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人在派出所沒等多久醫院就傳來了消息,張天霖沒事,只是失血過多,水果刀插入的位置和深度都不致命。
但鑒于張天霖還在醫院昏睡,留守的警察沒法第一時間讓他做筆錄,所以只能先讓許疏言三人回家。
“等他清醒,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過來。”值班民警
許疏言點點頭。
“請保持手機暢通。”
顧衍帶着兩人走出派出所,冷風襲來,他先是把秦時塞進車裏開了暖氣,然後又問許疏言,“還吃飯嗎?”
許疏言看着他,道:“我想回家。”
“回我家吧,”顧衍道:“不然房間不夠。”
他們還帶着秦時。
“好。”
許疏言上了副駕駛,進車後氣溫回升,許疏言解開外套領口的拉鏈。
“系好安全帶。”顧衍前後都掃了一眼,确保兩人都坐好,顧衍才将車開了出去。
車外燈火閃爍,亮光既分散又緊湊,許疏言用視線描摹建築的輪廓,試圖感知龐然大物內裏藏着的炙熱溫情。視線所經之處,每一棟高樓裏都有無數個家,而他,現在正在歸“家”的路上。
跟着顧衍歸家的路上。
許疏言伸出手指蓋在空調出風口,暖風持續不斷地透過縫隙向外傳遞,周身的寒意都沒了。
“還冷嗎?”無意中看到許疏言伸手,顧衍把着方向盤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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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許疏言搖搖頭,“很暖和。”
派出所離顧衍家有點距離,秦時在後面坐得無聊,所以一直趴在窗戶上。
她的零食還沒吃完,趴一會兒“咔擦咔擦”幾下,趴一會讓又“咔擦咔擦”幾下。
“好吃嗎?”顧衍問。
秦時揪着零食口袋往前看,确認許疏言沒在吃東西才意識到顧衍問的人是自己。
遂點點頭,“好吃。”
秦時低頭,問了句,“你要吃嗎?”
“我不吃。”
秦時又看向許疏言。
“我也不吃。”
秦時又自個兒坐了回去,繼續趴在窗戶上“咔擦咔擦”。
顧衍沒有找家政的習慣,平常一個人簡單收拾下,家裏也能保持整潔。但最近顧衍工作忙,加上還得帶秦時,客廳到陽臺的小通道被擺滿了秦時的畫具,畫也是到處貼着。許疏言進門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顏料桶還沒收拾,裏面的渾水積澱,上面覆蓋了淺淺一層清液。
“吃面嗎?方便一點,幾分鐘就能搞定。”顧衍掃過牆上的挂鐘,已經快九點了,兩人都還沒吃飯。
“嗯。”許疏言道。
“秦時還吃不吃?”顧衍脫了外套放在餐桌旁的椅背上,解開袖扣挽起襯衫,露出結實的小臂。
秦時搖搖頭,左右兩根辮子來回甩了個趟兒。
“成,解決我倆的就行了。”顧衍道。
他拉開門進廚房,洗鍋開火放油,秦時第一時間開了電視,完全沒被今晚的見聞影響。
許疏言跟着她走,但沒坐下,而是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又把顧衍放在沙發上沒來得及洗的髒衣服丢進洗衣機。
做好這一切後,許疏言站在客廳愣神,他還沒調整好自己的定位,而此刻在廚房的顧衍卻好似适應良好。
關系轉變的第一時間,許疏言不太能迅速轉變。
“許疏言,”廚房門被拉開一個角,顧衍從裏邊探出半張臉。
“嗯?”許疏言轉身看向他。
“碗裏要卧兩個荷包蛋嗎?”
顧衍的灰色圍裙挂在身上,許疏言看着他,把短暫的糾結抛卻腦後向顧衍走了過去。
“要一個。”
“溏心的?”顧衍又問。
幾步過去,許疏言已經走到了顧衍面前。
他不矮,顧衍沒站直,只比他高半個頭。
許疏言在顧衍面前站定,眼皮眨了眨,盯着顧衍的臉。
“還是要全熟的?”顧衍又問。
嘴唇張合,顧衍姿态放松。
俊秀的五官和六年前沒有絲毫改變,時間只給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目光掃過眉眼鼻梁,最後落在勾起微笑的嘴唇上,許疏言擡臉注視,腳尖輕輕一墊,将嘴唇貼了上去,而後飛快抽身,沖客廳的秦時看了一眼。
秦時縮着腦袋,看得很專注,沒回頭。
許疏言放下心,咳了一聲,随意答:“要溏心的。”
視線還未扭轉,廚房推拉門就被倏地推開,顧衍摟住許疏言的腰将人拽進廚房,許疏言被拉得踉跄一步,整個人跌進顧衍懷裏。
肘彎抵在胸口,許疏言擡臉與顧衍對視。
“鍋熱了。”許疏言提醒他。
油溫太高,鍋上騰騰冒着熱氣。
“它還能等,”顧衍道:“我不行。”
說完,顧衍低頭吻住許疏言的唇瓣,舌尖抵開唇關,許疏言呼吸急促,主動回應顧衍的吻。
牙齒輕輕咬住上唇拉扯,顧衍沉沉地嘆了口氣。
“先放過你。”
顧衍松手,轉身關了竈臺的火,他得讓油溫降一降,不然蛋一打下去估計就糊了。
對着顧衍忙碌的背影,許疏言摸摸酥麻的唇瓣,倚靠在牆上觀察。
片刻,許疏言道:“謝謝你。”
“嗯?”顧衍重新開了火,拿了三個蛋往鍋裏敲。
許疏言繼續道:“沒有放棄我。”
回頭看,從重逢開始,顧衍就好似一直在主動和許疏言産生聯系,硬生生地把兩個被時間洪流錯開的人扯回到一塊兒去。
任由許疏言怎麽逃避,顧衍都揪着他。
“幹嘛放棄你?”顧衍打下三個雞蛋,用鍋鏟翻邊。
油沾了水滋滋作響,濺了幾朵油花,顧衍閃身避開,語氣輕慢,“朝思暮想那麽久,好不容易等你走到眼跟前兒,我把你放了?”
顧衍拎着鍋鏟,表情嚴肅板正,配上他的圍裙有點不協調的滑稽,“我又不傻。”
許疏言聽着這話,猝不及防笑了出來。
看到他的笑容,顧衍擡眉,又轉身回去看鍋裏的雞蛋,再度翻了個面,顧衍将三個蛋撞進盤裏備用。
許疏言笑夠了,走上前環抱住顧衍的腰。
“其實我現在沒空抱你。”顧衍說。
許疏言滿心悵然,心軟成一灘水,他将臉靠在顧衍後背,說:“我有空。”
“會妨礙到你嗎?”許疏言問。
“暫時還沒有,”顧衍說:“你可以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