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界上最悲傷的事不是別人欺騙了你, 而是你自作聰明之後發現自己原來是被欺騙了的，這種心情簡直就像柯南抓錯了兇手一樣的尴尬。
若不是為了維持他現在身為一個皇帝的體面，以及秉持着作為一個老父親不能讓在這裏看病的小娃帶壞的操守, 葉落肯定要罵娘了。
俗話說罵人不罵娘，猶如彈棉花，就在葉落眼神冷漠地盯着胤禔讓後者在自己的眼神之下慢慢低下頭，準備出聲再說一兩句文雅的諷刺之語時, 百勝從外面進來通報說是惠妃娘娘在外求見。
惠妃？大阿哥他媽？
我靠這該不會是商量好的吧？來這麽快？搞事呢是吧？
“怎麽，做錯事情了，就叫你的額娘了？”葉落冷漠的眼神在胤禔的身上狠狠挖了一下，“你今年都多大了還在麻煩你的額娘？朕以為你心中沒有兄弟之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沒有孝心？”
“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葉落聲音超大的呵斥了一聲，轉過身走了兩步後停下回頭，“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麽？給朕滾出來！”
胤禔的拳頭微微握緊，踉跄着走了兩步。
“滾出來，”葉落垂下眼眸很是冷漠的重複了一次先前的話，“你不知道怎麽滾嗎？”
胤禔的腳步一頓, 偏了偏腦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滾？”
葉落沒有說話，轉過身繼續沉默的往外走。但那想所表達的意思, 确實在明顯不過了。
胤禔怔怔地看着葉落的背影，眼睛在周圍鴉雀無聲的人群之中掃視了一圈，與他對視的人都忍不住低下了頭，就連胤礽都有些不忍地偏過了頭。
“真好，”胤禔輕輕笑了一聲, “太子你現在心中一定很得意吧, 想笑就笑吧, 我沒什麽好在意的。”
“孤什麽時候笑了？”胤礽回過頭看向胤禔，“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有錯在先，皇阿瑪給了你機會你不但沒有珍惜反而還裝暈。”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給我機會？呵……”胤禔冷笑一聲，眼睛裏滿是輕蔑，“給我機會，就是賜你鞭子讓你抽我？太子你可真是站在說話不嫌腰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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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又沒有抽你！”胤礽被這人這句話氣得很沒有風度的翻了一個白眼，雖然因為他之前不停的流眼淚已經丢掉了很多風度。
“你不想抽我？”胤禔嗤笑反問，“虛僞！”
“你！”胤礽你了一聲，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因為胤禔說的對，他收到鞭子的時候确實是想立即過去抽他來着，但是後來太子妃拼命攔着他同他說了許多事，胤礽也就為了更加長運的利益把這件事情放下了，準備等以後再收拾胤禔。
“怎麽，被我說中了？說不出話來了？”
“你簡直不可理喻！”胤礽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過頭抱着胳膊表示自己不想再同這個人說話。
“呵……”胤禔低低地冷笑一聲，輕輕搖搖頭出聲諷刺道：“你們這些人啊，有一個算一個都虛僞的不得了，說我裝，我看你們……”
“你若是再待下去，說不定會連累惠妃娘娘。”胤禛一臉冷漠地開口，就見胤禔望過來面色不變的繼續說道，“還是說你真的如同皇阿瑪所言，是一個連孝心都沒有的人。”
胤禔的喉頭梗了一下，他看着胤禛那張冷漠的，同剛剛皇阿瑪如出一轍的臉，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漲，可也因為胤禛的話，讓他的腦子也冷靜了下來。
額娘，他的額娘還在外面……
不過，在這之前，在他被徹底幽禁之前，他還是有些事情可以做的。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老四，太子養的走狗呀~”
“你說什麽呢！你才是走狗！”胤祥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握着拳頭就要上前找胤禔理論，被胤禛一臉冷漠的拉了回來摁在了座位上。
“腿不想要了？剛剛禦醫怎麽說的？”垂下眼眸，胤禛一臉淡然，看上去一點也沒被胤禔的那句話影響。
“四哥……”胤祥眨眨眼睛，心中突然委屈的有些想哭。
“啧啧啧，瞧瞧，多麽感人的兄弟情啊，太子你出事的時候，十三弟他也沒有這麽激動吧？”
“你不要挑撥離間了，很無聊。”胤礽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胤禔，“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多的太醫在呢，你真的要在他們面前上演一副這樣的場景？”
“是啊，這麽多太醫呢……”胤禔輕輕笑了一聲，視線落在了那些現在都低着頭恨不得自己是個死物的太醫們，“很丢人，但……有什麽關系呢？你們怕什麽？反正再丢人，總比一會兒要滾出去的我好上許多吧。”
“不是一會兒，是現在。”胤禛擡起頭，重新将視線落在胤禔的身上。
胤禔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禛，沒有說話，身子慢慢的蹲了下去，将頭慢慢地埋進了膝蓋，整個人像一個球一樣蜷縮在一起。
胤礽見狀心裏終于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不會吧太子不會吧，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的對手就只有我和胤禩吧？你以為別的人都沒有什麽想法嗎？就算他們沒有什麽想法，等當了一個月的實習皇上，你覺得他們會想什麽呢？”
胤禔甕甕的聲音從下面傳來，胤礽的臉僵了一下。
“你這拙劣的挑撥離間，以為孤會上當嗎？不要在拖延時間了，你應該滾了。”
“雖然拙劣，但有用，不是嗎？”将腦袋埋在兩個膝蓋之間悶聲笑了一下，胤禔心想自己來着世上一回也不算太糟，最起碼該有的動作曾經的都有了，現在快要失去一切了也能惡心一下太子——值了！
“你笑什麽？你簡直是……”皇阿瑪？
胤礽默默的閉上嘴巴，低下了頭。
“當然是笑你可憐，什麽都看不清啊……”嗤笑一聲，胤禔腳下一用力，身體傾斜着向前滾去，本以為身體會一直接觸到冰冷的地面，不想他不過從動了一下便撞上了一條腿。
“這可是皇上讓我滾出去的，你敢攔我，不想活……”胤禔将他擡起來，還欲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聲音卻戛然而止。
“皇上？”葉落重複了一遍胤禔剛剛說話時的稱謂，“看來朕沒有誤會你，你是真的沒了孝心。”
“都出去！”葉落擡起頭，眼睛在衆人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擡起頭轉過身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下。
“兒臣告退！”
“微臣（奴才）告退！”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葉落話音未落，這些待在這裏無比煎熬恨不得割了自己耳朵的禦醫飛速的離開了偏殿，剩下的兒子倒是沒有她們那麽急，不過腳下的速度也不慢就是了。
這些人，都是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被葉落遷怒倒了大黴。
而在這些擠着往出走的人群當中，一個女人逆着人流走了過來，她穿了一件看起來有些舊的粉色旗袍，臉上畫了鮮豔的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妝容，頭上還額外戴了一朵紅色的牡丹。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葉落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杯，揭開茶蓋，輕輕的吹了一口氣。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葉落低頭輕輕抿了一口茶，而後有些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落慢慢擡起頭，仿佛第一次聽見了惠妃的聲音一樣，慢慢地點了點頭，“起來吧。”
“奴婢謝皇上隆恩。”
“什麽事兒？”葉落輕飄飄地問了一句。
“回皇上的話，大阿哥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管教好他所以才讓他犯了這麽大的錯，如果皇上要罰的話，就罰奴婢吧，奴婢願意承擔所有的過錯，只求皇上不要懲罰大阿哥。”
“額娘！”胤禔顧不得許多，急急地出聲，“你在亂說什麽，這件事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求皇上降罪！”惠妃沒有理會胤禔的話，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頭，紅色的牡丹因為她的動作掉落的地上，滾了幾圈停在了葉落腳下。
葉落低下頭瞧了一眼那牡丹，而後輕輕擡起腳踩了下去。
“讓朕降罪？你替他承擔一切過錯？”
“是！”
“你承擔的起嗎？”
“奴婢無悔。”
“皇阿瑪你不要聽額娘亂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擔，我……”
“皇阿瑪是誰？”葉落冷着臉打斷了胤禔的話，“朕不是你的皇阿瑪，是你的皇上。”
胤禔動了動嘴巴，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在府上養了人利用巫術來殘害手足兄弟是為不恭，不顧忌自己的額娘肆意妄為是為不孝，身為朕的臣子勾結外人意圖毀了朕的江山是為不忠。像你這等不忠不孝之人，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梁九功，百勝……”
“奴才在！”
“皇上，皇上，奴婢，奴婢願意承擔一切罪責，皇上！”惠妃撲倒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落了一地。
“額娘，你不用管我，”胤禔倡顫抖着手軟着腿爬到惠妃跟前，彎下腰用力的攙扶起她，“額娘，沒關系的，你不用管我。不就是死嗎？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嘴上這麽說着，可是腦子裏來來回回的重複了那個死字，手顫抖的厲害。
“皇上！”惠妃一把推開胤禔，“求你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饒了他把！皇上！他也是你的兒子呀！”
“你當真要替他承擔？”
葉落的聲音似乎從遠處飄來，胤禔歪歪腦袋，開始發暈的腦袋聽見了什麽。
“那朕成全你。”
成全——什麽？
胤禔晃了晃腦袋，周圍的景物開始旋轉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