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安排(二)

藺勤看傅善志愁眉苦臉地踱步,暈頭轉向:“你把我找來到底什麽事?”

傅善志猛地停住腳步,激動地張了張嘴,一句話卡在嗓子眼兒裏沒說出來,嘆了口氣,繼續焦灼地踱步。他不是這麽沉不住氣的人,但這件事實在讓他鎮定不下來。

藺勤撐着頭,無奈地問:“你到底怎麽了?難道是陛下跟你說了什麽?”不應該啊,陛下把蘇伯克和傅善志一起留下,怎麽想,這話題都不可能脫離出治鞑靼、封可汗這個範圍。讓傅善志煩成這樣,總不會是陛下想把鞑子屠光吧?!

傅善志醞釀了半天,還是決定說出來。說到底,藺勤才是藺維言的叔父,如果真有什麽事,他們之間更好溝通。

“你記得獨說那塊玉佩嗎?”

傅善志終于開口,藺勤松了口氣,他是真的頭疼:“當然記得,他娘留給他的玉佩,他挺寶貝的,怎麽了,被人打碎了?那也不值當你這樣啊。”

傅善志坐到藺勤對面,捂了捂胸口,他是眼皮子那麽錢的人嗎?!

“說不定碎了更好……”傅善志無力地擺擺手,“今天我在陛下身上看到了那塊玉佩。”

藺勤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兩息之後手一抖,滾燙的茶水灑了一身都沒心思去管。他愣愣地看着傅善志,過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說……”

傅善志苦笑:“我今天也驚着了,你也別太慌,說不定這之中有誤會。”

藺勤咂舌:“誤會……”

他比傅善志還了解藺維言,自然更清楚這種事很難由一句誤會概括。

唐佑鳴給人的印象确實不羁放蕩,做事也膽大妄為,但還沒見他想做什麽而不成。成功代替了只比他大幾歲的先帝稱皇已是不易,随後更改官制更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大家俱是腹诽唐佑鳴不顧祖宗老法,可最後也沒人能阻止唐佑鳴的舉動。出兵鞑靼一事固然一意孤行,可自此鞑靼臣服,朝中無人再敢就此事提出反對意見也是事實。

這位陛下把不堪露在表面上,不知道麻痹了多少人。旁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幾件事,他上位才多久,已經辦成兩件。

所以藺勤和傅善志都沒往唐佑鳴一時興起要了這塊玉佩上想,唐佑鳴不會平白無故地無理取鬧。

藺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會找機會問問獨說。他的父母雙親不在京城,把他的親事都耽擱了,既然他叫我一聲叔父,我自然要在這種事上費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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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善志遲疑半晌:“你說……會不會是獨說自願的?”

藺勤木着臉想了想這個可能性,最後十分不确定道:“不會吧。”

傅善志絮絮叨叨,不知道是在安慰藺勤還是在安慰他自己:“不至于,不至于。”

藺勤琢磨半天覺得不對味兒:“不是獨說自願的,那就只能是陛下逼的了。”還不如自願呢。

傅善志要愁出幾根白頭發了,無奈嘆道:“我們在這裏胡猜也沒意義,還是找機會問問再做計較吧。”

藺勤實在坐不住,雷厲風行地站起來:“我走了,現在就找獨說問問這事,明兒再見。”

說完風風火火地出去了,獨留傅善志一個人唉聲嘆氣。

再說藺維言這邊。

唐佑鳴聽福海說傅善志離開時神思不屬,意味深長地笑了。福海冷不丁看到他的笑容,渾身一冷,連忙低下頭去。

藺維言就在這個時候到了。

福海把他迎進去,照老規矩退下,抹了把汗。他不知道他在怕什麽,可這位陛下有時候就是讓人渾身發冷,汗毛倒豎。而且,這兩位也太黏糊了吧,是覺得早朝人太多看得不清楚嗎,每天都要單獨見一次。就算陛下對宮城掌控再強,時間久了也會流出消息的,到時候可怎麽收場喲。

他能看到陛下與藺大人相處的氛圍,可其他人看不到啊,這個消息流傳出去,別人只會說藺大人閑話。

藺維言安之若素地坐在唐佑鳴身邊,低聲問:“怎麽這麽看着我?”

唐佑鳴喜歡他這種聲音,擡手去撫弄他的喉結,另外一只手搭上藺維言的肩膀,整個人軟在藺維言身上:“我每天都這樣深情地看着你啊,怎麽了?”

藺維言嘴角抽動了兩下,又被他摸得發癢,擡手攥住他的指尖:“別鬧。”

唐佑鳴把手抽出來,只是依舊賴在藺維言身上不肯起來:“別催,讓我醞釀醞釀,忐忑着呢。”

藺維言笑笑:“你做了什麽壞事?”

唐佑鳴指指不遠處的禦案:“今天我非常勤奮,批了一堆折子,還處理了蘇伯克的事,表現得非常好。”

藺維言沉吟道:“那就是私事了。”

唐佑鳴清咳一聲:“算是吧,要不你再猜猜,直接猜中也免得我繼續糾結不是。”

藺維言輕輕笑了,抱着唐佑鳴換了個姿勢,讓他更舒服一些:“既然你這麽忐忑,換我給你講一件事,聽了你就不忐忑了。”只是要發火也說不定。

唐佑鳴警惕地反問:“什麽事?”

藺維言組織了一下語言:“今天楊珂來我府上找我,給了我一個十分驚訝的提議,他希望我能納他妹妹做妾。”

唐佑鳴愣了一下,躺在藺維言腿上看他的表情,發現那之中沒有一絲半點的不安和心虛,居然有那麽一瞬間松了口氣。但心氣兒不順是一定的,唐佑鳴惡劣地挖苦道:“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麽身份,誰都敢攀。真當蘇伯克是金枝兒能送他們上天呢?沒自覺又沒眼力。”

藺維言十分敏銳地抓住了重點:“這件事跟蘇伯克有什麽關系?”

唐佑鳴厭惡地說:“楊安攀上蘇伯克,把今天朝會的消息透露給他換了點銀錢。可能他們認為自己跟可汗搭上關系,身價大漲,所以才敢去找你。”

藺維言暗道怪不得楊珂底氣那麽足,好像他一定會娶他妹妹似的。

唐佑鳴伸手抱住藺維言的脖子:“真沒想到,你比我還先面對這個問題。看來你這金龜婿招了不少人的眼啊。”

藺維言沒想到唐佑鳴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說出楊珂的提議時,藺維言沒有錯過唐佑鳴流露出的殺意,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他确确實實地發現了。他以為唐佑鳴怎麽也會揪着這件事鬧上一場,沒想到唐佑鳴居然忍了下來,只是說了兩句難聽的話而已。

……看來他要重新評判唐佑鳴想告訴他的事情了。

藺維言溫和道:“就算真有人盯着我,也是因為你信任我。”

唐佑鳴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站定憤怒的立場,才好理直氣壯地說下面的話,比方說他故意讓傅善志看到他的玉佩啦,再比方說傅善志和藺勤應該都知道他倆之間有點什麽暧昧啦……

可是唐佑鳴還是嘆了口氣,坐直身體,直視藺維言的眼睛,收了所有笑鬧的神色,正經道:“今天傅卿看到我挂着你的玉佩了,我故意的,如果你介意……”

唐佑鳴沒說出來,介意又能怎麽樣呢?他既然這樣做,自然是打定主意,想叫一些可信的人知道他們的關系。就算藺維言說在意,他還能改變主意不成?

唐佑鳴極少正經,準備登基大典那會兒都不情不願,敷衍了事。乍然看到唐佑鳴這樣,藺維言感到十分新奇,而且他也沒想到唐佑鳴居然會在意這件事情。

既然把玉佩給了唐佑鳴,藺維言根本就沒想過瞞着其他人,最多是最近局勢不穩,怕這種事爆出來會給唐佑鳴添黑點罷了。所以看到唐佑鳴擺出一副嚴陣以待、要跟他談談的樣子,藺維言心裏微微發熱,似乎有什麽要湧出來了。

唐佑鳴一向表現得自我,從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如今卻會為了他患得患失。

藺維言甚至有一絲說不清的別樣滿足,從來沒有這樣明确地确認過,這個人屬于自己。

“我不介意。”藺維言握住唐佑鳴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我把那塊玉佩送給你,想什麽時候佩戴由你決定。”

唐佑鳴下意識地把那塊玉佩攥在手心:“傅卿會逼問你吧,你打算怎麽說?”

藺維言淡定地說:“實話實說。”

唐佑鳴跪坐起來,擡手抱住藺維言的脖子,廣袖滑落至手肘處,露出白皙但絕不纖弱的小臂。他靠近藺維言,呼吸相聞,喃喃道:“實話實說啊……會有人說你是我的脔寵,谄媚婉佞,你都不介意?”

藺維言與他頂着額頭,近距離地看着唐佑鳴的眼睛,只覺得他眼中如有星雲,燦爛流轉,勾人心魄。他一直知道唐佑鳴俊美,如今卻終于明白為什麽有人說他顧盼留情,大概這雙眼睛真的是會說話的。

藺維言抱着他猛地翻身,把他壓在榻上,一邊與他親吻,一邊解了他的衣帶,探手進去,低沉地笑道:“這樣谄媚婉佞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活力榜,要求周更2,不得不勤奮日三千啊哈哈哈,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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