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替身皇後8

夏嫣嫣這一病, 病得還不輕, 來勢洶洶的, 沒兩天就把一個身子骨不錯的女子, 折磨的消瘦了不少。

中宮更是噓寒問暖不停,瑟瑟甚至提出, 要把夏嫣嫣接到中宮去照顧。

趙定自然同意, 可是太後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死活不同意。直接派人去了中宮訓斥了瑟瑟一頓,讓她不要忘了尊卑有別。

瑟瑟受了訓斥,捂着臉哭了一場, 趙定正在中宮,眼睜睜看着她受委屈,猶豫了下,嘆口氣:“算了, 嫣嫣不用挪過來。這裏到底是中宮,她過來,的确于理不合。”

“可是我都已經告訴妹妹了,如今說不讓她來,她多心了以為我不讓她來的話, 怎麽辦?”瑟瑟鼻尖紅紅,用帕子揩了揩眼角, 說話聲音都甕聲甕氣的, 還在為夏嫣嫣的心情擔憂。

趙定面色陰晴不定。

“不用擔心她, 她不會這麽想的。”話雖是如此說, 可趙定心中也不确定。現在的夏嫣嫣,與以前不一樣了。

最近的夏嫣嫣不知道怎麽回事,與以前大不相同。以往的夏嫣嫣從來不争不搶,見到他一直是笑臉相迎,讓他沒有任何煩悶,看見夏嫣嫣心情就好了。

可是最近,夏嫣嫣不是在哭,就是準備在哭,不是惹了事,就是遇了事。

有幾次話裏話外告訴趙定,皇後對她不滿,妃嫔對她不滿,阖宮上下都要害她。

趙定也忍不住想,夏嫣嫣她到底怎麽了?

一扭頭看看瑟瑟,因為夏嫣嫣被太後責備了,還在操心夏嫣嫣。

一樣是姊妹,夏嫣嫣就不能像瑟瑟一樣,給他省點事麽?

趙定也有些煩。

“陛下,妹妹病中,怕她擔心您受了病氣,您近日還是不要去妹妹那兒得好。”瑟瑟溫溫柔柔說着,“我記得距離妹妹金楚閣不遠,是衛昭媛那兒。您不妨可以去坐坐。”

趙定颔首。對于後宮裏的安排,瑟瑟給他省了很多事。他也願意在這些小事上聽瑟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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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夏嫣嫣病中,情緒又不好,他哄了幾次也不行,懶得繼續了。

當天夜裏,夏嫣嫣本以為趙定的辇隊是來她這裏的,可誰知到了門口拐了個彎兒,去了衛昭媛那兒。

夏嫣嫣病得更重了,大都是自己氣得。

瑟瑟直接下令讓夏嫣嫣好好休息,阖宮上下都不得去打擾,小半個月後,夏嫣嫣身體漸漸恢複了,瑟瑟才準許了他人去探望。

說是準許探望,可夏嫣嫣最近拉的仇恨太滿了,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去看她。就連之前交好的美人朋友,也因為日子被分給了夏嫣嫣,對她多有不滿,這種時候也懶得作表象,連個宮女都沒有派來。

夏嫣嫣安慰自己,都是嫉妒她的。無妨,等她調理好身子,自己懷了孩子,這些人都不用放在眼裏了。

夏嫣嫣病好之後,一直等着趙定前來,可她都好了七八天了,也不見趙定來看她。

夏嫣嫣急了,只能去中宮,找瑟瑟打問。

天氣正好,瑟瑟在外殿鋪了一張桌,上面放了不少彩線和布料,手指一點一點的,與旁邊的宮女正在說着什麽。

“姐姐!”

夏嫣嫣匆匆提裙進來,顧不得更多的禮儀,張口剛喊了瑟瑟一聲,就見瑟瑟擡頭冷冷看着她。

“夏美人,你失禮了。”

夏嫣嫣腳下一頓,後知後覺發現,瑟瑟身邊站着的,是一個陌生的嬷嬷。

夏嫣嫣反應過來,這是讓瑟瑟在外人面前丢了臉面。她臉一紅,立即恭恭敬敬行了禮:“皇後娘娘。”

“嬷嬷,就先這樣,本宮選好後,派人送過去。”

那嬷嬷笑眯眯屈膝行禮:“勞煩皇後娘娘操心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宮女送了那嬷嬷離開,瑟瑟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看着夏嫣嫣。

夏嫣嫣心頭一跳,她迎着瑟瑟的目光,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虛與緊張,讓她不由自主攥緊了手心。

“你啊,”就在夏嫣嫣以為瑟瑟生氣了的時候,瑟瑟卻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伸手點了點夏嫣嫣的眉心,“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外邊人看着,只當你恃寵而驕,張狂得很。”

明明是很親昵的說法,夏嫣嫣卻覺着像是一耳光扇在了她臉上。

她的确是因為知道瑟瑟會保護她,恃寵而驕了。

一進來,沒有行禮,沒有喊皇後,而是堂而皇之喊着姐姐,沒有一點規矩。

她的确……張狂了。

夏嫣嫣低着頭,強忍着那股子酸澀,撐起一個笑:“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讓您丢臉了。”

“罷了,也沒事,衛昭媛那兒的人,嘴巴緊。”

瑟瑟一邊說着,一邊令大宮女來收了桌上鋪開的針線布料。

夏嫣嫣聽到衛昭媛,心頭一緊,想起那些天,趙定的辇轎過門不入的羞辱感。她頓時忘了自己來的原因,追問道:“衛昭媛?為何她的嬷嬷會來姐姐這兒?”

瑟瑟遲疑了下,欲語還休。

夏嫣嫣覺出其中有些她不知道的東西,立即抓着瑟瑟的胳膊搖了搖,笑着撒嬌:“好姐姐,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您告訴我,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瑟瑟猶豫了下,與夏嫣嫣挽着手往進走。她低語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不想讓你知道。”

“好姐姐,好姐姐!”夏嫣嫣越發覺着其中有些什麽重要的東西了,她眼睛一亮,扶着瑟瑟在美人榻坐下了,給她垂肩揉腿,侍奉在側了好半天,好話說了一籮筐,拼命撒着嬌。

瑟瑟端着果茶抿了抿。見夏嫣嫣急得眼睛裏都要遮擋不住她的**了,這才慢悠悠道:“我怕告訴你了,你要着急。”

夏嫣嫣心頭一跳。

“姐姐……衛昭媛的事,為何我會着急?”夏嫣嫣勉力一笑。

瑟瑟只看着她不言不語,眼神中,有一絲的憐憫。

夏嫣嫣頓時有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她顫着音:“……衛昭媛她……有了身子?”

瑟瑟沉默良久,微微嘆氣:“如今日子還短,尚不确定呢。”

夏嫣嫣臉上失去血色,腳下一個踉跄,險些站不穩了。

如果,如果衛昭媛有了孩子,率先生下皇長子的話,那她怎麽辦?她的皇後之位怎麽辦?!

“姐姐,這種大事,怎麽能不确定呢?”夏嫣嫣蒼白着臉,急切道,“您該派人去看看,讓禦醫診脈,确定下來!”

瑟瑟牽着夏嫣嫣的手,細言細語道:“都說了如今時日尚短,禦醫也看不出來。她一個月沒有換洗,如今也只是這個可能比較大。”

夏嫣嫣頓時想起來了,差不多就是一個多月前,趙定去她那兒特別頻繁,也不知道衛昭媛用了什麽手段,居然把趙定勾着連着留了好多天!

一定是那幾天!她一定……懷上了!

夏嫣嫣緊緊抓着瑟瑟的:“姐姐,這個孩子不應該存在!”

“噓!”瑟瑟吓了一跳,伸手捂住夏嫣嫣的嘴,輕聲斥責,“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這種話,你怎麽敢?!若是給別人聽見了,告你一樁,我都保不了你!”

夏嫣嫣渾身發顫:“可是這個孩子真的不應該來。姐姐,如果衛昭媛生了孩子,我怎麽辦?我的孩子該怎麽辦?”

瑟瑟眼露憐憫:“可是你還沒有孩子啊。”

夏嫣嫣呼吸都亂了節奏。

“好妹妹,別去想衛昭媛的孩子了,”瑟瑟輕輕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讓陛下給你一個孩子。”

“雖然比衛昭媛的孩子小一些,但是誰知道是男是女,以後陛下更看重誰呢。”

瑟瑟笑得一臉溫柔。

夏嫣嫣回到金楚閣,人還是混混沌沌的。

她左思右想了許多,想到了她這場病。如果她不是在良昭儀那兒中了招,氣病了,那如今懷孕的人,就該是她!

孩子,皇長子,皇後之位!以後她就能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世人面前,她再也不怕天下人的恥笑!

說不定,還有太子……

夏嫣嫣心跳越來越快,她捂着胸口,緩緩倚着門坐到在地上。

“姑姑,我能回昭媛娘娘那兒一趟麽?”

夏嫣嫣正想着,隔着一扇牆,有個小宮女的聲音傳來。

“有個關系親近的姐姐給我消息,說是昭媛娘娘那兒有喜,讓我回去領賞呢。”

夏嫣嫣狠狠抓着門柱。

有喜!領賞!還能有什麽喜!衛昭媛她一定是懷了!

夏嫣嫣深深吸了一口氣,慢吞吞站起身。

她不能慌,她必須要想辦法,把她未來的兒子前面的絆腳石,一一清理。

這些天,夏嫣嫣幾乎使勁渾身解數,通過暗道去找趙定,也不管他是否在忙于案牍,拼了命勾引了他來歡|好。

夏嫣嫣覺着自己在皇後的協助下調理了這麽多天,又是她最容易受孕的日子,許是已經成功了。

她這麽一想,心裏頭就放下了一件心事,所有的目光,都對準了衛昭媛。

“皇後娘娘送給我的有一盒燕窩,還有些補品,都找出來,這幾天我也沒有去衛昭媛娘娘那兒請安,失禮了,該去看看了。”

夏嫣嫣站在院中,聲音比較大,說的清清楚楚。

等宮女們拿上她指定的禮物後,夏嫣嫣攥緊了手,帶着一臉笑容,去拜訪了衛昭媛。

瑟瑟在中宮命人清掃了一個偏殿出來,裏頭鋪了柔軟的墊子,又把邊邊角角都用細軟的布包了起來,高處的擺件全部搬空,尋了一些稚齡孩童的玩具,擺了一個櫃子。

瑟瑟跪坐在墊子上,正在把一個撥浪鼓往瓷罐裏放,這個撥浪鼓兩面有繪圖,搖起來聽好看,聲音也清亮。瑟瑟忍不住自己坐在那兒,搖着撥浪鼓玩。

“娘娘,”大宮女步伐輕輕,悄無聲息在瑟瑟身後跪下了,低着頭輕聲禀報,“那個小宮女給夏美人房間下藥了。”

“嗯。”

瑟瑟好似一點都不在意這種事,漫不經心應了聲,玩撥浪鼓玩的專心致志。

她還沒有玩過這些小玩意兒呢,難怪小孩子喜歡,還真有趣。

瑟瑟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九連環和魯班鎖身上。

那幾個孩子年紀這麽小,應該不會玩這些。

瑟瑟如此想着,理直氣壯把九連環和魯班鎖塞進自己懷裏,正大光明充公了。

大宮女低着頭,沒有看見她家皇後娘娘的舉動,還在繼續回禀着。

“夏美人與衛昭媛相伴,正在禦湖邊散步。”

瑟瑟想了想,理所當然道:“等一等她們來找本宮主持公道的時候,本宮昏迷了。”

大宮女毫不猶豫俯首:“是。”

瑟瑟攤開了一張毯子,自自在在躺倒在偏殿的暖室裏,石榴紅的灑金長裙鋪在漢白玉地板上,如火烈焰,而她披散的發絲,就像是深淵一般的幽黑。

她的肌膚是似雪的白皙,唇色與長裙一般紅豔。

烏黑的發,雪白的肌膚,還有赤紅的裙,最為刺人眼睛的顏色疊在一起,是妖異到猶如異世精怪的令人窒息感。

瑟瑟躺在地上,閉着眼小憩,忽地感覺到一絲異樣,她猛然睜眼,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這個偏殿是中宮空置的。以往都是用來給皇子皇女居住的。距離上一位住在這裏的皇子,過去了已經十幾年。多經翻修,這個偏殿已經煥然如新。

瑟瑟光着腳,裙擺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搖曳。她細細繞了偏殿一圈,微微蹙眉。

總覺着,哪裏好像有個目光在悄悄打量她。

然而這裏并無呼吸聲,也沒有人停留過的痕跡。

瑟瑟垂眸深思了片刻,随手拿着魯班鎖和九連環,推門出去了。

不過一息,殿門被從外狠狠推開。

光着腳的瑟瑟雙手用力撐着門,站在門口,目光灼灼。

殿內空無一人,一眼可見。

瑟瑟抿着唇,啧了一聲。

殿門重新合上。

貼着窗戶下的外緣,一個人抓緊了窗臺,重重舒了一口氣,拍着胸脯暗自慶幸。

“好險……”

“有多險呢?”

一個少女的柔軟聲音在那人的不遠處響起。

光着腳披着發,一襲紅裙的瑟瑟逆着陽光,笑靥如花,輕語呢喃。

“鎮北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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