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開

在顧文铎二十歲的這一年，戰亂又起。

顧文铎決定禦駕親征，林抒勸過幾句，被顧文铎回絕。

戰場上刀劍無眼，醫療水平又低，林抒不想顧文铎去冒這個險，誰知這次顧文铎非要鐵了心的去，林抒因為這事已經好幾天沒和顧文铎說過話。

是夜，林抒浮在顧文铎的身邊，眷戀的眼神流連在他身上，想把他身上每一個細節印到腦子裏。

眯着眼裝睡的顧文铎感覺到林抒的靠近，在林抒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睜開眼：“不要怕，我會回來。”

顧文铎往林抒的方向伸出手指，林抒別扭着的心态一下子變的緩和，慢慢的飄進顧文铎的手邊，把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放入。

在林抒的眼裏，此時兩人的手指握在一起，好像兩個人生來就該如此親密，一直擔心受怕的林抒在這一刻稍稍安心。

顧文铎雖然看不到兩人交握的手，卻能感覺到林抒的存在，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能讓人的心裏漲的滿滿的，好像擁有了這世間最好，最珍貴的東西。

“林抒，我不怕死，就怕不能再見到你，所以，林抒，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顧文铎擁着林抒輕輕開口。

在顧文铎看不見的地方，林抒蜷縮着身子窩在顧文铎的懷裏，腦袋用力的點了點。

再過幾日，準備好糧草的顧文铎帶着軍隊出發，林抒跟在顧文铎的身邊，日日相随。

在顧文铎去林抒的世界時，林抒會把所有可能用得到的戰争影響，資料，甚至是怎麽打造更先進的武器，都一一展示給顧文铎看。

他是真怕顧文铎會出什麽意外，他們這樣雖然不能觸碰對方，卻能時時陪在對方左右，這樣就夠讓人滿足的，他不想讓顧文铎有任何受傷害的可能發生。

等大軍抵達邊境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因為是禦駕親征，整個軍隊的士氣都非常高。

大軍駐紮在邊城，顧文铎住到城主府，因為戰亂，整個邊城除了士兵，幾乎沒有百姓留在這裏，林抒跟在顧文铎的身後，再一次看到戰争的殘忍，一想到再過不久，這裏就會充滿血腥味，林抒覺得這次也許會發生什麽，因為他的胸口一直憋着一股子讓他很不舒服的酸澀。

因為顧文铎白天要召見守城将士商量一些戰争的事宜，等到了林抒的世界，顧文铎又忙着補充一些軍事知識，所以林抒已經很久沒和顧文铎好好的說話了。

林抒無怨也不惱，只是那種一直困擾着他的酸澀幾乎讓他夜不能寐，所以林抒日漸消瘦，嘴角也起了幾個小水泡。

為了不給顧文铎添麻煩，林抒一直表現出自己很好，不用擔心的狀态，連幾個水泡也只解釋說是吃辣椒吃的太多，但在顧文铎看不到的時候，林抒常常一發呆就是一日。

顧文铎很忙，忙到他忘記這段時日，林抒根本沒碰過辣椒，他是一個帝王，要為他的子民負責，要為他大武朝的百姓們打贏這場仗。

所以兒女私情，顧文铎暫時放在了一邊，只要能感覺到林抒的存在，他就能安心的終日坐在帳篷中，指揮整個戰局。

因為士氣高昂，軍隊的實力也在大司馬李宓的帶領下提高了不少，所以一個月的時間，武軍勝多敗少，蠻夷因為吃了太多的敗仗，整個軍隊士氣非常低迷。

顧文铎選了他認為合适的世界，到城牆為戰士們鼓氣。

鼓聲過後，城牆上傳來振奮人心的聲音：“朕禦駕親征，是為大武朝百姓平亂，讓我大武朝的百姓安居樂業，而你們這些為了國家，為了百姓，為了親人奮殺在前線的人辛苦了，大武朝永遠記住你們這些勇士，等我們大勝蠻夷，所有将士論功行賞！”

“為了我們大武朝，将士們有信心殺敵人一個片甲不留嗎？”大司馬李宓站在顧文铎的身邊大喊。

瞬間濃重渾厚的聲音傳來：“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林抒聽着将士們統一的喊聲，連他的心裏也激蕩出一種蓬勃的信心，相信在顧文铎的帶領下，他們會贏得這場戰争的勝利。

所以，所有人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頭，還有暗箭襲來。

因為林抒離顧文铎最近，又全心全意的注意着顧文铎的一舉一動，所以他最先發現這支暗箭，而留給他的時間，也只夠他撲到顧文铎的身上而已。

林抒感受着熟悉的刺痛，突然有一種自己可能這真的是最後一次再見顧文铎了，這種念頭幾乎在一瞬間紮到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顧文铎抱起已經昏昏入睡的林抒，整個腦子都亂哄哄的，他幾乎不能呼吸，看着血液從林抒的身上留下，而林抒又一點點的變的虛無，顧文铎的眼睛一下子變的像在流血，紅色血絲爬滿眼球，他說過的，不會再讓林抒死在自己的面前，而這次他又失約了。

而且這次真的太痛了，而他卻不知道這種痛才剛剛開始。

李宓看着大武朝的皇帝一瞬間老了幾歲的容顏，忙把人扶回營帳。

他看到從一側射向顧文铎的箭，又看到顧文铎身上沾染的血跡，他以為顧文铎受了重傷。

躺在營帳的顧文铎，如墨般的頭發披散在清灰色床單上，整個身子散發着濃濃的灰敗之氣，被招來的太醫在有血跡的衣物邊并沒有找到傷口，只能退了下去。

“皇上，您怎麽了？”呆在一旁的小太監輕聲開口。

“你們都下去吧。”顧文铎的聲音帶着散不盡的無力。

他想睡，也許，等醒來，他有看到林抒對着他笑，對着他鬧，吵吵嚷嚷的要吃一些東西。

太陽西沉，濃墨般的月色來襲，不久，天邊又出現太陽的光輝。

一夜過去，顧文铎的臉色更加灰敗，他沒能去另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沒能感受到林抒的存在。

在他的心底隐隐有一種聲音在告訴他：林抒再也回不來了，這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