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葉落一臉僵硬地點了點頭。
惠妃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那，那皇上剛剛為何，為何對臣妾說那是話都是假的？皇上！”
她的聲音壓抑着滿滿的委屈和心酸, 頭頂別的那朵鮮豔的梅花随着她搖頭的動作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葉落瞄了一眼那梅花，發現那是自己讓梁九功折的梅花, 這才不到一會兒就被這女人給別到頭上去了——啊不，這不是重點, 葉落啊葉落你不要再發散思維胡思亂想了。
“皇上只是在寬慰你, ”德妃拿起一方繡着粉色荷花的手帕捂住嘴輕輕開口道：“姐姐莫要将皇上的心意糟踐了。”
“不是你的兒子你當然不急！”惠妃猛地轉過頭怒視德妃, “我同皇上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德妃被惠妃的反應吓了一條，腦子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心裏不由得嗤笑一聲暗罵她可真是昏了頭了, 才剛被放出冷宮便迫不及待地得罪皇上，這是還念着冷宮的好, 想再回去嗎？
但她心裏嗤笑着, 面上卻因為惠妃的這句話而悲戚起來，微微斂起眉毛面上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姐姐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不是妹妹的兒子妹妹當然不急？老四他可是妹妹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親兒子，妹妹心中擔憂的不得了, 但是妹妹想着不能讓皇上擔心所以才将這帶悲傷壓在了心中, 但姐姐你……”
說到這裏，德妃哽咽了一聲，一行清淚不由自主地從臉頰滑落，她連忙拿起帕子将眼淚擦掉沖着葉落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讓皇上見笑了，臣妾, 臣妾也只是心中悲傷而已。”
惠妃見狀重重哼了一聲轉過頭, 胸膛因為生氣而上下起伏, 呼吸聲也重了不少。她實在是不想同德妃這個人講話了，所以在平複了因為德妃而爆炸起來的心情後便看向葉落出聲問道：“皇上，臣妾剛剛聽您在講，胤禔他真的可以在七天之後就回來嗎？他真的沒有事嗎？皇上？”
“會沒事的。”葉落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朕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
“皇上，那……”
“姐姐莫要再說了，”看了一眼葉落的臉色，德妃在心中思量了一下緩緩開口道：“他們二人也是皇上的兒子，皇上心裏也定是着急的，所以……”
“所以皇上着急，你就不着急了是嗎？”惠妃閉了閉眼睛終于忍不住回他看向這個一直在這裝好人的德妃，“因為你同四貝勒不親近所以你不在乎他的死活才可以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事情是不是？”
“姐姐說的這是什麽話？”德妃面色大變，眨了眨眼睛就要落下淚來，但她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面無表情的皇上和一直微笑着看不出什麽想法的太後硬着頭皮開口道：“他是我的親生骨肉，我怎會不在乎？”
“十四去歲不過是摔了一跤你便着急的不得了，明明十四都說了沒有事情你卻叫了三個禦醫過去，要不是我身邊的嬷嬷親自過去你還不舍得讓李太醫過來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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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事要是換成十四你又怎會是現在這般态度？一天端的竟是虛僞，慣會做樣子的，真是讓人倒盡了胃口！”
“姐姐為何這般污蔑人？”德妃愣愣的眨眨眼睛，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我向來只知道姐姐脾氣暴躁，喜歡處罰旁人，就連原先的大福晉也因為姐姐你而……”德妃垂下眼眸哽咽了一下，眼睛瞄了一眼惠妃的肚子，所有的意思盡在無言中，“但妹妹萬萬沒有想到姐姐如今竟然當着皇上的面說出這種污蔑人的話，這……皇上，您來評評理，臣妾，錯了嗎？”
“你們……”葉落嘴角抽了抽，回頭看了一眼津津有味看着戲的太後，頭皮發麻。
這是在撕逼是吧是吧？啊……那他要怎麽辦？偏向誰也不好啊，嗷……太後您倒是別看戲了趕緊出聲說兩句吧！
“我脾氣暴躁？”不知道被戳到了那根敏感的神經，惠妃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德妃。
“喜歡處罰旁人？”站在了德妃面前，用一雙瞳色淺淺的眼睛看着德妃，“這就是你眼中的本宮？”
德妃沒有說話，但她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就是這麽想的。
“那本宮若是不做點什麽是不是就對不起你的這番話了？”
德妃愣了一下，沒太明白這人是什麽意思。咋？難道她還敢在這裏做什麽事嗎？大庭廣衆之下，諒她也不敢……
惠妃讀懂了那雙眼睛裏的意思，她想着自己過去的種種，同皇上的，同胤禔的，同已經逝去的大福晉的，以及不久前在冷宮中挑燈夜讀編撰書稿的種種，眼睛慢慢紅了。
她在德妃一臉驚恐的眼神下擡起手狠狠扇了德妃一巴掌，長長的護甲因為太過用力劃破了德妃的臉頰，折斷，掉在了地上。
“本宮，就是敢。”語罷，惠妃轉過身幹脆利落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下巴高高地揚起。
“臣妾知罪，請皇上降罪！”
德妃的視線落在那一半折斷的護甲上，臉上後知後覺火辣辣的疼，她顫抖着手撫上臉摸到一片溫熱，嘴唇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眼睛看向站在一旁的貼身丫鬟：柳欣。
“我的臉？”
柳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低下頭不敢說話。
德妃的顫顫巍巍地擡起手，眼裏看着那抹鮮紅的鮮血，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呼吸急促了幾分“啊”了一聲腦袋一偏便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
偌大的宮裏因為德妃這一暈倒立馬亂了起來，葉落有些僵硬地轉頭對上了太後的視線，心裏一陣陣發麻：女人，都這麽可怕的嗎？
……
……
宮中的發生的事外人無從得知，千裏之外的一片森林中正坐在一起看星星的兩個大男人就更不知道了。
“喂，老四，你先前往我臉上抹的那個草藥是啥呀？”靠着樹幹，胤禔拿胳膊撞了撞坐在他旁邊的胤禛，“你該不會嫉妒爺的臉，故意抹了些不好的草藥讓爺的臉爛了吧？”
胤禛眼睛直直地盯着天上的星星，聞言連眼神都懶得給胤禔給，直接翻了個白眼輕輕哼了一聲。
“拜托，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對待救命恩人就這個态度？”
一聽胤禔說起這個事情，胤禛心中壓下去的怒火又升騰了起來，他蹭的一下轉過頭面色不善地看着胤禔，“誰讓你救了？我從那裏掉下去最嚴重也不過是把腿摔斷，你以為你拉我一下臉朝下對着那快地的決定很英明嗎？”
“什麽叫不過是把腿摔斷？”胤禔搖搖頭對于胤禛的這個說法極其不認同，“那腿摔斷了問題大了去了，再說了我哪裏是把臉朝下了，是側臉，側臉你懂嗎？你看……嘶。”說着話忍不住擡起手碰了一下臉的胤禔吃痛出聲，低聲罵娘，“靠，這也太疼了吧，臉上就是比別的地方脆弱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臉可能會永遠落下傷疤這輩子都好不了！”
胤禛盯着胤禔，雙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來。
“幹嘛啊，吓我一跳！”被胤禛這突如起來的一吼吓了一跳，胤禔白了一眼胤禛後有些好笑地撇撇嘴，“不過，我這也算是享受到了十三弟的待遇了？能見到四弟你臉上出現這麽多精彩的表情哈哈哈……”
胤禛沉默地一拳砸在了他們兩個靠着的樹幹上。
“唉，不是，你幹嘛啊？”
胤禔摸摸腦袋，心中似乎想到了什麽，“不是，你別想那麽多，也別太感動行不行？我這是在皇阿瑪那裏徹底沒戲了所以就算我臉上留疤見不得人也沒事，但是你不一樣啊，皇阿瑪看重你，你要是腿有個問題那還得了？”
“再說了，我幫你可是有條件的，你以為我是白白幫你的啊，那你想的也太美了！”
“什麽？”胤禛啞着嗓子出聲。
“什麽什麽？”胤禔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說，是什麽事情。”胤禛慢慢轉過頭，認真地看着胤禔。
“也沒什麽。”胤禔換了一條腿壓在屁股下擡頭繼續看着天上的星星，“就是如果我死在這裏了，能不能幫我照顧額娘，還有我的女兒和兒子，我對不起他們。對了，你記得幫我對額娘說一聲抱歉，就說如果還有來生，兒子還想做她的兒子。”
“我不會的。”胤禛咬了一下嘴唇，“這些話，你還是留着自己說吧，我可不幫你說。”
“喂，”胤禔有些無力地撞了一下胤禛的肩膀，“要不要這麽無情啊？我可是才幫過你啊！”
“你不會死的。”
“這可說不一定，”胤禔搖搖頭，面前的樹木開始在他的眼前轉圈圈，“我好像發熱了，我……”
他的身子晃了晃，向旁邊一歪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胤禛扶住他的身子有些焦急地喚道，“大哥你不要睡……”
“胤禛，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你不要睡，我現在就背着你往出走，你不要睡知道嗎？”
“好，我不睡……”
他說了不睡，可是腦袋卻越來越昏沉，剛剛的清醒仿佛是他的回光返照一般。
“大哥！”胤禛背着胤禔跌跌撞撞地在這片密林中走着，時不時地回頭喚一聲背後的人，“不要睡！”
“好……”
“大哥！”
“老四，我好困呀，我就眯會兒，就一小會兒……”胤禔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全然沒有了聲音。
“大哥？”胤禛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再次說話卻沒有聽到胤禔的回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