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修)
被老太太這麽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一說,江澄月猛然清醒過來,随即輕輕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嘟着嘴道:“是是是,我這不是見了長樂姐姐激動的麽,日後再不敢這般胡說了,長樂姐姐就饒了我吧!”
長樂郡主神色明顯好了很多,眨了眨眼道:“其實,阿月說的倒也不算錯,碧雲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今個兒在香雪海沖撞了阿瑤妹妹。雖說是奴才犯的錯,可追根究底也是我禦下不嚴的過,跟阿瑤妹妹賠上一聲不是也是應當的!老太君就不要再推辭了。”
見長樂郡主不計較江澄月的口無遮攔,老太太松了口氣,心直口快不是什麽大毛病,但若是能屈能伸,把話給圓回來,倒也不算什麽大事。
話說到這份兒上,老太太也知道長樂郡主今日是不見到葉錦瑤不罷休了,只是想起上午那會兒她去看那丫頭時,人還下不來床,老太太的臉色就不太好,忍不住開始責怪葉錦瑤好端端的做什麽跑出去給家裏招禍。
“阿桂,你去瞧瞧瑤丫頭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就把她叫來和郡主說說話。”老太太尋思着葉錦瑤八成是沒醒,叫桂嬷嬷跑一趟也是個幌子。
然而還沒等桂嬷嬷應話,江澄月就一臉央求道:“外祖母,不用麻煩桂嬷嬷了,阿瑤表姐的岚華院我常去,我帶着長樂姐姐過去看阿瑤表姐就好了。”
老太太胸口猛的憋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生怕這個沒眼色的外孫女再說出什麽,只好擺了擺手,“去吧去吧,我這會兒有點不舒服,你們小姑娘自己個兒去玩吧!”
江澄月目的達到,頓時一臉喜色,迫不及待的拉着長樂郡主往岚華院去,完全不記得江城軒的叮囑和警告。
看着長樂郡主的身影漸漸消失,老太太靠在軟枕上,拿着鼻煙壺用力的嗅了幾下,臉色才稍微好轉,“可派了人去岚華院傳話?”
“老太太放心,奴婢醒的。”桂嬷嬷拍着老太太的背給她順着氣。
既然有人通氣,老太太也不再擔心,反倒是想起方才江澄月一而再的沒眼色,忍不住道:“阿桂,你說月丫頭今兒這是怎麽了?”
對于府裏幾個小姐們,桂嬷嬷是不能随意評說的,那再不好也是老太太的孫女外孫女,她只道:“想是表小姐和郡主投緣。”
有些話點到為止,桂嬷嬷不說,老太太心裏也知道。對于身嬌體弱的葉錦瑤,府裏就沒幾個人喜歡的。若不是礙于大秦氏對皇帝的救命之恩,葉錦瑤能不能活到如今還未可知。
當初大秦氏救了皇帝,自己卻被刺客刺傷以致早産生下胎裏不足的葉錦瑤,皇帝感念大秦氏恩德,派了太醫專門照看。到後來大秦氏彌留之際,皇帝賞了葉氏一個侯爵,也是那時候,江家想借着大秦氏的餘蔭往上爬,所以才定下了一門親事。
可惜這麽多年來,也未見皇帝還有其他動作,江家難免生了二心。一個有着皇家血脈的郡主,可比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皇帝想起來的恩人之女要可靠的多,所以這麽多年葉錦瑤一直纏綿病榻,不能痊愈。
江家和長青侯府的長輩們對于此事已經暗中達成了默契,只是礙于那一絲絲的可能而沒有動手,只等着葉錦瑤什麽時候自己熬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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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嘆了口氣,閉了眼休息,這麽多年了,老大仍舊是沒什麽大出息,老二整日裏攆雞鬥狗,這侯府也不知道能不能傳到下一代了。
岚華院。
江城軒來的時候葉錦瑤已經醒了,感覺好多了,為了不惡心自己,就讓丫頭奉了茶,把人攔在外面。
便是如此,江城軒竟是也沒變臉,在外頭的樹蔭下的石桌邊坐下,很有耐心的樣子。
葉錦瑤卻是隔着紗窗盯着這個害死原主的罪魁禍首,捏着剪刀咔嚓咔嚓兩下把盆裏的花剪成禿子。
“小姐,你怎麽了?”畫眉有些擔心的走過來,低聲問了句,“可是表少爺惹到您了?”怎麽拿着花盆出氣?
“你們家表少爺可是個能耐人。”葉錦瑤丢了剪刀意味不明的哼笑兩聲,轉身去踩了鞋子,慢吞吞的語調帶着三分狠厲,“給我吩咐下去,都給我睜大眼睛看好了,我這岚華院,日後再不準放什麽阿貓阿狗的進來。”
畫眉的臉當即就白了,什麽阿貓阿狗的?這說的不就是表少爺嗎?小姐都快及笄了,馬上就要嫁給表少爺了,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她剛想要勸上兩句,就聽得外面有人來了。
“哥,你怎麽在這裏?”江澄月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看着樹蔭下的江城軒,心裏卻有些惴惴不安。也是進了岚華院,她才想起哥哥的警告,可是來都來了,總不能再回去吧?況且就算是她願意折回去,長樂郡主也未必願意啊!
想着有長樂郡主在,大哥肯定不會不給她面子,江澄月才松了口氣。
“江公子,好巧,你也在。”長樂郡主看到江城軒果然在這裏,心裏忍不住有些酸澀。她看了眼掩着的門簾,不經意道:“對了,江公子怎麽不進去,反而,一個人……坐在這裏?”
難道是葉錦瑤對江公子使性子了?想到這裏,長樂郡主有些不高興。
江城軒冷冷地看了江澄月一眼,壓着心裏的怒氣,仍是一副溫和的樣子,“阿瑤打小身子骨不好,好容易能睡得安穩,我便在這裏等着。”
這話聽的長樂郡主心裏更加難受,眼看着眼圈兒就要紅了,江澄月急忙道:“可是長樂姐姐特意來看她,難不成她還要讓長樂姐姐也跟着等嗎?誰知道她什麽時候醒過來?難不成她一直不醒長樂姐姐就要一直等下去嗎?”
江城軒的臉色倏地冷下來。
長樂郡主見此急忙拉着江澄月的手,“算了,本就是碧雲不對,傷了阿瑤妹妹,我作為碧雲的主人,等上一等也是應該的。”
江城軒端着茶杯,不再看這兩個人,溫和的面容氤氲在茶霧裏,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長樂郡主見他這樣子,只覺得他是信了外面那些傳言,心裏更難過了。還是江澄月覺得尴尬,拉着她一起坐過去,叫了丫頭上茶。
葉錦瑤就坐在屋裏,慢條斯理的梳洗,上妝,換衣裳,仿佛聽不到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人,她一個都不想搭理,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原身的死有着脫不開的關系,她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
況且,算算時間,葉菁儀也該到了。
早在她聽說了江城軒要過來的時候,就派了翠微悄悄地把消息透漏到秋菊耳朵裏,為的就是找一個能拉仇恨的肉盾。
葉菁儀雖然蠢了些,但是她對于江城軒身邊的女人卻有着超乎尋常的敏銳,把她拉過來,對付長樂郡主她們剛剛好。誰叫葉菁儀總是說着自己有個做首輔的姨丈呢!
她倒是很想看看,一個簡在帝心的首輔和一個遠離皇室多年的侄女,究竟哪個更厲害一些。
葉菁儀沒有讓大家久等,聽說表哥去了岚華院看葉錦瑤那個病秧子,她立馬就偷偷的溜出來了。
進了岚華院,看到表哥和長樂郡主坐在一起,葉菁儀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郡主來了,葉錦瑤呢?怎麽不請郡主去屋裏坐坐呢?”
長樂郡主早就知道葉菁儀的心思,只是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裏,這麽個一沒臉蛋二沒腦子的蠢貨,根本就不可能入江公子的眼。
對她來說,威脅最大的還是葉錦瑤這個正牌的未婚妻。雖說葉錦瑤天生不足,随時都可能夭折,可這話都說了十幾年了,葉錦瑤不還活着?長樂郡主可不相信什麽等葉錦瑤一死,就再沒有阻礙的話,萬一葉錦瑤就是不死呢?
“呦,葉菁儀你的經書抄好了啊?”江澄月最看不得葉菁儀這個蠢貨嚣張,葉錦瑤再讨厭也比這個蠢貨讨人喜歡,最起碼葉錦瑤不會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哥哥,更不會用那種不屑的眼神來看她。
“阿月妹妹說什麽呢?經書?什麽經書?我怎麽不知道?”葉菁儀睜着眼睛說瞎話,随即她捏着帕子捂着嘴,笑得十分古怪,“我說好好的你怎麽來看葉錦瑤了,原來是陪着長樂郡主來的啊!怎麽,郡主是來給我二妹妹賠罪的嗎?我可是聽回來的丫頭們說了,郡主跟前的奴才好大的臉呢,香雪海裏那麽多人不找,偏偏找上我二妹妹頭上刁難不說,還趁着我二妹妹下樓,故意伸腳把人絆得從樓梯上摔下來!”
長樂郡主看了眼毫無反應的江城軒,轉頭兩眼冒火的瞪着葉菁儀,恨不得撕爛她這張口無遮攔的嘴。
“哦,對了,郡主那時候可是一直都在邊兒上看着呢!”葉菁儀一臉好奇的看着長樂郡主,“我就是想替我二妹妹問問郡主,她身子不好,平日裏鮮少出門,不認得郡主也是有的。郡主今日這般,可是我二妹妹哪裏得罪了你?”
“葉菁儀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不等長樂開口,江澄月就忍不住了。長青侯府再厲害,難道還比得過南陽郡王府?
“江澄月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葉菁儀毫不示弱的瞪着她,“我今日便是哪裏說的不妥當,那也是因為二妹妹被人無緣無故刁難,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又受了這麽大得罪,這會兒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再說了,我哪裏說錯了,你問問那些當時在場的人,我可有說錯半個字?”
長樂郡主一直都有注意着江城軒的臉色,她生怕葉菁儀再說下去,站起身紅着眼眶道:“葉大小姐說的是,都是我禦下不嚴才導致了今日的事,所以今個兒我是特意來給阿瑤妹妹賠不是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先放出來,吃過飯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