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家的幾天看起來風平浪靜,好像之前的争吵都未曾發生過。
這種詭異的平靜氛圍讓陳皆不安,暴風雨來臨前的海平面不都看起來波瀾不驚嗎。
周日的晚上,陳建山再次把陳皆叫到了書房,周芸清也在。
上次被打碎的青瓷瓶已經換成了新的,房間裏飄着好聞的墨香。
陳建山讓陳皆坐在自己對面,桌子上擺滿了陳建山寫過的毛筆字。
“坐吧,聊聊。”平靜的海面好似被丢了一塊小石頭,泛起一圈圈波紋。
周芸清旁若無人地修剪書房裏那盆發財樹,好像他們一家人只是在開個尋常的家庭會議。
但陳皆知道不是,這大概是場鴻門宴。
“學校那邊已經辦好了,你這次休學時間太長只能先給你放到普通班,快到期末考了,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他們父子間的談話永遠只有這些東西,陳建山甚至沒有問過陳皆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他現在的狀态能不能去上學。
“您知道,不會的。”
“好,那我最後再問一遍,你能不能改好。你說能就去上學,該怎麽樣怎麽樣,以前的事我也都不追究了。”
“那我如果說不能呢?”周芸清修剪發財樹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轉過頭看着陳皆。
陳建山像是早知道陳皆會這麽說一樣,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好,陳皆,你十五歲了,不是五歲。你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某家私立醫院的頂層,這一整層是跟別的樓層不互通的,電梯都需要門卡刷開。相當于獨立整個醫院的存在。
裏面的所有人被送到這都只有一個目的——戒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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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皆第一天到這的時候,以為只是陳建山把他送來什麽療養院讓他自己想清楚就回去,沒想到這地方就是個地獄。
工作人員每天會進行洗腦式的言論,被送來戒同所的人雙目無神,他們被折磨得已經沒有獨立的人格意識,重複的電擊治療讓他們無法正常走路,臉上每天都有新的傷痕。
陳皆算是這裏面最小的孩子,但态度也是最強硬的。第一周他被關了一周的禁閉,一個沒有光的小黑屋裏,一日三餐有人來送。
除了一個床一個馬桶一個洗手盆之外,什麽都沒有。
人在裏面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天黑還是天亮,沒人和他交流,就像個監獄。
在某個定點時間,他會被套上黑色的面罩帶到一個治療室。
因為太久沒接觸到光,所以摘下面罩的一瞬間,眼睛會因為突然感受到強光而疼痛,甚至有那麽幾秒短暫失明。
緊接着他會被固定在一個椅子上,雙手被鎖在桌板上。
頭頂的臺燈對着他的臉,教官會不斷重複地敘說他和邱奕的經歷,一遍遍地問他是否知道錯了。
“沒有,我沒有錯。”
陳皆的回答永遠是這六個字,說完他會被人強行按在床上,他的太陽穴被貼上磁片,身體部位也貼了一些,那是戒同所最讓人聞風喪膽的電擊治療。
教官們經常動辄打罵他們,煙頭就随意地往人身上戳,在這個地方,同性戀根本沒有被當做人看。他們被唾棄,被随意欺辱,活得像一條狗。
陳建山和周芸清每個月會來一次,只問陳皆一句話,改好了沒有。
陳皆什麽都不說,就那麽望着他們倆,疲憊的眼神裏更多的是恨意還有不屈。
在戒同所的半年,陳皆想了很多,他知道陳建山有多狠心,如果自己不認錯低頭這輩子都有可能被扔在這裏。
所以陳建山再來的時候,教官跟他說最近陳皆變得很乖,可以接回家了。
陳皆回到家後,跪下來,哭着告訴陳建山自己錯了,不該鬼迷心竅,他說以後會好好聽話,不再讓陳建山失望了。
作者有話說:
回憶篇基本結束了。啊 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