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誤會說不清

她擡頭看他一眼,“你流了很多血,傷口又深又長,可能會感染。”

他不置可否,反正由她說了算。

夏夜狹小的空間裏,兩人挨得很近,她身為醫生的潔淨氣息也被汗水浸透,與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和男人特有的陽剛味道氤氲在一處,複雜卻不難聞,複刻在他腦海的記憶之中。

再靠近一些,她就杏眼圓瞪,“不要亂動,傷口裂開的話我不管你有什麽苦衷都只能打120送你去醫院!讓一讓,我要再去找點抗生素。”

任他燒上一整晚,明天他就成白癡,連姓甚名誰,家住哪裏都說不出口。

他稍稍撐起身讓她好從車門下去,餘光瞥到地下室門口,他突然猛的鎖住蘇苡手腕,拽過來再摁下去,她後背就貼上了後排座椅。

“你幹什麽?”

他壓低聲音,“再幫我一個忙。”

蘇苡蹙眉,“什麽?”

段輕鴻沒有回答,只俯身過去,遮住她眼前所有光線,貼上她的唇,把她的疑惑全都封死。

這男人竟然吻了她!

蘇苡愣住,連怎麽呼吸都忘記。手搭在他肩臂才發覺他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回去,上身不着一物,兩人這樣糾纏不知姿态暧昧成什麽樣子。她使勁推他,受傷的男人也不容易撼動,掌心貼在他肩上,反倒像是與他擁抱。

蘇苡心跳猶如擂鼓,在這樣逼仄狹小的空間裏被一個陌生男人這樣輕薄可不是一般的危險信號!幸好還有牙齒可用,她毫不客氣地咬下去,有鐵鏽味彌漫開來。他并沒有馬上松口,不知是不是真的對疼痛耐受力非凡,或是今日出血太多也不在乎這一點了。他原本只是貼在她唇上,見她胸口憋着一口氣,嗚咽着想要開口,索性放開來,像是沙漠裏枯涸已久的旅人尋到綠洲,一味地舔允索求。

直到确定門口站着的人已經走開,段輕鴻才放開蘇苡。她唇色緋紅,擡手就要掌掴,被他重新制住手腕,“你是孿生子?是姐姐還是妹妹?”

“關你什麽事?你又怎麽知道的?”

段輕鴻笑着抿了抿唇,似在回味剛才那個吻,“你明明就在我旁邊,車庫那頭又出現一張面孔與你一模一樣,害我以為真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要不就是活活見鬼。不過雖然長着相同的臉,我還是覺得你比她好看,氣質也更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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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苡心往下一沉,回頭去看,門邊哪裏還有蘇荨的影子?

“別擔心,只要不是抓奸,一般人看到他人親熱場面只會覺得不自在,她大概只會以為你是跟男朋友在車子裏情不自禁。噢,還沒問,像你這麽漂亮,心腸又好,有男朋友了麽?”

蘇苡甩開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吃定我不會報警?”

“你跟我表現得這麽親密,報警之後不知怎麽才能說的清。何況我這個樣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胸膛,笑意更深,“你的好姐妹八成已經認定我把你給怎麽樣了。”

他說的沒錯,蘇荨看到他們這副光景還不知誤會成什麽樣了?

她匆匆下車跑進屋裏,所有燈都開着,大廳金碧輝煌的,晃得她眼暈。蘇荨不在客廳裏,看起來是上樓回了房間,免得兩人這會兒面對面說什麽都尴尬。

不解釋也好,要是讓姐姐知道她今晚這樣的遭遇,彙報到父母那裏,他們又該擔心了。本來她到江臨求學,又是一個人住,她父母就有些放心不下,好在還有青梅竹馬的男友姜禹可以照顧她。蘇荨是年輕藝術家,與人合夥在帝都經營藝廊,常因生意和參加各種藝術展在全國乃至世界各地奔波,到江臨來就跟她一起住自家的別墅,也算有個伴。

誰想到遇上這樣的意外。

藥箱裏沒有抗生素了,她記得自己房間的抽屜裏還有一些,于是跑上樓去翻出來,剛下樓就聽到門口有門鈴聲傳來。

這麽晚了會是誰?發現車裏的男人又會是什麽反應?

她來不及多想,順手拿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連同藥盒一起扔進車子裏給段輕鴻,“把藥吃了,冰水貼在頭上可以降溫。”

“外面有人來了?是什麽人?”

“我也不清楚,不管是誰你都別亂出聲!”

段輕鴻掰出藥片生吞下去,眯起雙眼,從車庫落到一半的門看出去,暗自警覺起來。

蘇苡跑去開門,蘇荨比她快,已經從樓上下來去開了門,來的人竟然是姜禹和他好友韓漱。

蘇苡意外,“這麽晚……你們怎麽來了?”

姜禹有幾分焦灼和嚴肅,“剛才高新區那邊發生大的事故,你沒事吧?你不是說要去那邊導師家裏?”

她沉住氣,“什麽事故?”

一旁韓漱搶着答道,“火災,有人員受傷,還有人橫屍街頭,懷疑是趁火打劫受到反抗被人誤殺了……你沒遇上吧?本來我是打算約姜禹吃夜宵的,他剛加完班聽到這消息臉色都變了,你電話又不通,幸虧你姐剛好打電話給他,我們才知道你已經回到家了。沒事就好,一起去吃夜宵吧,我知道很好吃的小龍蝦和燒烤排檔,你們姐妹花到江臨這麽久,我們還沒好好聚過,今晚我請客!”

蘇苡心跳得有點亂,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嗎?剛剛開門看到姜禹的剎那,她就直覺認為是姐姐叫他來的。可是現在一看,蘇荨早就退到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也沒把今晚的不尋常告訴姜禹他們。

那所謂的交通意外又是怎麽回事?如果指的是意欲搶劫她的那個壯漢,不是只被撞暈後拖下車暴打了一頓嗎?

難道……她救下的男人出手太重誤傷了人命?

她簡直不敢想象。

姜禹看出她心不在焉,她好像還不明白事态的嚴重性,剛才的後怕還在,他的語調也不由高了些,“你的電話呢,為什麽不接?這麽晚了回來,怎麽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手機放在車上了,之前我在開車也不方便接。”今晚經歷種種,蘇苡再怎麽冷靜也還是會心有餘悸,聽他這番質問不免生出幾分委屈,“你今天不是值班嗎?我打給你,你就能放下手頭工作跑來接我?”

“至少該給我個電話,讓我知道你平安到家……”

蘇苡別開眼,“我不是記者或巡警,也沒收聽實時廣播,不知道高新區發生這樣的事故。平時我下班或下課晚了也是自己搭地鐵和開車回家,怎麽不見你問?”

兩人眼看就起了争執,氣氛尴尬,韓漱在一旁作和事佬,“哎哎,你們別這樣,都是為對方着想嘛,不要反而鬧得不愉快了。走走走,去吃夜宵,我請客的機會可不是天天有。”

蘇苡搖頭,“我累了,想早點睡覺休息,你們自己去吃吧!”

姜禹心裏也有氣,醫生和警察工作辛苦且作息不定,蘇苡平時還要上課,所以她到江臨兩個多月,兩人聚少離多,見面的次數一只手就數的過來,他實在沒有盡到照顧她的責任,不是不愧疚的。可他一直以為沒人比蘇苡更能體諒他的工作性質,到這一刻他們卻還是因為這個吵架,而他不過是擔心她的安全。

兩個都在氣頭上的人頭也不回各走各的。不過那麽一會兒的時間,蘇苡又是一身冷汗,總覺得車庫方向有灼灼目光讓她如芒在背。

她必須立馬打發車庫裏那個陌生男人離開,如果被人發現,不知又要生出什麽變故。

蘇荨則緊追幾步攔住姜禹,“大禹,小苡還是小孩子心性,而且她最近也比較忙,可能太累了,你別跟她置氣。”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姜禹對她向來也是溫和的,“我知道。最近我也太忙沒時間陪她,幸好有你在,麻煩你幫我多照看她,萬一有什麽事,你可以打電話或者發消息給我……這丫頭太倔了。”

蘇荨點頭,又問,“要不要進去坐坐,家裏有白蘭地,還有我下午烤的蛋糕和餅幹。”

“不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我改天再抽空來看她。”

蘇荨握緊自己的手指,擠出笑容,“好,那你路上小心開車。”

蘇苡還在斟酌該怎麽說才能成功地把賴在車裏的人趕走,他傷的不輕,失了不少血,又有點發燒,這個時候趕他走确實有點強人所難。但如今是在她私人住處,不是私立醫院,他們也算是互相幫過對方一回,剛好扯平了。

她甚至帶上了防狼噴霧,這還是姜禹給她防身用的,萬一那男人不肯走或者像剛才那樣壓住她胡來,就別怪她先禮後兵。

沒想到段輕鴻已經穿好了衣服,襯衫下擺染了血又被她剪壞,幹脆胡亂紮進牛仔褲,自有一種落拓不羁。

“你沒事了?”已經可以自行離開?

他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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