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宴會
那兩人拉扯着越來越靠近車道, 陳玩怔愣的看着,突然那女孩像是忍受不了了一樣, 狠狠推搡了中年婦女一把,直接把她推到了車道上。
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鳴笛響起, 像是催命一樣,伴随着刺目的亮白車燈,中年婦女被吓呆了,那女孩也控制不住驚駭的大叫一聲, “媽, 小心!”身體卻做不了任何反應,只能眼看着人就要被撞上!
中年女人被推搡到了陳玩這邊,陳玩一直在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幕, 這如此熟悉的一幕……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陳玩突然驚醒, 幾步往前伸手把那位中年女子扯了回來,汽車緊急剎車,司機在駕駛座上破口大罵,“大半夜的,找死也別拉上別人, 有沒有公德心啊?!媽的, 簡直晦氣!”
說完就徑直開走了,陳玩拉着人也是一臉驚魂未定,她俯身看看手還在發抖的中年女人,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得厲害了,問道,“怎麽樣,沒事吧?”
女人緊緊握着她的手,感激的看着她,聲音顫抖,“沒……沒事,謝……謝你,謝謝這位小姐!不然我剛才……”說到這裏,女人面色一下更白了,想必也是想到了如果陳玩沒拉住她會是怎樣可怕的情況。
那女孩見女人沒事,細眉緊皺,想走近,又躊躇了一下,最後只有點別扭的對那中年婦女道,“你怎麽這麽晦氣,你自己回去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說完她又接着打電話,問他們到哪了。
陳玩看這女孩的樣子,就好像看見當年陳女士帶病出來找她,而也被她不小心推到馬路上,差點被車撞死的景象,那一次陳女士并沒有人拉住她,她也是真被車撞了,只是幸好那車開的不快,而且車主反應也迅速,所以只是有一點輕傷。
但陳玩也一直覺得,就是這一次驚吓和受傷,更加速了突然确診為癌症晚期的陳女士的死亡。
陳玩突然對那中年女人道,“不好意思,我想幫你教訓一下你女兒。”
說完沒等中年婦女反應過來,陳玩走到女孩面前,一把奪過她的手機,給她掐斷電話,然後在女孩一臉驚愕中果斷一巴掌掃了過去,“啪!”的一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中格外響亮。
女孩完全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才捂着臉氣憤又莫名的擡手想要反擊,“你誰啊?!神經病啊随便打人?!”
“我替你媽教訓教訓你。”陳玩截住她的手,目光犀利,面色倒是平靜,但這樣看着依然有些攝人。
“我艹……哪裏來的神經病?!”女孩掙不脫,有點氣急敗壞。
陳玩拉着她的手,另一邊又一耳光啪的扇了過去,然後甩了甩打疼的手,她冷冷道:“你知道我剛剛沒拉住你媽,她會怎麽樣嗎?我跟你形容一下怎麽樣,照剛才那輛車的速度,估計她會被撞飛出去,從這裏到那裏,倒時這地上應該會淌出一大片鮮紅的血,血慢慢流,染紅她的衣服,可能你走幾步,就會流到你的腳下,然後她可能沒立刻死掉,全身會一邊抽搐一邊嘔血,但還是會睜大眼睛看着你,想開口說話,最後一定也是讓你回家,不要去酒吧,不要去危險的地方,她會擔心,她怕你受傷害,你看,就是這麽一個人,在經歷着這樣痛苦的時候,還是在擔心着你,她可能還會說讓你不要愧疚,不要傷心,好好活着,她不在了也會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然後肯定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但很可惜沒時間了,她臨死的時候一定也是很遺憾的,遺憾不能再守着你,不能再守着自己最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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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本來憤怒不屑的臉,在被迫聽着陳玩連珠炮一樣的話之後漸漸變了,聽到最後,她手已經放了下來,眼眶也紅紅的,心口有一種難受酸悶的感覺,陳玩聽見了她微壓抑的吸鼻子聲音,在夜色裏,兩行晶亮的東西從女孩兒眼眶中滑下。
陳玩還沒說完,她就打斷了她,“你別說了……”
女孩的母親也被陳玩說的話打動了,她剛才驚魂未定,也驚詫于她突然的舉動,但想到這陌生女人形容的話,她發現若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她的想法跟她說的竟是差不多的,她會遺憾,會擔心,遺憾有好多事沒交代,擔心孩子受傷,怕她過得不好,也更怕她一輩子內疚……
陳玩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又看着女孩,“明白了嗎?這世上誰最真心愛你,最為你着想,對你最好的人?”
女孩吸吸鼻子,悶悶應了聲:“嗯……”
“那你現在該怎麽做?”陳玩放開她,拍了拍她的肩。
“我明白了,大姐姐。”
“嗯……我當初也跟你一樣,但我沒這麽幸運,我沒守住我的家人,所以希望你別像我一樣。”陳玩摸摸她的頭,又對她道,“去吧。”
“嗯,謝謝你大姐姐。”女孩朝她露出抹笑容,雖然妝容花了,但陳玩覺得現在這笑容是最好看的。
女孩繞過陳玩,突然撲進自己媽媽懷裏,她剛才看見她媽媽差點被車撞那一幕,其實是非常害怕的,只是那當會兒還沒徹底醒悟,面子也拉不下來。
但剛剛聽了這位陌生姐姐這樣仿佛親身經歷的形容,她發現若是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而現在想來,那些虛榮玩樂的東西,有哪一樣有這樣愛自己的媽媽重要?
女孩在母親懷裏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認錯,中年婦女擦擦眼淚,欣慰的抱着她,然後也抹着淚朝陳玩感激的笑了,又聲音沙啞的說了聲謝謝,才牽着自己的女兒回家,女孩看着陳玩,又朝她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然後讓她回家小心,就跟着母親依偎着離開了。
陳玩也笑了笑,然後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看着前方,有點滄桑的樣子,嘴裏還随意哼着,“無敵是多麽……寂寞,無敵是多麽……空虛~”
陸林謙看陳玩孤零零的身影,又想到剛看見的一幕,他嘴角牽出溫柔的笑,目光也越來越柔和深邃。
陳玩的車終于到了,她坐了上去,陸林謙看她的車離開,才對着前方道:“可以走了。”
臨江柏翠山天字一號別墅的大廳裏,正在進行一場宴會。
大廳正門大開,進門穹頂上挂着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璀璨奢華。
廳裏觥籌交錯,衣香鬓影,側邊工作臺上擺放着精致的食物,昂貴的魚子醬、生蚝、神戶牛肉……搭配威士忌、香槟、白蘭地等名品酒類。
陳玩站在一處角落,拿着杯香槟酒,微倚靠着一個高腳桌。
她稍稍扭了扭腳踝,後跟處偶傳來刺痛,陳玩控制着表情,依然鎮定自若。
這是她進入會所後做的第二份工作,也就是在這裏穿着美麗,些微性感,然後安靜的——做個花瓶。
客人陸陸續續到來,她發現今日還來了好幾個模特和二三流的小明星,她們穿梭在人群裏,和一些人物攀談着。
一流明星一般都是某人的女伴,一進場就會成為比較耀眼的存在,畢竟是大明星。
但陳玩所在角落,也有不少人往她方向看來,她今日按規矩穿了件黑色晚禮服,胸前V字領口,複古紅唇波浪卷,整個人性感又美豔。
很多人一看見她還以為是某個新進娛樂圈的小明星,所以一開始就有人來搭讪,但陳玩都只是禮貌的搭理兩下,并不熱情,那些人也就慢慢淡了,畢竟這樣的場合最重要的還是交際和生意,若是能獵豔那也不錯,但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陳玩見某些跟她一樣身份的女職員違背規則主動與一些富豪攀談,抿了口酒,這規定說到底也控制不住那些火熱的心。
陳玩只想就這樣安靜當花瓶就夠了,她腳做武替時受傷了,偶爾動作就會十分刺痛,她想賺小費,但卻沒發現讓她中意的目标,雖然有不少富二代,但德行和氣質沒一個吸引她的,所以她也難得主動,把花瓶錢掙了就行了。
大廳裏人越來越多,陳玩發現了汪寶瀾,她現在正跟一群同樣身份的千金名媛站在一起,她也看見了陳玩,朝她鄙夷又高高在上的微笑了一下,倒還沒來找茬。
陳玩其實除了汪寶瀾也見到了六年前的某些狐朋狗友,他們有的人看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大部分看見她都當不認識,反正她現在已經落魄,跟她們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了,陳玩倒沒覺得有什麽,反正她從來不怎麽在乎旁人目光。
不然當年也不會大小姐名聲這麽差了。
陳玩百無聊賴的朝大門處看去,見終于走進來一人,她看着就覺十分賞心悅目。
陸林謙是和陸董以及陸夫人一起進門的,他一身黑色西裝禮服,打了個溫莎結,氣質溫潤,面上帶着淺笑,看着十分英挺俊朗。
陳玩見他十分謙遜有禮的與人打招呼颔首,她就一直欣賞的看着他。
她覺得自己眼睛都好像被淨化了,這一屋子雖然盡是奢華,但看多了難免膩味,而陸林謙就是解膩的那個,清新幹淨。
陳玩瞧着瞧着,突然見陸林謙的視線也向她方向掃來,正好與她的視線碰上,陳玩大大方方絲毫沒有偷看被抓包的窘迫,她朝他舉了舉酒杯,陸林謙也嘴角一彎,朝她光風霁月的笑了笑。
陳玩覺得更賞心悅目了。
而在陳玩對面,汪寶瀾見陸林謙看向陳玩方向,看他二人在空中相視一笑,眸色一下變得有些陰冷。
陳玩本來有了點興致,結果在看到之後進來的某人,好心情又敗壞了個幹淨。
周欽時是與岑桑一起到的,兩人一前一後進場,周欽時剛拿了杯酒就有人上前攀談,而岑桑也站在一旁端了杯酒,應對得宜。
陳玩看周欽時身邊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圈子,那些男人們端着酒,有的還攬着美人,在與他攀談着,不過周欽時很快就離開了圈子,只拿了杯酒側身靠着臨窗的長方形高腳桌。
岑桑也在他身邊同樣手上一杯紅酒,兩人好像偶爾會說幾句話,岑桑臉上帶着溫雅淺笑,而周欽時則偶爾低頭輕晃酒杯,側臉線條隽冷如畫。
陳玩盯着他,眼裏隐着團火,還有些不屑,周欽時也是看見了她的,在他剛進門的時候,那會兒兩人目光對上,陳玩眼神挑釁,而周欽時卻只是冷淡掃了她一眼,似乎并不驚訝她會在這裏。
又或者說這不重要。
但陳玩總覺得他這一眼也是暗含嘲諷。
陳玩收回目光,她在想這一次周欽時這混蛋會不會如她所想,真的不再搞之前那種卑鄙手段。
她喝了口酒,聽見身後漸漸傳來議論聲。
陳玩離她們近,不得已聽得清清楚楚,是在議論周欽時和岑桑。
而且這議論者中看來還有他們高中的同學。
“這周總,長得可真帥啊,還這麽年輕有為……”
“是啊,你看這麽站着,那身材氣質,這畫面感,我還以為是哪個大腕電影明星在拍電影呢。”
“別說,年輕有錢還長得這麽好,不知道有多少明星想爬床……”
“不過好像從沒聽說過這位周總的緋聞啊……哇,這樣看來這男人也太優秀了吧?”
“優秀又怎麽樣,沒看見人身邊有人了,岑氏集團唯一的千金,你能跟別人比?而且他們兩個可是從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
身後那人說着當年的事,陳玩又把視線投向窗前的兩人,想着周欽時這混蛋怎麽現在還沒跟岑大小姐結婚呢?好像連訂婚都沒有?
當年,周欽時來陳家不久就轉入邯高後,岑桑這樣女神般的存在不知怎的就好像格外關注他,不過也是,他倆都是學神,而且周欽時來之後,就把岑桑年年穩坐的第一寶座給搶了,岑桑不對他關注好像也不行。
那會兒周欽時本來都是獨來獨往,後來岑桑開始偶爾出現在他身邊,學校裏便開始傳出流言,但岑大小姐好像并不在意,只說兩人是同學朋友,依然還是時常走在一起。
那會兒在衆人眼裏,除了周欽時的家世背景上不得臺面以外,他們覺得這兩人簡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陳玩當初倒沒關注太多,周欽時的背景,岑家肯定是看不上的。
但現在,這家世背景的阻礙,已經早就不存在了,而且之前在公司樓下陳玩不還碰見了兩人約會?
陳玩想,看樣子兩人怎麽樣應該也快公布好消息了。
沒想到周欽時這混蛋和岑大小姐還真走到了一起。
身後議論的人不時還會把話頭引到原來的“陳家大小姐”也就是她身上,然後高高在上的諷刺她幾句,陳玩聽了幾句忍不住回頭朝她們咧嘴笑笑,多笑幾次,那人也就不再挑釁了。
陳玩動了動腳,調整了一下身體重心,讓受傷的腿舒服了一點,準備接着發呆時,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幹淨的男聲,“陳玩。”
陳玩轉頭,看身後西裝革履,面帶微笑的年輕男子,也抿唇一笑,“陸公子,好久不見。”
陸林謙站在她面前,向她微舉杯,陳玩跟他碰了一下,聽他道,“不是說了叫我名字?”
陳玩抿口酒,散散道,“這樣的場合這種叫法才更符合你的身份。”
陸林謙看着她,面上表情有點揶揄,“那行,我也配合一下‘陳小姐’吧。”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陳玩看他一眼,“看不出來陸公子還挺幽默。”
“陳小姐才是很有趣的一個人。”陸林謙喝了口酒,好像也是随意一說。
陳玩還想再說什麽,突然整個大廳裏的燈光暗了下來,只中間的場地還有比較明亮的暧昧暖光照着,舞會時間到了。
随着輕柔而浪漫的音樂響起,不少人結伴滑入了舞池,陳玩看着舞池準備好好欣賞一番。
以往她家的宴會,為了氣陳厚山,她都不怎麽參加的,要參加那也是為了攪局破壞氣氛,所以現在看這舞會她還挺有興致。
卻沒想她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紳士有禮。
陳玩看隐在暗處依然暖如春風的臉,她愣了下,“陸公子,你這是幹什麽?”
“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陳小姐跳支舞?”陸林謙身體微弓,依然做出邀請的姿勢,但他卻向陳玩打了個眼色,意思是不要考慮太久,這姿勢還挺累的。
陳玩看着他的手突然又看了看汪寶瀾方向,見她果然正盯着這邊,表情在暗處看不真切,但陳玩能猜到必定是咬牙切齒,想把她火化成灰的,陳玩向汪寶瀾投去一個輕描淡寫的眼神,紅唇勾笑的對着陸林謙道:“我跳一支舞可是很貴的。”
“有多貴?”陸林謙看她表情,笑着牽住了她的手。
臨窗一邊,周欽時側身看見兩人動作,他就這麽一直仿佛随意的看着,然後緩緩抿了口酒,下巴微擡,滑動的喉結禁欲性感。
兩人滑進舞池,陸林謙一手搭在陳玩腰上,一手握着她手,無論看畫面還是當事人之間的氣氛都是非常和諧的,只是突然陳玩步伐有些跟不上,陸林謙還能聽見她偶爾“嘶”的一聲。
他平日舒展的眉微皺,“陳玩,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就是右腳踝前兩天做武替扭了,偶爾會刺痛一下,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怎麽不早說,那我們不跳了,你應該找個地方坐着休息。”陸林謙看她無所謂的樣子有點擔心,說完就想放手。
陳玩抓緊他的手,阻止他,“別啊,我真沒事,陸公子別瞎操心,你也知道,我這支舞可是很貴的。”
陸林謙盯着她看了會兒,終于還是又主動握住她的手,半晌微嘆氣問道,“陳玩,其實你不必這麽辛苦……只這一份工作應該還是能生活的很好吧?”
陳玩笑了,“陸公子,我的那些LV包古馳手袋可不同意你這個說法。”
“……真的只是因為這個?”陸林謙看着她,平靜的眼中多了些探究。
“不然還能因為哪個?”陸林謙一瞬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她,但很快卻斂了神色,面上又重新浮上了淺笑。
陳玩跳着跳着,腳踝處突感一陣刺痛,她一下不穩,差點摔倒,陸林謙反應快,他長手一撈,緊緊攬住了陳玩腰肢,讓她把力都作用在他身上,然後擰眉問道,“沒事吧?還是去休息……”
陸林謙話還沒說完,陳玩就打斷他道,“別,剛是失誤,失誤。”說着陳玩又站直了身體,遠離了些陸林謙的懷抱,但在旁人看來,她還是和他依偎緊密。
舞池外,岑桑看身邊仿似漫不經心的男人一眼,他現在倚着臺面,側身看着舞池方向,面上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她總感覺男人周身好像突然起了寒意。
她順着周欽時的目光看去,一眼看見了陳玩,而現在她好像正與陸家那位年輕公子動作親密的跳舞,岑桑不确定他注意的是不是陳玩所在方向,但她知道她現在應該要做些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滿意你們看到的這個長度嗎
快遞:周總,作者君給你送了個檸檬,請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