來說就是“不是”的意思,老爸真是一點兒沒浪費那些年看過的港片。

韓斐帶着夏兮進了酒樓,夏兮自然不記得自己去過香港,但是港片也看了不少,酒樓內從內部設計,餐牌到桌椅擺放,都比較貼近香港的風格。

“茶餐廳講究的是快餐,但是咱們這裏分兩部分,一部分貼近香港的茶餐廳,都是些特色港餐,出餐也快,但是大部分還是比較貼合內地風格,各大菜系都有。”韓斐給夏兮介紹酒樓的基本情況。

“兮姐,你休假回來了?”從夏兮進到酒樓內後,遇到的服務員都喊她一聲“老板”,而此時迎上前的是一個穿着黑色女式西裝裙和白襯衣的年輕女人。

“這是酒樓的經理,蘆薇,是你的得力幹将。”韓斐小聲道。

蘆薇走過來,笑道:“兮姐你終于回來了,有好多事兒等着你處理,我怕影響你休假,都不敢給你打電話。”

夏兮有些尴尬的對她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她沒有傅南錦的好本事,可以面對手底下的員工面不改色,從容面對任何突發問題,說白了就是傅南錦可以掩飾他自己失去記憶的事實,而她夏兮做不到。

韓斐把蘆薇叫到一旁小聲說了幾句,蘆薇不可思議的看了夏兮一眼,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再一次走到夏兮面前是也沒有多說什麽,态度依舊:“老板,我先帶你到處轉轉,然後整理一下酒樓的資料給你看看,你有什麽問題就直接問我就好。”

“好,那麻煩你了,蘆…薇。”夏兮笑笑。

夏兮本身的性格便是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一直覺得世上的事沒有做不成的,只有肯與不肯而已,所以對這個酒樓,夏兮充滿了興趣。

看夏兮沒有什麽不适應的,韓斐就離開了,臨走之前特地小聲囑咐:“學姐,別忘了去接安安。”換來夏兮一個怒目。

韓斐離開酒樓後給夏媽媽打了個電話,把夏兮和傅南錦的情形大概說了一下。

夏媽媽挂斷電話後長嘆了一口氣:“老夏啊,咱們這樣對兮兮是不是有點兒不負責任啊?”

夏爸爸皺了皺眉:“他倆現在都沒什麽記憶,就得在一起培養感情,咱倆要是摻和進去,他倆怎麽相處?再耽擱下去,兩人越來越陌生,指不定怎麽着呢。”

“但是兮兮把安安都給忘了,現在把安安塞給他倆,他倆沒一點兒經驗,會不會照顧不好安安,而且兮兮本身就不喜歡孩子…”夏媽媽還是擔心的不得了,自己女兒的性格她最清楚了,上大學那會兒還喊着要一輩子不結婚,即便結了婚也要丁克,不要孩子,現在冷不丁的推給她一個孩子,那不得翻了天了。

“血緣關系是很奇妙的,沒有孩子,倆人怎麽培養感情?”

“你說的也對。”夏媽媽被說服了。

但實際上,夏爸爸比夏媽媽想的要深得多,江南雖不喜說話,但性格溫和,而這個傅南錦就不一樣了,眼睛裏帶着一股冷色,個性深沉,對誰也不親近,卻又掩飾的極好,是個很難看得透的人。

若不是因為安安長得跟他很像,恐怕他也不會相信安安是他的孩子,傅南錦這個人,他看不透。

但是他是兮兮選的人,這幾年的相處,他已經把江南當親兒子來看了,這次就算是賭一把吧,一切也都是為了安安和兮兮。

這邊所有人都走後家裏就只剩下傅南錦一個人,傅南錦進了書房打開了書桌上的電腦。

桌面以及文件夾裏大多是公司裏的文件一類,而裏面夾雜着一個特別矚目的文件夾,文件夾的名字叫做“小兮和安安”。

傅南錦點開文件夾,裏面都是夏兮和安安的照片,還有視頻,是從手機裏導出來的。

幾乎每一張照片裏的女人和孩子都笑得特別開心,第一眼看到安安都會覺得長的特別像他,鼻子眼睛臉型都跟他差不多,但是仔細看照片,會發現安安臉上的小酒窩,還有嘴巴是像夏兮的,夏兮的嘴巴長得很漂亮,不笑時唇角也微微勾着,天生的笑模樣,是個讓人會覺得特別舒服的長相。

傅南錦若有所思,夏兮的父母都喊她“兮兮”,那麽除非是她自己稱自己為“小兮”,要不然就是…

“小兮。”傅南錦輕輕念了一遍這兩個字,眸子越發深邃。

失憶後的自己會随便找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嗎?

傅南錦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阖上雙眸,如果自己失憶了,遇到了什麽無可奈何的事情,那麽以他的個性,會不會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來解決自己的危機呢?

傅南錦眉頭緊鎖,他自诩精明透徹,在這件事兒上卻無法下決斷。

傅南錦幹脆将這件事兒暫時放下,關了文件夾,打開浏覽器,輸入了幾個字—快艇失事。

夏兮在酒樓裏待了小半天,把酒樓的相關事宜了解了個大概。

蘆薇是一個非常幹練的人,做起事來雷厲風行,把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夏兮對蘆薇很滿意。

夏兮誇獎了蘆薇幾句,蘆薇笑了:“這還要謝謝兮姐你教的好。”

“我?”夏兮也笑了,“你太擡舉我了。”她身上幾斤幾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蘆薇的聰明能幹,可不是她能教的出來的

蘆薇也沒多做解釋,只說:“這些事兒咱們以後再說,反正兮姐你就放心好了,我會幫你把酒樓看好的。”

“那謝謝你。”夏兮對蘆薇印象很好,打心底裏就覺得該信任她。

“呦,今天又是蘆經理當班啊,你二十四小時都不休息的嗎?我怎麽感覺我每次來都能見到你?”一個慵懶的聲音傳過來。

夏兮擡頭,只見從二樓處走下來幾個人,當頭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藍色西裝,個子很高,長得眉清目秀的,本來是個很讨人喜歡的長相,但是第一眼看到這人卻讓人有一種周身飄滿了粉色桃花瓣的感覺。

而跟在他身邊的女人夏兮正好認識,是昨天來醫院看傅南錦的殷曉。

“兮姐,這個男的叫喬文遇,與你們家江總有業務上的往來,前段時間,江總和他一起來吃過飯,他身邊的女人叫殷曉,是江總公司裏的設計總監。”蘆薇飛快的在夏兮耳邊說完,然後帶着笑容迎上前去,“喬總什麽時候來的,我竟然沒看到,不然怎麽着也應該過去敬您幾杯酒啊。”這個喬文遇自從上一次跟江總來吃過一次飯後,這段時間經常來,跟大堂裏的服務員都混熟了。

“這不剛才還說蘆經理敬業,我還以為蘆經理今天休息呢。”喬文遇走過來,一手撐在前臺的桌上,“來,買單。”

“不用,今天這頓我們江總請。”殷曉快步走過來,攔住他,“在我們江總這裏,怎麽可能讓喬總您買單呢,這不是太看不起我們江總了。”

夏兮就站在前臺桌子後面,殷曉一眼便能瞧見她,卻并沒有上前打招呼,不知是沒看到還是裝作沒看到,只對蘆薇說道:“帳記在公司上頭。”

“知道了。”蘆薇點了點頭。

“這位是…”喬文遇的眼睛轉到了站在收銀臺後的夏兮身上,“新來…”

“這位是我們酒樓的老板夏兮。”不等喬文遇後面的話說完,就被蘆薇打斷了。

“哦…”喬文遇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夏兮一番,啧啧,“夏老板長得真年輕啊,我聽說酒樓是江總的太太開的,那麽這位就是江太太了吧?”

喬文遇雖然給人一種吊兒郎當不靠譜的感覺,但卻意外的沒有讓人有不舒服的感覺,

夏兮點了點頭,跟他打招呼:“喬總你好,我是夏兮。”

“原來真是江太太,你好你好…”喬文遇對夏兮伸出手,夏兮禮貌的回握了一下。

“殷總監你也是,江太太在這裏,你也不介紹一下。”喬文遇不滿地對殷曉抱怨。

“喬總您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剛才還真沒看到江太太在這裏呢。”殷曉一臉抱歉的樣子,“真不好意思,嫂子,我沒想到你今天能來酒樓。”

“沒關系,我也是順便過來看看。”夏兮說道。

“對了,江太太,麻煩告訴江總一下,改天我請你們夫妻二人一起吃飯,請江總務必賞光。”喬文遇說道。

“改天我和江南做東,請喬總吃飯才是真的。”當然這話只是客氣,她作為一個失憶人員,并不怎麽想跟他一起吃飯。

“好,不管誰請誰吃,改天一定要一起吃飯才是最重要的。”喬文遇直起身,“那江太太先忙,我們先走了。”

殷曉與喬文遇離開,夏兮也打算離開,已經四點多了,她得去接安安放學。

夏兮收拾了一下,正打算走,便看到剛剛出門的殷曉又走了回來:“嫂子,我剛才忘記了一件事兒。”

“什麽事兒?”夏兮對這個殷曉的印象并不好,為什麽不好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看她不怎麽順眼。

殷曉将手裏拎的一個小袋子遞給她:“江總胃不好,還不喜歡按時吃飯,這是胃藥,麻煩嫂子帶給他。”

夏兮微一挑眉,傅南錦胃不好,殷曉給他送藥。

心裏輕笑一聲,夏兮接過袋子:“那謝謝殷總監,我一定幫你帶到。”

“好,那謝謝嫂子了。”

“不客氣。”

殷曉見夏兮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越發相信夏兮失憶了。

但是她得到的訊息是夏兮與江南都失憶了,這麽看來夏兮可能是真的不記得了,可是昨天她去見江南,江南似乎并不太像是真的失憶的模樣。

她本來就不信兩口子一塊失憶這種事情,現在更覺得有些摸不透了。

夏兮離開酒樓後打了出租車到了安安的幼兒園。

她到時幼兒園還沒放學,等了幾分鐘,就看到有家長刷卡進了幼兒園。

中午來送安安時,是老師親自等在外面把安安接進去的,現在才是夏兮第一次進到安安的幼兒園。

夏兮學着其他家長的樣子,把夏媽媽給她的卡刷了一下,然後才能進到幼兒園內。

夏兮算是來的早的,安安一看到夏兮,蹦跳着就沖了出來:“媽媽,我半天沒見到你了,我好想你。”夏兮差點兒被他撲倒。

“我也想你。”夏兮摸摸他的腦袋,對着小屁孩撒了個慌,不過才半天,她還沒得到自由,又恢複了老媽子的生活,所以說,她其實并不是很想他。

出了幼兒園,夏兮領着安安回家,只有兩個路口,也沒必要打車,兩人就一邊玩一邊往回走。

“媽媽,老師說要買彩色鉛筆。”安安牽着夏兮的手走一步跳一步,夏兮時不時得注意他別摔了。

“彩色鉛筆?哪裏有賣的?”

“就前面那裏,我帶你去。”安安松開夏兮的手就往前跑。

“喂…”夏兮下了一跳,忙跟上去,“安安你慢點兒。”

心好累,熊孩子!

進了超市自然不止是買彩色鉛筆這麽簡單了,兩個人逛着逛着就不經意的來到了零食區。

這一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安安看到媽媽左一袋薯片,右一袋牛肉幹,這邊拿一袋芒果幹,那邊拿一袋杏脯,很快就填滿了半個購物車。

安安一下子高興起來,平常媽媽和外婆都是不許他吃零食的,今天媽媽竟然買了這麽多,安安也開始把自己喜歡的糖往購物車裏放。

很快母子倆就填滿了整個購物車。

拎着兩大袋子零食回到家裏,夏兮癱坐在沙發上:“好累啊…”家庭主婦一個人帶娃逛超市,然後一個人拎回家,想想都覺得心酸。

傅南錦翻了翻兩人帶回來的兩個大袋子,全是零食,除了一盒彩色鉛筆,不摻一絲雜質。

傅南錦眉頭微皺,拿出夏媽媽留下的小本子遞給夏兮:“你媽媽說了,安安不能吃太多零食。”

“有嗎?”夏兮把小本子扔到一旁,“江總,盡信書不如無書,零食發明出來就是讓人吃得,不吃超市怎麽賣啊,你說是不是?”

“……”傅南錦無視她的謬論,“小孩子不能吃太多零食,這是常識。”

“不要。”安安一聽不要他吃零食,拎起一袋零食就往他的房間跑去。

傅南錦正要追上去,夏兮在他身後說道:“你別走,我有事兒要跟你說。”

傅南錦停下腳步看着夏兮。

夏兮對上傅南錦的眼睛,沒有立刻說話。

在家裏他帶了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是一貫的清淡,對,就是清淡,自從夏兮醒來見到他之後,夏兮幾乎沒有從他臉上看到過清淡以外的另一種表情,偶爾會有情緒變化,也不活=過是一瞬間,若是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即便知道自己失憶了,也保持着絕對的冷靜與理智。

夏兮并不怎麽喜歡過度理智的人,她總覺得人過度理智了會活的很累。

“我今天在酒樓見到了一個叫喬文遇的人,他說改天要請你吃飯。”夏兮把下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喬文遇?”傅南錦上前一步,垂眸,“你說他叫喬文遇?”

“對…對啊。”夏兮往沙發上縮了縮,“你這麽激動幹嘛?”剛說他理智,馬上打她臉。

傅南錦直起身,斂去眼中的神色,恢複了以往的淡然。

“不止碰到了他,還碰到了殷曉。”夏兮特地加重了“殷曉”二字,然後拿出包裏的袋子給他,“這是殷曉讓我代為轉交的胃藥,她說你經常胃痛,所以特意給你買的胃藥,還讓你以後一定要按時吃飯。”

傅南錦并沒有接夏兮手裏的袋子,也沒有說話,只看着夏兮,等着她的下文。

“人家這麽關心你,你這未免也太冷漠了吧?”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傅南錦面無表情。

夏兮放下手裏的袋子,坐直身體,仰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傅南錦:“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說清楚。”

“比如呢?”傅南錦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雙腿交疊,即便一直胳膊還吊在胸前,但是一點兒沒有妨礙他斯文儒雅的氣質。

人比人氣死人啊!

夏兮收了收心神,直視傅南錦的眼睛:“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以及推理,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感情破裂,貌合神離了。”

“原因呢。”傅南錦眉眼不動,用一種夏兮看不透的眼神看着她,莫名就讓夏兮有些心虛。

夏兮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慫。

“首先,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

“當然,雖然這個前提非常重要,但是暫時沒有理論依據,所以先不提,接下來進入正題。”夏兮也不看傅南錦,自顧自的說下去,她怕她一看他,有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第一。”夏兮伸出一根手指,“我的手機裏沒有一張你的照片,家裏你的照片也不多,這不符合一對恩愛夫妻的狀态。”

“第二。”夏兮又伸出一根手指,“咱們結婚這麽多年,我竟然沒有去過你的公司,你公司裏的人也沒有一個人認識我,我覺得這特別不合理,只能說明你不喜歡我,所以也不屑帶我去你的公司。”

“第三。”夏兮再一次伸出一根手指,撇了撇嘴,“通過這兩次我見到殷曉,我敢說你們倆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第四。”夏兮又加了一根手指。

竟然還有第四,傅南錦忍不住蹙了蹙眉。

“雖然這個第四也沒有什麽理論根據,但是我還是要說一下的,咱們兩個同時失憶,忘記了彼此,可能是之前已經徹底厭惡了彼此所以選擇了忘記…”

“這麽一說…”夏兮突然眼睛一亮,“這也不是沒有依據啊,這是有科學理論支持的啊,人的潛意識是會影響人的主觀意識的。”

等夏兮不說話了,傅南錦才開口:“說完了?”

夏兮摸了摸鼻尖,飛快的看了傅南錦一眼,鏡片後的眸子很淡然,看不出什麽情緒。

“暫時先說這些,以後發現了再補充。”夏兮莫名覺得此時的傅南錦讓人有些畏懼,不由縮到了沙發上,找了個抱枕抱在胸前。

傅南錦沉默了半分鐘,提出了個問題:“我能問一下你說這麽多為的就是證明我們夫妻感情已經破裂,所以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麽?”

夏兮被問懵了,反應了一會兒才有些心虛道:“我沒想要什麽結果,就是想說出一個事實而已。”她确實沒想要什麽結果,只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而已。

“所以你所謂的事實就是憑空猜測嗎?”

“我沒有憑空猜測,我是有理論根據的。”夏兮一下子又強硬起來,“你說我憑空猜測,那你給我解釋一下我哪裏錯了?”

“你這些荒謬的推理,我本來不想理會,但是既然你一定要聽,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夏兮皺皺鼻子,你什麽時候客氣過?

“首先,對于你喜歡什麽類型的人來說,我并不想發表意見,我只想說有許多女孩子想要嫁給古天樂,最後她們嫁給的人沒有一個是古天樂。”

夏兮:“……”這麽簡單粗暴打擊人的嗎?夏兮想到了一個網絡用詞—一語制勝!

“你說到照片問題,你的手機上沒有我的照片,你就斷定是感情破裂,那麽…”傅南錦對夏兮挑挑下巴,示意她去拿沙發上他的手機,“你打開我的手機看一下。”

夏兮不明所以,狐疑的拿起他的手機,夏兮還沒問密碼是多少,手指觸碰到指紋鎖,手機自動解鎖,夏兮點開圖庫看了一眼,頓時面紅耳赤将傅南錦的手機扔到了一旁。

傅南錦的手機裏全都是她的照片,連安安的都很少,很多都是自拍,鎖屏桌面也是她的照片。

傅南錦看到她的動作,眉頭挑了一下。

“至于你說的二三四點,一切沒有事實依據的問題,回答你我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夏兮:“……”你是答不出來吧?

夏兮蜷縮在沙發上,頭抵在抱枕上,眼睛看着傅南錦:“你說我在極力證明咱們已經感情破裂,那你反駁我,是在極力證明咱們夫妻恩愛嗎?”

傅南錦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一聲。

夏兮看他竟然笑了,有些惱怒:“你笑什麽?”

傅南錦似乎是拿她沒辦法了,嘆了口氣:“我并沒有想要證明什麽,但是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沒有證據的事情我不會去聯想,也不會去猜測,因為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夏兮皺了皺眉,其實她到底在證明什麽她也不知道,但是自從在醫院醒過來之後,表面上她什麽事情都沒有,但是心裏特別空。

她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怎麽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初中高中時對男孩子有好感,卻從來沒有想過跟他們結婚為他們生孩子,內心深處她也是想要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的,但是突然一覺醒來她就為一個陌生男人生了一個孩子,而這個男人不認識她也不愛她,這種感覺特別不舒服,也讓她特別迷茫,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

“那以後怎麽辦?”夏兮喃喃道,“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過下去?”跟一個陌生的互相不喜歡的人共同養一個孩子?

“有些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的,如果你執意離婚開始新的生活我不介意。”傅南錦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變化,見她對離婚沒什麽太大反應,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安安我必須帶走。”

“不可以。”夏兮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臉上滿是戒備,“安安是我兒子,你不可以帶走他。”雖然夏兮嘴上說不喜歡孩子,但是知道那個孩子是她生的,她就對他有責任。

傅南錦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應,神态自若:“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再沒有找到處理問題的辦法之前,先順其自然。”

夏兮擰眉想了半天,這不就是沒有任何變化嗎?那她跟他費了這麽半天口舌是為什麽?

傅南錦走到她身邊拿起沙發上殷曉讓夏兮帶來的袋子:“順其自然的意思就是咱們倆現在還是夫妻關系,還有一個兒子,所以,請你做好你江太太應該做的事情,我也做好我江先生應該做的事情。”說完,傅南錦将袋子扔進了垃圾桶裏。

夏兮看到垃圾桶裏躺着的袋子,突然有點兒恍惚,剛才她說了那麽多到底是為了什麽?

但是說完之後吧,又覺得之前心裏空落彷徨的地方安穩了許多,畢竟在這條無所适從的道路上,不是她一個人在走。

“媽媽…”安安跑出來,往夏兮嘴巴裏塞了一塊糖,“甜嗎,媽媽?”

“甜。”夏兮抱住安安,手在他腦袋上一頓亂揉,“小屁孩,我這輩子都砸在你身上了。”

安安不知道夏兮說的什麽意思,以為夏兮是在跟他玩,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拱到夏兮懷裏抱着夏兮的脖子問她:“媽媽,過幾天就是六一兒童節了,上一次你和爸爸說要跟我一起上臺表演節目,咱們表演什麽節目啊?”

“表演節目?”夏兮瞪大了眼睛,“你開什麽玩笑?”

“安安沒開玩笑,老師說每一個小朋友都要和家長一起表演節目,媽媽你騙人…”安安感覺到夏兮想要反悔,頓時紅了眼眶,“爸爸說說謊不是好孩子,媽媽你說謊。”

“傅-南-錦。”夏兮轉眸看向坐在一旁明顯也黑了臉的人,“你說過的?“

“……”傅南錦眉頭緊皺,難得的有些遲疑,“也許吧。”

夏兮覺得自己有點兒上頭,努力壓抑了一會兒,把夏安安塞到傅南錦懷裏:“你不是說沒有事實依據的問題,你一概不信嗎?來,你跟你兒子好好解釋解釋…”

傅南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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