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突然性地打了個幾個噴嚏, 千秋日影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該不會延遲了這麽久還能感冒吧。”

小卷似乎沒有理解這段話的意思,只是伸出小爪爪抱住了千秋日影的指腹,看起來好像挺擔心的。

千秋日影把小卷往腦袋上一放, 順便摸了摸臉上的紗布。小卷是高科技産物的事情瞞不過任何人, 但是并沒有人對此發出疑問,千秋日影自己也就略過不提了。

他想吐槽的是自己身上的傷。

千秋日影向來細心, 傷口遲遲沒有治愈疼的還是他自己, 他不可能注意不到這一點。一開始還以為是繃帶紗布不夠透氣導致的,于是有段時間他扯開過臉上的部分,結果還是老樣子,千秋日影就明白還是要盡快回去的好。

雖然目前沒有感染的預兆, 但千秋日影可不相信自己那脆弱的體質。不說別的,流出來的血都是真實的,這麽個流法,他遲早要把身體裏的血液流盡。

人體就像是精密的儀器, 任何細胞骨骼神經都有自己的工作。就像是隔壁工作細胞片場的血小板, 他們的工作就是讓血液凝固。如果沒有這個功能, 哪怕一點點小小的傷口,都會造成相當糟糕的結果。

總而言之, 就是回去的理由多種多樣, 他最好不要浪費時間了。

都說一鼓作氣再衰三竭,千秋日影覺得就要趁着這次機會趕緊回去,要不然之後他可能真的都要習慣在彭格列生活了——這麽一想, 其實好像也不是不行?畢竟,這個地方應該是所有家教粉夢中都想來的地方吧。

他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千秋日影幹巴巴地感嘆道, 在心裏嘆了口氣。

到現在為止, 彭格列城堡千秋日影都快踩熟了,中間卻都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活人。

雖然知道這是好意啦——委員長本身就不喜歡群聚。可是真的好無聊——無聊到他都想加入那個研究了!

千秋日影想了想,目光突然落在了這個西式大城堡的屋頂上。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提到委員長——怎麽能忘記他對天臺的鐘愛呢!委員長一直都很喜歡單獨站在高處,和他的性格相當的符合。而少年人喜歡爬上爬下追求刺激,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既然要追求刺激,當然要貫徹到底!抱着這種想法,千秋日影快樂地乘坐上了小卷版飛行器,輕輕松松不靠任何外力直接站在了彭格列城堡的屋頂。

歐式城堡的屋頂大多都是尖塔堡壘的形态,不過千秋日影在地面上就找好了位置,毫不猶豫地指揮小卷到達那個方向,掌握着平衡,雙手交叉置于腦後,權當是用來曬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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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別說,這個時間的陽光也不烈,暖洋洋地照射下來也不會讓人覺得過熱。

小卷也暴露着自己柔軟的肚皮,學着千秋日影此刻的樣子一臉安逸地曬着太陽。

大概是陽光太過于溫暖的關系,千秋日影突然有些發困,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

到目前為止,他都還不知道石板趁機會想要把他拉回去時造成的後果,因此在偷偷跟在身後努力鼓起勇氣爬上屋頂的藍波,才剛露出半個腦袋,就看到少年開始變得虛幻起來的身體,透過陽光甚至能看到黑發少年身下磚石的間隙。

藍波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直以來的熊孩子着急地伸出手:“等、等等——!雲雀先生!”

奈何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過于遙遠,藍波直接踩空要從屋頂的位置往下摔,在這個時候,小卷突然性地化作刺刺球,沖過去接住往下掉的藍波,剛好讓他狼狽地坐在刺和刺的中間。

藍波茫然地左看右看,然後注意到了眼前因為睡眠被打擾而面露不滿的少年熟悉的面孔。雙眼猛地就紅了起來。

千秋日影沉默了半晌。等等,我的氣勢已經這麽可怕了嗎?只是露個臉就能把這孩子吓哭?碰瓷要不得啊藍波!

可惜人設不能崩,要不然千秋日影脫口就是一句安慰。想了想自己平時會有的反應,千秋日影直接選擇了完全相反的态度,冷淡地說道:“有什麽事。”

潛臺詞就是如果沒事的話就等着被咬殺吧。

藍波顯然聽懂了,于是看起來好像更想哭了。

“對、對不起!雲雀先生!”藍波猛地從小卷身上跳下去,尾音還殘留在空氣中:“我絕對沒有打擾您的想法!”

千秋日影和重新化為原型的小刺猬對視了一眼,他們此刻的表情意外地重合了起來。被藍波這麽一鬧,千秋日影也就睡不着了。

而藍波則是因為動作太過着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也幸好千秋日影挑選的位置下方是柔軟的草坪,而不是什麽磚石路,讓藍波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有着一頭卷毛的意大利少年茫然地這麽坐着,直到感受到眼前的陽光被陰影擋住,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

彭格列的十代目臉上帶着讓藍波感到無比親切的笑容,無奈地說道:“藍波,你不是最怕雲雀前輩了嗎?怎麽突然……”

不等沢田綱吉說完,藍波的眼裏猛地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淚珠。這個反應讓沢田綱吉一愣,他擔心地問道:“是哪裏摔痛了嗎?能站得起來嗎?我帶你去找醫生。”

藍波哭得很慘,卻沒有什麽聲音,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這讓沢田綱吉難得有些慌了手。

藍波大多數時候都是嚎得特別大聲,等身上不痛了轉頭自己就忘記了。還會邊哭邊要糖要安慰,這種時候哄一哄就能得到一個撒嬌的孩子。

但是這種狀态,就好像見到了失去已久的珍寶一樣的反應,讓共情能力向來優秀的沢田綱吉同樣的感受到了心髒被什麽壓住的感覺。

可是從小到大,藍波一直都在沢田綱吉的照顧下,沢田綱吉确定這個孩子從未收到過什麽嚴重的傷害,失去過什麽重要的東西。對于藍波來說,回來意大利最委屈的就是不能天天見到奈奈媽媽,不能吃到奈奈媽媽做的飯而已。

且前段時間時空産生不穩定的時候,藍波也沒有顯露出任何不對勁的情況。

“彭、彭格列……?”

“我在哦,藍波。”

卷發綠眼的意大利少年聽到這句話後微微睜大眼睛,然後死死揪住了沢田綱吉的西裝衣角,低着腦袋沉默了許久,才吸着鼻子哽咽地說道:“藍波大人好像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

沢田綱吉松了口氣,只要藍波願意說,那他也不至于摸黑尋找問題。可是他完全沒有料想過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孩子會哭着說道:“大家……大家都沒有了,只剩下我一個人……”

“彭格列不在了……笨蛋獄寺也消失了……大家、大家……真的好可怕……”

“……不用擔心,藍波。”沢田綱吉半跪下來,摸了摸眼前少年的頭發,“我會一直保護藍波你的哦。”

藍波的眼眶看起來更紅了,他用着近乎指責的語氣說道:“可是藍波大人說很痛的時候,喊了好多次彭格列的名字,可是、可是一直都沒有人理我……”

“那一定是我的錯,沒有及時到藍波的身邊。”沢田綱吉彎起眼睛,“我以後一定不會這麽做了,所以可以原諒我嗎?藍波。”

藍波低着腦袋,半天沒有說話。沢田綱吉也耐心地繼續摸了摸意大利少年柔軟卷曲的發絲。

過了半晌,藍波才小聲地說道:“我要糖果,好多好多的糖果,還要葡萄味的,要不然絕對不原諒阿綱!”

沢田綱吉笑着從兜裏取出兩顆用彩色糖紙包裝起來的糖:“不行哦,太多糖果會蛀牙的,我這裏只有兩顆。可以原諒我嗎?藍波。”

“阿綱是大壞蛋!”話是這麽說,但是藍波還是一把搶過沢田綱吉手裏的糖,然後哼哼唧唧了半天,“既然彭格列你都這麽說了,藍波大人就大發慈悲勉強原諒你啦!”

“那還真是感謝藍波大人呀。”沢田綱吉伸出手,拉着一屁股從高處跳下來,卻并沒有出什麽事的藍波,“身上沒問題嗎?要去檢查一下嗎?”

藍波果斷拒絕道:“絕對不要!”

“诶——萬一有什麽藍波自己也不清楚的問題——”沢田綱吉在一邊轉移着藍波的注意力,不着痕跡地試探道,“說起來,之前都沒聽藍波說到噩夢的事情呢,不知不覺中藍波都已經長大啦。”

沢田綱吉又用了一些絕對好聽的誇贊的話語繞暈了藍波。被這麽誇了一通,還得到了彭格列的肯定,藍波頓時忘記之前的事情了,就好像情緒發洩過後就什麽都不存在了,他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其實、其實也沒有彭格列說的那麽厲害……哼哼,不過藍波大人前段時間還打敗過裏包恩哦!”

嗯嗯,在夢裏打敗過啊,不愧是藍波呢。沢田綱吉心裏吐槽了一句,臉上依舊相當的捧場。

而這個時候關鍵的話語就來了,藍波摸了摸臉頰,疑惑道:“說起來,剛才……好奇怪啊。”

“嗯?是有什麽問題嗎?”

“因為我最近也沒有做過夢啊?只是剛才路過看見雲雀的時候,就覺得一定要跟上去,要抓住他。然後……突然就像是做噩夢一樣,腦子出現了好多畫面。”藍波自己也找不到什麽好的形容詞,說完這些,他自己就愣住了,恍然道:“說起來雲雀怎麽變得這麽小一只啦?!”

沢田綱吉:“…………”

“……所以你現在才注意到這一點嗎,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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