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節

新月,但是借着滿天星光,玉麒麟依然分辨出這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方無涯,他一臉似笑非笑,眼睛卻如同這星辰一般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水光,似乎有話要說。

玉麒麟努了努嘴,“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明明是冬夜,兩人卻傻乎乎地不在屋裏談話,地點選擇了竹苑外的碧水潭邊。

湖面波瀾不驚,倒映着□□般的夜空,遠處的群山變成一片黑影,分不清天與水的界限,仿佛這滿天星辰都落入了池中。

玉麒麟一身玉白大氅,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方無涯習慣着青綠色的衣衫,反而隐在暗處。

“看來,你終究是什麽也沒說。”方無涯看着玉麒麟背着手,凝望着這滿湖的星星,孤獨孑然,心裏有些不忍,終究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玉麒麟依舊盯着湖面,自嘲地輕輕一笑,“說了又如何呢?”

“其實我沒關系,”方無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賤命一條,十四年前就該跟着宛兒去了。”

玉麒麟轉過臉,烏黑的眼眸深邃明亮,一瞬不眨,“你是沒關系,但是清兒呢?”

方無涯心裏一窒,動了動嘴唇,終究是什麽都沒說下去。他知道,玉麒麟說得是對的,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開口問道,“明天一早走?”

玉麒麟嘆了一聲,“不了,攝魂香還有四個時辰的藥效,我連夜就出發吧。”

方無涯扯了扯嘴角,“用不着這麽趕,以她現在的身體,就是有心來追你,也是力不從心的。”

玉麒麟擰着眉,滿臉擔心,他向方無涯拱了拱手,鄭重地托付,“無涯兄,請幫我看好她,直到我回來。”

“這可有點難,”方無涯為難地皺了皺眉頭,“況且,你确定你會回來?”

玉麒麟一怔,旋即苦澀地微微一笑,沒有作答。

方無涯看着他的表情,已經了然,他吸了口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虛影究竟要你去盜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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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麒麟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湖面,沉吟了半晌,終于緩緩地沉重地吐出了四個字,“傳國玉玺。”

方無涯瞳孔猛地一縮,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瘋啦?!”

大昭的傳國玉玺,代代相傳,每一代皇帝崩逝,新皇帝會在登基大典上舉行繼承玉玺的儀式。因此這傳國玉玺,更可以被視為皇權的象征。

先不說虛影要玉麒麟盜傳國玉玺的目的是什麽,單就盜玉玺這件事本身而言,就非同小可。雖然玉麒麟長久以來一直因偷盜被官府通緝,之後又被虛影假冒其身份行兇冠上殺人之罪,但是這些罪名和偷盜玉玺比起來,都是不值一提的。盜玉玺是叛國罪,是與整個朝廷,整個皇室為敵,那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

更何況,這是虛影提出的條件。虛影作為玉麒麟的師父,如果真想要玉玺,自己去盜,也是輕而易舉的,他卻偏偏讓玉麒麟去。所以這個條件,明明就是一個圈套。這麽簡單的道理,玉麒麟不可能會不懂。

玉麒麟卻只是回過臉來,眼眸如同星辰一般晶亮,對着他雲淡風輕地一笑,“瘋?也許吧。反正人早晚都要死的,你說是嗎?”

“你……”方無涯瞪着他,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翻江倒海地不是滋味,末了,他長嘆了一聲,“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你。如果十四年前……”

“說什麽傻話,”玉麒麟打斷了他,滿不在乎地嘿嘿一笑,“是兄弟的,就再最後幫我一個忙。”玉麒麟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臉上始終帶着笑,但是方無涯的心卻嘆了一聲,這也許将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月下長談了吧。

雲燕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醒來的時候頭痛得厲害,像是宿醉一般。意識朦胧之間,想起昨晚玉麒麟的臉色陰晴不定,以及最後那股熟悉的香氣……攝魂香?一個激靈,她突然清醒了過來,伸手去探床邊昨晚玉麒麟所在的位置,床鋪冰涼。心裏一涼,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匆匆披了衣服,就奪門而出。玉麒麟的房間就在雲燕的隔壁,他為了照顧她方便,特地選了這個房間。不過此時房間裏空無一人,收拾得異常整齊,她呆立在那裏,就如同這房間一般,心裏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在那裏發呆了多久,猛然回過神,又趕忙跑到院子裏。日光正暖,方無涯和方清遠正坐在院子裏的石桌邊,方無涯手執一本醫術,在教方清遠如何搗藥配藥。

見雲燕跑了出來,方無涯看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方清遠手裏的活兒上,囑咐道,“要更碎一些,不然藥丸不好黏合。”

“好~”方清遠爽聲應着,擡眼就看見了雲燕,當即對她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雲燕,早呀~”現在他已經很可以很順口地叫她名字了。

雲燕一蹙眉,連一句“早”都省得回,直接脫口而出,“你幹爹呢?”

方清遠眨眨眼,一頭霧水,“幹爹?我一早就沒看到他了,該不是又去山裏捉山雞了吧?”

這些天,雲燕的确是每天都有山雞炖湯喝,原來那都是玉麒麟一大早從山裏抓來的。但是現在她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昨晚的玉麒麟很奇怪,他會對她用攝魂香就更加奇怪。她見在方清遠這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遂将目光轉向方無涯,“方先生,我玉爺爺呢?”

“走了。”方無涯看也不看她,波瀾不驚地丢出一句。

雲燕心裏一緊,上前去抓住方無涯的衣袖,焦急地問,“他去了哪裏?”

方無涯這時候不得不把注意力轉向了她,他立起身來,輕拍開雲燕的手,一臉漠然地道,“我不知道。”

“騙人,你一定知道!”雲燕急得眼圈微紅,嗓門也情不自禁地大了起來,“是他讓你瞞着我的,對不對?”

方無涯不耐煩地撇撇嘴,“知道你還問?”

雲燕被他這一句話堵了回去,怔住了,在方無涯淡漠的眼光下,她緩緩地低下頭,死死地咬着嘴唇,渾身不可抑制地在顫抖着。她是再一次被丢下了嗎?玉爺爺昨晚答應她的只是哄哄她的嗎?上一次是答應了三個月後回來,三個月之後卻沒有回來。而這一次,卻連三個月的期限都沒有了,不告而別,是不是意味着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呢?她的世界,在一夜之間再次崩塌。

方清遠看着雲燕一副失魂呆立的樣子,又看看方無涯一臉凝重的臉色,也意識到事情不妙。不過,他很快打起精神,伸手扶住雲燕的肩膀,擠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安慰她,“雲燕,你別急,也許幹爹只是有些事要辦,很快就會回來的。他每次都是這樣,動不動就不告而別,隔了陣子又突然出現了。你好好呆在這裏養傷,我們一起等他回來……”

方清遠的話沒說完,她突然擡起頭來,烏黑的大眼睛滿是倔強,強忍着不讓眼淚掉出來,只丢下一句,“我去找他!”還沒說完,就甩開方清遠的手,奪門而去。

方清遠急了,追在她身後喊,“喂,你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呢,快回來!”

“讓她走,”方無涯在他身後冷聲道,“如果不是看在玉麒麟的面子上,我還不想讓皇宮裏的人髒了我這竹苑,走了更好。”

方無涯的聲音不高,卻全體落入了雲燕的耳中,雲燕離開的步伐一頓了一下,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眶裏的淚,挺直背脊,頭也不回地走了。

“師父,你這是做什麽?”看着雲燕的背影越走越遠,方清遠生平第一次忤逆方無涯,氣急敗壞地沖着他喊,“你明知道她的身體根本不适合長途跋涉的。”

“是啊,我知道。”方無涯眯起眼,望着雲燕的背影最終消失在竹林深處,幽幽地嘆了一聲,“但是……我阻止不了的事情,希望她還能來得及。”他神色一禀,命令道,“清兒,你牽匹馬,跟着去。”

“咦?”方清遠疑惑不解地睜大了眼睛,剛才把人轟走的人不正是他嗎?

“咦什麽咦?”方無涯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記暴栗,瞪了他一眼,“你不去,她能活着通過石林迷宮嗎?”

方清遠這才明白他師父就是嘴硬心軟,其實心裏還是擔心雲燕的,他一邊揉着被敲痛的頭,一邊卻眉開眼笑起來,“遵命!”

雲燕出了竹苑沒走多遠,便想用輕功,這一運功沒飛出幾丈遠,便跌了下來。看來蠱毒雖然已經解了,體力卻還是沒有完全恢複,她又是懊惱又是着急。玉麒麟既然對她用了攝魂香,必定是昨晚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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