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V章
但此時此刻,包間內只剩下他們兩人。樂雅才知道,這個男人不高興的時候,氣壓是多麽的可怕。她寧可蹲在路邊吃兩個饅頭,也不願意在這裏與他共進山珍海味啊！這簡直就是精神虐待啊！
菜肴陸續被端上,這是在傅小桐離開之前，楚瀾就已經點好的。樂雅看着那一道道精致又珍稀的菜肴,心裏直呼作孽啊。傅小桐你這是做的什麽孽,自己不享受這大餐就罷了，害的我也沒辦法好好享受了！
樂雅決定忽略四周可怕的氣壓，埋頭只吃自己的。這一刻，她對美男的所有旖旎幻想都消失了。美男固然勾人，但是如果這個美男分分鐘讓你如墜冰窟,但真是寧願遠觀，欣賞足矣。
樂雅悄悄瞄一眼楚瀾，他拿出一支煙，抽了起來。嗚嗚嗚……絕色美人兒連抽煙都是那麽迷人啊！這模樣和這憂郁的氣質，如果去演偶像劇男一號，絕壁人氣爆棚。
樂雅想起了一件事。下周她的生日，原本她自己都沒當一回事，但心顏姐表示要給她開個生日趴體，邀請一些娛樂圈的大咖來，借這個機會給她培養人脈。但心顏姐又說了，讓她喊上自己身邊比較有分量的朋友一起紮場子，不然那些大咖也不會把她當回事。當時她想了又想，身邊都是一群剛出社會的學生，哪裏來的有分量的朋友。唯一一個算是富家小姐的夏妤又出國了。
她對心顏姐老實坦白，但她就對着她笑，邊笑邊說，“雅雅呀，這可是為了你自己好。”那模樣，活像她有什麽不得了的後臺，偏要藏着掖着似得。
這一刻看着楚瀾，樂雅突然想，楚瀾算是一個青年才俊，社會新貴吧？就那次夏妤見到楚瀾，還篤定的判斷楚瀾是大土豪級別的。其實她現在自己琢磨下來，也覺得是。不說穿着打扮吧，就他那種氣質和高人一等的感覺，她在娛樂圈所見的光環閃耀的影帝和財大氣粗的制片人也比不上。
樂雅在腦海中拐了好幾個彎，放下了筷子，對楚瀾笑着道，“瀾哥呀，下周是我的生日，我有個朋友要給我開生日趴體，你知道的嘛，我的生日趴體小桐肯定會參加的。但是呢，這個生日趴都要帶男伴的。要不你去一下，當小桐的男伴？”
煙霧缭繞中，樂雅見楚瀾掃了自己一眼，沒有應聲。
“啊，瀾哥如果沒有時間就算了。沒關系的，小桐也可以喊裴景瑜去。”樂雅又道，“我只是覺得小桐跟瀾哥關系更好，而且比較依賴瀾哥，所以希望瀾哥陪她一起。到時候人很多，瀾哥可以照顧她。”
“什麽時候？”楚瀾道，“我去。”
哈哈！哈哈哈！果然中了！樂雅在內心歡呼雀躍，小桐你真是楚瀾的必殺技啊！
樂雅笑着道，“時間暫定為周五晚上。到時候具體安排，我在确定後第一時間通知瀾哥。”
小桐啊，不好意思啊，利用了一下你對瀾哥的影響力。不過，我也順便給你制造了跟師父相處的機會哦。
“好。”楚瀾将還剩半只的煙掐滅，起身道，“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嗯，瀾哥慢走啊。”樂雅微笑着目送楚瀾離去。回頭往桌上一看，楚瀾從頭到尾就沒動過筷子。唉，美人兒啊，你到底是為什麽呢？你明明在乎小桐在乎的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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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沒有超低氣壓，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吧。樂雅一個人美滋滋的吃了起來，簡直太好吃！這都是沾了小桐的光啊。樂雅決定把沒吃完的打包帶回去，給小桐嘗嘗。
酒吧卡座裏。ADAM摟着一個妞兒，看着在一旁喝悶酒的楚瀾，啧啧道，“我還以為你是終于良心發現，找我喝花酒呢。原來是抑郁的時候拉個伴兒啊”
楚瀾一杯接一杯喝自己的酒。酒吧裏變幻閃爍的燈光，打在那張俊美無匹的臉上，竟也沒有染出絲毫光彩，只有逼人的壓抑。
ADAM坐到了楚瀾的身邊，在震耳欲聾的聲音中，湊到他耳邊，喊道，”哥們，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心？我給你開導開導？免費！”
楚瀾沒理會他。ADAM又問，“情場失意了？上次那個沒出現的杜蕾斯女神？”他觀察到楚瀾的表情不是一般二般的不開心，那痛苦壓抑的神情，讓他連開玩笑都覺得倍感壓力了。
就算是情場失意，一個女人而已，不至于這麽……吧？何況，真的有女人能夠抵擋他楚公子的魅力？
ADAM突然想起，楚瀾上次在美國時跟他說的那件事，那個女孩子……
他腦海中劃過一個可能性，驚詫的喊道，“該不會……你等待的女神就是那個你不知道該怎麽彌補的女孩子吧？”
楚瀾苦笑了下，又是仰頭一大口酒。
ADAM嘆了口氣，拍拍楚瀾的肩膀，道，“喜歡就追呗！那事兒也不是你的錯。”
楚瀾突然起身，大步走去洗手間。ADAM猶豫了下，不太放心，也跟了過去。走到洗手間門口，他就看到楚瀾在盥洗臺前嘔吐的狼狽模樣。
良久，楚瀾終于止住了吐，他像是用盡所有力氣般，頹廢的靠在牆上。ADAM走到他身側，低聲道，“你有沒有告訴過她，你是誰？”
楚瀾倚靠在牆上，又掏出了煙，為自己點燃，抽上幾口。
煙霧缭繞中，他的記憶仿佛回到了過去……
那年他14歲，從家裏跑出來，一路跑到A市。身上帶了足量的現金，原本是為保障，誰料卻招來禍端。夜晚的街頭，他被四個男人圍住……
他們搶了他的錢，将他打到遍體鱗傷……最後的一絲反抗力氣也失去後，他的衣服被那群男人瘋狂的拉扯着……
他徹底絕望，卻也不甘受辱，當他意圖自盡，遠遠的，突然看到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在黑暗中分外清亮，接着是一個稚嫩的童音喊起來，“爸爸，那邊有一群壞人，在欺負一個哥哥！”
然後，一個男人跑過來與那群流氓對峙，口中高喊，“你們在幹什麽！放開這個孩子！”
一聲槍響，那群流氓被震懾的不敢動彈。
眼睛的主人是個小女孩，她扶起他尚在發抖的身體，拉着他拼命往前跑。兩人跑出了很遠，才在一道牆後停下。
他蹲下身，精疲力竭的靠在牆上，大口喘着氣。
十月深秋，夜半冷風吹過，衣衫褴褛的他顫了顫，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小女孩脫下自己身上寬大的校服外套，搭在他身上。似乎是感到他仍在顫栗和不安，她就着外套将他輕輕裹住，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後背，一遍遍說着，“哥哥不怕……哥哥不怕……”動作輕緩卻又笨拙。
而他在這種笨拙的溫暖中，漸漸的緩過神來。
良久，他擡起頭，擔憂的問，“救我的叔叔不會有事吧？”
“當然不會！”小女孩篤定的回答，“我爸爸是警察！所有壞人都怕他！而且他是警隊裏的神槍手，可厲害了！”
他看着女孩那雙繁星般閃亮的眼睛，點了點頭。
小女孩由兜裏掏出手帕，為他擦着臉上的血跡與污漬，輕聲輕氣的說，“哥哥你放心，我們已經安全了。我爸爸很快就會過來找我們。”
手帕的淡淡馨香，女孩輕柔卻又堅定的聲音，還有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那一刻，他的心裏褪去了暴戾和惶恐……
“哥哥你好漂亮啊，就像漫畫裏的美少年！”小女孩擦着擦着，贊嘆道。
他無力的扯了扯唇角。如果不是這該死的模樣，怎麽會在被劫財後又被男人猥亵……
兩人等待良久，還沒有動靜。小女孩有點心急了，“我要過去看爸爸。”
“我們一起過去。有危險你就快跑。”他拉住小女孩的手。
空蕩的夜色下，那幾個流氓已經不見了身影，而小女孩的爸爸倒在血泊中，身上還插着匕首。小女孩吓的大哭大叫。尚有理智的他，迅速從男人兜裏找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他帶着小女孩跟随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随後，小女孩的母親和警方都來了。沒多久，他的家人也出現了。再然後，他被父親強行押送到國外。
離開前，在醫院的那個夜晚，他在遠處看着那個哭泣的小女孩，那雙亮若繁星的眼睛，泡在眼淚裏失去了所有光彩。但他沒有勇氣走上前去，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流着痛苦的淚。
後來，父親在越洋電話裏告訴他，那個警察已經過了危險期，正在康複中。而楚家也給了他很豐厚的一筆回報。
他在美國一呆就是十三年，直到年初回國。把楚天的局面初步掌控後，他開始尋找救命恩人的下落。他想為當年的事情報恩。
他也想知道那個女孩現在過的怎麽樣……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記得當初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睛……
她一遍遍的對他說，哥哥不怕，哥哥不怕……
但他沒有想到，得知的是一個死訊，和多年前的騙局……
Adam陪在楚瀾身側，也點燃了一支煙。楚瀾苦澀的笑，“我該怎麽告訴她，我是誰？”
ADAM吸了一口煙，低聲道，“不是你的錯。”
楚瀾吸了一口氣，“後面的事情，還沒跟你說吧。他的父親在醫院不治身亡，她的母親找楚家鬧，但被楚家那位夫人毫不客氣驅逐，甚至動用關系壓制了警方對它父親英勇犧牲的表彰和追悼。是啊，誰讓他偏偏救了我呢？有的人巴不得我死在外面，這下可就沒有順心如意了。”他的唇角牽起冰冷又嘲諷的笑。
ADAM在楚瀾的眼裏，看到了鮮明的恨意。
“他們家沒有拿到一分錢撫恤費。而她，在失去父親後，跟母親過着相依為命的困頓生活。”楚瀾狠狠的抽完一支煙。
他原本以為，不說出真相，只是不想影響她現在的簡單和快樂。但現在他卻知道，他只是在害怕。他怕她得知真相後會憎惡他，甚至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