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配不上主子

“把衣服換下來吧,車裏有備着。”清冉說着,走到另一邊。

等再次進入車內,笳銀和霍留仙兩個人已經整理得妥當,馬車起步。

笳銀蹲在一邊,看着若無其事的清冉,問:“多少次?這樣的次數,大約會有多少次?”

“無數次。”

霍留仙後背一冷,腳下一滑直直地撞到了車廂,發出“碰”地聲音,也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奚落她笨。

清冉反而露出個笑容來,笑意裏有鄙視不屑,還有她自己都說不清地悔:“後悔吧?”

笳銀沒說話,腦海裏除了那兩個人沐浴在血色裏如地獄修羅的樣子外,還有黑暗中她們執手遠去的背影。

“一定要……殺人嗎?”霍留仙忽然問,單純的語氣天真又不谙世事,但也正是這份天真,格外的刺耳,露出冰涼的責備來,“難道只有殺人,才能解決問題嗎?”

清冉突然嗤笑,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她想起自己訓練場上的無情,想起執行任務時的滿身傷痕,想起一次一次在死亡邊緣掙紮的樣子,面對這兩個小孩子,竟然是前所未有地恨起來,胸腔裏的怒火令她漲紅了臉,

她一把沖過去揪住了霍留仙的衣領,咬牙切齒:“惡心嗎?覺得她們包括我都是惡魔?覺得我們無情?”

“清冉!你幹什麽!”笳銀想去讓她放手,被清冉一把推開,霍留仙吓得面無人色,一句話也抖索不出來。

“是!你們一生下來就被保護着,就算你父母有再多惡心的事情也不會讓你們看見,你們只需要安安靜靜地長大,然後發愁吃什麽,穿什麽,嫁給誰這種愚蠢的問題,可我們不是,我們沒你們那麽幸運,我們連活下去都是奢求,只有不斷地殺死別人,才能夠自己活着!你以為我不怕嗎?可我怕了,死的人就是我!暴屍荒野,誰知道我是誰?你算什麽東西,你遇到的又是什麽問題?養尊處優的人,哪懂得真正的人心險惡!”

清冉一把甩開霍留仙,“那些人還不是想要你們兩個的命,好激起玄陰教和盟主的矛盾,你們是什麽都沒做錯,可不也一次一次地推到危險邊緣,活得好好地,也只不過有人替你們擋刀而已!”

清冉激動得發抖:“你們覺得為難惡心的事情,全都是我們去做,都是我們在做!”

笳銀将霍留仙扶起來,遞給她帕子讓她按住受傷的流血的額頭。

清冉見她們兩個瑟縮在一團的樣子,覺得剛剛的自己真是扭曲又可憎,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良久恢複了平靜的樣子,說道:“抱歉,我太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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笳銀抿唇,“冷江尋說,她很嫉妒我。”說到這,她擡起眼看向另一邊的人,“清冉,你也嫉妒我們吧。”她的語氣只是在訴說一個事實,沒有任何的情感色彩。

清冉大方承認:“嗯,嫉妒,但又沒辦法。”

三個人有一次陷入詭異的沉默,馬車噠噠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悅耳。

或許是黑夜讓人很想要傾訴,又或許是面對毫無心機的兩個人,壓抑的清冉第一次說出了心事,“我不僅嫉妒你,也嫉妒教主。”

笳銀疑惑地擡眼,“為什麽?”

清冉搓了搓臉,眼裏的眷戀和愛戀一晃而過,她沒再多解釋,只道:“以前,我覺得教主配不上主子,教主太自我,又太狠,我很希望主子可以離開她。後來遇到你,我又覺得,只有教主才配得上主子。”

笳銀有些不甘,但這一次卻沒說任何地反對言辭。

清冉帶着報複地快感,一字一句地說:“笳銀,你配不上主子!”

“你胡說八道!”

清冉很是不屑地盯着她,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優越于她們的點,也終于找到了這些年她壓抑着又可以爆發的點,帶着無限惡意地說:“笳銀,你比不上教主!離主子遠些,別自以為了解主子,你對她的了解,都比不上我……”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因為笳銀直接朝她下毒了,無聲無息,她也感覺不到,只閉了嘴,坐在一邊,沒有感情的看着她。

笳銀癱倒一邊,霍留仙坐到她身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落濟山距盧崖鎮不算太遠,馬車需要一天一夜的路程,一夜奔馳,窗外的景物換了又換。

霜辭她們行動極快,夜裏找了一家客棧,沐浴歇了。

次日,霜辭在冷江尋懷裏醒來,客棧樸素卻幹淨,她在江尋懷裏蹭了蹭,很快發現不對,她坐起來就要去解江尋的衣衫,被對方一躲。

“師尊,大清早的……”她眨巴眨巴眼,純潔又天真,“解人衣衫可不是君子所為。”

霜辭冷笑,甩開她的手,扒開她的衣服,胸口處,被白紗包裹,因為剛剛自己亂蹭動作,點點猩紅浸透了紗布。

霜辭臉色極其難看,寒聲問:“你不解釋嗎?”

冷江尋心慌,她趕緊道:“就是一點皮肉傷,我之前都沒發現,昨晚沐浴時才發現,真的師尊。”

好說歹說,才把霜辭說服不去解開紗布來看看傷口,之後再出發時,馬車的速度慢了很多。

她們比清冉她們慢了很多,抵達落濟山時天色已黑,索性又找了一家客棧,次日一早抵達蕭鶴逸的府邸,第二天就是正式的生辰宴會,人都已經差不多到齊。

這兩天,江湖上發生的事情足夠讓所有人震驚。

先是暗閣閣主錢孫翊和绮望樓左使王怡卿因為據說是因為一起暗殺案心生嫌隙,在赴宴的路上錢孫翊派出了大部分勢力将王怡卿擊殺在路途,兩個門派鬥得翻天覆地。

而與此同時,玄陰教這一次路上遭遇劫殺的事情在江湖上傳得人盡皆知,而劫殺的還是企圖犯上的玄陰教人和受其蔭蔽的門派,一次宴會竟然發生如此大事,本來欲看好戲的人已經準備好戲臺,想着玄陰教如何處理。

然而就在次日,消息傳了出來,參與謀殺的人一夜之內全被擊殺,沒有留一個活口,更重要的是,主謀李桓等人在教內等着勝利的消息,也在當晚被冷江尋的人絞殺。教內有異心的人被清洗得極其幹淨。

速度太快,仿佛就是有預謀。這時候有人才反應過來,這冷江尋就是設了一個套子讓人往裏鑽。

可錢孫翊那邊明白地太晚,知道被算計了,可王怡卿已經死了,兩方不死不休地鬥,在這場争鬥中,冷江尋出現在了各門派的眼中。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玄陰教打的什麽主意了,可沒有人敢出手,沒人敢指責,一個個的夾起尾巴做人,與暗閣绮望樓那邊有交集紛紛止步,生怕自己淌了渾水。和玄陰教作對,那不會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而玄陰教新任教主,手段也太狠辣了些。

所有人都默默後退并且企圖與玄陰教搞好關系,想着如何才能不失風骨又能夠與玄陰教建立良好關系時,蕭鶴逸直接把親生女兒霍留仙許給了和玄陰教交好的俠客,據說叫虔寅,一下子更是掀起了千層浪。

有兒子的開始在想,要不要試圖和玄陰教教主冷江尋聯姻,這的确是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案。只是這冷江尋的面貌如何……知道的人也太少了。

登位一年,從未出現在其他人視線裏。當年她作為霜辭的徒弟,所有人只注意得到霜辭,都不記得那個沉默的徒弟,等想要回想時,時間太久遠,以至于早就忘記了。

當然,也無人敢置喙她的容顏。

當日上午,玄陰教低調的馬車停在了蕭鶴逸的府邸前。

蕭鶴逸帶着一衆人前來迎接,門口圍堵得水洩不通,盟主親自來接,這待遇可非同小可,不過蕭鶴逸心中有鬼,自然是知道如今形勢該如何做事。盡管當初他并不想要答應李桓,然而到了泉笙樓,知道泉笙樓為玄陰教下屬後,早就把李桓扔到了爪窪國去了。但是昨夜霍留仙給他說的消息,令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馬車一停,躁動聲忽而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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