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岚走後許疏言久久沒法平靜下來,塑封的文書被捏出輕響,徒生皺痕。

他是三年前回到s市的,那時候沒了家,也沒法上學。許疏言行屍走肉般晃悠了很久,拿着他媽最後的餘情——一千塊錢勉強過活。

剛開始很難,特別難,難到他在短短的五天時間內試圖自殺不下三次,許疏言心裏一點想活兒的念頭都沒有,直到意外被李岚發現。

李岚是他高中集訓的美術老師,許疏言在高中的時候就和她關系很好,後來他因故退學,沒有參加高考,李岚還出面找學校問過緣由,但因為當時誰也聯系不上許疏言,許疏言的父母又多次抗拒老師的問詢,最後竟然不了了之。

再度遇見,李岚幾乎馬上就看出許疏言狀态不好。

許疏言那時剛脫離高壓環境,瘦弱嶙峋,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沒幾兩肉。

就這麽,許疏言被李岚撿走。在她家安頓了一月有餘,許疏言休養過來,後來又是托李岚的關系,許疏言得以在機構裏做一個美術老師。

最開始他心理狀況不好的那段時間,李岚即使信任他也不敢真随便将學生交給他,先是威脅許疏言如果不去就醫就不允許他教學生,後來又委托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教師幫忙帶許疏言,讓他先從助教做起。

一晃三年過去,許疏言視覺上早已脫離了原先的狀态。他和李岚的聯系一直沒斷,即使自己租房,和李岚的老教師院也離得并不遠,偶爾還會被叫去一起吃飯,因為飲食規律,體重也慢慢回到了高中時的正常體重。

可也僅僅是視覺上。

實際許疏言并沒有老實遵從李岚的吩咐,他對就醫很抗拒,嚴格意義上說是對所有穿着白大褂的醫生都很抗拒,早一年的治療他幾乎是生捱過來的。他受不了一團團白衣服在他面前走動,更受不了置身于醫院的環境裏。

李岚清楚許多,不清楚的也很多,起碼她從最開始就不知道許疏言一直在假裝治愈。

從去年開始,許疏言就在慢慢降低就診次數,到現在,他已經很久沒去複診,開的藥被他丢在辦公桌的最裏層,許疏言一點沒動。

把邀請書放在桌上,許疏言再度翻看兩遍,他試圖構想一個畫面,腦子裏卻一片空茫,所有的點都是混亂的,連不成一個整體。

許疏言緩慢地呼出胸口的濁氣。

果然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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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開抽屜,許疏言将邀請書放在了藥盒相同的位置,想了想,又用兩本書将它們蓋上。

“許老師,有人找。”坐在門口的一位老師起身,他端着水杯沖許疏言喊了一聲。

許疏言應了,将抽屜合上。看向門外時,瞧見了一張明媚的笑臉。

是肖瑜。

許疏言愣住,而後迅速反應過來,邁步走過去。

肖瑜穿了一條杏色長裙,頭發溫和的披散到肩上,顯得很知性。

“你們還沒下班?”肖瑜柔聲說,“我找杜磊要了你的工作地址,剛好今天有一個要件需要處理,發現順路就過來看看你。”

“還有一會兒。”許疏言試圖回憶自己何時跟杜磊提過工作地址。

他有好幾天沒跟肖瑜聊過天,原以為她已經暗自放棄,沒想到人主動找上門來,打了許疏言一個措手不及。

“我給你帶了蛋糕,既然你還沒下班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肖瑜笑笑,将藏在身後精裝蛋糕遞給許疏言,“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我就按自己喜歡的口味選的。”

許疏言雙手接過,十分不好意思,凝神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破費了,蛋糕多少錢?”

“嘿!我又不是送外賣的。”肖瑜佯裝惱怒。

許疏言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肖瑜噗嗤一下笑出聲,“我沒生氣,你急什麽。”

“我送你蛋糕,你下回就請我吃飯,不虧吧。”肖瑜眨眨眼睛。

許疏言将蛋糕提着,“應該的。”

肖瑜樂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我送你。”許疏言道。

“成,大帥哥送我出門,我也有面兒。”

肖瑜落落大方,舉止都讓人挑不出錯處,許疏言送她去外面,在走廊盡頭看見了秦時。

秦時手裏拿着一張畫紙。

跟肖瑜打了個招呼,看着人出了大門,許疏言趕緊詢問秦時的情況,“怎麽出來了?”

秦時聽見聲音擡眼,退後一步,手揚高把畫拿給許疏言看,“拍照。”

“嗯?”

“發給爸爸,”秦時道:“要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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