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玄雖無法走出殿門,但妖王失蹤茲事體大,他還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得到消息後,他立馬讓林遠幫忙去打聽這件事,林遠帶回的消息卻讓他愈發不安。
黎焱失蹤前,侍衛聽到他的寝殿裏有打鬥聲,可是集衆人之力也沒有辦法闖入,待動靜停下來之時,他們終于能進去了,卻不見妖王的蹤影,還在地面上發現一灘血跡……妖王之血。
雲玄聽後,眉頭緊鎖着,本就蒼白的臉更不見血色了。
黎焱怎麽會失蹤?出了什麽事?他的傷嚴不嚴重?
林遠微微挑眉,沒有再說話,悄悄的退下了。
雲玄打起精神來,想理出些頭緒,可他一想到黎焱受了傷又不見蹤跡便心亂如麻,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思考。
黎焱,你千萬不要出事。
一個月後,雲玄傷勢雖然還沒有大好,卻也可以自由走動了,也就是說他該離開了。
他的目光落在皇宮的莊重威嚴的門上,許久,才把目光收回,只是卻無法移動腳步。
吳塵扯了扯雲玄的袖子,“師兄,我們走吧。”
林遠皺起了眉,“師兄,你可是舍不得?”
“我、”雲玄垂眸沒有言語。
黎焱還沒有回來,他還想再等等……再等等。
吳塵和林遠見狀,自然是什麽都明白了,吳塵激動道:“師兄,你怎麽回事,你不會真的對妖王有情吧?”
見雲玄沉默不語,吳塵猛的拽住了雲玄的領口,“你不會真的想留下來給妖王做男寵吧?你就這樣半分尊嚴也不要的自甘堕落?!”
“師弟!”林遠拉住了吳塵,“師兄,你別聽師弟胡言亂語,師兄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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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玄重傷初愈,哪裏經得起吳塵這翻折騰,疼得直咳嗽,日益消瘦的身子仿佛要咳散了一般,他好不容易才平複了氣息,“小塵、小遠對不起……你們走吧,不必再管我,就當沒有我這個師兄。”
“師兄!”吳塵滿臉痛惜,盯着雲玄的臉,一字一頓質問道:“你當真要如此?”
雲玄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對不起。”
“好,很好、”吳塵利落轉身,“希望你不要後悔!”
“師弟!林遠想拉住吳塵卻被甩開,他悲痛的看向雲玄,“師兄你……”
“小遠,跟着小塵走吧,替我和掌門說句對不起。”
雲玄緩緩轉身,再一次走進了皇宮,這一次是他自願的,他心中有愧卻不後悔。
林遠目光深沉的看着雲玄的背影,因為逆着光的緣故,他的眼睛微眯,眸中的戲谑卻不減。
這出戲才剛開始呢。
雲玄回到寝殿把門關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軟的靠在門後。從窗戶吹來的風拂起隔幔,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過雲玄的臉,他擡眸環顧着這間屋子,這還是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着間屋子。
潔白缥缈,像另一種……雪景。
雲玄的腦海在那一瞬間全都是黎焱的樣子,開心、生氣、動情、難過……他終是意識到黎焱的各種樣子他都稀罕都不得了,自甘堕落也好、瀕臨深淵也罷,他都沒有辦法再去否認黎焱在他心裏的位置之重了。
他愛黎焱,只是愛卻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片刻,雲玄的眼神重複清明,他步步走向窗戶,看着眼前看似華美的重重宮殿、實則也不過是精致的牢籠,即使貴為妖界之主,也是有許多不得已的吧,只身挑起這個妖界又豈是什麽易事?
黎焱,你到底獨自承受了多少?你到底去了哪裏?
雲玄收回了目光,就這樣幹等着也不是辦法,他不能坐以待斃,縱然法力盡失,也不是什麽也做不了了。
黎焱離開後這皇宮裏的禁制就消失了,是不是就可以證明這禁制是黎焱所設,是為了困住那日突然出現襲擊黎焱的力量?那麽如今禁制已除,那股力量是否逃離皇宮、或者黎焱的失蹤與那股力量有關?又或者說,黎梨是與操控那股力量的妖物一起消失的?
倘若如此,那麽只要弄清楚那股力量的來源就有黎焱的線索了。
所以現在他要做的事就是先去證明的他的猜測是否正确,之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之前的時候那股力量是藏于牆內的,那便從這皇宮的牆開始着手。
只是雖然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每一個角落,但因為黎焱的失蹤,皇宮裏的守衛更加森嚴了,所以行動起來多少有些不便。
于是雲玄把皇宮的牆都察探一遍已經是七天後了,有幾面牆裏的确還藏有力量,只是遠不及那晚的那股力量強大,所以操控這股力量的人必然已經離開,如今牆裏的那些不過是殘留。但可以确定的是這力量的确是妖術,所以只要弄清楚屬于哪一族的力量就可以知道黎焱的下落了。
錦翎正在處理着大小事物,忙得焦頭爛額,看到雲玄的時候愣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疑惑道:“你還沒有離開?”
雲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攤開手掌放出他在皇宮裏收集到的力量,言明了此來的目的,“王後,你可知道這股力量屬于哪一族?”
他之所以來找王後是知道以王後對妖界的熟悉程度,必然知道這股力量的出處,而且黎焱失蹤,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她有權集合妖王的力量前去拯救黎焱,這樣救出黎焱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錦翎沉默不語,只是仔細的打量着雲玄,面上含有淡淡的笑容。
雲玄被打量得有些不自在,“王後?”
錦翎笑道:“你長得果真好看極了。”
雲玄皺眉,不解道:“王後,我在和你說正事,你這是何意?”
錦翎側身躺在了貴妃椅上,用手撐着腦袋,“你喜歡王君?”
“我……”雲玄頓了頓,平靜道:“我與他在一起時他并未成親,若放在現在,知他已有妻室我必然不會和他在一起,王後請放心。”
錦翎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那就是還喜歡了?”
“我只當他是家人。”
錦翎不置可否。
“王後,你知道這股力量屬于哪一族對不對?他失蹤你竟一點也不着急嗎?”
“不着急啊、”錦翎坐了起來,玩着指甲,“王君那般厲害,定然會平安歸來,我為什麽要着急?”
她起身一步步走近雲玄,“難道你對他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我知他很厲害……”雲玄看着錦翎,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
他知道黎焱很厲害,但他不願看到黎焱涉險、哪怕一丁點。于他人而言,黎焱是強大無比的妖界之主,可是于他而言,黎焱是那個受了傷會鑽進他懷裏喊疼的小火球,所以他又怎麽能讓其他人感同身受呢?
“罷了。”雲玄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你站住!你想孤身去救他?”
雲玄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腳步。
錦翎施法攔住了雲玄,走到了他的面前,“據我所知,你不是我族類吧?”
“妖界也并非不許外界之人進入。”
“如今妖界并不太平,誰知道你此時前來是何居心?”錦翎突然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看着雲玄。
“王君信你,我可不信你、”
“來人!把這個身份可疑的人給我拿下!”
幾個侍衛應聲而入,把雲玄團團包圍。
“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這不是很明顯嗎?”錦翎面露不善,“你給我好好在這宮裏呆着,哪也別想去。”
她向侍衛吩咐到,“把他帶回他的寝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出來!”
“是。”
“放開!”雲玄掙脫開了侍衛的束縛,“黎焱準我自由出入,王後這是要違抗他的命令嗎?”
錦翎眯起了眼睛,“你連這幾個侍衛都制服不了,憑什麽去救王君?好好呆着吧。”
雲玄一愣,對這話竟無力反駁。
是啊,以他如今的狀況自保尚且不能夠,憑什麽深入虎穴去救黎焱呢?
錦翎看着雲玄漸漸落寞的神色,動了動嘴角,終究是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擺手示意侍衛把人帶下去。
雲玄被帶回寝殿後依舊是有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沒了自由。
那之後雲玄每日都備受煎熬,這種明知道黎焱有危險,他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實在是太折磨了。
在這種折磨之下,他也終于下定了決心:重塑法晶。
雲玄從小便知玄家有一秘術,可以重塑法晶,這秘術不需要特意去學習,玄家血脈生來便有此功能。只是雲決一直告誡他這秘術絕不能動用,否則就會招來大禍。
但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他要重塑法晶,重修法術,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也趕不及去救黎焱。但這次黎焱遇險他只能被逼致束手無策的地步,這種無能為力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他想清楚之後便正身打坐,想要憑借腦海中對那秘法的記載重塑法晶時,卻發現他動用不了那個秘法,他腦海清楚的記得秘法的施展步驟,可是他就是動用不了。
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連他最後一絲希望也要被剝奪了嗎?為什麽!
雲玄緊握拳頭敲打着自己的腦袋,痛苦不已。
眼前紅光閃現,他緩緩定下神來,看向紅光的出處,是他腳踝上戴着的紅繩上的紅珠子在發光。
這是他還在人間的時候黎焱給他戴上的,後來他也想過摘下來,可是各種辦法都用過了,就是動不了這紅繩半分,這顆紅珠子也就仿佛長在了他身上一般。
他伸手摸了摸這顆珠子,心裏有了一閃而過的猜測,莫非……等了一會,這珠子的光芒暗下去之後,他又動用了秘術,随即,這珠子又亮起了紅光。
果然,是這珠子阻止了他施展這個秘術。可是怎麽會這樣?這珠子是黎焱十多年前給他戴上的,難道黎焱那時候就預測到了他的法晶會被毀?預測未來?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那麽就只剩一個可能,就是黎焱知道他會重塑法晶的秘術,而且知道重塑法晶會招來大禍,所以給他戴上這珠子是為了以防萬一。可是,這是玄家的秘術,他也沒有和黎焱提起過,黎焱是如何得知的?難道是……爹?
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思緒又斷了,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雲玄頹然躺在床上,看着床幔發了許久的呆,沉重的無力感又死灰複燃、襲卷而來。
黎焱……
一個月後,雲玄依舊打不起精神,他沒辦法把紅繩取下來,這顆紅珠子阻止他施展秘術,沒有法術他連這間屋子都出不去,更別說其他的了。
房門被打開了,這就又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嗎?他靠在床頭一動也不想動,連眼皮也懶得擡。
“阿玄。”
雲玄心下一顫,這聲音……他緩緩擡起頭,尋聲看去。
“黎焱……”他起身下床,看着就在不遠處的他朝思暮想的人,卻不敢移動步伐,小心翼翼的生怕驚起這一場鏡花水月。
“阿玄,我回來了。”黎焱神情有些疲憊,卻難掩喜悅,他快步走向雲玄,将人緊緊擁入懷中。
雲玄亦擡手抱住了黎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說:“黎焱,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無論發生了什麽、無論我們之間還有多少沒有解開的心結,但這句“我好想你”就是此刻發自肺腑之言,只是我想說便說了。
“阿玄、阿玄,阿玄……”
黎焱一遍又一遍的喚着,這個稱呼是他在所愛耳邊呢喃的輕柔細語,也是穿透十年冷暗歲月的一抹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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