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通關陣法和科技結合, 觀測檢查千秋日影的狀态的那幾位時政人員動作明顯的停頓了一下。

時政考核審神者，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格外缺人放松了要求外，後來的每一位審神者, 都是需要通過各種檢查測試，由于付喪神的特殊性——時政也不可能自己給自己增加敵人。

但是時政也沒有那麽多心力時刻關注每一個本丸的細微變化，他們小看了人心和突發的意外。

只能說，時政該做的都做了, 可是還是漏掉了些許的老鼠屎。以及他們根本來不及防備的災禍。

在及時發現之後, 時政便在第一時間用最嚴厲迅速的方式解決這方面的事情。

這也是千秋日影能這麽快出現在時政的原因。

雖然也有人提議幹脆直接毀滅那些問題本丸,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只要這麽做了，遲早有一天東窗事發, 讓其他本丸寒心。

出于各種原因, 更有人在中間調節。時政最終選擇了最麻煩卻相對而言也最溫柔的方式解決一系列的問題。

他們這段時候加班加點給審神者或者付喪神做心理測評心理治療, 有看見審神者變壞, 也有看見付喪神獨占審神者的欲想。

人心難測。

付喪神雖是末位神明, 卻因為特殊的召喚方式, 會下意識親近審神者。比起神明，他們更像是人類。

付喪神擁有着如同稚童一般殘忍且單純的心性, 又有老者因閱歷豐富而機詐的智慧。

一時間, 就連也說不清到底是到底是哪方帶來的問題更難以解決。

其中也不乏有因為刀劍出陣發生意外, 導致原本溫馨幸福的本丸産生裂縫。

可是此刻落在眼前的——讓原本以為看多了悲傷之事而已經麻木的幾位工作人員，心情不由得顫了幾顫。

因為預知的視角完全在千秋日影這一邊，對于這個被赤王周防尊救出地獄的孩子來說，眼中只有尊哥。不管是那把刺入對方心髒的刀劍, 還是那個用刀終結尊哥生命的男人, 也完全被無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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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日影知道這個結局是尊哥主動要求的, 努力地讓自己不去仇恨青王，可是依舊忍受不了心中的混亂，只能最大程度地忽視青王。

所以相對那個赤紅的靈魂，不管是青王還是青王手中的天狼星都像是劣質畫筆潑上水墨一樣沒有任何的質感，模糊而混亂。周圍的一切都喪失了顏色，只餘下那一道赤色。

直到漂亮的紅色消失，就像安娜看向世界的雙眼一樣，只餘下了黑白。

所以根本沒有人能分辨出那個拿刀的人是誰，那把刀又是誰。

可是時政是通過千秋日影看到的這個畫面，那把刀的身份按在千秋日影的頭上，自然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被自己最尊敬的主人命令殺了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在這位鶴丸殿下的口中，那個明明是一位如同王者般完美無缺的主君，卻在一些時候會像是孩子一般純稚任性，會有自己的小毛病，又被所有人深深地懷抱着崇敬與親近。

若不是真的關系密切，若不是本丸的關系足夠親密，通透至極卻和三日月一樣誕生于千年前的平安京的這把純白的刀劍，又如何會露出那樣溫柔而親昵的表情？

通過自家刀劍知道所有事情的審神者，自然不會在這些信息上欺瞞時政。頂多就是細節沒有說而已。

只是就算是隐瞞這一點，大多也會被時政查到吧。

因為這位鶴丸殿下表現出的對他的信任，本就在時政內部有一席之地的審神者，得以知曉他們到底觀測到了什麽。

審神者深深地吐出了壓抑在胸腔的郁氣，本以為只是這樣就會結束，卻沒想到借由這位鶴丸殿下身上細微的時空波動，時政一方又調查到了新的問題。

之前已經說過了，時政無法調查到千秋日影本身任何的資料和信息——千秋日影所屬的那個世界，也被完全了解自家孩子心情的石板保護的好好的，一點屬于千秋日影的氣息力量都沒有暴露出去絲毫。

時政無法确定千秋日影本源世界的坐标，卻可以捕捉到千秋日影于第一個世界穿越時候的波動。

理所當然，他們可以追蹤到千秋日影曾經前往過的文野和家教世界。

千秋日影的異能，足以扭曲世界的意識——連文野和家教的世界意識都無法分辨出千秋日影和中原中也以及雲雀恭彌的區別，時政就更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了。

他們只能通過最宏觀的方式，意識到這兩個世界之中，有存在和這位鶴丸國永相似力量的兩個人類。

時政無法直接探查“中原中也”和“雲雀恭彌”的信息，卻在這幾個沒有被石板保護的世界中，間接通過這個世界說發生的事情，知道這兩位的相關事宜。

“中原中也”，作為一方世界的荒霸吐的安全裝置，幼年起就被實驗室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好不容易被救出，卻因自身原因導致救下自己的家庭破碎。

不懂人心的、純白的神明，在那個家庭中唯一活下來的孩子崩潰地哭喊聲中，将利刃刺向了自己的手腕。

随後再次被實驗室帶走，最終被名為港黑的組織救走，成為其中最強大的一把利刃。

後為打敗強敵，甘願赴死。

“雲雀恭彌”，擁有世界七又三分之一的基石，（通過六道骸的幻術）已知幼年同樣經歷過人體實驗，後加入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成為其最重要的守護者之一的雲守。

因白蘭.傑索的緣故，屬于自己的世界被毀滅。

他們的共同點是，幼年的人體試驗，後加入黑手黨。以及，于世界毀滅（或崩毀前）失去生命，後成為時空的流浪兒，穿梭在所屬自己世界的不同的時間線中。并且失去記憶。

“為什麽他們身上會有屬于鶴丸殿下的氣息？”有人這麽問道。

沒有人會把這三個力量不同、性格也截然不同的人當做是一人。

因此，結論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時政擁有的最強技術，除卻召喚付喪神外，只有穿越時空的技術。

曾經擁有過本丸的、作為付喪神的“鶴丸國永”，自然也會擁有時空轉換器。

是這位鶴丸殿下，在他們死亡之後（或者之前），曾幫助過他們。

正是因為鶴丸殿下做了什麽，才讓兩人擁有在時空之間穿越的能力，也讓自己的些許力量殘留在了他們的靈魂之上。

那麽，這位鶴丸殿下，又為什麽要幫助這兩個人？

并不是說鶴丸殿下一定要有理由才能去救助別人，只是那些世界中并不是只有那兩個人遭遇過糟糕的事情。為什麽偏偏就選擇了他們？

調查出這些的時政人員，于腦海中下意識就回想起了最開始看到的那個模糊的畫面——因為只有色彩的關系，一切都是模糊的，連刀劍的長短、赤色靈魂的身高都無法确定。

如果、如果是因為和這位鶴丸殿下的主人有關，似乎一切就突然通順了。

時政的這位工作人員提出了大膽的猜想。

“或許，鶴丸殿下的那位主人，曾在幼年遭受過、殘忍的人體試驗，導致身體無法再長高，後來依舊成長為了一方家族的家主大人。那個家族，大概率甚至是和黑道有關。”

這位赤色的審神者強大而如火焰一般熱烈，足以毀滅一切。在陰陽師的世界中，火焰一直都是最能灼燒靈魂、妖怪甚至其他存在的力量。

也許只是巧合，也有可能是這位故意鍛煉這樣的能力。若是後者，再加上最終審神者要求鶴丸殿下殺死自己的命令。

“……那麽，是不是這位審神者身上，因為幼年人體試驗的關系，封印着什麽陰晦的、罪惡肮髒的存在，不得不修習甚至會将自己灼燒的力量？”

時政無法通過一把刀劍付喪神确認本丸，卻可以翻看審神者的相關履歷。

就在這時，按照上述的關鍵詞，開始尋找的相關的還在時政工作的審神者信息的時政得到了回複，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擁有那麽熾熱的火焰的審神者。

這一點他們已經預料到了——問題是，記錄在冊的失去過審神者的本丸中，沒有一例可以和上述所有的信息聯系上！沒有任何付喪神報告過相關的事情！

時政不認為擁有這樣優秀審神者的本丸中，那些同樣溫柔的付喪神們會對這件事隐瞞不報。而沒有審神者的話，本丸自身就無法堅持太久。

除去其他的意外，最大的可能就是……

“也就是說……這位鶴丸殿下所屬的本丸，早已經……”

“我甚至有個糟糕透頂的想法……”有個人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聲，“如果我們這裏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和那位審神者大人相關的信息。”

“甚至連一點資料都差不到的話，只有一個可能。”

“……那只有可能是在某個時間節點的時候被消滅，從一開始就不複存在，因此，我們這裏才會連一點記錄都沒有。”

“按照這個說法，這位鶴丸殿下也不該存活下來？”有人提出了異議，可是再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就恍惚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對，如果這位審神者大人要求鶴丸殿下弑主，并且在那一瞬間切斷兩者之間的聯系。那麽不可避免，鶴丸殿下只會有暗堕的結局——他身上的力量就會完全被改變，不再和審神者同源。”

“自然，也就不再是這位審神者的刀劍。也就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但是……”

“只要将鶴丸殿下的存在回溯到未被鍛造出來的時間，将他丢到那個時間線前，或者另外的世界，這個可能性的确并非沒有。”

“我能說一下我的想法嗎？”一位氣質有些怯糯的巫女輕輕開口說道。

“那道弑主的記憶，相當模糊，但是……因為我能力的特殊，其實，我能感覺到一點……”

“那位審神者身上，有着類似于甘願被【制裁】的感覺。”

似乎是在思考措辭，巫女停頓了一會兒，才皺着臉繼續說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

“這位審神者身上曾經真的封印了什麽的話，那麽會不會是……封印爆發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并不是只有巫女一個人察覺到這一點。只是他們都下意識忽視了這個可能性。

因為，被自己最尊敬的審神者，由于身上詛咒或者封印爆發的關系，導致本丸的大家，全部被毀滅，随後卻又不得不聽從甘願得到制裁的主人的命令，将唯一的主人，送往彼岸。

這不是最糟糕痛苦的局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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