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字如其人

好在游戲只是游戲,何晉盡量把『神魔』當成放縱本我、哦不,是放飛自我的地方,安慰自己無論怎麽掉節操沒下限,那都是虛拟世界,無需緊繃着放不開,反正沒人會知道……至于侯東彥,也許之後兩人會在游戲裏碰到,但根據猴子的性格,何晉感覺就算自己玩了人妖號,他也不會大驚小怪,關鍵是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淡定、淡定、淡定……(←洗腦的話念三遍)

自我開導完,何晉就安心地睡了。

一夜無夢,次日周六,何晉沒有安排任何活動。不再管學生會的事後,他突然多了許多自由時間,即使大三課業繁忙,對他這種極其自律的人來說也能輕松駕馭,上午他先去上了會兒自習,之後又去學聯兼職中心了解了一番打工事宜。

人事管理這種專業找兼職工作其實很不容易,想找家教的一般都看純物理化學科,實習工作的範圍也很小,尤其現在不是寒暑假,沒有整塊的時間,就算有公司招短期人事人員也不會考慮名校學生,因為資歷超過需求了。

何晉在招聘資料裏翻了半天,見一個著名投資公司的人事經理要招助理,卻點名商管專業的學生優先,何晉的專業不太對口,不過看對方的工作要求,他基本都能滿足,便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投了簡歷。

晚上接到他媽的電話,在電話裏被一通詢問,上至學業情況,下至同學關系,巨細無靡,何晉煩躁地應付着,游湖和游戲的事自然一點沒提。兩年半下來,他多少也已早學會了跟家人虛與委蛇,只是那個女人實在神經質,還生性多疑,聽到一點點不合心意的東西就刨根究底。

“你沒談對象吧?學校裏有沒有對你有心思的人?我跟你說,現在學業期間,最好不要找,到時候畢業了各奔東西,誰都說不準……”

“媽,我沒有……”

“而且你那學校,能考進去的女生大多心高氣傲,不是會顧家的人,你自己要理智,以後回來了好的女孩兒多的是……”

“……”

話不投機半句多,知道即使反駁也毫無用處的何晉幹脆三緘其口,沉默地聽那女人自說自話。

他知道,她總是打着“為他好”的名義鋪張着這一切,他也知道,那女人也的确是在為他考慮,他能理解她的心态,只是,并不認同。

半個小時的視頻電話,挂斷時何晉苦悶地癱在床上,像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

就在這時,秦炀發來短信問他明天幾點約見,想到這個熱心又直爽的帥學弟,何晉總算恢複了點兒精神。

“你幾點起床?要去圖書館預定讨論室麽?”何晉問。

秦炀:“差不多八點,我們九點見怎麽樣?你上我宿舍吧,417B。”

每兩間宿舍共用一個讨論室,的确在宿舍裏也是可以,而且樓上樓下也方便,何晉應了,第二天準時帶着資料和筆記上去,找到417門牌,正打算敲門,秦炀就從裏頭開了。

“你來了。”秦炀今天只穿着一件單薄的長袖V領棉衫,寬松的垂絨布褲子,極其休閑。

何晉跟他進門,本以為是在休息室講,不料秦炀帶他去了房間。

“你房間沒人?”何晉疑惑,華大宿舍都是兩人一間,比起卧室,外面應該更不容易被打擾。

秦炀推開門道:“我一個人住。”

房間裏開足了暖氣,何晉驚訝道:“為什麽一個人住?”另一張床鋪果然沒有被褥,只放着幾個白色的收納盒。

“我對鋪那哥們剛入學沒多久就出國了,據說第一年是交了宿舍費的,今年第二年,宿舍辦也一直沒往這兒安排新的學生,估計忘了。”秦炀解釋道。

何晉:“待遇挺不錯啊,單人間!”

“呵呵,一個人有時候也挺無聊的。”秦炀的寫字臺上放着電腦,還堆着幾本專業書,他拉開沒人用的那張寫字臺椅子道,“我們坐這兒說。”

何晉點點頭坐下,“這倒是……”不管怎麽樣,兩個舍友在一起還能聊個天,開開玩笑,一個人的确無聊。

“你坐會兒,我給你泡杯咖啡。”秦炀說着就推門出去了。

何晉環顧了一圈,見牆角倚着一對網球拍,秦炀自己那床的被子也沒疊,維持着起床後掀開的樣子,但看起來倒不淩亂,反而顯得有點慵懶随意。

再看一邊另一把椅子的椅背上挂着一件外套,商标外翻着,MIZUNO的牌子,正是那天秦炀脫下來披在他肩上的,何晉想到那一幕,臉上又是一熱,趕緊回頭打開資料,考慮着一會兒要從哪裏講起。

秦炀泡了咖啡回來,走到何晉身後,無聲無息地,一手撐着椅背,另一手繞過去把水杯放在寫字臺上。

原本這姿勢也沒什麽,但偏偏秦炀彎腰的時候,胸口蹭到了何晉的後腦勺,一陣純男性的氣息直接從上而下地把何晉籠住了……

“你穿這麽多,不熱麽?”正上方還傳來這麽一句。

房間裏的确有點暖和,何晉莫名地就想到了殇火在游戲裏叫他的那句“晉兒”,一股電流順着發梢直往他腦海裏鑽!

“不啊……”何晉有點慶幸自己的體質了,不管內心怎麽狂風駭浪,表面都看不出來。

秦炀很快退開去了,拖了自己的椅子過來坐在他身邊,還拿了紙筆用來做筆記。

何晉做了個深呼吸,冷靜下來後,翻開自己以前寫的語法框架,問了句:“你六級範圍內的單詞都背了吧?”

秦炀:“差不多。”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何晉指着那張框架表說,“六級的語法主要涉獵這些,我們講完我給你找點題做,你有什麽問題再問我……我們按詞性講,今天先說動詞、名詞和冠詞,你自己不記筆記也行,回頭我把這本借你。”

秦炀笑道:“這麽大方啊,我記得那天你的筆記都是複印了賣錢的。”

“我留着也沒用,你考完還給我就行。”何晉說着,就開始分類說了起來。

秦炀一開始還耐心地聽他說什麽,沒一會兒就走神了,近距離看何晉的手,握着筆,秀腕長指,骨節分明,指甲修的很圓潤,透着一點點肉色紅……再看對方的手臂、肩膀,說話時淺淺起伏的喉結……一點點向上、側臉、眉眼……長得的确比一般男生細巧,沒有青春期男性可能有的粗犷和油膩,非常幹淨清爽。

何晉耐心細致地講着,翻頁時一擡頭,驀地撞上了秦炀打量的眼神。

“你……”何晉一下子緊張了,“你看我幹什麽?”

秦炀很淡定地說:“你臉上有點髒。”

何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哪裏?”

秦炀往後一推凳子,仰身從自己寫字臺上抽了張紙巾遞給何晉:“顴骨那兒,好像沾了灰,挺淡的,你擦擦。”那語氣,那表情,說得仿佛煞有其事。

何晉還真信了,認真用力地擦了擦,問:“還有麽?”

“沒了,”秦炀又瞟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低頭,問道,“你的字寫得真好看,練過嗎?”筆記上除了英文,也有中文的注釋。

何晉:“小時候練過一段時間。”

秦炀:“硬筆書法?”

“是毛筆字,跟一個老師練了好久的隸書和魏碑,然後是楷書,後來自己寫硬筆,仿着別人寫的漂亮的字練,沒正式上過課,有基礎了就能慢慢寫自己的風格。”何晉捏着紙巾,徹底被轉移了注意力。

秦炀:“現在大家都習慣用電腦了,字寫得好的人真不多……都說‘字如其人’,我看你寫的字很潇灑,橫豎撇捺充滿勁道,好像跟你本人感覺不太像。”

何晉一揚眉:“我本人怎麽樣?”

“很柔和,感覺很容易對事情妥協,”秦炀打量着他的表情,緩緩道,“但我覺得你的性格應該更像你的字,而不是你外表看起來這樣。”

何晉一怔,突然有種被對方看透的感覺……

秦炀:“我說得對嗎?”

何晉淡笑道:“一半一半吧。”

雖然何晉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有極大的觸動,好像還從來沒有人這麽犀利地分析過他的“性格”,就連佟萱都沒有。和佟萱交往的短暫一年,他是瞞着家裏的,那時也不敢放太開,總是束手束腳。

分手的時候,佟萱哭得很傷心,說他一點都不懂她,可何晉心裏也很委屈,她又何嘗懂過自己。

不過,在何晉看來,男生原本對女生就該謙讓着些,所以就算被對方單方面控訴,何晉仍然認為是自己虧欠了對方,至少讓女生哭泣并不是一個男生該有的作為。

現在聽秦炀這麽一句話,何晉突然想,如果當年的佟萱也能透過表面看到他的本質,他們的走向是否會有所不同?随即他又在心裏搖搖頭,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他和佟萱并不适合在一起,做假設沒有任何意義。

“在想什麽?”秦炀漫不經心地問。

何晉收回思緒,可能是因為剛才那句有關性格的猜測,讓他感覺和秦炀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不知不覺間就放下了學長的架子,随口問道:“秦炀,你談過女朋友嗎?”

“沒有,”秦炀回答得很幹脆,他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淺啜了一口,看向何晉,“不過我有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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