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誰,帶她來的這裏?
她伸出手一看,連掌心被指甲握出的傷口都做了包紮處理。
想起睡夢中出現過的那個人,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雲燕咬了咬嘴唇,眼露悲戚。
——玉爺爺,那是你嗎?即使你說了那麽多絕情的話,你心裏還是對燕兒好的,不是嗎?
然而,玉麒麟當着她的面殺了人,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雲燕心中絞痛,眨巴着大眼睛,淚再一次掉落下來。原以為只要玉爺爺回來,她就可以跟他一起去浪跡江湖。然而她一心等待着的玉麒麟,忽然之間就變成了殺人魔。那她以後的路要怎麽走下去呢?雲燕的腦海中一團亂麻。
手不經意地碰到懷裏有個堅硬的物體,她掏出一看,卻傻了眼,是那對“對月金樽”。她想起昨晚她追玉麒麟的時候,無意間将它們給帶了出來。那麽至少要将它們還到七扇門去,也要給寒烈和寒星一個交代。然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這裏,她起身離開了草廟。
直到她的身影走遠,草廟之後才閃出一條人影,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雲燕來到七扇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的下來,只是今天有點奇怪。原本一直門可羅雀的七扇門,今天門口卻多了許多官兵。雲燕遠遠地看到大隊官兵,蹙了蹙,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了想,沒有貿然地從正門進入七扇門,而是圍着大宅繞了一圈,尋了一棵參天大樹,趁着夜色,飛身上去,隐在濃密的樹枝之間,往七扇門院裏張望。
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七扇門前廳的院落,院子裏燈火通明,以七爺為首的七扇門一幹人等,立在前廳的臺階之上,寒烈和寒星也在其列。而臺階之下,正與他們對峙的是以陸捕頭為首的官兵們,個個手握兵刃,氣氛緊張得如履薄冰。
“陸捕頭,七扇門和官府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合作,你今天帶了大隊人馬,又是兵戎相見,你這是什麽意思?”七爺高聲問道。
“七爺,”陸捕頭也不甘示弱,“我就開門見山好了。昨夜将軍府一案,将軍父子被玉麒麟所殺,先皇禦賜的‘對月金樽‘被盜,在場所有人都中了攝魂香之毒不省人事,只有一個人沒了蹤影。那就是你們七扇門下的新人嚴韻,對此你如何解釋?”
雲燕直皺眉。因為七扇門屢破奇案,在民間的聲望比官府衙門還高,所以官府衙門其實将七扇門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無奈他們個個本領高強,所做之事又合情合法,抓不到任何把柄,所以一直動不了他們。但是因為自己的任性,竟給了官府一個絕佳的找茬機會。
“陸捕頭,我不是說過了嗎?”立在七爺身後的寒烈挺身而出,左手已用繃帶吊在胸前,臉色依然蒼白,聲音淩冽,“玉麒麟假扮成将軍府的小厮,而嚴韻是追捕玉麒麟而去的,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
“哼,”陸捕頭冷笑一聲,“那你怎麽解釋,我們都中毒了,單只有他一人沒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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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捕頭,你不要欺人太甚!”寒星跳了出來,“我哥說的話怎麽可能有假?再說,之前驗明正身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嚴韻怎麽可能是玉麒麟假扮的?”
“是啊,”陸捕頭聳聳肩,“但是我們誰都沒見過玉麒麟的真面目,不是嗎?他就是不戴人皮面具,站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也認不出來。再說,所謂驗明正身,也是你們七扇門自己人做的。”
七爺冷冷地開口了,聲音裏透着一種無形的壓迫力,“陸捕頭,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們七扇門監守自盜咯?”
“我可沒這麽說,”面對七爺的威懾,陸捕頭撇了撇嘴,“但是你們七扇門屢破奇案,卻偏偏這玉麒麟追捕了這麽多年,一直顆粒無收,也着實讓人奇怪啊。”
七爺握緊了手中的劍,雙眉緊擰在一起,目光犀利,“陸捕頭,七扇門可不是能讓你随意尋釁滋事的地方,若是你還如此糾纏不清,可是要問過我手裏這把淩霄劍嗎?”
陸捕頭顫了一下,他知道這幾年淩淩七當了門主之後,很少親自出馬,但是他絕非池中之物,若是真的跟七扇門硬面交鋒,怕是他帶的這些人都不夠。但是他有命在身,怎可以這樣就退卻,仍舊強挺起腰杆,高聲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你們現在交出嚴韻,我立馬收兵走人,絕不為難七扇門。”
“嚴韻現在不在七扇門。”七爺冷冷道。
“就是在也絕不會交給你這個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笨蛋!”寒星雙手叉腰,對着陸捕頭怒目而視,脫口而出,“嚴韻她絕不可能是玉麒麟,她……”
“星兒!”寒烈臉色驟變,連忙攔住她,對着她搖了搖頭。
寒星一愣,把下半句話硬是咽了下去,退到一邊,不再作聲了。
“哦?”陸捕頭挑了挑眉,“看來七扇門果然有事隐瞞,那就不要怪我陸某不客氣了!”說着他一擺手,身後的官兵紛紛拔刀相向,而七扇門也是個個拔劍出鞘。箭在弦上,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雲燕心裏一緊,她知道寒烈是在保護她,她再次逃婚出走,若是被識破了身份,恐怕還要被抓回去繼續做她的雲燕郡主。但若是就此正面和官府起了流血沖突,那就是與朝廷為敵,背負上叛國的罪名,恐怕七扇門此後就暗無天日了。七扇門的人個個對她一見如故,肯與性命相交,與此相比,她重新回去做郡主,哪怕再次被指婚,又算的了什麽?
想到這裏,她一咬牙,飛身跳入了戰局。
“等一下,我在這裏!”她挺立着身子,朗聲道,“對月金樽也在我手裏。”
陸捕頭見是他,擺手讓身後的官兵收了兵器,緩了臉色的神色,“這就對了嘛,你早些現身,就不會弄得這麽不愉快。”
寒烈見到她,臉色一變,險些站立不穩,好在他身旁的寒星扶住他。
“嚴韻,你出來幹嘛!”寒星氣急敗壞地吼她。
雲燕回過身來,沖着他們嫣然一笑,反而安慰他們道,“沒事的。”
然後又轉頭笑眯眯地對着陸捕頭,拍了拍手,“正好,衙門大牢還沒去玩過,就陪你走一遭吧。”
“你是玉麒麟?”陸捕頭上下打量她。
雲燕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難怪這麽多年他都抓不到玉麒麟,實在是個榆木腦袋。她忍不住就想逗他下,于是嘴角一挑,眨眨眼,“你看我像嗎?”
陸捕頭皺着眉頭,搖搖頭,“不大像,不過管他呢,對月金樽在你手裏,你就是罪犯,先抓回去嚴刑審問了再說!——來人,給我拷上!”說着,就有官兵應聲拿來的手鏈腳鏈。
“大膽!你連雲燕郡主都敢抓,是不是不要命了!”眼見着雲燕就要被帶走了,寒星情急之下就脫口而出。
“雲燕郡主?”陸捕頭頓了頓,再次上下打量雲燕,轉頭對寒星說,“寒姑娘,你逗我玩兒吶,他分明是個男子。”
雲燕忍不住嘆了口氣,還真是笨得沒藥救了。“行了,拷就拷吧。”她乖乖地伸出雙手,讓官兵給她上了鐵鏈,那鏈子怕是為了玉麒麟訂制的,怕他帶着鏈子用輕功飛走,居然沉重得讓雲燕險些站不穩。
“走吧。”雲燕晃了晃身子,好不容易站穩了,對陸捕頭說。
于是由陸捕頭領路,一貫士兵押着她,在鐵鏈的清脆作響聲中,往大門外走去。
“燕兒……”只聽見寒烈在身後啞聲喊。
雲燕回過頭,對上他那雙烏黑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眸裏有深刻的不舍與疼痛。雲燕微笑着對着他搖了搖頭,那微笑暖得如同三月春風,卻不知為何夾雜着一絲淡淡的哀愁。雲燕默默地動了動嘴唇,說了三個字。
寒烈一顫,心揪緊了,即使沒有聽到聲音,他也讀懂了她在說——對不起。
可他要的不是“對不起”這三個字,他的心像是剛滾過炮烙一般焦灼痛楚着。
七扇門的人,就這樣目視着雲燕被帶走。那個嬌小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在他們的眼裏像是一個英雄,無比高大。
寒烈知道自己救不了她,這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能救她。雖然不甘,但他還是果斷冷靜地說,“星兒,快去皇宮。”
寒星神色一肅,立刻明白了寒烈的意思,點了點頭,飛身而走。
這陸捕頭是破案心切,居然在雲燕被帶回衙門大牢的當晚,連夜就開始審訊她。
雲燕本來就是抱着輕松好玩的心态,大不了就挑明了自己是郡主的身份,量這陸捕頭也不敢拿她怎樣。所以眼下她雖然被吊在鐵鏈之上,卻沒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