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主的冷情保镖22
審訊處冰涼的鐵窗內, 王若嫣坐在鋪着柔軟褥子的床上, 面色蒼白。審訊處的人完全不把她當公主對待,審問的口氣活像她已經是個判了罪的階下囚, 嚴厲而冷酷。
看守牢門的侍衛還是個陳晝夜的死忠粉,每天都在和同僚吹噓晝夜公主的功績。今天又說到了她創立慈善基金會的事。
“聽說管理基金會的人還是裏面這位的……那個呢!據說還是晝夜公主給了那母女倆一條生路,否則她們在家鄉都要過不下去了。如今可好,不僅做着體面的工作, 不用再給貴人做牛做馬, 時不時還能在電視上出現!”
就連李荷和王憫蘭,現在都過得比她好。
可是父皇呢,一向對她愛若珍寶的父皇為什麽沒有來看過她?
王若嫣覺得不對勁。她的人生軌跡應該是用親和的性格和體貼的舉止征服民衆, 打敗不學無術的姐姐,得到太子哥哥的喜愛,幫助王家扳倒鄭家這個死敵, 讓父皇厭棄皇後, 最後成功在皇室中擁有足夠的話語權,和喜歡的男人在國內成婚, 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正室所出又怎麽樣?在進宮的時候, 她有自信醜聞頻出的姐姐壓根兒不是對手, 而是襯托自己的絕佳背景板。
王若嫣不相信自己會就這樣失敗, 所以她選擇絕食, 只有見到父皇, 才會有希望。
“我猜, 你現在一定在想, 憑什麽你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鐵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陳晝夜站在門外,被全副武裝的士兵簇擁,活像在這兒能遇到什麽重大危險似的。
“你是不是覺得,你不必我差,只是出身原因,才會變成今天這樣,不公平對嗎?”
“難道我不該這樣想嗎?”王若嫣虛弱地站起身來,直面裙裝精致、氣色紅潤的陳晝夜,“出身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
“哦?”陳晝夜一挑眉,“公平競争的機會,就是你一受挫折,就打電話給你母親,派人來紫國刺殺我?沒有你派人疏通,刺客根本進不了全封閉的小鎮。”
在一旁看守的審訊人員們可都沒聽說過這事,起初還同情王若嫣無辜受到王家牽連的人,這會兒也變了臉色。
王若嫣抿起唇,固執地道:“你不能拿這事來污蔑我,父皇派人調查過紫國的刺客事件,這與我無關。”
陳晝夜不但沒為她的否認生氣,還更加愉悅地彎了彎唇角:“看起來你很想見父皇,那我們走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求了情來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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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示意王若嫣跟上,尤子骁錯開一步守在她身後,防止兩人直接接觸。
理智告訴王若嫣,陳晝夜這時的提議很不對勁。但見到皇帝是她唯一翻盤的機會,好不容易能出審訊室,她決不能坐以待斃!
從皇宮角落的審訊處坐代步車到正陽殿的一路上,王若嫣都被前後左右圍着的侍衛看管起來。盡管經過的宮人都低眉斂目不敢直視,王若嫣仍是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屈辱,亟待發洩。
所以在禦書房見到皇帝的那一刻,她喜極而泣的模樣是如此真心,以至于皇帝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關切地問:“若嫣怎麽臉色這麽差?快來人上些點心。”
王若嫣的心頓時安了一半,父皇還是像從前那樣喜歡她,這一切一定是晨沐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而做出的醜事。
“父皇。”王若嫣主動上前抱住皇帝的胳膊,“女兒吃點苦無所謂,只是我擔心太子哥哥如此處理事情,會被人冠上兄妹不睦的名頭。”
她不提還好,這麽一說,皇帝立刻想起這一隐患來。據審訊員回報,王若嫣身邊的那位女官已經把陳年舊事都跟她說得七七八八了。如果這個女兒鬧将起來……
皇帝不着痕跡地伸手拿桌上的茶杯,擺脫掉王若嫣的胳膊,招呼陳晝夜道:“坐下吧,都站着幹什麽?子骁,你先退下。”
陳晝夜給了尤子骁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擔心。尤子骁一捏她的手,轉身出了禦書房。
原本皇帝的計劃是将兩個女兒都嫁給有聯姻價值的人家。大公主不受掌控,最好是配給忠心于他的費侯爵;二公主溫柔可人,依賴父親,最好是嫁到他國王室,給經濟合作提供更多便利。
誰知兩個女兒都喜歡上了尤子骁,他只好先不管大女兒,把二女兒這邊控制好。沒想到,王家卻是如此貪心不足。
現如今,二公主已經是一步廢棋了,還是該多琢磨琢磨如何改造大女兒……
皇帝喝了口茶,似是在勸和:“你皇兄也是急于處理王家叛亂一事,不小心牽連到你。他身為儲君,這些都是職責。”
“是這樣沒錯,只是……”王若嫣擡袖擦了擦頰邊的淚痕,“我也是太子哥哥的妹妹啊!”
陳晝夜氣定神閑地嗆她:“早多少年前,《皇室權利法案》就一同規定了皇室中人配合調查案件的義務,更別說這次的叛亂這麽嚴重,連我都差點命喪黃泉。難不成皇妹是覺得,我不如你重要,皇兄理應把你放在任何人之前?”
王若嫣完全無法抑制對她的恨意,壓着嗓子艱難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皇帝雖不喜陳晝夜張揚的态度,卻也由此看出了王若嫣內心的不甘。
他還在猶豫是将王若嫣關在若水殿裏養着,還是遠遠送出去處理,就聽見陳晝夜忽然開口:“父皇,我聽皇兄說,王昀川、王夫人和王靈桐等人的遺骸已經運送回首都,後續事宜還得請您定奪。我想皇妹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女兒給您求個情,等喪事辦完,讓她出宮去祭拜親人。”
“什麽!”王若嫣驚得打翻了手邊的點心,渾身顫抖着反問他,“你是說,我的母親、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都過世了?怎麽會!”
陳晝夜假裝驚訝:“我還以為皇兄已經告訴你了呢。亂黨逃出境外是很嚴重的事,多虧父皇的戍邊軍英勇神武,成功将軍用機擊落,否則咱們還會面臨相當棘手的外交問題。”
當然,羅久元的第一手情報和鄭躍給同僚的通風報信起了最關鍵的作用。
哎,都怪自己太會看人了呀。
“我不信……我不信……”一直以來,王若嫣最倚重的靠山就是這個她看不起,卻又扶持她入宮的外祖父家。即使是王家發動叛亂,她也還懷着會東山再起的希望。可是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啊!
皇帝正為陳晝夜的故意說話而生氣呢,就聽見王若嫣失控地大喊:“太子呢,晨沐呢,明明他也是母親的孩子,為什麽、為什麽他能親眼看着他們去死!”
陳晝夜就等着這一幕,面上卻還不解地看向皇帝:“父皇,皇妹這是傷心過度糊塗了吧,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皇兄分明是母後所出,和王靈桐又有什麽關系?”
“我看她不是傷心過度,是被王家的人教壞了腦子!”皇帝沉着臉,對近侍吩咐道:“來人,準備車隊,送二公主去西山療養院,務必好好安排。”
西山療養院是貴族裏年紀老邁又舉目無親的人才會去的地方,裏面還有專門的精神病人療養中心,皇帝只有給她扣上精神病人的帽子,讓她永遠待在哪兒,才能穩固晨沐的儲君地位。
他雖然喜愛到處留情,卻也是好面子的,當初對王靈桐深愛過,沒想到答應她的要求将晨沐和皇後生的女兒調換後,會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皇帝越想越覺得,王家害她不淺。
陳晝夜懶得再觀察皇帝的表情,起身告退。王若嫣死命掙紮着,卻還是被侍衛捂住嘴帶出了正陽殿。
“等一下,我再和我親愛的妹妹說兩句話。”她在涕泗橫流的王若嫣面前站定,輕蔑道,“真可憐啊。你沒有發現嗎?你喜歡的、依賴的人,全都和你一樣,自私自大,永遠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
在殿外等她的尤子骁正要牽她的手,聞言,重重一捏。
陳晝夜莞爾,安撫他:“好好好,除了你行了吧?”
她又低頭,在王若嫣耳邊輕輕道:“所以啊,你活在在世上還有什麽指望呢?等太子登基那天,我會是她最寵愛的妹妹,共享無上榮光,而你卻是他最想抹去的存在。不知道他會讓你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茍活着,還是讓你在受盡折磨,慢慢地死去呢……”
王若嫣拼命搖着頭。好可怕,這個女人好可怕。
但她又無法不相信陳晝夜的話,如今沒有誰想看她正常地活下去,她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全都毀了,都毀了!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陳晝夜遺憾地瞥了眼尤子骁,放松身體迎接即将到來的脫離程序。
“你要走?”尤子骁的聲音還有點疑惑,他的動作卻比思維要更快。
下一秒,有力的手掌箍住了陳晝夜的背脊,她睜大眼看向四周飛旋的人和景物。在猶如幻夢的數據重組過程中,自己竟被禁锢在了尤子骁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