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間煙火之上...)
李澈面無表情關了車窗, 邊踩油門邊說：“多嘴。”
葉雨青考慮到對方的心情，已經很拼命忍住不大笑出聲，可還是控制不住肩膀的抖動。
怎麽覺得李澈口是心非這麽可愛呢。
李澈餘光瞥了眼她, 聲音幽幽地說：“我看到綠燈了，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轉彎。”
葉雨青還是在笑，過了十幾秒，她這才擡頭, 咳嗽了聲問：“所以我到底要怎麽回複啊？那要不然我告訴他明天我有空？”
“不行。”李澈想也不想的否決掉，過了幾秒又說：“你明天沒時間。”
葉雨青抿了下唇：“可是明天我有時間啊。”
李澈有些惱怒了，他想了想說：“你不是明天讓我給你做飯嗎？怎麽快就忘了？你一天要見幾個人啊？”
“哦……”葉雨青拖長了聲音, “其實也不一定要明天做飯的，不着急。”
李澈斬釘截鐵的說：“就明天，我可不像你每天都閑。”
閑着沒事情做, 才去見一些無聊又沒有意義的人。
葉雨青轉過頭, 看着他的側臉，一瞬間心裏變得很柔軟。
她想了下問：“那是不是很多人吃過你做的飯啊？”
李澈“嗯”了聲, 過了幾秒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那是一群人聚會，我做飯, 我……還沒有單獨做過給誰做過飯，不保證好吃。”
葉雨青：“所以我是第一個嗎？那也太榮幸了吧！”
“你知道就好。”
葉雨青垂眸看着手機，她心裏要樂開了花，忍不住想逗逗他。
誰讓這位以前都一副冰山臉。
“哎, 那既然明天沒時間，那我不如我約他周末吃飯, 反正多認識點新朋友也好。”
李澈怔了怔：“我還要認識誰？”
葉雨青一臉認真的說：“有好幾位呢, 其實我最近被幾個男生問聯系方式，談戀愛要多認識幾個男人, 才知道自己适合什麽類型嘛。比如說比我大幾歲的成熟型男人、或者是和我同歲的那孩子，年紀差不多交流起來沒有代溝，小幾歲的也不可以……”
抵達目的地，車停在葉雨青家樓下。
李澈聽她越說越離譜，居然還一一列數了起來。
她不是說喜歡自己嗎？那為什麽還要認識不同類型的男人？
而且太吵了……吵得他心都亂了。
不想再聽下去，李澈解開安全帶，也沒有多想，側過身堵住了她不斷張合的嘴。
這下車廂裏安靜了下來，不過好像有點不對勁
看着那雙近在遲尺她瞪大的眼睛，李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他有點錯愕，連忙坐直了身體。
李澈別過臉：“你好多話，到你家了快下車吧，我的車沒有油了，還着急着去加油。”
“哦。”葉雨青從震驚中回過神，嘴角揚起笑。
不想她去就直說，平時看着挺冷靜的，沒想到是個幼稚鬼。
葉雨青下車走了兩步，又被車上的人叫住了。
“你會親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反正我可不會。”李澈的視線直視着前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她。
他懷疑對方真會周末去見別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是我的男朋友？”
李澈這下更惱了，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他邊打方向盤邊說：“沒有，你惹到我了，我要明天看你的表現。不和你說了，我要回去了。”
每天在他面前晃，把他晃得腦子有點不清楚不算，居然還想去別的男人面前晃，把別人也晃暈了嗎？
車子從旁邊駛過，一直到消失在街角，葉雨青才收回了視線。
她笑出了聲音，居然還說要考慮，好吧，這樣比較穩妥。
畢竟答應了就跑不掉了。
葉雨青都摸清楚了規律，只要不是口頭禪式的“沒時間”、“我不要”、“我不”，那基本上就是答應了。
直到回到家裏，她的腦子裏還是暈乎乎的，忍不住想笑。
她坐在沙發上清醒了會兒，這才打開微信回複那位相親對象。
葉雨青：不好意思，我其實有男朋友的，家裏長輩不知道才會介紹相親。
葉雨青：抱歉耽誤你時間了，祝福你早日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消息剛發過去十幾秒，那邊馬上就回複了，仿佛一直在等她回複。
“沒關系，那我們就當朋友好了，我叫曹炜，是你隔壁四班的，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葉雨青畢業這麽多年，當初的全年級第一是誰都模糊了。
但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
高三他的同桌是曹炜的發小！經常提到這個人！
說回家從來不做作業，每天九點準時睡覺也能考全年級三十名。
葉雨青非常羨慕了，畢竟高二後，她每天都學習到晚上十二點，隔天五點起床開始背單詞。
她明白考的分數越高，以後自己就越自由，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很擅長讀書的類型，只能更努力了。
可是哪怕這麽努力，也只是在年級七十名左右。
高考正常發揮，分數和平時差不多，最後錄上了一流理科大學裏的末流文科專業。
葉雨青：有點印象！你的成績好像很好，難怪能讀到博士！
曹炜：也沒有，同鄉又是校友，那我更應該請你吃飯了，作為朋友。
葉雨青對學霸向來印象不錯，又和對方客套了幾句，推脫要去工作，這才結束了聊天。
她很羨慕那些腦子聰明的學霸，但是不一定适合自己，她還是覺得李澈好。雖然對方是藝術系的研究生，和學術派完全不同。
不過在葉雨青看來，李澈也很厲害。
自己喜歡的當然就是最好的。
――
葉雨青晚上睡前給李澈發消息。
約定第二天對方過來她家做午飯。
這樣就還有一個下午可以相處。
葉雨青今天不敢點李澈身上同款味道的香薰，怕睡着後又做夢。
這樣可能第二天見本人，就會覺得怪怪的。
隔天葉雨青七點就起床了，她家裏很幹淨，就是東西有點多，顯得有點淩亂。
葉雨青把整理了下，拖完地把窗戶打開通風，又去樓下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插瓶，就等着今天的客人。
她以前是不會約男生來家裏的，覺得不太好。
哪怕是韓川也是交往七個月後，才來她家坐坐就走。
李澈當然不同，畢竟對方應該更擔心她撲過來吃虧吧，這麽想着葉雨青就笑了聲。
他看着應該很受女生們歡迎，但其實還挺保守的，有點可愛。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李澈打來的，他已經到了樓下。
葉雨青挂斷電話，把放在玄關的環保袋揣到口袋，快速出了門。
她走出大門，遠遠就看到站在車旁邊的男人。
一雙大腿長，手插在兜裏，路過的人紛紛看過去，回頭率爆表。
“我們先去超市買菜吧，走過去就十分鐘。”葉雨青站定腳步，笑着說。
雖然她平時更多去的菜市場更新鮮、種類也更多，但是距離要更遠。
而且李澈平時都住酒店，一看就很講究，可能都沒去過菜市場。
還是環境更整潔的超市好一點。
李澈點了下頭，聲音淡淡的說：“嗯，可以。”
兩個人沿着馬路往前走，只想要想到是和他一起去逛超市，然後買菜回家一起做飯，葉雨青就很高興。
她忍不住就想笑，但是想着還是矜持點更好，努力克制。
今天是陰天，可是她心裏陽光明媚。
走了幾分鐘，李澈開口問：“你想吃什麽？”
“都可以，我不挑食很好養的。”
葉雨青回答完，他沒有再說話。
可是就這麽肩并着肩往前走，她也覺得很好。
今天不是周末，上午超市的人并不多，有點空曠。
葉雨青推了個車子，跟在了他身後。
李澈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就選好了商品，看得出是會自己做飯的。
他轉頭問：“你要買什麽？”
“我好像也沒什麽要買的。”
“那回去吧。”
他們一起推車去結賬，路過臨期商品貨櫃的時候，葉雨青停下了腳步。
今天貨架上有她喜歡的餅幹和薯片，葉雨青順手拿了幾包。
放到購物車，她想了想，可能李澈會覺得剛拿了價格很貴和牛肉片，再買這個有點奇怪。
“很多離着保質期還差兩個月的商品，就已經開始打折，算下來很實惠，小時候，奶奶經常會店裏買豆腐幹的邊角料，兩塊錢一大包可以吃好久，其實就是切形狀剩下來的，味道沒一點區別。”
奶奶還會去蛋糕店，買別人做完生日蛋糕切圓形，剩掉的蛋糕胚給她。
這是她小時後最喜歡的零食。
老人家說這是惜福食品，味道又沒有壞，只是形狀不好看。
讀高中的時候，葉雨青的零花錢不多，就經常會去超市逛臨期食品。
一直高效率的學習，哪怕坐十幾個小時也很容易餓肚子。
她每天晚上都要吃點什麽才行，臨期貨櫃打折很劃算，而且味道也好。
葉雨青覺得沒什麽不好意思，後來帶動同寝室女生都會和她一起去買。
如果放着白白過期，豈不是更加可惜。
李澈側過臉問：“你是跟着你奶奶長大的？”
“是啊，我父母很早離婚了，不過其實也沒什麽，現在很多小孩父母都不在一起，額都好好的，其實我爺爺奶奶對我很好的。”
“這樣。”李澈很意外。
不是因為買臨期商品，而是她看着太像普通而美滿的家庭長大的姑娘。
那種可能父母沒有太多錢，但是也不缺錢，她沒有收到物質上的虧待，從小到大周圍人都很和善，所以她也就純粹而溫柔，願意回饋給別人善意。
他們在前臺賬，買的東西把環保袋都裝滿了。
葉雨青試着拎了下，還挺重的，笑着說：“要不然我們一人提一邊？這樣就沒問題了。”
李澈直接把袋子拎了起來：“我來提着，不重。”
他說完掏出手機，讓收銀員掃碼付了賬，随手把小票揣到兜裏：“走了。”
“哦。”葉雨青連忙跟了上去。
她心裏有些懊惱，早知道對方付款，她就不拿那些貴的進口食材。
其實她自己平時也不會買的，考慮到李澈可能比較挑剔，這才狠心去拿的，這次結賬都一千出頭了。
葉雨青轉念想到了張暮暮和她的吐槽，說她每天吃的三塊錢一斤大米，中午外賣20塊錢，但是她家啵啵的狗糧六十一斤，進口罐頭35一個。
可不是就這樣，葉雨青現在能理解對方了。
而且養人比狗貴多了。
啵啵是很可愛，李澈也是大美人。
她也能理解氪金的追星女孩了，喜歡一個人就想給他買東西，願意花錢。
不為別的，單純因為這麽做自己會開心滿足！
葉雨青腦子裏充斥着各種想法，腳步就慢了下來。
跟在他的背影，慢吞吞的走。
――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李澈掏出來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直接拒接了。
過了幾秒，鈴聲又再次響起，還是同一個人打來的。
李澈這次接通了電話，不耐煩的問：“你想幹什麽？”
哈利跑去酒店找李澈，意外發現對方不在。
他打電話過去被挂斷，第二次再撥過去可算被接通了，本來想問對方幹什麽，沒想到李老板先發制人，搶了他的話。
這語氣還不太好。
哈利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想了下說：“我想見見你，和你一起吃飯，你在哪裏啊？”
“我有事，挂了。”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你在哪裏……”哈利小心翼翼地說完，話音一頓又問：“你和小葉子在一起嗎？”
“這不關你事。”李澈說完切斷了電話。
哈利看着手機屏幕有些懵，沒有否認那就是真在一起
其實換成平時他也不會這麽積極主動，但是今天不同。
每年到了這兩天，他們幾個朋友就會把李老板叫出來。
吃飯或者聚會，避免對方一個人呆着。
昨天陸挽就約了李澈去她家裏吃飯，陸總說葉雨青就在，怎麽今天也在啊？
李老板還真可以，都每天粘在一起還死鴨子嘴硬。
今天是李澈母親的忌日。
哈利和李澈是高中同學，但對他的家庭情況不太了解，他也從來沒有說過。
只是李澈高二作為對口資助的貧困生，簡歷表寫着“喪父”，所以大家都知道他父親去世了。
至于李澈的母親，是他回國的第二周死的。
當時李老板一個人操辦了葬禮，誰也沒有通知。
幾個朋友也是很久後才知道的，卻不敢多問，那個女人死的有些難堪。
她在兒子回國的第二周，選擇了在客廳上吊自殺。
因為這個事，他們每年都會在這個時間，盡量比較李澈一個人獨處。
雖然他看來沒受一點影響。
李澈當然知道哈利打這通電話的理由，不過自己不需要關心。
他不到十秒就挂斷了電話，然後回頭看到葉雨青還沒有跟上來，微微揚起了眉。
葉雨青站在甜品站買甜筒。
聖代第二個半價，剛好兩個人一人一個。
她本來想叫對方等一下，不過眼睛看過去卻怔住了。
李澈的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
一只手提着超市買的東西，一只手拿着電話在和人說話，微微皺着眉。
看起來又接地氣又很帥氣，她有些移不開眼睛，話也忘記說了。
“小姐，你要的聖代好了。”甜品站的銷售提醒道。
葉雨青這才回神，連忙接過來，笑着說了聲“謝謝”，快步朝着他走了過去。
看到“第二個半價”，又心血來潮想吃冰淇淋，所以沒多考慮就去買了。
現在買完了葉雨青就記起自己還在生理期。
吃冰的一定會肚子疼。
她舉着兩個聖代問：“你要吃什麽味道？”
“我不吃。”
“巧克力還是草莓？”
“草莓吧。”
葉雨青把草莓的遞到對方嘴邊：“來。”
在對方的注視下，李澈猶豫了幾秒，皺眉咬了一口。
很冰，也有點太甜了，卻讓他一瞬間覺得踩到了人間煙火上。
葉雨青盯着自己的那個聖代，嘆氣說：“啊，我買完了才想起來，我在生理期不可以吃，怎麽辦？”
可以舉着走快點，回到家放到冰箱裏凍起來，暫時忍耐不吃。
李澈怔了下，她為什麽要提醒自己在生理期？
難道是擔心他等下做什麽？
李澈別過臉，聲音有點低：“你放心，我今天只是做菜給你吃，不會做其他的。”
說完後，發現這句話有點奇怪，又補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好吧，這下更奇怪。
李澈想了想，就這樣吧，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他轉身徑直往前走。
葉雨青開始沒明白過來，等她回過神臉一下燙了起來。
啊啊啊，自己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他怎麽這樣啊！到底腦子裏每天都在想什麽啊！？
還是因為以前的不良記錄，自己在對方眼裏是個徹頭徹尾的女流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