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過了晚宴,葉錦瑤早早地和便宜爹道了一聲,就帶着丫頭回了岚華院。
葉錦瑤在妝臺前坐下,卸了珠釵耳墜,将頭發松松的挽在腦後,坐在軟榻上看書。
秋棠倒了杯熱茶放在她手邊,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小姐,奴婢方才瞧着姑太太……姑太太莫不是後悔了?”
葉錦瑤聞言意外的看了眼這丫頭,心說可不就是後悔了嗎?只是這後悔也不知是因為什麽。
“這事兒你心裏有數就行,”葉錦瑤不欲多說,她覺得如今她都跟着沈三爺開始做事了,很不必把心思放在內宅,只要大體上不出錯就行,旁的,何必在意?“近些日子府裏可能不太平,你們幾個把院子看緊了,莫言再出下一個畫眉。”
秋棠聞言也是一個激靈,連連點頭,自去吩咐下去不提。
葉錦瑤看了會書,就睡了。那姑太太怎麽看都來者不善,她得留着精神好生應對。
榮安堂裏。
老太太看着面前哭的凄慘的外孫女,神情呆滞,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兒道:“你再給我說一遍,月姐兒到底怎麽了?”
江澄月趴在老太太懷裏,眼淚滾滾而下,心裏前所未有的涼。
江氏卻不知道,猶自哭訴道:“母親,月姐兒被那賤婦害慘了,大夫說……大夫說月姐兒日後怕是子嗣艱難。可憐我月姐兒還未芨笄,日後可怎麽辦才好?”
原本江氏打算讓軒哥兒帶着月姐兒去京城投奔長青候,誰料臨時出了月姐兒有孕這一變故沒去成。這麽一耽擱,等月姐兒肚子裏的胎落下,長青候和葉錦瑤一行人竟是都回來了。
老太太萬萬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樣的事,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她沉吟片刻看着自己一手疼寵着長大的月姐兒,忍不住道:“到底怎麽回事?此事老大那孽子可知?”
江氏聞言哭的更是厲害,“大哥自然是知道的,那賤婦害的月兒如此,大哥卻只打殺了幾個狗奴才了事,平白叫那賤婦多活了幾日!”
老太太聞言神色複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忍不住想起了老大的話,難不成這麽些年真的是自己一葉障目,被這個蠢貨糊弄成了睜眼瞎不成?
想了想,老太太終究是不忍心道:“你卻是錯了,你大哥如此做卻是為了月姐兒的名聲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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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不解,只以為老太太偏心大哥,還欲再哭鬧幾聲,好叫老太太為月姐兒做主,尋一門好親事。
“你閉嘴!聽我說!”老太太發了狠,神色淩厲,“若不是你大哥當機立斷打殺了那幾個狗奴才,你以為月姐兒還有如此安穩的日子?怕是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的!”
江氏一聽頓時愣住,覺得有些道理,可是月姐兒如今這樣子,江氏心裏着實擔憂,哭求道:“母親,便是如此,月姐兒日後可怎麽辦?”
老太太再是疼江澄月,此刻也覺得這外孫女蠢了,你好好的在家裏待着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還不是心裏不安分!可到底是自己外孫女,“月姐兒的事你先別急,我自有章程。就讓月姐兒留在候府松快松快,待日後再說。”
得了準話,江氏松了口氣,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淚,“月姐兒,還不快謝謝你老祖宗?”
江澄月早已哭的兩眼紅腫如核桃,聞言抽噎着向老太太感謝,語氣裏滿滿的濡慕。
然而老太太卻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将她摟在懷裏哄,只是叫了嬷嬷帶她下去休息。
江葉氏見狀,心裏一跳,臉上便有些讪讪的。
“今日我見你多親近阿瑤那丫頭?不要告訴我你後悔了?”老太太雖然老了,人卻不糊塗,只是偏心慣了。
江葉氏低着頭,“母親,郡主那裏如今已經沒有消息了,上次的事情對軒哥兒也有些影響。女兒就想着,不若還是依着大嫂子臨終前說好的,讓阿瑤與軒哥兒成親,也算是圓了大嫂子的心願。”
老太太只覺得眼前一黑,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江葉氏吓得縮了縮,沒敢吭聲。
“蓉姐兒,”老太太有些失望的看着女兒,“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即便是我也看不上瑤丫頭,可怎麽說她都是侯府嫡長女,是你大哥唯一的女兒,由不得你挑三揀四,呼來喝去。你若是不想你大哥與你翻臉,便不要再提這事。”
老太太這會兒想起來,老大臨去京城前女兒過府說月姐兒出事了,要留着小秦氏那賤婦折磨,如今想來怕是那個時候女兒就沒說實話。
江葉氏聽了這話卻分外的不甘心,長樂郡主那裏自打那日宴會過後便沒了動靜,仿佛不曾和軒哥兒相好一場似的。
而葉菁儀……江氏想想就恨得咬牙切齒,若非這小(賤)人扒着軒哥兒不放,那裏會出這檔子破事?更別提她還是小秦氏那賤婦婚前與人私通珠胎暗結的,再有月姐兒的事,江葉氏不扒了葉菁儀的皮就是好的,哪裏還會考慮她?
如此之下,越長越不甘心的江葉氏可不就把主意又打到了葉錦瑤頭上,左右兩人原就有婚約,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江葉氏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極了,哪裏想到會遭到老太太反對,心裏就有些不以為然。她可是知道,葉錦瑤那丫頭可沒少為了軒哥兒和葉菁儀争風吃醋。若是知道能嫁給軒哥兒,怕是求之不得。
老太太人老成精,哪裏看不出女兒的心思,心知勸不動,也不再多說,只擺了擺手,叫了老嬷嬷扶着進去休息。
第二日,天氣極好。
葉錦瑤從榮安堂給老太太請安後,帶着幾個丫頭回岚華院,路上遇見了二房姐妹倆。
“見過大姐姐。”葉疏影姐妹上前與葉錦瑤問好。
葉錦瑤看了兩人一眼,只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準備回去。
“大姐姐,聽說你去了京城,京城裏面好玩嗎?”葉疏桐上前拉住葉錦瑤的胳膊,一臉好奇地問:“京城裏的衣裳首飾真的比薊州府要好看的多嗎?”
葉錦瑤被她拉的猛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三妹妹,你抓疼我了。”
葉疏桐的臉騰地紅了,火燒了一般的松開手後退兩步,手足無措道:“對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太好奇了。”
葉錦瑤沒有多說,只是揉了揉被抓的發紅的手腕,淡淡的撩了二人一眼,語氣毫無起伏,“我被人陷害,又遭人追殺,若非沈大人一路護着我,早就沒了命,又哪裏顧得上京城裏的衣裳首飾?兩位妹妹怕是問錯人了。”
葉疏桐的臉更紅了,咬着嘴唇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要落不落的好不可憐。
倒是葉疏影聞言上前一步:“對不起,大姐姐,桐姐兒年幼無知,冒犯了大姐姐,還請大姐姐原諒則個。”
葉錦瑤深深地看着姐妹二人搖了搖頭,“不過些許小事,日後多注意些就是,兩位妹妹若是無事,我便回去了。我許久不在,岚華院還有得收拾。”
葉疏影姐妹急忙行禮。
待看着葉錦瑤有的不見人影了,葉疏桐倏然冷下臉,看着岚華院的方向,眼裏淬了冰棱,“大姐姐的威嚴可真是越來越盛了。”
葉疏影看了她一眼,笑道:“到底是候府嫡長女,日後只怕有更叫人不敢直視的時候。”
葉疏桐眼底閃過一抹幽暗,跟在後面回了二房。
岚華院裏,葉錦瑤坐在藤椅上,由着秋棠給她的手腕抹了活血化瘀的藥膏揉着。
看着手腕上五個深深淺淺,紅得發紫的指甲印,葉錦瑤皺了皺眉,“去把翠微叫來。”
不過短短時日,二房的心思就養大了,并且還這樣的昭然若揭,只怕裏面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
葉錦瑤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若有所思。
左不過是便宜爹沒有可以繼承家業的兒子,二房才動了心思。只是,便宜爹如今也就四十許,不拘是娶妻還是納妾,都不愁沒有兒子。
除非……
葉錦瑤沒敢往下想,實在是覺得不寒而栗。
這檔口,翠微進來了。
葉錦瑤看着這丫頭,吩咐秋棠給她倒了茶水,搬了繡凳讓她坐着,然後才道:“我不在這段時間,府上可有發生什麽大事?”
說起大事,翠微臉上的神情就亮了,小嘴叭叭叭地:“自那日小姐被官差帶走後,秋棠姐姐與奴婢幾個心裏着實擔憂。就想着多出去打聽消息,說不得能幫上一二。”
這話葉錦瑤是信的,院裏這幾個丫頭,秋棠雖然不夠聰明,但勝在忠心;翠微是個能說會道的,打聽消息上很有一套。蕊珠如今看不出來,只知道在整理賬冊和管庫房上很有一手。
“小姐剛被帶走的時候,奴婢瞧着主院裏可熱鬧了,就連大小姐那裏也是。”翠微想起來還覺得不忿,雙目瞪圓插腰道:“只後來不知怎的,姑太太來了,侯爺與老太太在榮安堂裏大吵一架就出去了。再回來,正院那裏就落胎了。”
葉錦瑤聽得有些混亂,心裏琢磨着八成是小秦氏露了馬腳被便宜爹抓住了。也難怪,背叛了發妻勾搭來的小秦氏給他戴了那麽大一頂(綠)帽子,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在京中時,葉錦瑤客居定遠候府,雖然知道長青候和小秦氏的官司,卻并不清楚裏面到底有什麽事。如今經了翠微的嘴,心裏倒是有了猜測。
這兩個人暴露的根由,怕是出在小秦氏身上。不過歸根結底,想來還是張鸷樹敵太多,有人見不得他得勢。
“二房近來可有什麽大事?”葉錦瑤端了茶杯遞過去,不緊不慢問道。實在是二夫人這回心思太露骨了,曾幾何時這位還是個有着七竅玲珑心的,怎麽忽的就這般張揚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話不多說,我去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