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奴婢記得公主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忽然跌了一跤早産了,小殿下生下來便哭都不會哭,太醫當時說小殿下需得精細養着。”婢女神情恍惚,似乎陷入了回憶裏,“許是小殿下出生的緣故,靖康候忽然就對公主溫存起來,漸漸的公主再也沒提和離的事。可是忽然有一天,小殿下生病了,太醫一直醫不好,靖康候就四處尋找神醫的下落……大概是五六天的功夫,靖康候回府,找到了公主,說是神醫找到了,但是必須把小殿下送到神醫那裏才給醫治。再後來……兩個月後,小殿下回來了,公主卻……”
粗粗聽來這段話并沒有什麽,可換了朝堂上這群老狐貍來看,就到處是破綻了。就說早産一事,就是最大的破綻。
然而婢女還沒說完,“過了兩個月,小殿下回來大變樣,奴婢們都以為小孩子見風就長,一天一個樣。可是奴婢入宮前家裏是開醫館的,也跟着父親學了點。有一日,奴婢意外摸了小殿下的脈……忽然發現小殿下脈象看是足月的,奴婢想不通,就與公主的貼身婢女流月姐姐說了一嘴……可是第二天流月姐姐就死了,奴婢吓壞了,就趁着府上大亂的時候偷偷跑了出去……”
“一派胡言!大膽賤婢,流月分明就是在公主陵前殉主的!”靖康候暴跳如雷,他覺得不能讓這賤婢再說下去。
“靖康候急什麽?”刑部尚書摸了摸小胡子,笑眯眯道:“這婢女也沒說什麽,侯爺怎麽就這麽生氣?莫不是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侯爺心虛了?”
“本侯如何會心虛?”靖康候冷哼一聲,“分明是這婢女言詞錯漏百出,污蔑本侯!皇上,這賤婢定然是受了人的指使,特意來污蔑臣的!請皇上明察!”
皇上冷冷地看他一眼,“自然要查!”
靖康候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這個婢女不能留,必須想法子盡快除掉!“皇上,按照這賤婢所說,十幾年前她就逃出去了,這麽多年為何不向皇上說明真相?”
是啊,十幾年功夫,為什麽偏偏等到今日?
婢女道:“奴婢為何要等到今日,侯爺應當最清楚不過。當年奴婢逃出候府,侯爺便派了人追殺奴婢,奴婢也想進宮,可奴婢發現皇宮附近有人守着,又哪裏敢冒險?奴婢賤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小主子怎麽辦?”
“為了躲避侯爺派來的追兵,奴婢抓了藥,變了嗓音,四處打聽當年被侯爺找到的那位神醫……”婢女說到這裏看着靖康候的眼神陰冷無比,她冷笑道:“侯爺猜猜奴婢找到了什麽?”
靖康候面色變了變,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婢女道:“侯爺一定想不到奴婢躲在法華寺裏吧!”
果然,靖康候臉色慘白。
婢女笑容越發陰毒:“奴婢在法華寺發現了寫有小殿下生辰八字的牌位,還有人會給小殿下上香。奴婢就留了個心眼,哈哈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麽多年一直沒有發現什麽端倪,就在前幾日,終于讓奴婢給發現了!”
“胡說八道!那牌位乃是本侯聽高僧所言,給小殿下積福的!”靖康候目眦欲裂,恨不得掐死這賤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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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婢女目光怨毒,“侯爺說是便是吧!奴婢就躲在安放小殿下牌位的屋子附近,見到了永寧侯夫人身邊的嬷嬷,那嬷嬷說‘公主殿下在天有靈,老奴也是不得已為之,請殿下看在老奴救了小殿下一命的份兒上,放過老奴吧’,當時奴婢就覺得奇怪。”
靖康候面若死灰。
皇上眼神越發的冷。
“奴婢心裏生了疑惑,就點了迷/藥迷昏了這嬷嬷,扮作公主的樣子找她索命,這嬷嬷醒來後大概吓到了,一五一十的全招了,可也是因此,奴婢還來不及進宮就被人追殺,若非柳大人,奴婢怕是死不瞑目!”婢女一副恨不得立刻把靖康候千刀萬剮的樣子,“卻原來公主殿下之所以早産,是因為那恬不知恥,婚前就與靖康候有了茍且,以至于珠胎暗結的靖康候夫人生了!”
“你!賤婢!胡說八道!你敢污蔑本侯!”靖康候肝膽欲裂,阿寧既然發現了為何不與他說?他若是知道了,必然不會讓這賤婢有開口的機會!
“奴婢有沒有胡說,不是侯爺說了算的!”婢女對着他滿懷惡意的笑着,“為了怕被永寧侯發現端倪,侯夫人當年住到城外莊子上,買通了大夫做出早産跡象。永寧侯夫人的孩子與靖康候有七分相像,就生出了換孩子的想法,所以才有了小殿下生病的事。”
靖康候吓了一跳,心虛萬分地看了眼皇上,跪下來道:“皇上萬不能聽這婢女胡說八道,臣與公主夫妻一場,哪裏會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
然而皇上卻已經不信他了,“宣福安郡主觐見!”
靖康候府,接到宮裏來的旨意的時候,候府老太君正拘着福安郡主并府裏幾個孫女在松鶴堂裏逗趣兒。
猛然聽說宮裏來人,老太君還沒回過神兒來,還是福安郡主從老太君懷裏坐起來,“祖母,嬷嬷說宮裏來人了,可見是皇帝舅舅有什麽旨意來了,我們可得擺香案迎接呢!”
老太君回過神,拍了拍福安郡主的手,帶着一衆女眷就要出去,結果剛出了松鶴堂,就看到一個小黃門迎面走過來,看到福安郡主就道:“奴才特來傳皇上旨意,宣福安郡主入宮觐見。”
老太君面色有些奇怪,嬷嬷見狀給小黃門塞了個鼓囊囊的荷包,笑臉讨好:“老太君年歲大了,受不得驚,可是……那裏邊兒出了什麽事?”
小黃門捏了捏荷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太君,“咱家也就是個跑腿兒傳話的,當不得老太君奉承,福安郡主趕緊的吧,皇上正等着呢!”
老太君見狀心裏一跳,拉着福安郡主的手道:“去吧,你也許久沒去看你皇帝舅舅了,對了,還有太後她老人家。”
福安郡主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乖巧的應了聲,還不等再說什麽,就聽小黃門又開始催促了:“郡主還是趕緊的吧,別讓皇上等急了。”
福安郡主勉強的笑了笑,跟着小黃門出府,坐上了去宮裏的馬車。
一路上,福安郡主神思不屬地擰着手帕,幾次向小黃門打聽宮裏動靜,卻沒打聽出來只言片語,只覺得心裏更加不安了。
就在福安郡主心裏的不安到了頂點的時候,馬車停下了。
“到宮門口了,福安郡主請下車。”
福安郡主揪着帕子的手狠狠地扯了一下,急忙收斂了神色,提着裙擺下了馬車。
小黃門在前面引着。
福安郡主以往也是來過宮裏的,可是這不是去鳳儀宮的路,也不是去壽康宮的路,甚至不是去後宮的路。她的心裏越來越不安,從袖子裏取出一只荷包塞過去,“公公,這似乎不是去後宮的路啊?”
小黃門接了荷包,轉臉笑道:“皇上這會兒還在乾清宮呢!”
福安郡主有心想再問,卻對上小黃門別有深意的眼神,頓時心裏抖了抖,悄悄地咬着嘴唇。
“啓禀皇上,福安郡主帶到。”
皇上聞言卻是神色不明,“宣。”
“臣女福安拜見皇上。”福安郡主心裏惴惴的走進大殿,行了大禮。
皇上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轉向殿外,“宣周先生,與明珠郡主觐見。”
周先生,大家都知道是周神醫。
可明珠郡主……這根本就沒聽說過,什麽時候還有個明珠郡主了?
“草民見過皇上。”周先生進了大殿并未行跪拜之禮。因為皇上特允許他不需跪拜。
“明珠見過皇帝舅舅。”林菀,如今的明珠郡主卻規規矩矩的行了大禮。
靖康候看着大殿裏那個熟悉的身影,渾身如遭雷劈,這個明珠郡主……不管是聲音,還是身形都像極了當年的淮安。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孩子……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會活着?靖康候腦子裏亂極了。
福安郡主眼底閃過陰霾,林德忠那個廢物,竟然讓這個小賤/人逃出來了!還有梁達那個老閹狗,平日裏威風地恨不能蹦到天上,卻連個小賤/人都看不住!廢物!都是廢物!
“明珠,上前來。”皇上招了招手,看着靖康候笑得神色莫測,“靖康候,你瞧瞧這是誰?”
“皇上……”靖康候眼神飄忽,“臣……這,這是怎麽回事?這不可能啊,福安是公主留給臣的唯一血脈,這……這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殿外忽然傳來徐謂言的聲音,群臣轉身,只見徐謂言帶着玄衣衛的人押着永寧侯夫人以及她身邊的大嬷嬷進了大殿。經過靖康候的時候,徐謂言忽然詭異地笑了,“靖康候,你的老姘/頭可是什麽都招了,你确定還要負隅頑抗,罪加一等嗎?”
靖康候看着永寧侯夫人,只見永寧侯夫人衣衫上染着斑斑血跡,蓬頭垢面,狼狽不堪,頓時赤紅眼死死地瞪着徐謂言:“狗賊!你竟敢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徐謂言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兒的事,笑得邪氣橫生,“侯爺怕是不太明白我玄衣衛的規矩,希望侯爺能一直嘴硬下去,到時候徐某必定讓侯爺深刻體會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剛退燒,差點以為我要死了,燒了三天一直退不下來,真的是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謝天謝地,阿米豆腐。晚安,我去吃了藥,趕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