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上孤島

“先換上禮服好不好?船長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段婉若幫蘇苡将行李箱中帶來的衣服全都挂起來,挑出她們一同去選的那套香槟色禮服裙讓她換。

她身體不好,稍稍忙活一會兒就出很多汗,腮邊都是不正常的酡紅。

蘇苡有些不忍,接過她手裏的衣服,“我的東西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回房間去休息吧!”

婉若笑,“我覺得你跟我三哥很像,常常都是嘴硬心軟。”

嗯,三哥有時是嘴賤心軟……

她才不會跟段輕鴻那種人像呢!

“你別誤會,我不是對你心軟,只不過我不打算出席晚宴,你三哥哪裏都不讓我去。”

“那麻煩你到我房間來幫幫我,我一個人穿不好禮服。放心吧,跟我在一起不要緊的,你是我的客人不是嗎?”

她說的沒錯,不想被困死在這房間裏,就只有走出去尋找逃跑的方法,段婉若是她最大的機會。

隔壁房間與她的如出一撤,段家小姐的行裝比她的還要簡單,甚至禮服都是保守不出錯的黑白色調。

蘇苡幫她扣緊束身的內衣,拉好小黑裙的後背拉鏈,婉若輕聲道謝,“我媽媽常說女人沒有另一半的時候不要挑這種拉鏈在身後的衣服,可我的選擇本來就少,她的話我常常聽不進去。還好現在有你,其實有朋友閨蜜就足夠了。”

她是真正的淑女,卻又保有自己的天真。蘇苡為她束緊小內的時候就想起電影《鐵達尼號》中的情形,她沒有溫斯萊特的美貌,不是圈子中人人趨之若鹜的女神,但或許有一點她說對了,她的确是沒有太多的選擇。

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紛繁複雜的家庭之中。

蘇苡沒法苛責她太多。

“你媽媽呢?她總可以幫你。”親生的女兒,沒理由就讓她這樣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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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段太時時要光彩奪目,她顧她自己都來不及,又還要在爸爸面前賣乖,哪裏還有閑心管我。”

給她足夠金錢花銷,衣食無憂,就算對得起她了。

“所以你跟段輕鴻感情好?”

“我們同病相憐,他媽媽沒有進段家門,他始終只是個私生子身份。”

“那你二哥呢?他應該跟你一起生活的時間比較久才對。”

婉若不無諷刺,“跟你母親有私情的人還能稱為哥哥嗎?我都不知該怎麽面對他。”

蘇苡有絲恻然。

她算是明白段輕鴻的用意了——婉若站在他的陣營,與段家老二對立,就算梁美蘭與段長瑄裏應外合,總要顧忌親生女兒的安危,不敢再貿然對她下手。

“你不要怪三哥,他是怕你要下船,或者在船上不熟悉環境被人暗算。”婉若忍不住為段輕鴻說話,“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是為了保護你,才出此下策。我二哥那個人,為了得到繼承權,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

蘇苡想說,段輕鴻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億萬家財誰不是用盡心機去争去搶?

可她看得出婉若對這位兄長的敬重愛戴,還是不忍心再去破壞她心目中本就難能可貴的血緣親情。

段輕鴻也許的确不是無害的好人,但至少還願意作一個好哥哥。

最終蘇苡還是換上禮服陪婉若一同去參加晚宴,非正裝不得入內的場合,她不想太紮眼。

名曰船長晚宴,但真正的重頭卻是放在段家人的身上。段峰乘輪椅出來,占據大廳最尊貴的位置,身旁跟着助手、律師一幹人等,還有果真珠光寶氣的梁美蘭。

段輕鴻換上一張平和恭順的臉面站在段峰身後,在父親面前他的桀骜不羁向來都隐藏的很好,反正他有經商的天賦和業績,段峰也不在意他以什麽面目示人。

段家最大的僞君子段長瑄不在,另一邊站着的是熊定坤,虎背熊腰,依舊是那副大喇喇的模樣,江湖氣甚,毫不掩飾。

蘇苡問婉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以前是爸爸的保镖,後來進入公司,分管酒店娛樂這一塊的業務……很受爸爸器重。”

哈,難怪,燈紅酒綠中摸爬滾打的人物,沒有他這樣的氣場的确鎮不住。

既然受老董事長器重,看來段輕鴻的勁敵還不止他二哥。

蘇苡預感這回段老爺子壽宴,将心腹愛将都聚齊,恐怕不止吃喝玩樂分壽桃這麽簡單。

船長晚宴只是個形式,真正的壽宴放在第二天,郵輪當天只做海上巡航不靠港。

這也就意味着她沒有逃脫的機會。

蘇苡跟婉若一同回房,兩人房間挨得很近,原先門口守着她的人這會兒都不見蹤影。

起航之後反正她跑不了,或許擁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跟婉若分開後,她重新悄悄拉開門,剛才路過酒吧門口時看到挂在牆上的電話機,應該是可以撥外線的,她打算僥幸試一試。

每個艙房本來都有獨立的衛星電話,可想也知道,她的房間是被切斷的。

她現在等同于被軟禁和綁架,至少該讓家人知道她的行蹤。

确定沒有人跟上來,為了避免跟某些人在電梯裏碰面,她走樓梯下去,在SPA水療室外找到一部公用電話。這位置很隐蔽,現在這時間還沒有人放松心情來做水療,所以幾乎看不到人。

郵輪上任何消費都憑借各人手中的船卡兼房卡,賬單自然是算在主人家段氏集團名下的,只是權限各不相同,電話也不例外。

蘇苡刷了自己的船卡,撥出家中的號碼,卻完全沒有信號。

再試姜禹的手機,還是一樣。

她的手指微顫,幾乎摁不準那幾個爛熟于心的數字。

“不用白費力氣了,你的船卡沒有權限撥這船上的任何一部電話。”

段輕鴻靠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不知什麽時候跟來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蘇苡也料到了,這一刻僥幸還被戳穿,不由氣惱,“你這是綁架!”

“随你怎麽說。”他一臉我就是綁你了怎麽着的表情。

蘇苡氣不過,掉頭就走,他追上來,“就這麽放棄了?我手頭的船卡有衛星電話的權限,房間也裝了電話,你如果求我的話……”

“我不會求你的!”

“婉若也沒有電話權限,如果你想找她幫忙還是算了。這回情況特殊,船上的客人只有我、老頭子和熊定坤有外撥電話的權限,其他人連手機都被屏蔽了。”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蘇苡瞬間覺得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轉身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段輕鴻抱着手揚起笑,“想你好好求我一回。”

他非要到她的房間去喝酒。小冰箱裏的百加得朗姆,跟船上酒吧裏賣的有什麽差別?

他放松身體陷入沙發,邊喝酒邊贊,“唔,我讓婉若先挑房間,這丫頭相中的果然都是最好的,你這房間的陽臺在頭等艙中最大最亮,view也最好。”

“你需要的話我随時可以跟你換。”她沒有享受假期的心情。

“何必換,不如我們一起住?”

蘇苡打開門下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打電話了,也不想招呼你,麻煩你讓我一個人清淨清淨。”

段輕鴻悠然倒完瓶子裏最後一滴酒才起身朝她走過去,快到門邊的時候猛地攥住她的手将她壓在旁邊的牆板上,“剛才還說了要求我的,你就用這種态度求人?”

蘇苡被他壓得氣都喘不順,“我說了不打電話了,用不着求你……你放開我!”

他微阖起眼,呼吸更湊近她一些,剛滑過喉頭的酒氣醺醺然地籠着她,讓人錯覺這就是個醉漢,“來不及了,你當我是什麽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當你是神經病也差不多,随時随地發病,情緒化得要死,又狂妄又自戀!

她不敢在這時候刺激他,暫時忍氣吞聲,“我是真的累,暈船,你又不說到底要做什麽,我只能請你離開。”

段輕鴻笑,“七萬噸的船還會暈?這可不像你的風格,我以為你會特別享受這塊移動大陸。”

上船之前她的确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鑒于這次航行冠上了段氏的名頭,她被軟禁,腳下所踩的就不是移動大陸了,而是海上孤島。

段輕鴻忽然将她攔腰一抱,直往裏間的卧室走,蘇苡大駭,在他懷中掙紮,“你要幹什麽,放開我!段輕鴻,你說過不會強迫我的!”

“我沒這麽說過。”他已經将她壓入身後那席柔軟無比的天夢之床【注】,“我只說想讓你愛上我,可沒說不占你的身體。其實先做或者先愛都沒關系,結果都會是一樣的,何必在意順序?”

是了,他的确沒承諾過什麽,只是她一直自我安慰——如果他要做什麽的話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可是現在他們在這“孤島”,男人的強健像繃緊得弦,勒得她生疼,她還能自欺欺人?

蘇苡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着,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來,越來越近……

叩叩,門口突然響起象征性的敲門聲,有腳步踏着地毯走進來,不經意撞見了眼前一幕。

【注】:天夢之床(Heavenly Bed)是高端酒店威斯汀從客戶的舒适睡眠體驗出發,委托美國席夢思公司專門打造并最終成為獨立品牌系列的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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