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聞聍拿着賬單，欲哭無淚。
雖然賬單上的錢沒有多少，他工作了好幾個月，再加上自己掙錢之後也知道賺錢有多辛苦，現在沒有上學那時候花錢大手大腳，也有了點存款，但是被騙這件事本身就夠讓人心裏不舒服的。
他獨自打車回去，連午飯都沒心情吃，進了家門終于忍不住了，給顧成周打電話将這件事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誰知顧成周絲毫沒有同情心，反倒說：“這種時候你應該讓他跟你一起去修理廠，或者打電話叫警察處理，再不然你也應該看一下他的身份證，一張名片你就真的信了？上面又沒有照片！”
“……”聞聍嘴角抽了抽，提醒他，“我打電話是為了尋求安慰的，請告訴我世界是美好的，人們心中還是有愛的好嗎？”
顧成周輕笑，聞聍怒起：“不跟你說了！”就要挂電話，但顧成周的聲音已經傳來：“我心裏對你當然是有愛的！”
哎喲！突然告白什麽的人家好羞澀！聞聍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卻突然想到無人圍觀，只好用語言表達：“嗯，看在你這麽愛我的份上，原諒你好了！”
“心情好點了吧！”顧成周又說。
“……”聞聍心情有點糾結，揮揮手，“算了，不想了。”
“這樣才對，不過是不相幹的人而已，擾了自己的好心情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說的也對，”聞聍趴在沙發上，仰頭看向落地窗外，藍天白雲，陽光正好，可心頭卻突然浮上一絲惆悵，“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想我了？”顧成周說這話的時候尾音微微有點上翹，聽起來很勾人，聞聍覺得下面發緊，紅了臉說：“別用這種語氣說話！”
但聞聍不讓，顧成周卻偏偏要說：“嗯？什麽語氣？”
“要硬了好嗎！”聞聍翻了個身，有點窘迫說道。
顧成周大笑，不要臉的提議：“要不我們這樣來一次？”
“……不要臉！”聞聍低聲罵道，可聲音卻游移不定，顯然對這個提議有點心動。
耳邊是顧成周低低的笑聲，那聲音離得那麽遠卻又那麽近，仿佛帶着低電流，讓他的耳朵發麻，又仿佛有溫熱的呼吸落在他耳邊，讓他的心跳開始加速，聞聍伸手捂着胸口，下面越發繃緊，終于忍不住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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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聍在洗手間待了半個小時，洗澡時仍覺得雙腿有點發軟，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太瘋狂了！
他以前也曾看過一些小電影，還記得有一部電影裏就有這樣的情節，當時的他對這種情趣其實沒有特別的感覺，在他的人生中也沒有過類似的幻想，但顧成周卻總能輕易挑動他的情緒，明明分隔兩地，連視頻都不曾，只需要短短幾句話，便讓他忘記了所有。
聞聍沒有談過感情，從不知道愛情會讓人如此，顧成周會讓他變得瘋狂。
這讓他有點恐懼，卻又有些期待。
恐懼踏上這世上許多各安天涯的人的老路，卻又期待看到和顧成周一起走過的路上的風景。
聞聍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電視劇裏的情侶講電話總是一講一個小時，以前上學的時候宿舍裏也有個室友談戀愛時講電話講到手機沒電，當時他想真的有那麽多話說嗎？
在他和顧成周在一起之後，他仍是這麽覺得的，他和顧成周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兩個人之間幾乎不需要打電話，就算偶爾通個電話，也就幾分鐘而已。可是當顧成周回家之後，聞聍就知道，原來真的有那麽多話可講。只是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根本不需要通電話，就算是這樣，他和顧成周說話也總是停不下來，只是沒有電話這個媒介，看起來不那麽顯眼而已。
而顧成周回家之後，他每個月不超過五十分鐘的通話時間暴漲，他手機套餐原本贈送的一百分鐘通話時長平時用不完，現在卻連一天的時常都不夠。
到了聞聍放假時，他的手機已經停機了兩次，第一次停機時他交了一百的話費，可沒打幾天，便欠費了，第二次是顧成周打電話過來沒人接，便給他沖了一千的話費。當聞聍收到短信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一千塊啊！那可是他半個月的工資（不算提成的那種）！
聞聍痛定思痛，終于想出來，打電話和顧成周說：“我覺得，我們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了。”
顧成周聲音一緊：“為什麽？”
“我們可以視頻啊！”聞聍說，“現在手機都那麽方便，q/q微信都可以打視頻電話，我們為什麽要花那麽多冤枉錢去打電話？”
“……你說的對！”
“怎麽樣？我聰明吧！”聞聍得意洋洋問道。
“聰明，我老婆最聰明了！”顧成周說道。
聞聍頓時炸毛了：“你喊誰老婆呢！老公！我是老公！”
“我老公最聰明了！”顧成周十分順從。
聞聍舒服了：“這樣才對嘛！”
顧成周又問他：“你現在回家了嗎？”
“還沒，我現在在我媽家裏，過兩天回去，不過應該不會待很久，”聞聍說，他去年是在家裏過年的，今年會在白叨叨這裏過年，不過還是要回家裏一趟，他大姑也讓他去她家裏玩。
顧成周應了聲，又囑咐道：“記得按時吃飯，晚上多蓋點被子，不要感冒了，另外，代我向阿姨問好！”
“喲！這話好有心機哦！”聞聍壞笑。
“嗯？什麽心機？”顧成周表現得十分坦蕩。
“你想在我媽面前露臉嘛！”
顧成周反問：“那你覺得可行嗎？”
“我媽那裏還是很好說的，”聞聍笑嘻嘻的， “我媽很開明的，而且我媽老早就說過我會被你掰彎之類的話。”
“伯母知道我？”顧成周驚訝。
“對啊！我跟我媽說我老板是個大帥比！”
“只是帥？”
“帥就夠了好不好？你還想要什麽啊？”
其實他們說的在別人聽來都不是很有營養的話，但兩人偏偏說得津津有味，顧成周所說的，哪怕是一句簡單的話，都能讓聞聍眉開眼笑。
這就是戀愛，只有深處其中的人，才能察覺到其中幸福的滋味。
事實證明，白叨叨的直覺是非常敏銳的。
不論是當初察覺到聞聍對顧成周那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感情還是現在猜到聞聍戀愛了，并不需要太多的試探，只一個眼神，白叨叨便能知曉。雖然離婚後聞聍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但他畢竟是她生的，他太了解聞聍了。
于是，當白叨叨直接問聞聍是不是戀愛了的時候，聞聍一下子愣住了，本能的想否認，可是想到顧成周的話。
其實，顧成周是希望他們的關系過明路的吧！
并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卻從未想過要隐瞞親人，也希望能夠得到親人的祝福。
而且，這種事情白叨叨不問便算了，她既然問了，自己也不應該瞞着她，媽媽也是會為自己祝福的吧！
這麽想着，聞聍便點了頭：“對，我的上司。”
白叨叨的表情有片刻呆滞，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問：“男的？”
“對！”聞聍沒有遲疑，“我很愛他，不，是我們很相愛！”
白叨叨漸漸恢複了平靜，但表情依然嚴肅：“雖然我不反對，不過小聍，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很辛苦，也許終其一生，你們之間的感情都得不到這世上大多數人的支持，就算是親人，也不見得會全部支持你，”聞聍的臉上是不變的堅定，白叨叨嘆了口氣，伸手去摸聞聍的腦袋，“既然你決定了，我總會支持你的，你爸爸那邊，我去幫你說。”
“媽，謝謝你！”聞聍一把抱住老媽的腰，頭貼着她的腹部。
白叨叨身材很好，但也有點偏瘦，聞聍只覺得懷裏的這副身軀那麽纖細，卻又那麽高大。
雖然很多時候白叨叨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在大事上她從來沒有含糊過，聞聍想做的事，只要是合适的，她都會無條件支持，哪怕她內心并不是那麽贊同聞聍去做。雖然當年離婚她放棄了聞聍的撫養權，但這麽多年，她對聞聍的愛從未減少過。
“傻！跟你老媽說什麽謝！”白叨叨低頭看着聞聍，目光悵然。
她其實并不那麽贊同聞聍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條路太辛苦，太難走，也有太多的人在這條路上撞得頭破血流，最後一無所有。所以當初她才會在察覺到一點苗頭的時候給想到給聞聍介紹一個女孩子，可是之後她便後悔了，這對那個女孩并不公平，而聞聍一旦在沒有理清自己感情的時候答應另外一個人，可能這并不會是一個愛情童話，只是一場悲劇。她嘗過愛情的酸甜苦辣，為了一個男人高興過失望過，幸福過也痛苦過，她不希望親手導致另一個人如此。
得知相親結果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其實并不是失望，而是欣慰，聞聍不像他的父親在愛情上優柔寡斷。只是除此之外，她又有些擔憂，擔憂聞聍真的愛上一個男人，盡管她并不反對同性戀，但作為一個母親，她怎麽舍得自己的兒子那麽辛苦。
這樣矛盾的心情一直到今天，得知聞聍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那層擔憂沒有消失，但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只要他幸福就好。
她尚且年輕，在感情上或許不能幫到聞聍太多，但不論結果如何，她總能成為聞聍堅實的後盾。
“要是有時間，叫他一起吃頓飯吧！”白叨叨說。
聞聍說：“年前可能不行，他家在長沙，年後才回來。”
“長沙啊！”白叨叨蹙眉，“那他以後會一直留在江城嗎？”
這個問題是一直埋在聞聍心裏想問卻又不敢問的。
顧成周父親去世時公司的傳言并非空穴來風，當時的他恐怕是真的有回長沙的想法，可最終留下，哪怕聞聍再粗心大意，也能猜到大抵是為了他的。雖然感動，可感動之餘，聞聍不免有些擔心，如果有一天顧成周決定回去，他該怎麽辦？是跟着一起走，還是留下？
見聞聍沉默，白叨叨已經明了，說道：“男兒志在四方，你要去外地，我并不反對，只是阿聍，我并不贊同你為了某一個人而選擇去別的地方，感情之中有太多變數，以後會如何你們都不清楚，貿然跟着他離開江城，結局或許或許并不是你想要的。”
“媽，我知道的，”聞聍說。
可是在知道當初的顧成周為了他留在江城之後，當他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時，他真的能放棄顧成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