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不會吃。”曹盼這樣地回答,墨問道:“臣要是吃了呢?”
“你既不會, 又怎麽吃。”曹盼篤定地說。“糥米易積食, 你知道這個理,既然知道, 當然是連吃都不會吃, 因為你認定了自己吃不完。”
……墨問頓半響,“臣其實最不該問的是粽子是什麽做的。”
不問, 他絕對會去吃,問了, 糯米啊, 二十七個糯米摻粳米做的粽子,雖然只有一半的糯米, 墨問太清楚自己, 清楚就得認了,他絕對撐不住。
雖然說他想要曹盼那一盞琉璃燈,比起自己的身體,他定是更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自己都說跟朕打賭的就是傻子。明知是傻子你還是跟朕賭了, 那你能怪誰?”曹盼拿了墨問剛剛說的話來捅人心, 墨問……明知是傻子才做的事,他偏偏竟然還去做了, 那是傻子裏的傻子。
曹盼道:“無知啊, 輸給朕你不冤的。明日記得把飛劍帶進宮來。”
“等等, 陛下, 臣還有一問。陛下往日吃得少, 七個粽子,陛下是怎麽吃完的?”哪怕輸了,墨問也必是要再問到底的。
“茶能消食,你不知道?”曹盼幽幽地吐字,墨問……
所以說,他到底是有多傻啊,從一開始曹盼盯着他的飛劍,那就是非拿到不可了。賭約一開始,飛劍就是曹盼的囊中之物,墨問哪怕吃也未必真能吃下一般食量那麽多的東西,不吃,曹盼來吃,如現在這般,曹盼同樣穩贏。
墨問無力地萎下了,“陛下,下回陛下再看中臣什麽,您直說,別這麽打擊臣行嗎?”
“行!”曹盼點頭表示這點要求她必能滿足于墨問的,墨問更想哭了!陛下實在是太不客氣,太不客氣了!
“阿盼。”東西到手了,曹盼吃得也實在是有點多,丹陽騎馬而來,比起賽龍舟來,丹陽更喜歡打馬球。
打了一圈回來了,丹陽這麽直呼曹盼之名的,“有人在擊劍,我們也去吧。”
曹盼讓人辦的這樣一場端午盛會,豈會只有一兩樣好玩的,打馬球,賽龍舟,還有擊劍,蹴鞠,放風筝。
這會兒這片城郊是人山人海,這一處曹盼與朝臣聚會之地,反倒是人最少的了。
“好好的端午佳麗,難得熱鬧一場,諸卿且自尋樂去,夕食時辰再回來,今日我們就在這城郊吃一頓野味,就地取材。”曹盼選了在這個地方辦端午的盛會,自然不是毫無準備的。
玩累了必是要吃,地方夠大,有山有水的好玩,好吃的東西也是不少。
“陛下,有沒有酒?”曹盼手裏什麽東西出名?這酒必也是要算一類的,揚聲高問,曹盼道:“今日的酒,管夠。”
“陛下英明!”有酒啊,好酒者豈能不山呼曹盼英明,丹陽已經拉着曹盼起身,“我們快去吧,難得出來玩,一個個事還那麽多!”
對于大魏朝臣的嫌棄表露無疑,一群人那叫一個冤枉啊!
曹盼道:“走。阿恒。”
要玩也不能忘了帶上曹恒,哪怕丹陽其實更想跟曹盼單獨去玩,曹盼喚了曹恒,也絕不會表露一絲反對之意。
曹恒與諸公作一揖,方才跟上曹盼,曹福跟曹慶是二話不說的也跟了上去,以至于夏侯珉晚了幾步追來,也就不那麽顯眼了。
“無知啊!以後得了好東西還與我炫耀嗎?”曹盼一走,一個個捅心的人往墨問那兒去,秦無拍着墨問的肩,一副好哥們的模樣,內容卻只讓墨問想讓他有多遠的滾多遠。
楊修補刀,“陛下這些年難得看上一樣東西,無知是個有福氣的!”
墨問真是快被氣成河豚了,朝着他們大嚎道:“滾,都給我滾遠點!”
楊修與秦無大笑一聲,滿臉喜色是攔都攔不住。
周不疑搖了搖頭,頗是無奈地道:“擊劍處陛下設了彩頭,你們要不要去瞧瞧?”
“彩頭?元直可知是何彩頭?”聽說有彩頭,一個個本來對擊劍并無多少興趣的,都急切地追問周不疑。
周不疑瞥了他們一眼,“想知道是什麽,去看便知。”
說罷與荀攸還有那些個王侯作一揖,便往擊劍那處去。
他這一去,聽說有彩頭的人都想着去看看,墨問正輸給曹盼一柄飛劍,心情郁悶着,暗想要是曹盼的彩頭不錯,臺上的人又都是沒本事的,倒是可以上去拼一把。
“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念頭趁早給我都丢了,新媳婦都快進門的人了,若是丢了人,我饒不了你。”墨問正心裏暗打盤算,結果什麽都還沒做,崔今走了來與他一念叨。
“女侯,你怎麽知道我打別的主意?”墨問被自家夫人,大魏第一位女侯給說得心虛,反問了一句。
崔今是忍了又忍才沒當衆擰他耳朵,不能擰耳朵,必須也要擰把腰。
“嘶!”墨問腰間挨了一擰,痛得呲牙咧嘴的,“夫人,夫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适才與你說的話記下了?”崔今再問了墨問一句,墨問那腰間白嫰肉還在崔今手裏呢,忍着捂臉地忙點頭,“記下了,記下了。夫人吩咐絕不敢忘,絕不敢。”
忠心表得确實不錯。崔今這才松了手。
墨問的腰總算得了自由,那是一個死裏逃生的。緩過了半口氣地問,“夫人,咱們一道去看看擊劍?”
這般提議的,崔今眼刀子甩了過去,墨問連忙解釋,“夫人你瞧難得陛下辦了這麽大一場宴會,那就是讓我們都放松放松,想我們這些年殚精竭慮的,從未松快過,陛下也是體恤我們不易,既是如此,理當盡情享樂。”
一通說着曹盼一番良苦用心的,萬不該辜負了曹盼這片心意才行。
果然在自家夫人心裏,必是陛下排前頭,他在後。他說的事十有八九是過不了崔今那一關的,曹盼的話,說一句準一句。
“那就去吧!”崔今果然是答應了,墨問連忙地道:“夫人請,夫人請。”
如此以夫人為主的姿态,好些人看了都道:“早些年墨侍中是入贅瀝陽侯的,本以為随着墨侍中位高權重,這夫妻必生龌龊,不想過去這麽多年,瀝陽侯所生三子,除了次子随墨侍中姓墨,其餘二子皆随瀝陽侯姓。偏偏這些多年來,墨侍中身側從無婢女侍妾,當年見墨侍中越發高位想看笑話的人,都不知如何羨慕瀝陽侯。”
“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幽幽一聲長嘆,多少心酸藏在心底。
倒是都争相前去看的擊劍,這個時候的臺上兩位年紀相仿的郎君打得甚是激烈,只見那一個青衣服飾的郎君一擊出往白衣服飾郎君的心口,白衣郎君竟然在那青衣郎君出擊落在他胸前時以手中的木劍相抵,同時借着青衣郎君擊來的力道将青衣郎君反彈了回去。
“好!”見白衣郎君身手如此了得。下面一片叫好聲!
“他是諸葛瞻。”曹盼輕聲地吐字,很是肯定臺上那一位剛剛大放異彩的白衣郎君是何身份。
曹恒點了點頭表示曹盼沒有認錯,上面的白衣郎君就是諸葛瞻。
曹盼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确定年少有才,可惜差得太遠了。偏偏被人捧得太高。”
這一點曹恒是同意的!“母皇打算召見他嗎?”
“若你是我,你召不召?”被問到自己,曹恒沉吟了半響答曰,召!
聽着這句,曹盼笑意加深了,意示曹恒說說理由,曹恒道:“用人而已,不是只有唯我所用才是用,借一個不會出仕的諸葛瞻,收攏天下士子之心,何樂而不為!”
理由說得條條是道,曹盼點了點頭,“的确如此。”
得了肯定,曹恒一直藏在心裏的一些不安也總算是消散了。
“我說,你們兩個出來玩能不能好好地玩,看個擊劍的還管他是誰,說什麽用人不用人的,累不累啊!”丹陽是聽她們說得頭昏腦脹,實在聽不下去了,立刻出聲表示抗議。
“也對,我們是來看擊劍,勝與負總是要分出來的,誰勝了,誰敗了,彩頭就一個,總會有人得,管是誰得了。”曹盼這附和丹陽的話,叫丹陽高興得像個孩子,“就是就是,我們好好看,要是你們願意上場也行!”
曹恒一聽道:“即是由民樂之,我們就不去湊着熱鬧。”
說話看了曹盼一眼,曹盼道:“我又不是你,不曾年少輕狂過,倒是你如果想上去的,只管上。我給你撐腰。”
連想都沒想,曹恒連連擺手,“別,母皇,東西是你拿出來的,我再贏回來不像樣!”
曹盼沒有說話,便知這事曹盼不強求,曹恒暗松了一口氣,臺上已經分出勝負,贏的自然是諸葛瞻!
“承讓了!”諸葛瞻彬彬有禮地朝敗者作一揖,那青衣郎君敗了也不是輸不起的,與諸葛瞻還作一揖,“兄臺劍法高招,在下自嘆不如,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問得客氣,諸葛瞻便也回得客氣,“諸葛瞻!”
“啊,竟是蜀漢孔明先生之子!”總有人知曉天下事的,諸葛瞻的名字不響,諸葛亮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着諸葛亮的名號被人指了出來,誇贊諸葛瞻的話不絕于耳,什麽頗有其父之風,年少有才,文武雙全的……都是捧人的話。
曹恒擰了擰眉,一旁的夏侯珉見此動了,曹福問道:“阿珉,去哪兒?”
“我想讨教諸葛瞻幾招。”夏侯珉的聲音飄入在耳,也讓曹恒回過了神,欲阻攔的,曹盼卻道:“你不想年少輕狂,實不該攔着不讓人年少輕狂!”
如果曹盼不是用看戲的語氣說,曹恒會更願意相信曹盼說的話,果真是讓夏侯眠年少輕狂,放縱一回。
“想什麽?”曹盼見曹恒擰着眉頭的,笑笑問了一句,曹恒搖頭,并不回答。
曹盼并不是非要答案不可,倒是夏侯珉上了臺,與諸葛瞻作一揖,諸葛瞻也是認得夏侯珉的,還以一揖,“夏侯郎君。”
“夏侯不才,欲與諸葛郎君讨教一二。”夏侯珉道明來意,諸葛瞻并不多言,只道:“請!”
請便動手吧,有人與夏侯珉拿來了木劍,夏侯珉接過木劍,諸葛瞻亮出劍,“夏侯郎君,請!”
請,夏侯珉便出手了,一出劍攻向諸葛瞻,諸葛瞻是一步不退地迎面擊上,兩把木劍相撞,發出一陣撞擊的聲音。
“他們身手都不錯。”丹陽只是陳述這麽個事實。曹恒瞧着臺上的人,丹陽說話這會兒功夫,上面兩人已經交手數回,皆是正面迎接,如此擊劍,叫下面看着的人大呼精彩過瘾!
“這兩位郎君的身手我看是難分勝負了,難得如此精彩,有陛下的彩頭在前,不如我們也加點彩頭,賭他們誰贏誰輸?”
有人這般提議,引得一群人都連連附和。這便開局了!
曹恒聽着皺起了眉頭,動不動就賭,都是曹盼領頭養成的風氣。
“胡本!”曹恒正暗裏腹诽着,曹盼喚了身側的內侍,胡本應聲走了來,“陛下!”
曹盼從腰中拿出一個荷包,圓鼓鼓的,丹陽問道:“阿盼,這是做甚?”
“有人開局,豈能不下注。這袋東珠拿去下,下他們和局!”曹盼将自己要下的注說出,胡本一頓,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和局?”
點點頭,曹盼很肯定地說,“嗯,和局!”
胡本确定沒聽錯了,自拿着曹盼遞來一荷包的東珠連忙去了,丹陽看了曹恒一眼,“阿恒不下注?”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我不想賭!”一句道破她與曹盼不同之處,丹陽想勸一句的,曹盼已經攔着她道:“阿恒與我本就不同,不賭有不賭的好!”
曹盼賭徒的性子如今适合,曹恒要是跟她一樣,曹盼倒是更擔心。所以在這一點上,曹盼是高興曹恒不賭的!
丹陽哪怕與曹盼相交多年,在洛陽也住了不少日子了,但是曹盼行事想法,她弄不明白的多了去了,她是早想透了,她和曹盼不一樣,絕不費盡心思地要去弄懂曹盼。
當朋友,只要合得來就好,懂不懂她的心思又有什麽關系。
下面開局,上面打得那叫一個膠着,兩人的擊劍都不錯,你來我往,你攻我守再伺機反攻,打得叫一個不留餘力。
誰能想到兩個看起來斯斯文文,弱不禁風的郎君,竟有如此本事。
這個時候更讓人想不到的是,諸葛瞻突然在與夏侯珉又一次碰劍之後叫了停,“夏侯郎君,你我今日是難分勝負了。女帝陛下設下擊劍臺,還拿出彩頭來,可不是讓我們兩個霸着臺不分勝負的。若是夏侯郎君願意,改日你我私下讨教,再分個勝負如何?”
夏侯珉看着諸葛瞻的笑臉,知他說的是實情,今天想跟諸葛瞻分出勝負是不可能了,壞了陛下的安排實為不妥。即收回了手中的木劍,“改日再與諸葛郎君讨教。”
言罷作一揖,這便下了臺,諸葛瞻顯然還有話要與他說的,結果他走得這般幹脆,他也不好當衆高聲喚回夏侯珉。
曹盼瞧着笑了笑,“是個聰明人,但是聰明人對直腸子的人,想用他們,繞彎子是沒用的。”
“這又是指的誰跟誰?”丹陽見他們這就收了手,頗是惋惜沒能再看下去,結果好,曹盼又冒出了一句她聽不懂的事,這聰明人是誰,直腸子的人又是誰?
“你明白?”丹陽不明白曹盼無所謂,只側頭問了曹恒是不是明白,曹恒點頭。
“丹陽不明白沒關系,阿恒明白就行。”曹盼如此地告訴丹陽,丹陽……
“走,帶你去放風筝。”擊劍的熱鬧看完了,曹盼一手捉了曹恒,致力要帶曹恒去玩!
“母皇吃了那麽多的粽子,不撐?”曹恒有些擔心曹盼身體!
“沒事,剛剛走路的時候我偷偷按了按,無妨。”敢吃,女帝陛下自是早有準備,萬不會自己坑了自己。
曹恒忍不住地道:“飛劍就那麽好,值得母皇絞盡腦汁也要贏了才好。吃了這麽多個粽子,要是平娘知道了,一準會念叨母皇不知愛惜身體。”
瞥了曹恒一眼,曹盼道:“你現在是要代平娘念叨我了?”
一句話堵得曹恒說不上話,丹陽道:“阿盼吶,有沒有人堵得你說不上話的?”
“有!”曹盼很肯定地告訴丹陽,還給補充,“他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也能把我堵得死死的。”
丹陽想要追問是誰有這本事,曹恒已經出聲搶過丹陽的話,“母皇準備的風筝是什麽樣的?丹陽姨母會放風筝嗎?”
“風筝沒放過,有阿盼在,阿盼肯定會,一教着我,我也就會了!”丹陽對曹盼那信任吶,曹恒都不用多想兩句話轉移丹陽的注意力,丹陽已經沖着曹盼問,“打馬球,賽龍舟,放風筝,阿盼你怎麽懂那麽多?”
曹盼側過頭道:“許是,上輩子學的!”
丹陽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就你有上輩子,我們都沒有?”
“我是例外啊!”曹盼俏皮地說這樣的一句實話,未必見得有人會信。上輩子,她的上輩子!
“陛下,這是下注贏來的彩頭,只有陛下下了和局,賠的是一賠五,這都是陛下!”胡本懷裏抱着一堆的東西回來,曹盼連看也不看,“你瞧着今日誰的差事辦好了,賞下去吧!”
有錢的女帝向來大方,莫說胡本聽着高興,伺候曹盼的人,哪一個都高高興興。
“來,放風筝喽!”曹盼連拿去下注的東珠都沒問胡本要回來,接過燕舞帶人拿來的風筝。
“瞧着墨家巨子做出來的風筝是不是能飛得更高些!”燕舞取了三只風筝來,大同小異的造型,并無什麽繁雜的紋樣,曹盼随意取了一個,期待地說了一句。
“奴與陛下拿風筝。”燕舞将曹盼的風筝拿在手上,讓曹盼拿着線那一頭。
測好了風向,曹盼拿着線并不讓燕舞走得太遠,感受到一陣風吹來,曹盼喊了一個放字,燕舞一放手,曹盼位着線扯動着,風筝迎風吹上了天,丹陽瞧着這般的簡單,趕緊的招呼着侍女也幫着她放風筝。
“丹陽,別走得太近,一會兒風筝打架了!”曹盼這會兒的功夫将風筝放得極高了,今天的風順着一個方向吹,這才叫曹盼的風筝飛得這般快。曹盼也怕丹陽一個弄不好,放着兩只風筝湊在了一起,真打了起來,她頭大得很。
被曹盼喊了一聲,丹陽趕緊離得曹盼遠一點,曹恒也拿過剩下那只風筝,讓赤心幫忙。
沒一會兒的功夫,曹恒的風筝飛上了天,倒是丹陽試了好幾次,剛飛起來,一個轉彎,直接撲地上了!
“不是,這風筝是不是壞的,怎麽你們的都能飛起來,我的就是飛不起來!”丹陽瞧着曹盼跟曹恒各拿着線,風筝越飛越高,穩穩的飄在空裏,她倒是好,連風飛都不飛起來,郁悶是必須的!
“丹陽姨母,風筝想要放起來,是有技巧的。”曹恒後來居上,接過丹陽的話。
“那,你那個給我,你把它放上去。”順竿子爬說的就是丹陽這樣的。曹恒能拒絕?
不能的!既然不能,曹恒将手裏的線遞出,“丹陽姨母!”
丹陽立刻走了過去接手,再把她手裏那線塞到曹恒的手裏,“阿恒,趕緊的放起來!”
……曹恒對于這樣臉皮厚的人,亦是無奈之極,拿着丹陽的風筝,放吧!
不意外,還是迎風一放就飛了起來,剛剛控訴她那風筝是不是壞了的丹陽啪啪啪的被打臉,以至于剛要安慰曹恒一次不行多試幾次的話,丹陽咽了回去。
“丹陽,你再不動動,風筝要掉下來了!”女帝陛下好意提醒一句,丹陽迎頭一看,果然見她的風穩在天空飄浮一副要倒的模樣。
“動動,怎麽動?這樣?”丹陽真是新手上路,拉着線拼命的抖,不抖風筝墜落得還沒那麽快,她這越抖,風筝墜得就越快了!
“嘣!”的一聲,丹陽正努力想救風筝,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線都被扯斷了,風筝随風飛走,一下子不見了!
“風筝,我的風筝,我的風筝啊!”丹陽一片哀吼,曹盼愉悅地笑出聲來,“丹陽啊,看來你是學不會放風筝了。”
都已經穩穩在空中飛着的風筝都叫她放得要落地,結果線都被她扯斷。
丹陽……曹盼突然也扯斷了手裏的線,這讓丹陽很是意外,曹恒看向曹盼。
“放得太遠的風筝就別想再收回來,想收回來的就別放得太遠。是吧!”曹盼目光掃了曹恒一眼,曹恒心下一沉,果然,哪怕是放個風筝,曹盼同樣是另有外指!
“陛下,出事了!”曹恒正想曹盼指的是誰時,一身铠甲的紫梢急行而來,曹盼卻不意外,“看,人多了,事也多了!”
“你那風筝收回來。好好收!”曹盼将手裏的風筝線扔了,邊走邊與曹恒說了一句,曹恒應下,風筝她會放了,她還得學着收回來。
出的事确定有點大,曹盼到的時候,看到一群黑衣束身的人被綁着,冷冷地笑了,“你們還真是不負朕望啊!”
“山陽公如何?”看完了這群人,曹盼又問起了被刺殺,又被救了一回的劉協。
“陛下放心,山陽公無恙,只是受了些驚吓!”魏止身上的的铠甲染了血,事情的經過他親眼看到,答起來十分篤定!
“山陽公來了!”正說人劉協便了進來,曹氏三姐妹也一并來了!
“陛下,這些刺殺山陽公的人,是陛下安排的?”一來,曹節代為開口直問。
顯然紫梢說的出事了,便是劉協遇刺,還被人救了!
從曹節話中之意不難聽出,所謂刺殺劉協的人,竟然說是曹盼安排的。
“刺客,救駕的人,不都在這裏。真真假假的,一問便知!”曹盼沒有回答,只是指了面前的兩撥人半點尴尬都無。
倒是好好的日子突然出現刺殺的事,被行刺的人還是禪位于曹盼的山陽公劉協。聽着消息的人但凡能進來的,全都往前湊了,好些人竟然都急切地詢問劉協,“山陽公如何?”
劉協被吓得不輕,如今腳還軟着,比起他身邊與他有着同樣經歷的三位曹夫人那淡然的神情來,差得有點遠!
曹節得了曹盼這一句,揚聲道:“如此,陛下該讓人當衆審清楚的好。我們曹家自得了天下,這麽多年來陛下待山陽公如何,身為山陽公的之妻,我比誰都清楚,陛下真要取山陽公的性命用不着等到現在,更用不着大張旗鼓的折騰,我們三個都是曹氏女,為了家族榮譽,許多事我們也敢做。”
說着目光往劉協的身上那麽一掃,劉協止不住地抖了抖,曹節這意思他太清楚了,不過是指曹盼果真想要劉協死,曹節姐妹三個,哪一個都會樂意幫曹盼一把,怎麽可以會鬧得人盡皆知,用着行刺這樣拙劣的手段。
可是,哪怕這是真的,那你也別當衆說出來,說出來了,顯得你這心裏沒有劉協!
劉協心裏的念頭多得不必說了,卻獨獨不敢說出來,不僅是不敢,滿腦子想得最多的是,他這臉是越來越沒了。
“姐姐不必動氣。”曹盼這些年與兄弟姐妹的關系都不錯,她又是個大方的,她連曹氏與夏侯氏的族人都能擰成一股繩,同父的兄弟姐妹們,自然也是讓她們全都一心向着她,也向着大魏的。
“山陽公說句話,您是不是信了剛剛那刺客的話,果真覺得你先前禪位時陛下不殺你,如今天下都穩了,陛下才急吼吼的要取你的性命,多此一舉?”曹節開了口,在她左側微胖的是曹憲也補着話,曹憲那是直接了當的直問劉協,話裏将時勢點得明明白白的,既是讓劉協多動動腦子,何嘗不是說給在場的人聽的。
劉協……老婆哪一個都厲害,更是一心的向着曹盼,真怕她們動手。
“我,我自是不信的。”哪怕一開始刺客出來了,救駕的人也來了,刺客喊的是奉曹盼之命,救他的人也喊着代誅魏帝的狗賊,他雖然不算太聰明,這事巧得他沒辦法相信這兩撥人來得那麽巧。
“陛下,我們等一片忠心為陛下,陛下竟要将我等棄之!”黑衣刺客一副不可置信地朝着曹盼喊,曹盼道:“把他們都放開了!”
曹盼這吩咐讓所有人都一驚,剛剛說着信曹盼的劉協都懵了,這是一夥的?一夥的?
魏止雖然奇怪曹盼為什麽下這樣的令,還是聽話地把人身上的東西給解開了。
“殺!”黑衣人給解開了,還沒人反應過來怎麽回事,曹盼一個殺字落下,嗖嗖嗖數箭飛入,箭箭射破那些黑衣人的腦門,血肉模糊,黑衣人多是睜大眼睛地倒在了地上,一片死寂。
曹盼走到劉協的面前,“你說我真要你的命,用得着派人出現在你的面前?”
都沒人看清箭從哪裏射來的,黑衣人全都死光了,死得還那麽的慘烈,好些人看着地上那腦漿血流一地的,都極是想吐!
劉協好些年沒有看到曹盼這殺神的模樣了,就一個字,剛剛還活生生的人卻全都死光了!
對于曹盼的恐懼全都回來了,劉協顫顫地開口,“不,不用。陛下真想要我的命,一聲令下,我會死得比他們更慘!”
認慫得這般幹脆,說的都是事實!在場的人都不敢出聲!
“那,山陽公能否将事情的經過說一說,朕還沒問這刺客還有救駕的人是怎麽回事!”曹盼踏着血路走回了一旁,坐在那已經紮好帳蓬的臺階上,看着劉協!
“是,是。”曹盼開口,劉協那是絕計不敢說一個不字的,老老實實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來。
賽龍舟嘛,劉協是第一回 見,龍舟賽完了,曹盼還讓人準備了不少船只,供人泛船而出,好好地玩耍。
劉協如今是無天下一身輕,帶着三位曹夫人便上了船,想着好好玩耍玩耍,聽聽奏樂,看看歌舞,在船上也算別有一番風味!然後黑衣刺客就這樣突然地出現了,一出來就沖着劉協大喊奉陛下之意誅殺劉氏餘孽,劉協慌忙要躲,三位曹夫人身邊的侍女正準備出手,結果又一撥人沖了進來,叫喊道魏帝狗賊,實在無恥。
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表示要保護劉協,齊心協力地把黑衣刺客趕走了!
劉協死裏逃生,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這些救他的人突然跪下喚了一聲陛下,言道他們想請陛下複漢!
感謝的話都沒說,直接就被這些人的話給驚住了,劉協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如果他能守住這江山天下,當初他用得着禪位給曹盼,而這些人一口一個陛下叫的,他一個都不認識!
也不說答不答應的,劉協問了一句他們都是何人。
救駕的人自我介紹,他們是益州的官員,被調回了洛陽,得見劉協,實在歡喜!
然後,就沒有了然後了,魏止帶着人進來,把這些益州的官員全都扣了!
曹盼一眼瞥了魏止,魏止點頭,劉協之言,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辛苦山陽公了,給山陽公看坐!”曹盼吩咐下,自是有人給劉協拿蒲團去!
“陛下,這血腥味太重!”劉協見那血肉模糊的,實在有些撐不住想吐,曹盼是面不改色地道:“清理了!”
她這一發話,立刻有人上前将黑衣人的屍體全給清了,哪怕是泥裏的血,也都沖了一遍,味道淡了許多。
“董允,費詩,朕一直等着你們出手!”曹盼一眼掃了那被押着,也就是所謂救劉協的人裏兩個年紀略大的兩位!
“陛下這是何意?”開口的是一個臉有些黑的人。
“昔日劉璋時的益州太守,劉備冊立太子,爾為太子洗馬,後為黃門侍郎,董允。李邈算什麽,益州的事,哪怕有他給的一份所謂的名單,真正作主的人,即讓他出面當了出頭的人,同樣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不費吹灰之力。”曹盼輕輕地吐字,曹恒睜大眼睛地看着這兩個被曹盼點了名的人。
她見過這兩人,但是這兩位一直都是安安份份的,更無任何證據證明他們與李邈是一夥的。沒有證據不能拿人,曹盼将他們調回洛陽,比起諸葛瑾的長袖善舞來,安靜的人總是分外不引人注意!
“除了那份名單,李邈并沒有提到過,他上面還有人。”曹恒輕聲與曹盼說,曹盼回了一句,“他也沒說沒人了。”
确實是如此,曹恒無法反駁。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另外一位年輕一些的卻是費詩,面對曹盼一番說詞,他就那麽回了一句。
“那麽,意圖複漢,有山陽公為證,朕足以殺你們了嗎?”曹盼也不糾結适才的話題了,而是拿人贓并獲的事問。
“曹盼,你好生卑鄙!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就是因為拿不到我們犯罪的證據,所以你才會讓人特意傳出山陽公對你生了不滿的話,目的就是引我們出手。你就是想把我們一網打盡。”董允也不是傻的。事情發展到了現在,他也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捋清了,一切都是計,都是曹盼設計好的!
“若非你們不安好心,朕誘得了你們?李邈手裏的名單,你們心裏有數得很,那些人什麽下場,你們不是已經知道。既然知道了,為了一點可能,你們都想攪得大魏不得安寧,朕不拿你們殺雞儆猴,拿誰?”曹盼是敢做敢當,她是故意設了套引着這些人往裏跳怎麽樣?
“好,好!劉氏出了這樣的兒孫,豈能不自斷江山。可嘆我們一片忠心為漢,卻不得明主。”費詩咬牙切齒地大喊,看向劉協的目光是恨不得咬死他!
劉協……為什麽他只想好好的過日子,一個個的偏偏不肯放過他,為什麽?
“你們也有臉說忠心,吸着百姓的血,啃着百姓的肉,行那不仁不義之事,也敢自诩忠心。”曹恒想到益州內的情況,毫不客氣地怼了一句。
“曹盼縱容我們吸百姓的血,啃百姓的肉,她又是什麽好東西。可嘆我竟然沒有意識到,以為李邈一死,又有李邈的一份名單,你應當是覺得益州的事已畢,最後,竟中了你的計。你這個局,設了多少年了?”董允氣得臉都紅了,無奈臉太黑,看不清。
“為何不覺得,從一開始朕得了益州,就等着今天?”曹盼勾起一抹冷笑地問。莫說是董允了,哪怕諸葛瑾還有諸葛均都詫異地看向曹盼。
所謂的一開始,是指曹盼拿下益州之後,還是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