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可能, 會有些疼。”

千秋日影這麽說着，黃金體驗從他身後浮現，金色的人形替身順着他的動作, 拳頭也靠在了伊奇斷掉的前爪位置。

就在觸碰到的那一剎那, 原本還恹恹的伊奇, 瞪大了眼睛瞬間尖嚎出了聲音：“汪嗷——！！！！”

花京院典明都被吓了一跳。

但是比起伊奇的叫喊聲, 此刻眼前發生的如同魔法一般的場景, 才更讓花京院典明移不開視線。

只見金色的替身不知何時從地面撿起一個土塊, 而土塊在它的手中化為半條毛茸茸的前腿, 随後由千秋日影控制着, 向着伊奇斷裂的位置粘合而去。

就是在他這個動作之後，伊奇猛得開始掙紮起來。

伊奇斷腿還能堅持着忍耐着, 可是喬魯諾的“治療”, 卻是會将原本的疼痛，加大讓人無法去想象的數倍。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個人狠狠地按壓揉捏着傷口, 還在上面噴上刺激的辣油鹽水, 用細密的尖針時刻不停的戳弄着。

千秋日影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呢？因為他自己去實驗過。

就跟他在确定黃金體驗能否出現一樣，如果沒有把握的話，他在此刻也不會那麽冷靜而不慌張。

千秋日影不至于讓自己斷胳膊斷腿，他只是用小刀劃開手臂, 然後在用黃金體驗“治療”, 然後千秋日影就差點被疼哭了。

真的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畢竟喬魯諾的替身，本質并不是治療，而是一種轉化。

你斷腿了, 就造一條新腿黏上去, 失血過多, 就創造一袋血填到身體裏面——是非常簡單粗暴的恢複。

在原著後期, 可以說喬魯諾全身上下幾乎都被換過一次，甚至只要喬魯諾想——他可以創造人類。

不過沒有靈魂的軀體，也并不能算是人類就是了。

伊奇不是人類，它不像人類一樣有着足夠的自控能力，在劇烈的疼痛來襲之時，它的理智在瞬息之間消失，對于一只狗來說，它會下意識尋找減輕疼痛的方法。

無法減輕疼痛，它就會想要轉移注意力。

“伊奇！”花京院典明下意識用替身纏繞住伊奇的身軀，可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滴答、滴答。”

犬類尖銳的牙齒深深嵌入了那條原本幹淨的手臂之中，血液順着千秋日影的手臂往着地面滴落，直接滲透在了地面之中，留下深色的印記。

花京院典明這時候卻不敢亂動，只能讓自己的替身繼續綁着伊奇的四肢。不僅是伊奇的治療還在繼續，他擔心自己反而會讓伊奇起了反抗心理，掙紮起來，反而造成千秋日影傷口的擴大。他擔心地看着沒有任何反抗，依舊半跪在原地，抱着伊奇繼續治療的金發少年，喃喃：“喬魯諾……”

伊奇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理智——它本來就是一只狗。沒人能要求一只狗做什麽事。

千秋日影自己也嘗試過這種疼痛，非常理解伊奇現在的狀态。因此，哪怕被咬着一條胳膊，千秋日影還能因為花京院典明的幫忙空出手，用手安撫性地撫摸着伊奇的背脊：“請在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好。”

這次治療用時五分鐘，因為千秋日影對于使用黃金體驗這個替身，還不是很熟練。于是伊奇就這麽咬了他五分鐘，幾乎要把他手臂上的肉都咬下來了。

而此刻，伊奇身上全是血和灰土，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傷口。如果不是花京院典明親眼見證，都只會懷疑伊奇只是又出去玩了，根本不會意識到伊奇曾經斷過腿這件事。

這次“治療”耗費了伊奇太多的體力，但千秋日影也好不到哪裏去，現在在場的傷員變成了他。

花京院典明立刻上來接手抱住已經近乎昏迷的伊奇，讓千秋日影可以空出手。可是不等他繼續說些什麽，他就看到眼前這個金發的小少年，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匕首，将伊奇咬過的地方直接削下來，然後在自己用替身恢複了。

畢竟凹凸不平的傷口和平整的傷口哪個好恢複，是顯而易見的。

千秋日影眨了眨眼睛，做好了心理準備之後，至少臉上的表情也能控制。因此在結束後自然地擡起頭對着花京院典明說道：“伊奇的事情，必須要和承太郎先生他們說。”

沒有人回答。

千秋日影有些疑惑地歪了下腦袋：“花京院先生？”

“啊、啊……嗯，”花京院典明愣愣地點了點頭，似乎還沒從剛才的一幕緩過神，“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需要将這件事告訴承太郎先生。”千秋日影無奈地重複了一邊。

“嗯，你說得對……我們這就回去。”花京院典明這麽應和着，腦海中卻一直在重複剛才所看到的畫面。

眼前這個自稱喬魯諾的少年，是一個非常有着距離感的人。并不是說對方高冷難以接近，而是因為他太過于禮貌，懂得禮節，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什麽又不該做，格外地懂得看人臉色。反而讓人無法靠近了。

對方臉上的微笑并不能說虛假，但是像是虛虛的浮在表面的一層面具，好似就是一種習慣。

這幾天的相處，喬魯諾看似暴露了很多信息，實際上除去對方自己介紹的名字和年齡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沒有暴露過。

連替身，也不過是表現出了追蹤的一面而已。

像是花京院典明，就完全沒有想過這個替身竟然還可以治療。

但是哪怕如此，花京院典明卻依舊很喜歡這個金發少年。喬魯諾和喬瑟夫先生、承太郎等人完全不一樣的類型，有着自己的秘密，連來歷都不明，可是卻有着一種莫名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去信任。

只是，在看到對方能毫不猶豫、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地這麽對待自己之後，那張面無表情，甚至顯得有些陰郁的氣質，卻讓花京院典明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後背似乎布滿了冷汗。

明明沒有任何的聯系，但是花京院典明不知為何，突然回想起了一個人——不，或許并不能用“人”來代稱。

應該用“吸血鬼”才是。

迪奧.布蘭度，和喬斯達家族糾纏了百年的吸血鬼。

花京院典明見過迪奧，那是一個姿容美麗，可以用妖異性/感來形容的男人。

那個男人全身上下有着一種特殊的魅力，那是超脫于性別和種族的、似乎只要他站在你面前，你就會忍不住産生想要誠服的感覺。

但同時，見過他的人，都會産生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光是記憶中回想起那個相遇的畫面，潛藏在心底的情緒就會立刻浮現，讓人忍不住僵住身體。

花京院典明這時候才同樣意識到，他曾經一直忽視的一件事。

只是他們都沒有往着這邊想過而已，而喬魯諾原本的黑發又給了他們錯誤的印象。讓他們從來沒有人往着這個方向去想過。

喬魯諾的面容雖然還是稚嫩，但是不可否認，在特殊的角度之下——那張面孔，竟是和迪奧極為相似！

尤其是在金發散落下來的時候。

明明那雙眼睛是遺傳了喬斯達家，如綠寶石一般清透，卻在花京院典明眼中，突兀地化為了猩紅的色彩。

在花京院典明眼中金發赤眼的少年，立刻和那個讓人恐懼的吸血鬼，重合在了一起。

這只是花京院典明眼中的幻覺。

本就眼睛受傷的花京院典明，在墨鏡後面使勁眨了眨眼睛，重新對上千秋日影的雙眼，看着那雙漂亮幹淨的綠色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可怕極了。

千秋日影不知道花京院典明心中所想，用于避光的墨鏡直接隔絕了千秋日影看向花京院典明表情的機會，因此他此刻只是單純地分析着伊奇的情況：“伊奇雖然性格暴躁，也不怎麽喜歡人類。但是它絕不會輕易讓自己對上打不過的敵人。”

伊奇是狗，身為動物的替身使者，這個身份本就是一種擋箭牌。因為沒有人會想到一只狗都有替身！因此絕不會有人輕易對伊奇産生防備。

“而且伊奇想要逃跑的話，想必沒有人能簡單的追上。”

“會受這麽重的傷，顯而易見是逃不掉、不能逃。”

千秋日影回想起劇情裏面伊奇的結局又有些難受，現在明明知情卻還要一點一點分析不能劇透也很讓人難受。

幸好在知道答案之後，在往前尋找原因，會方便很多，千秋日影完全可以借着這個方式在分析一堆有的沒的之後，在得出一個結論。

有着一頭漂亮金發的少年擡着頭，用着肯定地語氣說道：“我懷疑，伊奇已經知道了……迪奧的所在位置。”

花京院典明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他在心底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突兀地開口喊道：“喬魯諾。”

滿心都在确定自己的推理是否有漏洞的千秋日影一愣，下意識發出一個疑惑的音節：“嗯？”

愣完之後就問道：“怎麽了嗎，花京院先生。”

花京院典明垂下眼，看着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少年，看着那漂亮的從發根都是金色腦袋，低喃道：“關于你的……”

他糾結了許久，後一個單詞才艱難地吐露出來。

他說：“關于你的、父親。”

氣氛詭異地沉寂了下來。

也許就過了幾秒鐘，也許過了幾分鐘。

金發的少年慢慢露出無奈的表情，輕聲回答道：“……你已經、察覺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