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宴會(二)
藺維言跟唐佑鳴一起呆了大半天,詩會快結束的時候回去露了個面,又把後面跟着一大串暗衛的唐佑鳴送回宮裏才回府。
他不知道自己被楊珂惦記了,就算知道他也不會相信自己會比唐佑鳴先面臨這個問題。他也覺得這場詩會他參加得太敷衍,但怎麽也不能把唐佑鳴一個人留在那裏,所以只好讓楊珂委屈了。
他沒問唐佑鳴帶着唐蕞如出來做什麽,無非是圍觀詩會看熱鬧的……江烨赫的事他也沒提,倒是唐佑鳴問了他有沒有比較看好的人。
還好唐蕞如在一邊,唐佑鳴沒有亂來,兩個人無比純潔地讨論了一天詩詞書畫。
唐佑鳴回宮前拉住藺維言問:“你真的不要留宿?”
藺維言無語,就知道他忍不住:“不。”
唐佑鳴先是安排人把唐蕞如送回去,又對一衆暗衛擺手讓他們轉過身去,然後哥倆好地擡手搭藺維言肩膀:“真的有事跟你商量!”
藺維言摟住他的腰,又借着姿勢在他側臉輕輕吻了一下才問:“真的?”
唐佑鳴得了好處,麻利地站直,擺手示意藺維言可以滾蛋了:“假的,明天見。”
藺維言忍不住笑了笑。
西北軍大勝,生擒達穆爾可汗,獲得了絕大多數部族的控制權,唐佑鳴自然要表現得熱情一些,比方說出城迎接幾位将軍,再比如說犒賞三軍,舉辦宴會為幾位将軍接風洗塵。
京城裏維持了沒多久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大家心知肚明不少鞑靼貴族跟着大軍進京,可是陛下假裝不知道,他們就不能擺到明面上說。至于那個受邀參加宴會的蘇伯克可汗……大家就當他是被陛下感召了,特殊就特殊一些吧。
“陛下這樣怠慢蘇伯克可汗,可是在打壓鞑靼?”傅善志愁眉苦臉,“陛下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呢?”
藺維言沉默,假裝他跟唐佑鳴不熟。
梁昌不是很在意這個新可汗:“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罷了,陛下可能想給他封臣才允他參加犒賞幾位将軍的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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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善志說:“這邏輯不對啊。獎賞幾位将軍是因為他們打下了鞑靼,蘇伯克可汗應邀前來,被陛下拉着參加這種宴會就不覺得尴尬?”這不是往人家心窩子裏捅刀子麽,當然,敗軍之将确實不該有啥好待遇,可是唐佑鳴明擺着想用他,這麽刺人家,不怕蘇伯克可汗心懷怨恨反水?
太師擺手:“陛下不這樣做,他也不會對我們心存感激的,打壓打壓也好。”
太師這個挂名職務是為數不多的沿用舊官制的職位之一,是唐佑鳴感念他忠義,特意為他留的,雖然他還有別的職務,可大家依舊習慣性地稱他太師。
江烨赫道:“其實我們可以等等看,聽說這位可汗與陛下有私交,具體交情如何我們不知道……”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這位新可汗是不是陛下扶植的他們不知道,若這位可汗背後真的是唐佑鳴在支持,他們就沒必要想那麽多了。
中書舍人官職低,但可以在陛下面前說上話,對各種大事也有初步處理的權利,是毋庸置疑的新貴,再加上江烨赫的才名遠播,這時候說話也有底氣。
二十來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把那封右谏議大夫的折子原樣擺了回去,等唐佑鳴審閱。
新官制剛開始實行,還有很多地方的分工不是非常清晰,中書門下等北省的人經常一起辦公,最近才漸漸明确了各自的職責,但也經常會一起讨論一些事情。唐佑鳴似乎對此并沒有什麽不滿,由着他們慢慢摸索,不肯明言自己的意圖。相比之下,南省那邊分工要明确得多,六部泾渭分明,目前為止還沒出什麽岔子。
曹郜章幾人不知道他們讓一衆人愁白了頭,他們只知道自己回京時受到了熱烈的歡迎,甭管是不是真心的,總之場面熱熱鬧鬧,非常盛大。
在一片贊譽聲中,長相明顯比其他人粗犷一些的蘇伯克可汗非常顯眼。其他鞑靼貴族識趣地避開了這種場面,只有他依舊混在隊伍裏,甚至到了京城城門看到出來迎接的唐佑鳴時還向前湊了湊。
唐佑鳴一眼看到了他,但是并不理他,甩了他一個“安分點”的眼神,只跟林恬等人說話。蘇伯克也不惱,不再向前湊,但也不向後退。
蘇伯克還沒舉行正式的繼任儀式,唐佑鳴也沒給他加封,林老将軍固然覺得這人很怪,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到他,只當他不存在。
直到晚宴開始,唐佑鳴才正式跟他說上話。
玉粹殿正中,歌女們款款擺動纖細的腰肢,絲竹靡靡,一片歡喜。
蘇伯克正認真地欣賞歌舞,唐佑鳴笑着問:“你就是鞑靼新近選出的可汗?随我西北大軍入京可有要事?”
蘇伯克起身,盯着唐佑鳴看了一小會兒才恭敬地低頭道:“回陛下的話,沒有陛下欽點,我不敢自稱可汗,我只是一個想進京瞻仰天朝風貌的普通伯顏罷了。”
伯顏就是貴族的意思,蘇伯克身為一個部族的首領,這樣說足夠謙遜,敬大平朝為主的意思也很明顯。
可是唐佑鳴并不買賬,冷淡地說:“一個普通的貴族是沒有資格坐在這裏的。”
蘇伯克舔了舔嘴唇,露出很有侵略性的表情,口中說的話卻越來越謙遜:“陛下說的是,我定會誠心聆聽陛下的教誨,并帶領我的族人向天朝上族貢獻我們的忠誠。”
當然,族人的多少取決于唐佑鳴會不會允許他繼續做這個可汗。
唐佑鳴對這只小狼崽子玩味地笑了笑,舉起酒杯對衆臣朗聲道:“這些事過兩日再談,現在,大家只需要舉杯暢飲,徹夜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