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皆在醫院裏躺了一周，沒有手機，下不了床。

手術後昏迷三天，再醒來就是漫長的煎熬。想去見邱奕，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為難他。他知道憑陳建山的眼力，看得出自己在說謊。

每天就吃沒滋味的骨頭湯，沒有辣椒，胃口也不好。陳皆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他發現自己開始長胡渣了，短短的，下巴上有點冒頭的青茬。

他勉強能下地，術後身體有局部的疼痛，身上打了繃帶保護。

不能做劇烈運動，深呼吸咳嗽時也會引起劇烈的痛感。

但是陳皆準備偷偷溜出去找邱奕，自從上次在辦公室分別後，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見到他了，手機被陳建山砸了個稀巴爛，沒有通訊工具，昏迷，停課，邱奕肯定很擔心自己。

陳建山當然會算到陳皆跑去找邱奕，正中下懷，沒有什麽比來自愛人面對面分手更令人絕望的。

兩個15歲的孩子，本來就心性不定，何況是兩個男生呢？感情薄得就像一層紙，還敢說什麽愛不愛的，幼稚。

陳皆趕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溜出醫院，幸好口袋裏還剩幾十塊錢，打個車到學校是夠的。

護工告訴陳建山他偷跑出去的事，陳建山說不要管，随他去。

沒穿校服的陳皆只能在學校門口等着，他逆着人流尋找邱奕。

找到後，他把邱奕叫到小巷子裏，“好想你呀，怎麽樣，老師有沒有為難你？”陳皆拉住邱奕的手，還是那麽冰涼。

邱奕從那雙手裏把自己抽離出來，“以後我們還是別見面了吧。”

他甚至不敢直視陳皆那雙眼睛，黑色眼睛裏充滿了太多期待和深情，那是他無法再回應的東西，他退縮了。

“為什麽？是我爸找你了嗎？你不要擔心，我會背着他偷偷跟你好，我們瞞着所有人在一起不行嗎？”

邱奕搖了搖頭，“小皆，你不是我，不知道這有多難。我們在一起會面臨太多困難，你有幾成把握對抗這些？”

Advertisement

“我會扛下來的，也會保護你，你不能相信我一下嗎？”

陳皆因為害怕而倒吸涼氣，深呼吸讓他的肋骨感到一陣疼痛。

但更疼的地方，是他那塊被小心翼翼捧上的真心。

“你只當沒認識過我吧，小皆。”說完這句話，邱奕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皆沒有追上來，他随便上了一輛公交車，他不知道這輛車會往哪開，“請帶我逃離這吧，随便去哪都好，我也，撐不下去了。”

邱奕在心裏這樣想，他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沒人看見那雙望向窗外的眼睛在一直流淚。

陳皆在巷子裏站了很久，他甚至無法相信剛才聽到的話是從邱奕嘴裏說出來的。

不，他甚至不敢相信這整件事，從被發現到邱奕和他分手，整個過程像是個夢一樣。

直到肋骨的疼痛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他把一顆真心挖出來捧到邱奕眼前，人家卻覺得嗤之以鼻了。

邱奕甚至不知道陳皆為了他斷了三根肋骨，陳建山打得太狠，傷及內髒，他整個人疼到顫抖都不承認愛邱奕是錯的。

現在看來他好像只是個一廂情願的小醜，在進行一場自我感動的表演，臺下的觀衆只有陳建山，結束後大概還會鼓鼓掌嘲笑他悲哀可笑的愛情劇本。

兜裏的錢已經不夠打車回家，往別墅區的公交8點半就停運了。

陳皆就這麽順着海濱路走，夜晚的海風能讓他感到一絲清醒。

是清醒的疼痛，骨頭撕裂的地方開始發炎，他整個人暈暈沉沉，海風真冷啊，他大概是感冒了。

心怎麽這麽疼啊，風呼呼的往心坎裏灌，這一刻要是能死掉就好了啊。

作者有話說：

睡啦睡啦！後背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