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騙我
“我沒生氣。”霜辭道,“我把泉笙樓交到你手中,日後大部分的情報都會落到你手中來,想在情報上對你下手的機會應該很小,你自己……”
“我不要。”冷江尋把玉佩拿了下來,在霜辭沉下來的眼眸中繼續堅持,“我不要。”
霜辭看着她,黑眸烏雲四合,可面容依舊溫和,淡淡地問:“為何?”
茗笙年紀尚小,抽了抽嘴角,別人求之不得事情,這兩個人相互推攘,聽起來怎麽這麽讓人不平。
“你們出去。”冷江尋對一直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人吩咐。
房間裏恢複了兩個人,霜辭見阿尋倔強黑亮的眼睛,不太明白地皺眉,“你又在鬧什麽脾氣?”
江尋一把死死抱住霜辭,低沉問:“師尊把這些東西交到我手裏,是随時想要抽身就走對不對?你想要離開?”
一陣見血。
待她離開時,那就一身輕離開,重要的東西已經交給了徒弟。
霜辭絲毫沒有被戳中的尴尬和羞愧,她看不到阿尋的臉色,但應該是很難看的,她向來懂得如何順毛,于是甚是平靜地否認,“不是。”
冷江尋冷笑,“不是?那師尊能說明白嗎?”
霜辭飛快地找了個借口,把勒住自己的人推到凳子上坐下,自己站到她面前,彎腰哄着道:“我被你關在夢尋院,怎麽處理她們的消息?我出不去,他們不也傳遞不進來消息,與其這樣,不如交到你手中。”
冷江尋一怔,她垂眸想了半天,才低低道:“師尊,你還在騙我。”
霜辭眸光一閃,無奈道:“我沒有。”
江尋擡眼,沉肅開口:“事實上,以師尊的能力,我根本控制不住你,把你囚禁在夢尋院,你随時都可以離開對不對?”她當初就一直很疑惑,玄陰教七八年,師尊被困住,沒有任何可疑的人解救,除了幾個月前,但是時間過去太久了。
留與走,從來都不在她,而在于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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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辭心頭一跳,沒料到豆芽菜不太好忽悠了,但她見招拆招,保持着微笑說:“對啊,我随時都可以離開。”在江尋蹙縮的瞳孔中繼續慢悠悠道,“可我沒有離開啊,”她俯身與她額頭相抵,氣息交纏,低低的嗓音混合着纏綿缱绻的味道,“阿尋,我說過,等你覺得膩了,不需要我了,就放我走,你需要我時,我不會離開的。”
冷江尋抱住霜辭,“一輩子都不膩,下輩子也不膩,下下輩子都不膩,那師尊就會一直一直地在我身邊對不對?”
霜辭笑容不變,“對。”她想,怎麽會不膩呢,她看到過太多太多的人,少年時,年少氣盛,矢志不渝,說着生生世世,可一轉眼眠花宿柳,你死我活。
江尋将手中的信物還給了霜辭,“既然如此,師尊就替我處理情報吧,還有柒霜閣的事情,我**乏術,師尊幫我好不好?”
霜辭接過來,越想越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達到應有的目的,反而還虧了。
但她也不至于後悔,而且聽江尋的意思是,不鎖着自己了?她調侃道:“不怕我跑了?”
冷江尋眼裏風雲滾動,最後把一切的驚濤駭浪歸于平靜,“師尊若真的要走,我留得住嗎?”權力留不住,富貴留不住,還有什麽呢?她不知道,心中的害怕層層疊疊湧來,她無限驚恐,依舊找不到好的辦法。
她自以為表現得足夠正常,卻不知落在霜辭眼中,就像是即将被丢棄的小狗,可憐兮兮地抓住她的衣袂,祈求她留下來。
霜辭心裏揪痛,她從來不知道當初自己要離開玄陰教的決定,會帶給對方這麽大的陰影,會讓她如此沒有安全感。
霜辭吻住江尋的唇,舔了舔那人的唇線,探出舌尖勾住對方香軟,輾轉親吻,溫柔強勢,唇齒交纏間耳邊有那人急促的喘息,她甚至聽到了阿尋瘋狂的心跳聲。
“阿尋。”她低低地喚她的名字,“別怕。我不會扔下你。”
要說這世界上唯一可以讓她在意讓她妥協的人,就冷江尋了。奪得玄陰教之位,是為了生存,護住自己和阿尋的命,可她從進入玄陰教開始就勾心鬥角,權力傾軋她做得得心應手又麻木,連這個泉笙樓,她也只是為了更好的自保和反擊,甚至說自由,她也只是覺得外邊的世界應該還不錯,可以去看看。至于情愛,那就更沒什麽好說的了,麻煩又累人。至于生理欲望需求,她吃粗茶淡飯可以,山珍海味也行,而身體的另外一面需求,不要也可以。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非要不可的地步。
唯一不同的是,她覺得阿尋是一個牽挂。
可阿尋是牽挂,是軟肋,是她所有的溫暖,但這個人也不是非要不可……沒有阿尋,她覺得自己依舊可以自由自在。只是阿尋離不開她,她舍不得對方難過,那麽将就也沒什麽。
這大約就是她所謂的母親罵她的那句話,無情無心,涼薄得很。
好端端的讓阿尋接受泉笙樓,接過非但沒讓對方接受,自己還多了一個柒霜閣,她都不知該哭該笑。
八月十五。
圓月金秋。
畢竟是佳節,霜辭決定過過節日,賞月的話,除了月餅,應該添置些別的。
冷江尋拿了兩壇酒,霜辭意外地挑眉,“酒?”
“師尊,我們好久沒有喝過了。”
江尋點了點頭,“行,不過一壇就夠了吧,兩壇太多,你我酒量都不行。”
小徒弟聽話地放下。
一路上賣小玩意兒的挺多,路過一家簪子鋪,霜辭想了想走進去,正要挑一根适合阿尋的簪子,手卻被人死死拉住,她正要開口,就聽得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霜霜……辭?”
順着聲源看去,店鋪裏站着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穿着儒衫,手上抱着幾卷書,文雅得過分,一張嘴幾乎都能夠預料到接下來的之乎者也,為聖人立言。 男人有些呆,不怎麽會看眼色,看不出如今阿尋冰冷的臉色。旁邊的人是曾經想要他命的人,他因為人家換了一身裝扮就認不出來,
他抱着書跑來,驚喜道:“真的是你啊?你沒事嗎?你當初被那些人抓走了,我當時急得報官,那人沒有為難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