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安排(四)

“以下犯上!”藺勤氣得臉色發黑,“這是以下犯上!”

傅善志苦笑:“昨晚你還在心疼獨說受了委屈,今天又怪獨說以下犯上了?”

藺勤想要反駁,憋了一個字又坐了回去:“我這不是……我這不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麽。”

他是站在陛下這邊還是站在獨說這邊啊?昨天還在擔心獨說的名聲仕途,今天聽了陛下的話又忍不住責怪獨說膽大妄為,什麽都敢做,還敢對陛下不敬。

傅善志安慰他道:“你不必太把陛下的話放在心上。陛下年少有為,必然不會喜歡我們插手他的事情,故意用話堵我們也是有可能的。”

藺勤嘆息:“我為官這麽多年,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陛下肯跟我們談論這種事情,已經是看在我們與獨說關系親近,給我們的恩寵了,可是……這真的不行啊!現在陛下登基伊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沒人注意到子嗣後宮之事。日後這事提上日程,獨說前途黯淡不說,甚至可能性命堪憂。更何況,陛下怎麽會不寵幸其他人,以獨說的性子,到了那個份上,反目成仇都有可能,又拿什麽說長久?”

他說的道理,傅善志當然懂。

皇帝好男風的不少,低調的只是有些閑言碎語傳出,高調的直接帶進宮,哪裏用得着其他人說三道四。藺維言身家是不錯,可是跟以往有名的那些個男寵相比又不算什麽,往淺顯了說,身家平凡也不可能在皇上面前露臉不是。至于身份能力,文武雙全,善于騎射長于文墨的也不少,又有什麽好名聲傳下來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這事再荒唐,也斷斷沒有一個臣子騎在皇帝頭上的道理。

但是當事人咬死了這是兩情相悅,他們還能有什麽辦法,捅出去讓百官給陛下施加壓力嗎?別說他們同樣忠于皇室,不可能這樣做,就算這樣做了,真正倒黴的還是藺維言。何況唐佑鳴是這樣大的一個變數,之前百官妄圖用聯名上書阻止唐佑鳴出兵鞑靼的計劃,換來了官制大變,人心惶惶。

誰也不傻,沒人敢再用一次這種手段。

想來想去,他們能做的居然只有調和調和兩人的關系,把注定的結果拖一拖——如果藺維言真的是上位,那好聚好散就完全沒可能了。

倆人心塞得不行,完全明白了什麽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被人擔憂的兩個人正坐在一起釣魚,後花園裏圍出了一塊絕對安靜隐秘的地方,以免旁人看到他們陛下談情說愛。

“你跟叔父說什麽了?”藺維言只是陪着唐佑鳴擺擺樣子,他沒無聊到在花園養金魚的池子裏釣魚,“他來問我時我要怎麽說?”

唐佑鳴慢悠悠道:“他不太可能繼續問你。我對傅卿說你是上位,他臉都綠了。”

藺維言哭笑不得:“你刺激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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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佑鳴橫他一眼,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釣竿上:“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是願意躺平給我上,我不介意辛苦辛苦。”

藺維言只是笑笑,唐佑鳴打了個哈欠,放下釣竿:“不釣了,用膳,一會兒蘇伯克還要來商量些事情,你就不要走了,跟我一起應付他。對了,他把馬給你了嗎?”

藺維言點頭:“第二日就送來了,确實好馬。”

唐佑鳴得意道:“我挑的馬,自然不是凡品。”

“他什麽時候離開?”

唐佑鳴随口道:“快了。過兩日我會叫李樂平跟他一起走,挑一些戰馬。會運回一批,剩下一批在澄胥山脈訓練。運回這批先充入拱衛京師的部隊,訓練結束直接拉去邊疆,我的兩個舅舅惦記騎兵很久了。你跟李灼不是有些接觸?可以透給他幾句,他擔心我對李樂平心有芥蒂,這事結束也該放心了。”

“你只教訓有改善可能的人,明明是好意,卻把別人吓得神思不屬。”

唐佑鳴理直氣壯道:“連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怎麽為我做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他們會明白的。”

唐佑鳴和藺維言并肩離開,留下福海在後面拎着裝了幾尾金魚的桶,猶豫了一下,默默地把魚倒回水池。

沒過多久,李樂平和鞑靼新可汗蘇伯克一同離京,而京中也開始籌備新年了。宗婦們忙成一團,勳貴們也忙着四處走動,一片歌舞升平,似乎從未有過什麽亂局,更沒有什麽謀朝篡位的大禍。

作為禮部尚書,李灼最近的心情十分複雜。

秋獵時,他的嫡長子李樂平負責獵場守衛,及時阻止了一場針對于陛下的刺殺,本該是大功一件,沒想到幕後主使者沒找出來,陛下也沒有對李樂平表示什麽特殊的嘉獎,不過口頭鼓勵了兩句,賞了些東西罷了,讓他被同僚看了好幾天笑話。李灼認定了陛下對李樂平心有芥蒂,甚至打點好了關系,托人把李樂平外調,打算讓李樂平再些立功,等到陛下把那些事忘得差不多了再調回京城,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沒想到正郁悶着,就聽到了陛下打算把一個好差事派給李樂平,那一瞬間真真是春暖花開,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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