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血族親王的寵物19
陳晝夜拖着昏迷的公爵越過一排排的書架。別看公爵體形修長修長,體重居然還不輕, 仔細聽他的呼吸, 微弱得像是重傷之人。但公爵剛剛出現在公路上時,看起來明明一點問題都沒有。
唯一的解釋, 就是公爵對她施的法術是轉移傷害的。血族如果受到外傷能很快痊愈, 但這種法術轉移的,卻是實質的痛苦和損傷。
“古斯塔沃公爵, 你可一定要撐住啊。”陳晝夜輕聲道。
這座古宅院看起來已很多年無人打掃。陳晝夜從類似藏書閣的地方走出來,站在天井裏看向四方, 挑了朝東的一間房,裏面有一張木床和一個衣櫃,簡單的擺設布置, 夠公爵暫時躺着。
這裏空無一人, 荒涼的院子裏到處是枯敗的草木,石桌石凳歪七倒八地被風吹倒。陳晝夜走出去, 發現古宅所處的位置在一條窄窄的小胡同裏, 斜對面有個婦人正在往外潑水,見到她從門前立着兩頭石獅子的大門裏走出來,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鬼、鬼啊!”
她連盆子都不要了, 匆匆跑回自家平房,緊閉大門。陳晝夜低頭看向自己随便用翻出的破布一裹的穿着,再摸摸頭頂上無論怎麽變化都消不下去的兩只耳朵, 是挺古怪, 被人誤認為鬼也情有可原。
借着鬼的威懾力, 她抓了這條街上當醫生的一個男人回來,要求他給公爵看病。男人拿着醫藥箱,拿着聽診器的手不停哆嗦,好半天才道:“他失血過多,需要靜養,最好還是送到醫院去看看。”
他看向陳晝夜的眼神裏充滿哀求之色,陳晝夜擺擺手讓他走,他立刻如釋重負地跑走。
“等一下。”她忽然問,“這座古宅很可怕嗎?”
男人覺得自己已經跑得足夠快,沒想到陳晝夜三兩步就追上他,把他吓得不敢再輕舉妄動,恭敬地回答:“咱這煙雨城,一百年前也是繁華的地方,古宅裏住的是一家姓任的富商,後來這家人中的大部分搬走,只剩一家三口和幾個傭人住着。後來人丁越來越凋零,漸漸的這裏就沒人住了。偶爾晚上會有成群結隊的蝙蝠飛過,還有人說見過飄在空中的人影。”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陳晝夜把房間門關上,門外的男人摸了摸後腦勺,心說這女鬼長得好看不說,居然還挺有禮貌。
公爵把她帶到這個遠在千裏外的古宅,一定是不想身份被暴露,陳晝夜不敢帶他去看醫生,守了他一晚上,又讓醫生男來看了看。
“比昨天好些了。”醫生驚訝道,“雖然還是體虛吧,但确實在慢慢好轉。”
公爵的恢複能力超乎常人,陳晝夜也就放心下來,身無分文的她在公爵身上掏出來一些現金,購買食物和日用品。胡同四周的居民區都很寧靜,公爵的叔父短時間內應該找不過來。
這幾天,陳晝夜可謂是衣不解帶地照顧公爵,主要是古宅裏的井水都枯竭了,也沒安裝自來水,她聞着自己都覺得臭臭的,睡也睡不安穩。
她把另一間房的搖搖椅搬到公爵床邊,晚上将就着睡。深夜,她感覺到手臂被人推了推,醒過來時,只見公爵幽深泛着紅光的眼睛正注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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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她跳起來,一躍就是三米遠,都快夠到門口了,“大人您醒了,對不起,我身上很臭。我我我……我這就溜進隔壁的浴室裏洗一洗。”
“你鬧騰什麽?快過來。”公爵靠在床頭,拍了拍床板。
陳晝夜溜回去,坐在搖搖椅上,問:“大人您感覺怎麽樣?”
“好得差不多了。”公爵環顧四周,很輕很快地流露出一絲傷感的情緒。陳晝夜觀察他,身體看起來沒傷沒痛的,氣場卻還是很弱。
她小心翼翼地說:“大人,您沒好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在這裏多休養一陣子,我會負責出去賺錢的。”
“賺錢養家?”
公爵被陳晝夜拖了一地才躺上床,身上難免有點髒亂差,就連耀眼的金發也蒙上了灰塵。可他笑起來的時候,又好看得像是在發光似的,簡陋的環境也無法掩蓋他美好的氣質。
在這個世界裏,陳晝夜再沒見過比公爵更出衆的男人,她幾乎可以肯定公爵的歸宿應該是女主角陸喬。可是想起這一節,她的心裏就跟打翻醋壇子似的。
哎。陳晝夜暗暗嘆氣,自己的弱點就是感情過于豐富了。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并未受多重的傷,只是當初為了救你,施展的秘術需要耗費不小的精力,現在還沒恢複。”
“謝謝您。”陳晝夜邊說邊聞了聞自己的手臂,然後嫌棄地皺起了眉,“大人,我去打水。”
她說完也不等公爵阻止,敏捷地跑到院子裏,翻牆進了隔壁的平房。這家人在廚房裏放了熱水瓶,她提着回來,想要去另一個房間自己解決,結果被公爵攔住。
公爵的食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陳晝夜瞬間變回小熊貓,身上的毛髒兮兮地擰成一绺一绺的,她自己都嫌棄得不行,掙紮着想要下來。
“你乖一點。我幫你洗澡,這樣比較方便。”
月色下的殘敗庭院內,小熊貓被按在一個破舊的水盆裏,黑白相間的毛發在肥皂的揉搓下冒出一個個泡沫。英俊高大的男人蹲在旁邊,嚴謹地搓過她身上一寸寸積灰的地方。
“啊啊啊我自己來!”陳晝夜時刻記得自己本質上還是個人類,說什麽都不讓公爵接着搓了,她轉過身去,被水捋順的背部毛發服服帖帖的。公爵憐愛地撓了兩下,被陳晝夜甩了一頭的水。
“夜夜,對不起。”
沒頭沒尾的一句,陳晝夜洗完轉過身來,兩腿病着,雙爪抱在身前,一動一動地對爪爪:“大人,您指的是?”
“你這麽聰明,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公爵說完,兩人之間陷入尴尬的沉默。是,陳晝夜早已想到,以公爵的能力,根本不至于讓她被抓走,一切都是為了釣出背後主使。拍賣會時,他已經是功虧一篑,沒有追尋到買家。想來,公爵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要放長線釣大魚的。
“沒什麽啦,大人最後不是救我了嗎?”陳晝夜這麽說,不是犯賤,而是因為她骨子裏也是個為達目的,會利用他人的人。其實,公爵叔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血族和獸族之中,恐怕沒有誰不知道她就是公爵的軟肋。
公爵的表情忽然變得危險起來:“你不在意?”
陳晝夜意識到,此刻自己如果敢說是,下場恐怕會很慘。她立刻搖頭,霎時間水珠四濺。
“大人,我特別欣賞您的做法,真的。而且我相信不管發生什麽事,您絕對有把握救我。那個傳送陣,對,肯定是因為我喝了您的血,對不對,我們之間是有聯結的!”
她真誠地眨了眨眼,一雙黑溜溜的熊貓眼崇拜地望着公爵。
公爵靜了靜,伸出手,再次點向她的額頭。
又來?衣服呢?衣服呢?
變化完成時,陳晝夜驚訝地發現除了消不掉的耳朵以外,自己身上還有部分未褪去的絨毛,完美地将她安全包裹起來。當初波斯貓第一次在陸喬面前變人時用過這招,陳晝夜卻因為修煉時間不久,一直學不會。
等一下,既然這樣,當初她在公爵的棺材裏第一次變身的時候,為什麽他不——
陳晝夜看着公爵的目光裏透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懷疑。
公爵卻一臉正直地把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來,往房間裏走:“是我忽視了陸喬的能力,以我對她的觀察,你待在她身邊應該很安全才對。”
陳晝夜扼腕:公爵,這就是你的業務不熟練了,真正安全的永遠只有主角,待在主角身邊的配角,要麽就是搖旗吶喊的小弟,要麽就是送命炮灰啊!
那張公爵睡過的床上勉強鋪着一張褪色的床單,已經是陳晝夜能在這古宅裏找到的最佳床具。公爵将她放上去,手将她的發絲撥開到臉側:“我有點頭疼,以後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要不就把你殺了吧,這樣就永遠擺脫了煩惱。”
陳晝夜:“……”她撞向公爵的目光,居然沒有從中看到玩笑的意思。
真的假的?話題不要忽然走向血腥啊喂!
男人蒼白的手輕輕劃過她的臉頰,下巴,最後停在脖頸。冰涼的觸感宛如刀鋒一般,讓她禁不住微微戰栗,就連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還有一個方案。”公爵的手驟然抽離,眼中終于浮起了些許溫度,“那就是你從今往後不要離開我身邊一步,不要讓我承擔風險。”
陳晝夜的胸口微微起伏了兩下,她很慫地表示:“大人,我都聽您的。”
“好了,睡吧。”公爵的手覆上她的眼睛,陳晝夜很快感覺到一陣困意來襲,多日以來累積的疲勞在這一刻全數湧上。她幾乎是立刻陷入酣眠,完全沒有察覺到身邊的男人坐在床邊,注視着她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