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Part 24:少年情(二十四)
接下來的時間,陳木每天都在學校裏或者校門口等,葛渡總是最後或者第一個離開學校的人。
不是跟着葛渡去補習班就是跟着他去星空咖啡廳,葛渡的背影看起來好似格外的冷酷,亦或者是寂寞。
也是,當一個天才,16歲本該是初三或者高一的孩子,硬讓他擠進不屬于他的世界,除了‘天才…’這個代名詞,剩下的就只有孤獨和寂寞了吧。
看着迎面走來的葛卉,陳木摸了摸發絲,還是上去打了招呼。
“葛老師。”顯然,葛卉對陳木的出現已經免疫了,例行公事的點點頭,又向前走去。
“葛老師,難道你不想問問葛渡,他想要什麽樣的未來嗎。”
轉過身,看着即将離去的葛卉,陳木柔聲說着。
在他跟着葛渡的這些時日,一開始葛渡還會顧及他不碰電腦,不碰游戲,可喜歡就是喜歡,不會因為外物而忍太久。
在鍵盤上飛舞的指尖,專注的眼神,微扯的嘴角,那才是真正的葛渡不是嗎。
“我的弟弟,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應該有個什麽樣的未來。”
“是這樣嗎,而不是為了你自己。”
葛卉擡起的腳步頓住,眉頭微微一皺,轉身向那人看去:“你什麽意思。”
本來是別人的事,陳木覺得他不該過問,可是他看得出,葛渡對游戲,對電競的熱愛,如果多家培養,未來一定可以為國争光。
“當年,北高保送的名額有兩個,一個是顧而安,另外一個是女生。”
“巧的是兩人一前一後都簽了放棄保送協議,參加了高考。”
“一個考上了北城大學,一個去了隔壁的雲城大學。”
這些都是歐雅跟他說的,一開始他并不知道那個女生就是葛卉,後來扒了扒論壇、貼吧,再找顧而安那個當事人證實了一下,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
而且據他這些天在北高閑逛,發現了不少事。
譬如葛卉是他們那一屆的學生會主席,照片牆上還挂着呢,每一屆都挂着。
還有四大連校完美人設顧而安,名字在,照片不在了。
過了許久,葛卉才冷聲:“什麽意思。”
“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去走你安排好的路。”
葛卉睜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幹淨的面龐,修長的身材,一絲不茍的嚴肅,一襲黑衣,微長的發絲,他就是顧而安放棄保送的存在。
“小卉,你來了。”
七年前,不冷不熱的天氣,她明明該在圖書館複習,可是卻聽到耳邊的竊竊私語以及歐雅打過來的電話。
歐雅懷孕了,已經做了流産手術,簽字人是顧而安。
她腦子快要炸了。
顧而安,顧而安是誰,雲城高中、北城高中、南元高中、雙語國際高中四大連校的最完美的人,他讓歐雅懷孕了。
急忙收拾書本趕到了北城醫院,歐雅看起來很是虛弱,顧而安好似剛交完費用回來。
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可能是一夜未睡的原因,胡渣稍稍冒出。
“給,醫生說注意休息,避免勞累,注意保暖,避免受涼,注意營養補充,多吃優質蛋白、維生素、微量元素。”
沉聲響起。
甚至都未擡眸看她一眼。
“我還有事,先回去一趟。”他沖着歐雅說了一句,而後轉身離開,未說還回不回來。
只見歐雅溫順的點了點頭,目送着他離開。
看着床旁桌子上滿滿的補品和早餐。
她想,顧而安也并不是看起來的那麽冷酷,至少對歐雅不是。
撫了撫歐雅的手:“怎麽樣,好點了嗎。”
歐雅搖了搖頭,柔聲道:“沒事。”少了往日的嚣張與跋扈,多了溫順與柔和。
“小卉…”看了看歐雅欲說不說的樣子,她不好的預感瞬間襲遍全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顧而安放棄保送了。”
一個紅雷炸的她耳朵嗡嗡作響。
本來以為她可以放棄國內的一切,跟他一起保送,現在看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因為你。”
歐雅連忙的擺手:“不是我,是因為陳木。”
那是她第二次聽到陳木的名字,第一次是在學校的表白牆。
一個因為少男少女懵懂愛情為初始的惡作劇運營。
對!在她的眼裏就是惡作劇,雖然是經過她的允許,那個時候,她甚至不知陳木是男是女。
擡眸企圖從歐雅的眼裏找到答案。
“那是他們的約定,考上北城大學。”
聽到這裏,她微微一笑。
北城大學,顧而安還需要考嗎,一個放棄了美國八大藤校的人。
吸了吸鼻子‘嗯…’了一聲,在那一瞬間,她也放棄了保送,在心底。
但她沒有選擇北城大學,而是選擇了隔壁的雲城大學。
她與顧而安一度成為北高的傳說,只有那個時候她的名字才會與顧而安連在一起,直到現在教導主任見到她也還是會打趣道她與顧而安是‘北高雙炸’,炸的別人心驚膽顫。
“葛老師,教導主任找你,讓你去他的辦公室。”
不遠處的叫聲把葛卉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看了看眼前的陳木:“我會考慮的。”而後轉身離去。
說實話,她是這麽想的,以小渡如今的成績,與當年的顧而安和自己可以交手一二,所以明年保送人選必定有他,當年自己沒有實現的願望,如今想讓他來完成。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所以她永遠忽視小渡的表達,即使他們争吵過許多次。
“葛老師,你來啦。”
當葛卉走進教導主任關宇的辦公室後,關宇親切的笑着,對于葛卉這個學生,他還是極其重要的。
“關主任。”葛卉禮貌的點點頭。
“別客氣,快坐,今天找你來,主要是為了下半年高三保送一事,想讓你來加入評委老師的團隊。”
關宇攪了攪杯中的茶水,嗦了一口,而後把進入口中的茶葉吐了回去。
葛卉想了想道:“關主任,感謝您的信任,不過我資歷尚淺,還不足以進入評選團隊。”
關宇眉頭緊皺:“小卉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是我親自聘請回來的,你什麽資歷,我還能不清楚。”
葛卉擺了擺手,如果換至數月前,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可現在她不想答應了。
“關主任,我知道您看重我,您放心,我會好好教書育人。”
‘讓他們都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她可以嗎?
葛卉不由的詢問着自己。
走到八班,葛渡正在發着呆看向窗外,與葛卉的目光撞個正着,眸子轉了一圈而後收回。
“姐姐,我想打電競…”
那個雨夜,葛渡第一次表露他的想法,柔柔的,讓葛卉感覺到不真實。
“你想好了。”
雙手環臂,葛卉數着窗外的一滴一滴劃過的雨水,她怎麽還有這個閑情逸致了。
只聽身後悶哼聲傳來,葛卉內心微顫。
他終究還是長大了。
“想吃什麽,我去做。”轉過身,葛卉嘴角微扯,不答反問道。
“老樣子。”
看着葛卉離去的背影,葛渡內心五味雜陳。
他知道,姐姐性格從小強勢,自己這麽做明顯是在違背她的意願,提了那麽一嘴,也就不再提了。
那天,姐姐做飯的速度格外的慢。
一套模拟試卷的題目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姐姐才把完整的飯菜端上了桌子。
那天,姐姐的辣炒白菜尤其的辣,那天,姐姐的紅棗蜜粥尤其的甜,所有的食物都保持着它原本的味道,甚至更濃。
一頓飯下來,姐姐什麽話也沒說。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可能是對他的失望,可能是對他忤逆她的不悅,也可能是…
“想去就去吧,不要給我丢人。”
那天,飯後,姐姐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從不讓他洗碗的人第一次沒有等他吃完飯,平時叫他起床,盯着他早餐必須全吃完的人第二日也沒了蹤影。
顧星兒說那是因為姐姐對他失望了,不想再去管他了,可領隊說,姐姐對他放手了,讓他自己去體驗生活,走自己的人生。
“想什麽呢。”
朝露下,陽臺旁。
冷飕飕的天氣,可能是因為前一晚剛下過雨,莫名的,空氣都是清新的。
“沒有啊。”
聽到身後人柔柔的聲音,陳木轉過身去,扯着嘴角,而後暖意纏身,從什麽時候,他這麽喜歡抱着自己了。
耳邊熱氣傳來:“外面這麽冷,也不知道多披件衣服。”接着是一雙笑吟吟的眸子。
在陳木的眼裏,現在的顧而安比起以前變了太多,以前的他不會這麽黏着自己,以前的他不會主動親自己,也不會主動這麽抱着自己。
說他很早就喜歡自己了,陳木是真的不相信。
緊了緊他的大衣,把自己向他身體裏靠了靠,輕聲喚了一句:“顧而安。”
只見那人眼眸閃爍,直直的盯着他。
想着北高的表白牆,想着葛卉的話,顧而安是不是高二就喜歡自己了,他真的會喜歡上自己嗎?
“顧而安,我看到北高的告白牆了。”
對上貪笑的眸子,上揚的嘴角,很明顯,眼前人還記得他高二的所作所為:“這多年了,還在呢。”
陳木沒想到顧而安會承認的這麽痛快,痛快到他覺得以前傲嬌、冷酷、難接近都是他裝出來的。
“嗯,還在呢。”
松開那人的腰身,向客廳走去。
看着離去的那人,顧而安的思緒不由的飄回到那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