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翌日,太子醒來的時候身上倒是幹幹淨淨,雖然想想崔勤趁自己人事不知時給他清理身體的畫面頗覺羞恥,不過好歹也比一身狼狽地熬一夜要好。幹淨是幹淨,但是太子殿下依舊一身酸軟,連床都起不來,氣惱将軍吧,說不過去,昨日這把火還有他自己添的柴,可是心裏就是覺得別扭,于是扯着錦被留給将軍一個後腦勺,不言語。
崔勤從小就知道他這個性子,懶得計較,摟着太子溫存了一會兒,自己起身,給太子掖好了被角,獨自出了主帳。
前一夜将軍幾乎不成眠,但是早上醒來的精神頭倒是不錯。議事的軍帳裏,老将軍瞧瞧空着的主座,凝眉思索了一下,複又狠狠地一眼瞪向坐在自己下首的崔勤。
崔将軍摸摸鼻子轉開了視線。
太子位尊,自然無需向任何人告假,只是日日勤勉,今日忽而不見人影,總是奇怪的。老将軍這一眼是什麽意思崔将軍不欲多思,反正他也從未有刻意掩飾。
張志成雖然瞪了崔勤一眼,卻也無意幹涉這等天家私事,移開了視線,起了話頭:“江南五郡交納的糧饷今日午後便該抵達,入庫之後,第一批糧饷便已備齊,足以支撐十個月,需擇日開戰,務必一舉打下虜破,徹底掃清北疆的這一大毒瘤。”
太子殿下自将軍起身離去,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來已經日上三杆,瞧了瞧天色,景元也不願在出帳子折騰了,索性披了外衣窩在火盆旁寫起了戰報,細細交代了大小軍務後用臘封口再按上了私印,招人送了出去。
傳信的親兵前腳走,崔勤帶着外頭的寒氣便鑽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太子身旁伸出手去烤火,嘟囔道:“真冷啊!”
太子懶得理他,但卻拿火鉗子捅了捅火盆,地下燒得通紅的炭發出紅亮的光,熱氣透了上來,崔将軍笑笑,脫下皮甲放在一旁,将太子撈進了懷裏,攔腰抱着,握住了人家暖暖的手。
景元被他冰得一激靈,沒好氣地反手打了崔勤一巴掌,卻又主動攏住了将軍的手。崔将軍側首在太子臉上落了一個吻,攔着太子、讓人靠在自己胸口,一點點把早上議事的內容複述給他聽。
其實這些事兒,張将軍的主簿過會兒也會送來記錄的文書,但景元還是願意聽崔勤講,時不時會提問或者商讨幾句,兩個人那點膩味勁兒,比烤軟的年糕還黏糊!
“這麽說,柯鎮請戰,奉恩将軍不允,倒是自己準備出戰了?”崔勤摟着他家殿下說情話般地說着正事,還不忘伺候太子殿下用膳。景元被他喂得飽了,火一烤又熱,已經有些困頓,便倚着将軍的胸口,低垂眼睑,聲音含糊地說話。
崔勤瞧着他的模樣,明明用過午膳還是覺得有點餓,奈何也不忍心折騰他家殿下,只好老實地抱着人同他講話:“是了,柯鎮雖然聰慧善戰,但是性子卻很急躁,張将軍不放心他。”
“張将軍這幾日身體不适,軍醫卻束手無策,這樣出戰,不太妥當吧?”太子殿下有些擔憂。
崔将軍卻道:“這老頑固在北疆守了半輩子,如今決戰在前,你讓他為了這點咳嗽的小毛病臨陣退縮,他大抵要拼死不從的。”頓了一會兒,将軍又補充道:“再說,若真是允了柯鎮,我也不放心,這人貪功冒進,我是瞧不上的。若是用他,那倒不如我去打那一場頭陣呢!”
“人家也瞧不上你,驕縱的世家子!”景元嗤笑一聲,同崔勤開了個玩笑。柯鎮和崔勤不對盤倒不是秘密,柯鎮是從死人堆裏靠着軍功拼上來的,瞧不上崔勤,崔勤則覺得柯鎮刻薄自私,人品堪憂,虧得奉恩将軍鎮在中間,否則兩人怕是無法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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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勤聽得景元這麽說,在太子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昨天留下的痕跡未消,景元痛呼一聲,清醒了過來,氣得直罵:“你是瘋狗啊?”
崔将軍的手指點着那個牙印,看着太子濕漉漉的眼神和微紅的臉頰,雖然知道他這是困了,也按耐不住,又壓着人一通揉搓。
景元起床後也沒有好好着裝,被他弄得更亂,雖說沒有真的做點什麽,一樣氣喘籲籲、形容狼狽,氣得太子殿下又要罵人。
偏生這檔口,門外清清脆脆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驚得景元差點跳起來。
“殿下,臣蘇哲求見。”
崔将軍眉頭皺的死緊,一臉糾結:“他怎麽也來了?你們都是上趕着氣我麽?”
太子殿下卻已經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了,奈何四體不勤,比不整理未見好多少。
崔将軍惡劣地欣賞了一會兒慌亂的太子殿下,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親手替太子殿下整理好衣裝,又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故意咳嗽了兩聲,門外的人這才撩了厚重的門簾推開了帳子的木格門。
“殿下,将軍。”蘇小公子眉眼彎彎,露出笑容,見到崔勤在太子帳中也不驚訝,十分自然,崔将軍亦是一片泰然,唯獨景元尴尬不已。
“你怎麽來了?”帳中都是自己人,崔勤便也不顧及,越過太子問蘇哲。
蘇大人也不生氣,乖乖地答:“同江南五郡的糧饷一同到的,奉旨留在北大營侍奉殿下。”
景元聞言頓覺身旁的人臉黑了一層,太子殿下思量了片刻,很慫地選擇了不開口。他從前怎麽不知道蘇哲這麽壞呢?專挑這暧昧的話刺崔勤,也不知為了什麽!不過不管為了什麽,他都不要去填刀頭就是了。
蘇大人同崔将軍一個笑眯眯、一個冷着臉,互相瞪着對方,隔空掐了半晌,崔将軍冷哼一聲,撇開了眼,蘇大人依舊溫溫軟軟的笑摸樣,轉頭對着太子說:“開戰在即,不便為微臣安排住處,臣可否鬥膽相求,在太子帳中求一席之地?”
太子欣然道:“當然。”
将軍怒斥道:“放屁!”
到底太子的旨意管用了一次,蘇哲大人不用席天幕地,全賴太子殿下堅持,就是不知背後,殿下付出了多少代蘇。這事兒蘇大人“不敢”關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