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他拿出手機錄像存證據,然後又示意工作人員繼續放。
張天霖走到門前不久,許疏言就開了門,此後的幾分鐘兩人一直僵持在門前,也就是這時候,許疏言突然發現對門的鄰居有開門查看過,但又很快将門合上了。
将全部的錄像拍好,林警官确認時間,又讓工作人員去看進大門的監控,把張天霖完整的路徑監控整理完畢,林警官收好手機,“差不多了,走,咱再去你對門走一趟。”
“膈應不?”行至半路,林警官突然偏頭問了一句。
“嗯?”許疏言不知道他所說的膈應是關于什麽的。
“監控裏邊看見鄰居出來一趟又把門關了。”林警官從兜裏摸出煙,“來一根?”
許疏言擺手拒絕,道:“人之常情。”
他雖然在這租房時間不短,但和對面的鄰居卻沒有多熟,偶爾在電梯見了面可能還認不出臉。
現實裏沒那麽多善心充裕的人,何況他們還近似陌生人。
規避危險是本能罷了。
“那你不介意我抽吧?”林警官問。
他擎着煙,另只手拿着打火機,專心致志等待許疏言的答複。
“人到中年瘾就大。”
“不介意。”許疏言說。
林警官點了煙抽上,自動離許疏言遠了半步,白煙缭繞散在廣闊的空氣中,一出溜兒的功夫就消失殆盡。
“你沒情緒就行,”林警官拿煙點了點,煙在指上一扣,灰就撲落落跌在地上,“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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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警官一根煙沒抽完,進了電梯以後他就自覺把煙掐了,許疏言按了樓層,本該熟悉的地方卻蒙上了一層陌生的薄紗。
只是在顧衍家裏呆了幾天,許疏言就全然忘記了自己的來處。
電梯徐徐向上,不多時便到了樓層,林警官還記得位置,但敲門前還是詢問了一下,“是這兒吧?”
“是。”
林警官放心地敲了下去,從兜裏摸出警官證,沒等太久,隔音不良的腳步踢踏聲就從門裏透出來,林警官聽見動靜揚揚眉,低語道:“還真不隔音。”
“嗯?”
“沒什麽。”
就在這時屋主拉開門,和門前的兩人對上眼,開門的是家裏的男主人,他視線在空中游走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許疏言臉上。
估計是看他眼熟。
“你好,我是住在你對面的,我叫許疏言。”許疏言率先上前一步,主動自我介紹。
“你好。”男主人這才轉頭看向身着制服的林警官。
“你好,”林警官亮出自己的警官證,“今天來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
男主人遲疑幾秒,也沒問具體是什麽事兒,心知肚明般,男主人将門徹底打開,把兩人往裏面招呼,“先進來吧。”
“誰啊?”聽見動靜,屋內的女主人從小房間裏走了出來,她懷裏抱了個嬰兒,途中被驚擾,還沒走到近前,孩子突然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你先進去,看看是不是尿了。”男主人沖她招手,示意她回房間。
女主人匆匆瞟了一眼來人,注意到警察制服,來不及多看,又将孩子抱回房間将門關嚴實。
“坐吧,家裏有點擠。”
屋內的布置很緊密,東西卻很零散,桌上到處能看見母嬰類的産品,看得出來這個家庭因為新生兒的出現準備了不少。
男主人将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又給兩人一人拿了一瓶礦泉水。
“謝謝。”許疏言把水接了捏在手上。
“想必你應該知道我們今天來是想找你了解什麽吧?”林警官把水放在桌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概知道。”男主人點頭。
“好,那我們就直接開門見山,別墨跡了。”
翻開記錄冊,林警官道:“确認一下,十一月五日晚七點至九點這個時間段你和你太太都在家?”
“是。”男主人點點頭。
“當時你們在做什麽?”林警官問。
“吃飯。”
“七八點才吃飯?有點晚啊。”林警官笑了笑。
“孩子太折騰人了,下午就一直吐奶,還哇哇哭。”提到這,男主人撓了撓頭,頗有些疲累。
林警官接了話,安撫道:“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我家小孩兒剛出生也這樣,快給人煩死,身上有點小痛小癢就急得不行。”
“是,全家都得全神貫注盯着他。”男主人臉上露出了點笑模樣,戒備稍減,手臂放松地搭在沙發上。
“那當天晚上你們有聽見對面傳來什麽聲音嗎?”見氣氛活絡,林警官迅速發問。
男主人遲疑一秒,正坐起來。
片刻,他點了點頭,“有。”
“具體時間什麽聲音呢?”
“…争執的聲音,”男主人道:“我太太她先聽見的,她透過貓眼看了一下,然後又叫我把門打開看看情況。”
他說完忽而頓住,像是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林警官狀若沒察覺異樣,一邊記錄一邊發問:“你們開門查看了嗎?”
“開了,”男主人小心查看許疏言的神色,而後自暴自棄似地,坦然說:“我太太看見對門在推搡,吓得又趕緊把門關上了。”
“推搡?”林警官問:“你确定嗎?”
“确定。”男主人發現許疏言并沒有露出不滿的表情,于是又道:“外面的人好像一直想進去……”
“那他當時有過激的舉動嗎?”林警官問。
“過激?”男主人反應兩秒,“強行進屋還不算過激嗎?我太太以為對面招惹了一個精神病。”
話音剛落,男主人察覺自己失言,他再次看向許疏言,卻聽見林警官說:“好,我們知道了。”
“就這樣?”
“就這樣。”林警官笑了笑。
許疏言放下礦泉水瓶,伸出手,男主人謹慎地握上去,猝不及防承了許疏言一個鞠躬。
“謝謝你。”
“诶…”男主人一哽,“不至于,說兩句話而已。”
“對我幫助很大。”許疏言道。
“那我們就先走吧。”林警官适時打斷兩人,也沖男主人伸手握了一把。
“行,你們慢走。”男主人将兩人送到門口。
林警官走在前面,許疏言緊跟其後,臨踏出門前,許疏言聽到男主人喊了一聲。
他回頭,看見男主人又撓了一把頭上的碎發。
“我們當時也想出去幫幫忙…但我們真擔心……”男主人欲言又止。
話說得模棱兩可,許疏言卻聽懂了,也十分理解。
見義勇為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誰知道義氣的下一秒會面臨什麽。
何況這個圓滿的家庭還有一位新生兒。
“現在也算幫了我,你的證詞很有用。”許疏言再次道謝。
男主人把門關上,林警官靠着牆等許疏言。
“現在跟我回派出所?把證據整理整理,估計很快就能出結果。”
“您先等等我,”許疏言掏出鑰匙,“我回家拿個東西。”
“行。”
許疏言将門打開迅速進屋,屋子荒了幾天感覺已經起了煙塵,許疏言毫不留戀直奔主題,進房間從櫃子裏拿出了一疊紙書,而後迅速出門,将門反鎖上。
“這麽快?”林警官詫異。
他擡手看表,“拿什麽啊這麽利索?”
“報告。”許疏言把自己的病歷單遞給林警官,“張天霖不是說我有精神病嗎?我就給他看看我有什麽病。”
林警官聞言,将報告拿在手中打開,略過夯長的看不懂的話語到最末尾得出結論的地方,上書:确診性別認知障礙及中度抑郁。
“後面還有一頁,我的抑郁症狀減輕變成輕度了,而且我确定自己已經沒有自殺傾向,這一點應該可以找我的心理醫生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