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

“有生之年”這個詞對于以前的葉落來說那就是一個笑話, 因為他覺着他一個小夥子還有那麽多的大好光陰倒也不會讓一件事情成為他的有生之年,但是穿越後這個詞語卻真的頻繁出現在他的世界裏,真是……想想還真的蠻心酸的。

有生之年啊, 希望他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用到這個詞了。

“朕要就寝了。”

葉落回過神來打斷了還在說個不停的梁九功。

梁九功慌忙躬身應聲,轉身退下後招來了宮女伺候着葉落歇下。

躺在床上,聞着被子上獨屬于陽光的味道,葉落惬意地蹭了蹭被子, 将手輕輕的扶上自己的有點肉肉的小肚子, 開始期待自己下一次自己出宮米西米西了。

減肥是什麽?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不對,是他一個老頭子為什麽要減肥,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唉不過話說話來, 他穿越第一天豪情壯志說要去皇宮裏溜達溜達鍛煉身體呢, 結果這都過去幾天了他還是沒有什麽動靜。要不這樣,他明天一早起床就去鍛煉身體,再打幾套軍體拳應該就差不多了。

明天順便也讓工部的人找個地方做點健身器材吧, 比如說秋千什麽的。

哦, 還有他的蜂蜜水,一定要常備。人生沒有蜂蜜水,怎麽能活的開心呢?

還有……

心裏想着自己明天要做什麽做什麽, 最後在“還有”中沉沉睡了過去,在夢裏又遇見了美食的葉落看着面前的方便面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我再也不說你是垃圾食品了!啊方便面,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撕開外包裝将親愛的面面泡好,等泡開之後放下調料包趕緊吸溜一口,一瞬間嘴裏就充滿了幸福的味道,肚子也幸福的咕咕叫……等等, 肚子咕咕叫?

葉落一個猛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而後頓時感覺耳邊的咕咕叫聲更大了, 他有些痛苦地擡起手捂住了肚子,暗罵一聲shift。

“梁九功,梁九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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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守着自己皇上的梁九功連忙小跑進了寝殿,“奴才在,皇上您吩咐。”

“朕,好像,腹瀉了。”

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扶住額頭,說出這句話就莫名紅了臉的葉落覺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不是好像拉肚子了,他就是貨真價實的拉肚子了。

并且不用禦醫來看他都知道是因為自己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那些街邊小吃。

雖然那些吃的都是那些太監們吃了沒有問題之後才給葉落吃的,但是怎麽說呢,康熙這被嬌養起的胃能跟這些人比嗎?

他們試菜最多是試一個有沒有毒,別的像這種微小的差距估計是試不出來的。

唉……

太失策了,他昨天怎麽一激動就幹了這事完全沒有顧忌自己現在的身體?

梁九功慌裏慌張地跟一衆小太監給葉落收拾出來上廁所的皇帝專用馬桶,折騰了大半夜把太醫院驚醒吃了幾次藥終于在天微微亮的時候不拉肚子了。

但葉落整個人也因為這大半夜的折騰都虛脫了,躺在床上說什麽也不肯下去了。更別說先整點吃的補充一下營養了,我tm瞌睡的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讓我先睡覺好不好?

“皇上,禦醫說讓您喝一點白粥再歇下……”

“滾開!”葉落有些煩躁地甩開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朕醒來再說。”

好累啊……嗚……

“皇阿瑪,皇阿瑪……”

誰tm的又在叫他!啊!他不要睜開眼睛!

“皇阿瑪,皇阿瑪?”

別tm搖了,你以為你在玩搖搖樂嗎?你tm有毒吧……

“皇阿瑪……”

“滾!”葉落忍無可忍地睜開眼睛張嘴就是一句髒話。

“皇阿瑪,您喝點東西再歇下吧,不然身體受不了。”胤礽一臉緊張地站在床前看着自家皇阿瑪,見人終于睜開眼睛後心裏松了一口氣,“皇阿瑪,兒臣喂您……”

“太子?”這才勉強看清站在床前人是誰的葉落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剛擡了一下胳膊就被一旁機靈的太監扶住身子坐了起來。

“皇阿瑪,兒臣一下朝就過來了。”胤礽轉過身将立在一旁宮女手上端着的白粥端過來,“兒臣喂您喝一點白粥吧,您要是這麽就睡下的話身子會受不了的。”

“不用了。”葉落木着臉從胤礽手裏拿過碗,“朕自己來吧。”

開玩笑,他又不是快死了,整喂飯這一出是想幹啥?

阿西吧,為什麽康熙要疼愛自己兒子呢?搞得他脾氣都不好發,唉……難不成他還要讓工部的人建造一個宣洩房防止自己因為經常憋氣精神出現問題?

三兩口将一碗白粥喝完,葉落将碗碗胤礽手裏一擱,自己拉開被子又躺了進去,“把床簾放下來。”

閉上眼睛沒一會又睜開眼睛,葉落瞧着胤礽明顯有些懵逼的臉色道:“太亮了。”

“兒臣這叫人讓放下來,皇阿瑪好生歇息一番。”

不是很厚重的床簾被放了下來,床裏面的光線暗淡了一些,用來睡覺氛圍剛剛好,葉落滿意地閉上了眼睛,雙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十分安逸的睡去。

“梁公公,”胤礽壓低了聲音詢問道:“剛剛孤太着急了都沒有仔細問,你跟孤說說皇阿瑪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腹瀉?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什麽時候禦膳房把這些不幹淨的東西也能端上來了?”

“太子殿下,皇上他……”

“梁九功。”翻了一個身還沒有睡着的葉落将他們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你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朕看你是閑得慌!”

梁九功愣了一下,忙轉身朝着葉落睡的放下行了一個禮,“奴才知錯。”

“太子殿下,奴才還有事要忙,您看……”

胤礽閉了閉眼睛,心情異常複雜。

“去吧,你去忙吧。”

“嗻。”梁九功連忙退下,腳下生風,一點也不像是一個也上了年紀的人。

不算撒謊,梁九功确實有事要忙。他受了葉落的命令要時刻監督《清法》整理印刷一事,另外皇上昨日對李大人下了死令,要在今日之內将《吏法》的總綱寫出來。作為皇上在最得力的助手,他要時刻監督這是事情的進展,一刻也閑不下來。

不過這份忙碌讓他感到開心與充實,勞累什麽的一點也感受不到。

葉落腹瀉的事情被梁九功和太子聯手封鎖住了消息,旁人只以為皇上今日有些勞累所以休息了一番,所以對于打擾了皇上現在休息什麽的根本沒有一點概念,他們只以為皇上已經睡了很久,不再需要休息了。

鑒于此,在葉落再次睡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後又被吵醒了,并且這次被吵醒後他的脾氣還沒處發,因為這事情是他昨天親自下的命令,一般人還決定不了。

“伺候朕穿衣吧。”葉落從床上下來站好伸開胳膊,冷漠的拉着臉懶洋洋的等着宮女将他衣服穿好後擡腳離開了寝室。

在類似于後世會議室的地方,跪了幾十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他們都是昨天上午被點了要去會寧赈災的官員的兒子,打算求情代替他們的老父親前往會寧赈災。

“說說吧,朕聽着呢。”

坐在上首,十分慵懶地擡了一下眼皮子,再擡手将放在手邊的一杯溫溫的蜂蜜水端起來抿了一口,“怎麽,都啞巴了?”

“回皇上的話,家父年高,微臣心憂家父又不願耽誤會寧赈災,是以微臣想懇求皇上讓微臣代替家父前往會寧赈災。”

微臣?一家兩個做官的,外人聽起來覺得很氣派但是對于皇帝來說就沒那麽美妙了。因為這種人家最容易變成一個扒着百姓吸血的官僚事家,要麽當父親的辭職,要麽兒子辭職是葉落對于這樣人家的家庭制定的計劃。

但當爹的都是官場老油條,你想把他們一下子撸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老的不好搞,小的就比較容易了。從派了禦醫去這些大臣的府上看病順便傳達他的思想,到昨天上午作弊耍小手段将這些大臣選取赈災會寧,再到昨天下午各種暗示“讓自己的兒子代替以全孝義”,再到納蘭性德被迫代父赈災作詞一首,以及昨天傍晚加的最後一把關于《康熙字典》的火,這群祖宗,終于被他葉落請出來了 。

沒有過多為難,這件事情裏的龌龊大家心知肚明,剛剛的話也只不過是過個場面話而已,葉落只裝作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這些人的請求,而後這些人再三呼萬歲,表示自己對于皇帝成全他們的喜悅,然後就可以離開皇宮,出發前往會寧赈災了。

“皇上,”梁九功小跑幾步走到葉落跟前,拿手指了一個人離開的背影,“那位是馬得阡馬大人的兒子,馬澤玉。他的父親并不在名單上,但他剛剛要進來說是為會寧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皇上,要不要?”

“要不要什麽?”葉落瞪了一眼這完完全全跟土匪頭子的小弟語氣沒什麽差別的梁九功,“這種行為很值得表揚,宣揚出去,讓京城的人看看,這才是一個心系大清有擔當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皇上這樣一來的話豈不是就和皇上您之前特意挑出來的人……”

“什麽特意?那都是全憑個人運氣。”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有些死腦筋的梁九功,“難不成你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這裏面有貓膩?即使他有異心又如何?這一池子水,要越渾越好,一兩個有異心的,不足為慮。”

“行了,去幫朕将工部尚書叫過來。”

梁九功連忙應聲退下。

醒來的時候确實很瞌睡,但是折騰這麽一遭他的困意是一點也沒了,不過既然沒有了困意那就要開始搞事情(劃掉),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工部尚書來的很快,不過在葉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告訴他們要盡快做好的時候,工部尚書沒有一口答應,而是站在原地一臉為難,看樣子內心糾結不已。

“怎麽?有問題嗎?”

“回皇上的話,”工部尚書一臉為難地躬了下身子,“如今工部一些能工巧匠以及有創造力的人都去了三貝勒的府上研究水泥,他們為了早日将這水泥做出來廢寝忘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了,若是皇上……”

“那老三呢?”

“回皇上的話,三貝勒同他們一同吃喝,一起研究如何将這水泥做出來。”

葉落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自己的腳,聲音低沉,“朕知道了,你們先緊着他來,朕這裏不急。待水泥研究成功了,再忙朕的這件事情吧。”

“微臣遵旨。”

“下去吧。”

“微臣告退。”

梁九功暗暗瞪了一眼工部尚書這個老頑固一眼,心想怪不得你一輩子只能待在這個位置上了,你難道沒有看到皇上不開心嗎?

皇上不高興了,你能落到什麽好?

忍不住在心裏又輕輕嘆了一口氣,梁九功上前一步硬着頭皮道:“皇上,要不讓內務府的人來做?昨日八阿哥已經将內務府上下全部重換了人,想必……”

“算了。”葉落搖搖頭,“命裏有時終須有,看來朕這個想法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皇上,怎麽會呢?您……”

“內務府的人還要忙着制作身份木牌,就不要叨擾他們了。”看了一眼梁九功,将他的那個想法壓下去,葉落繼續道:“走吧,去跟朕到處轉轉,就當散心了。”

“嗻。”

“對了,你将修法的事情記得告訴太子他們,以後這些事情他們也是要跟進的。”

“奴才知道了。”

《康熙字典》的事情最先被葉落提起,但是關于修法一事卻遠遠走到了《康熙字典》的前面,李光地傍晚的時候帶着只做了一點的《吏法》總綱走進了乾清宮讓葉落訂正,然而《康熙字典》一事到現在卻只确定了人選,還沒有正式開始。

“皇上,微臣同諸位同僚連夜編撰了一部分《吏法》總綱,請皇上過目。”

“一部分?”葉落挑眉,擡手從梁九功手裏接過了小本本,“你們昨天走的時候朕不是說了今天要把所有的總綱列出來?”

“回皇上的話,”李光地微微擡起頭,露出了他那雙因為熬夜而出現的大黑眼圈,“這《吏法》涉及的方面太多,微臣實在是已經盡力了……”

“是嗎?”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這位吏部尚書,葉落嚴重懷疑這人臉上的黑眼圈是畫上去的。

你說要把具體的法律條文列出來那确實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只是列一個總綱而已,有什麽困難的?那不是分分鐘就完事了嗎?要不是因為他對清朝的法律沒什麽研究,早就自己上了。

因為今天一上午把胤俄拽到自己身邊從頭看着他開始學漢字,自己也順便記了一些的葉落已經能做到看一遍下來就能理解這上面的意思了,雖然還是會有一些字不認識,但是比起以前連蒙帶猜的日子已經好多了。

效果不錯,明天再繼續盯着胤俄重新學習吧,至于他本人樂不樂意——咳咳,還由不得他呢。

“對貪墨者處以刑罰,對于政務弄虛作假者處以刑罰,對于懈政賴政者處以刑罰?”

皺着眉頭一口氣點了三條他能完整讀下來的《吏法》總綱,葉落啪的一聲将李光地遞上來的小本本扔到了桌子上,不滿道:“你們這寫的是什麽?朕昨天說了那麽久的《清法》你是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嗎?”

“皇上恕罪。”

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了但還是乖乖低頭的李光地心中委屈極了,“微臣……”

“你這撰寫的《吏法》大綱和朕昨天說的《刑法》有什麽區別,嗯?朕不是說了嗎,這《吏法》是規定官員的所有行為和權力,防止官員濫用私權的法律,如果一個官員違反了《吏法》上的法律那他的官職就會被革除,再以《刑法》對他的行為定罪,進行刑罰。”

“你看你們編撰的是什麽?嗯?”

“微臣惶恐,沒有體會到皇上的旨意,微臣該死……”李光地心服口服地跪下認罪,他自己編撰《吏法》總綱的時候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原來是因為自己沒有完全理解皇上的意思啊……

唉,真後悔昨天晚上皇上問他們還有什麽疑問或者不懂地方的時候為了面子沒有站出來,不然也不會白白浪費這麽長時間卻不得要領了。

“行了,起來說話。”

葉落擡擡手讓人站起來,看了低着頭的吏部尚書也沒了再罵他幾句的心思。

有一點點錯誤那還能說是因為疏忽,這方向都錯了只能說他們根本就沒聽明白他昨天後來交代的事情——他還能罵什麽?再罵也解決不了問題,他還是不要想着偷懶老老實實的将事情一條條地解釋清楚吧。

唉……做人真的不能太偷懶,不然你欠的東西遲早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還回來的。

“《吏法》是什麽?吏字取自吏部,你作為吏部尚書專管大清官員升遷貶谪,這《吏法》就是你,以及日後所有吏部尚書管理官員時的準則,也是每個官員必須遵守的準則。”

“編撰的時候你要記住一句話,除了這《吏法》中寫了的能做以外,其餘的都不能做。朕要求你寫的總綱是包括權力,職責,升遷,貶谪,革除官職五個部分。”

葉落停下,看了一眼認真聽他說話的李光地,“愛卿的記性很好?”

“微臣惶恐,微臣的記性并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你在這裏看着朕點什麽頭?拿筆記下來啊!等着朕給你寫嗎?”

李光地縮了縮肩膀,趕忙走到了梁九功跟前從他那裏拿了紙筆後又重新坐到了剛剛小太監為他擡過來的一張桌案前坐下,提筆将剛剛皇上說的話都記了下來。

梁九功在李光地寫了幾行字的時候姍姍來遲,彎腰将手上的紙墨放在了案桌上。

閉了閉眼睛,拿手在腿上敲了敲,葉落出聲繼續道:“朕打個比方,第一條一定要是最重要的一條。”

“看朕做什麽,朕臉上有字嗎?低頭寫。”

李光地默默低下頭拿起筆豎起了耳朵。

“所有官員,凡違反《吏法》中律法條文三條以上者,立即革除官職,不再享受官員特權。”

“記下了嗎?”

“微臣記下了。”

“會寫了嗎?”

李光地有些驚訝地擡起頭,“皇上,微臣……”

“怎麽,你難道還想讓朕手把手教你不成?那朕要你何用?朕自己直接寫便是了。”

你那驚訝仿佛他喵的在逗我,我要真行我就自己上了,哪還用得着你們?

“皇上恕罪。”

沒理會這人,葉落清清嗓子繼續道:“所有官員只能做《吏法》中寫了的內容;所有大清的子民,除了《刑法》中寫的不能做外,其他都可以。《禮法》的重修必須時刻謹記《清法》總綱,必須明文規定廢除一些舊習、陋習。”

“比如裹腳這件事情,明年,最晚明年,朕不想再聽到有任何一個女子被裹腳的消息,明白了嗎?”

“微臣明白。”李光地拿筆刷刷刷将這些內容記下,然後躬身應聲。

“把朕的話帶到,将《吏法》的總綱定下來後朕同意了你就去盯着《禮法》,明白嗎?”

“微臣明白。”

“行了,拿着東西走人吧。”

李光地道了一聲微臣告退之後便拿着自己寫滿的小本本離開了乾清宮。

葉落看着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忍不住悠悠地嘆氣出聲,“梁九功,你說,朕想用個人,怎麽就這麽難呢?這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沒有一個是讓朕省點心的。”

梁九功讪讪地笑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他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又不能不說,于是硬着頭皮準備開口。

“要不,擴大一下名額吧。”葉落蹭的一下坐直了身體,眼睛看向梁九功,“明年科舉通過的名額擴大至兩倍吧。”

梁九功上嘴唇碰了幾下下嘴唇,心裏清楚皇上這是下定了主意,剛剛直說跟他說一下而已并沒有征求意見的打算,于是也機靈的不說什麽相左的話,只上前一步恭賀皇上的聖明。

“哪裏聖明啊?已經有這麽多官員了,若是再擴大兩倍,要把他們安排到哪裏?”葉落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真是,讓朕頭疼啊。”

“皇上勿擾,這俗話說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奴才覺得皇上您到時候一定可以想到一個頂好的主意。”

“希望如此吧。”搖搖頭将這件事跑到腦後,“傳膳吧。”

“嗻。”

約莫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後,葉落瞧着擺了滿滿一桌子的素菜以及放在他面前的白粥,慢慢地轉過頭看向梁九功。

“皇上,禦醫說腹瀉之後不能吃太過葷腥的食物。”

“那也不至于一道葷腥也不見啊?”那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青菜,葉落有些乏味地收回筷子,覺得自己沒有一點點食欲。

“皇上,這雞蛋羹還有這雞湯,老鴨湯,魚湯都是葷腥。”

所以,這是打着讓他水飽的主意嗎?

真是……

氣死個人。

重新拿起勺子夾了一片青菜葉子沒滋沒味地吃着,葉落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不要傷心,不要悲傷,這是由自己嘴饞引發的慘案,是自己活該,怪不得旁人。

嗚嗚嗚,還是好難過,好想哭啊,好想……好想撸串啊……

不過,明明昨天的時光同今天的時光一樣都是24個小時,但葉落還是主觀上覺得今天的時間更長,也許是因為昨天太忙讓他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今天太閑肚子又時不時地響一下時間走得更加慢了。

總之,再次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葉落有種終于晚上了,可以睡覺的惆悵感。

一夜無夢。

再次睜開眼睛,葉落又重複了以往的日常行為,以及昨天下午抓着胤俄學習的日常。

不過今天胤俄不知道怎麽回事,寫一個字就動一下,跟得了多動症似的,一點也不老實。

“怎麽了?屁股上紮了針,坐不住了?”眼睛再看了一眼剛剛胤俄寫下的那個字,心裏又默默記了一下讀音和它的意思後,葉落擡起眼眸分給了胤俄一個眼神。

“皇阿瑪,兒臣,兒臣想出去一下。”胤俄扭了扭身子,低下頭,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有事嗎?”

“就是,就是想出去一下。”胤俄把頭低的更低了。

葉落看了胤俄一眼,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氣:“去吧。”

“兒臣告退。”胤俄甚至都不帶客套一下的,直接起身行了禮後就匆匆退下。

葉落有些無語地撇撇嘴,心想這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就這麽不愛學習嗎?

他也不愛學習,但現在也不是把書本拿起來為了明天而努力奮鬥嗎?

輕輕搖搖頭,将胤俄寫過的紙拿起來從頭看了起來,畢竟多看幾遍的話,記的會更多。

胤俄一出門就重重地松了一口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搖搖腦袋讓自己剛剛塞了滿腦子的文字從腦袋中跑掉,胤俄揉了揉臉露出一個笑容,而後大步走向了內務府的地盤。

“八哥!九哥!我過來啦!”

推開門,胤俄超大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正在忙碌的兩個人。

“十弟過來啦?”胤禩放下手中的毛筆,“今天的字寫完了?”

“沒有。”胤俄聳聳肩膀撇撇嘴,“皇阿瑪布置了那麽多,我怎麽可能現在就寫完嘛!”

“沒有寫完你怎麽過來的?”胤禟挑了挑眉頭一臉狐疑地看着胤禟,“你該不會是偷偷跑過來的吧?趁皇阿瑪在忙別的事情就偷偷跑過來了?”

“哪有!”胤俄有些生氣的鼓起了腮幫子,“我跟皇阿瑪說我想出來轉轉,皇阿瑪同意了我才出來的。”

“你确定你跟皇阿瑪說的是你想出來轉轉而不是別的?”胤禟看着胤俄的表情,就知道這個人絕對撒謊了,“我說十弟啊,你不知道我們這些當哥哥的有多羨慕你可以得到皇阿瑪的專門指導,你可就坐在皇阿瑪面前學習,這是多麽幸運的一件事情啊,你可千萬不要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像今天這種出來轉轉的謊話就不要再說了,你自己是沒事,萬一牽連我們兩個可怎麽辦?”

“九弟。”見胤禟這人越說越過分了,胤禩出聲攔住了他,不過他針對的只是後一句話而已,對于前面的話并沒有進行反駁。

胤俄看出來了,他本來也不笨。

“你們要是想,也可以跟皇阿瑪說啊,別說我什麽身在福中不知福……”

“難道不是嗎?”胤禟輕笑一聲,戲谑地看着胤俄心想這人就是嘴硬,他要是真的說要不我們換換他肯定就急了。

“不是每個人都想要這份福的!”胤俄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我不想要!我不需要!”

“得了吧你,”胤禟有些好笑地走到胤俄身邊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來望風這段時間也夠了,趕緊回去吧,不要再任性了……”

“你懂什麽啊!”胤俄用力推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胤禟,大吼了一聲後轉身跑了出去。被推的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的胤禟摔在了地上,有些茫然地擡頭對上了一雙同樣迷茫的眼神。

這是,咋了?

一口氣跑到乾清宮門口的胤俄停下了腳步,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後擡起頭露出了一個笑容,擡腳緩步踏入了乾清宮。

以往的乾清宮很是冷清,如今卻因為幾位哥哥在這裏批改奏折而十分熱鬧,人來人往地經過他,對他說一聲見過十阿哥,然後……便再也沒有然後了。

“回來了?”葉落擡頭看了一眼胤俄,“你坐過來再把這個字跟朕講講,講對了,才有午膳吃。”

“那兒臣不吃午膳了。”

葉落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紙有些驚訝地看着胤俄,萬萬沒有想到剛剛那麽低沉的聲音竟然是從他的嘴裏發出來的,他的聲音一向不都是很雀躍嗎?

而且不吃午膳?

“真的?”

“這有什麽可作假的,兒臣,就是不想再讀書了。”

“不吃午膳可以,不讀書不行。”葉落搖搖頭十分堅決地拒絕了胤俄的說辭,“活到老,學到老,你如今還年輕,怎麽能不多讀書呢?”

“兒臣不想……”

“那你是想朕在你臉上畫烏龜了?嗯?”

吧嗒一聲,有什麽一直以來緊繃的線斷掉了。

“你……”擡擡手,還想再說一兩句話的葉落愣愣的看着突然擡起頭,雙眼猩紅的胤俄。

“兒臣,不想讀書。”

葉落:????

不是吧?不讀就不讀呗,你怎麽還哭起來了?你這架勢像是要打我的樣子哦!

“為什麽,為什麽總是這樣,都不問我到底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就讓我去做一件事情,我不喜歡不喜歡皇阿瑪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大的讓整個乾清宮的務工人員都聽到了,葉落肩膀往後縮了縮,眉頭輕輕挑起看着這個突然,額,應該是情緒崩潰的胤俄,聲音裏滿是無奈,“朕,還真的不知道。”

“呼、呼……”胤俄上下用力大口大口喘着氣,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往下掉,“我不想讀書,我不喜歡寫字,我只想活着,只想活着……嗚嗚嗚哇……啊嗚……”

大顆大顆滾落的眼淚瞬間淹沒了胤俄的臉,他抽噎着說着話,身子一點點往下蹲,知道最後将自己竄成一個球,腦袋埋在膝蓋裏悶聲哭泣。

“皇阿瑪?”

胤礽走了過來,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胤俄,“要不要兒臣……”

葉落看了一眼幾位陸續走過來的阿哥,輕輕搖了搖頭,“你們都先出去吧。”

“十弟他……”胤礽有些猶豫,生怕這胤俄突然發了瘋……不對,他好像現在就在發瘋……

“沒事,都退下吧。”

“那皇阿瑪小心些,兒臣就在外面候着。”

“嗯。”葉落輕輕點點頭,看着衆人都出去之後才起身走到了胤俄跟前,蹲下,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們坐下說話好不好呀?這麽蹲着一會起來你的腿會酸的。”

胤俄沒有任何反應,仍然像之前那樣哭着。

“皇阿瑪讓他們都出去了,這裏沒有別人,你不要怕。有什麽事跟皇阿瑪說,皇阿瑪幫你解決,好不好呀?”

胤俄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葉落有些頭疼的撫了一下額頭,開始暗恨自己當初為啥上教育心理學的時候那麽認真,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因為一個有些不敢讓人相信的猜測而束手束腳的。

“乖,”啊……他真的,感覺好久都沒說這個字了,怎麽他走到哪裏都改不了幫別人帶孩子的事情?平時上班也就算了,過年走親戚是這樣,如今連穿越了也是如此。

“我們胤俄很棒的,會乖乖聽皇阿瑪的話對不對啊?皇阿瑪最喜歡胤俄了,但是胤俄好像不喜歡皇阿瑪呀。”

一直埋着頭哭泣的胤俄終于有了反應,他抽噎着擡起頭,眼淚挂在臉上,眼睛紅紅的,雙眼卻很是無神。

“胤俄這麽好,怎麽會有人不喜歡呢?”

“額,額娘,不,不喜歡……”

“誰說的?”果然,症結在他的額娘嗎?這娃前天說他額娘的時候他就應該注意的,但是那個時候誰能想那麽多啊……真是!

阿西吧!煩死了啊啊啊……

“我們胤俄這麽乖,你的額娘怎麽會不喜歡呢?”

“額娘,額娘說,說她不喜歡我……嗚嗚……”

“別哭別哭,胤俄乖啊,不哭。”葉落再次擡手摸摸胤俄腦袋,“我們慢慢說,不着急。你的額娘肯定是騙你的,你想想,她之前是不是對你可好了?是不是啊?是的話我們胤俄乖乖點一下頭哦。”

胤俄眨了眨眼睛,淚珠挂在睫毛上,愣愣地點了點頭。

“其實胤俄也知道額娘那是騙你的,我們……”

“額娘,走的時候對,”胤俄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對我說她,她不喜歡我,她喜歡乖乖的孩子,我一點也不乖,說,說皇阿瑪喜歡調皮的孩子,皇阿瑪……皇阿瑪喜歡調皮的……”

胤俄愣愣地擡起頭,“額娘,額娘她騙我,皇阿瑪也不喜歡嗚嗚嗚……”

“法喀也不喜歡我,他,他老是說我不好好學就要在我的臉上畫烏龜,讓額娘一直讨厭我,因為額娘,她不喜歡烏龜嗚嗚嗚……”

葉落咬了咬嘴唇,突然沉默了下來,而後又沉默的伸出手将胤俄攬進了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哭哦,傻孩子,你難道沒有還沒有想來你的額娘有多麽愛你嗎?他為了保護你故意跟你說那些話,你的法喀也是愛你的,他想讓你……”

想讓你什麽?哪怕自己不是真的康熙,但是葉落覺得自己要是說出這話還真的讓人有點臉紅。

他的額娘還有那個什麽法喀的目的都是想保護這個娃,他額娘走得早,故意說那些話是為了不讓康熙對一個孩子忌憚傷害他,那個什麽法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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