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玩笑別太過,不然全是禍
李致碩是誰,似乎從我認識他那天開始,我就一直聽到諸如此類的問題。
土木班的導員,王校長的外甥,高貴冷豔男教師……而大堂經理口中的“是誰”,顯然不是指上面三個稱呼中的任意一個。
“他是誰?他不就是金朵的導員麽?”淩輝再次滿不在乎的揮揮手:“他愛誰誰!大不了,我找我爸……”
大堂副經理應該對淩輝家很了解,他急着打斷淩輝的話,說:“李老師他爸爸,是玻國的商務參贊!”
淩輝的眼睛立馬瞪大,不敢置信的反問:“李致碩他爸……是李……”
我不知道他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在說誰,不過從他們話裏話外傳遞的信息看,玩笑似乎有點要鬧大。
淩輝家的生意攤子鋪的很大,各行各業,多少都有插足。而其中最為掙錢的,要數往玻國出口茶葉。這也是,淩輝爸媽最近出國的原因。
玻國屬于第三世界國家,那裏的人特別喜歡吃油膩膩的牛羊肉。淩輝讨厭羊肉味兒,也是因為小時候被玻國的羊肉傷害了……吃多了牛羊肉,自然需要喝茶水解膩。淩輝家的茶葉出口玻國,經常是供不應求。海運過去,茶葉的價格經常擡的比金子還貴。
商務參贊,淩輝他爸有跟我們提到過。因為淩輝家的生意主要是出口海外各國,所以他們家和商務參贊接觸的比較多。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參贊在對外貿易中扮演着極其重要的角色。如果說參贊在合同中雞蛋裏挑骨頭,那麽海船是無論如何不能在港口卸貨的。
得罪了李致碩,李致碩要是讓他爸難為淩輝他爸……海運成本過高,不能卸貨出賣,那一船船的茶葉只能報廢。再把茶葉運回來,肯定是不值得的。除了丢茶葉進海裏,再沒別的辦法。
沒了茶葉,淩輝家便沒了生意。淩輝家沒了生意,那麽不久就會破産。如果淩輝家破産了,那麽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難過。愧疚委屈的心情不斷上湧,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都沒說哭,你哭什麽啊?”淩輝笨手笨腳的用襯衣角給我擦臉:“不怕不怕啊!有什麽大不了的?有問題就解決嘛!他爸就算是參贊,也要講理啊!我家做的是正經生意……金朵,我發現了,你就是跟我有能耐啊!怎麽每次一見你們導員,你都變的這麽慫?”
我不是慫,我是真慫。欺軟怕硬,說的就是我。以前覺得李致碩只是個沒根基的小導員,我才會想方設法的打擊報複。可現在……李致碩不但掌握着我的成績單,李致碩他爸手裏更是掌握着淩輝家的交易單。
如果真因為玩笑害的淩輝家丢了生意,我怎麽能過意的去?
回去的路上,淩輝一直心事重重,我一直悶悶不樂。說李致碩會善罷甘休,打死我都不信。而以李致碩的能耐,他勢必會聯合他爸壓榨的淩輝家連渣渣都不剩。
幻想出淩輝晚年凄慘要飯的場景,我心裏的愧疚感再次加深。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錯誤,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很難得的把餐桌中間的座位讓給了他。
我媽下班回來還奇怪的問:“這倆孩子是怎麽了?平時吵吵鬧鬧的,今天安靜下來我還真不太習慣……”
哎……我只剩一聲長嘆。
晚上吃過飯洗過澡,我偷偷的跑到淩輝房間去看。我到的時候淩輝正在打電話,見我進來,他漫不經心的揮揮手,示意我先在椅子上坐一會兒。
一般這個時間,淩輝都是在跟他媽通話。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麽,淩輝的臉色十分凝重。我緊張的湊耳朵過去,淩輝動作利落的立馬将我推開。
我堅持不懈的湊過去,淩輝繼續不厭其煩的推開我。最後忍受不住的淩輝結束了電話:“媽,你好好勸勸我爸,有什麽事兒,咱們明天再說……呵呵,是,金朵來了,我和她說說話。”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淩輝剛挂上電話,我急着問他:“不會是李致碩找他爸難為你家了吧?你媽打電話說了什麽?你為什麽要她勸勸你爸?”
淩輝揉了揉我腦袋上半幹不濕的頭發:“我爸你還不知道麽?他跟我似的,屬狗脾氣的。沒我媽勸着,他經常會辦錯事兒。”
“應該是說你的脾氣跟你爸似的吧?”不,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細節的時候:“到底是怎麽了?”
“哎,你別動別動!”淩輝眯着眼睛看我:“金朵!快點!我眼睛裏進眼毛了!你來給我吹吹。”
“啊?”詢問的事情暫緩,我仔細而又認真的端詳着淩輝的臉看了看:“哪只眼睛啊?”
淩輝對我的認真并不滿意,他在我的額頭上重重拍了一下:“你這哪是給我吹眼睛啊?你看你的表情,哭喪的樣子像是跟遺體告別似的……”
我能看出來,淩輝是不想讓我過多知道他家生意的事兒。他不想說,我也不再多問。又玩笑了幾句,我老實的回房睡覺。
直覺告訴我,玻國那面的茶葉生意一定是出了問題。
即便淩輝不告訴我,我還是想辦法問出了答案。第二天早飯前我在廚房裏偷着問我媽,我媽一字不漏的把事情講給我聽。
“你姨夫和姨姨要愁死了,昨天你姨姨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一直在哭。”我媽邊摘菜葉子邊嘆氣:“生意的事兒我也不懂,我只能勸她放寬心呗!幸好淩輝在咱家,你姨姨少操了不少的心。淩輝還挺懂事兒,最近蠻乖的。”
我幫着我媽掰菜花,問:“生意的事兒……姨說沒說生意上的什麽事兒?”
“我沒太聽明白,好像是玻國參贊那裏出了問題吧!”我媽愁苦的撓撓臉:“玻國那麽多等着要茶葉的廠商,參贊就是不許茶葉停港卸貨。哎,真是作孽,那麽多的茶葉……金朵!你不要摘了!我的菜花都被你揉成粒兒了!”
☆、040 女神和女神經病之間,往往只是隔着一段真愛的距離 小姐你
菜花經受了我慘無人道的“荼毒”,我同樣遭受了我媽滅絕人性的“鞭笞”。菜花被揉碎,早飯只好用炒雞蛋代替。
淩輝喜歡睡懶覺,一般不到中午他是不會起來的。而我想要問他家生意的事兒,他更是假裝昏睡不起不省人事。我不斷嘗試叫他起床,可是卻不斷的失敗。最後沒有辦法,我只好放棄。
和李致碩的誤會一環扣一環,好像永遠看不到盡頭。我心如焚火,坐立難安。總有一種吃餃子不蘸醋,吃進去委屈吐出來矯情的感覺。
淩輝既然想打賴回避,我索性也不跟他溝通了。揣好手機錢包,我坐車往學校去。
上學的時候,絞盡腦汁的逃課。現在可以名正言順不上課了吧,我又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逃課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惆悵。
“楠姐,你就不想我麽?”見到劉楠後,我拉着她的胳膊搖:“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的嘞!人家想你想的茶不思飯不想,連石膏都拆掉了。”
劉楠沉着以對惜字如金:“說人話。”
“那個啥,我好像似乎仿佛……又闖禍了。”
劉楠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她揚揚下巴,問:“說吧,你又惹什麽事兒了?”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我話說的完全真實,毫無摻假。劉楠聽的是眉頭緊皺,肉隐肉現。等我講完之後,劉楠氣的嘴說話都不利索了:“我給你滾出去!”
好半天後,劉楠才反應過來:“金朵,你給我滾出去!”
經過我的好言哄勸,劉楠最後言簡意赅的送了我兩個字兒:犯賤。
“哎呦,楠姐,別這麽暴力嘛!”我揪扯的玩着手腕上的紗布條,神情之間無比的哀傷:“我也知道我這次的錯誤是嚴重了些……我來找你,也是希望你能幫我想想辦法啊!”
“想不出來,沒辦法。”劉楠徹底的為我判了死刑:“金朵,我現在給你的建議就是,你開門出去往外跑,能跑多遠跑多遠。找個沒人的深山野林躲一躲,等到李致碩老師死了,你再出來……不過以你的智商,我很擔心你活不過李致碩老師。”
我跌坐在椅子上:“楠姐,我這次是不是沒救了?”
“不,不是。”劉楠坦白而又直接的說:“你也不是完全沒辦法,金朵,你還是可以去死的啊!”
我:“……”
劉楠的話,讓我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
“楠姐,你是怎麽了?”說了半天,我這才注意到劉楠的不同:“我的天,你怎麽穿裙子……這裙子,是陳敏慧的吧?她不在寝室,你又偷穿她的幹淨衣服啦?”
劉楠頗為“妩媚”的瞪了我一眼,她拍着我的手,說:“就陳敏慧能穿裙子呀?這裙子,是我自己買的?”
“你會買裙子?”
我再次注意到:“楠姐,你眼睛怎麽……你又和王靜民打架了?他也真是的,雖然你們兩個關系不好,他也不能打你的臉啊!你過來我看看,你眼睛怎麽腫的這麽厲害?”
“別動手動腳的。”劉楠女漢子的神情畢現,她拍開我的手,兇神惡煞的活像個夜叉:“我這是眼影眼影!不是眼睛腫了!”
好吧,在我看來,劉楠畫的眼影跟眼睛腫了完全沒區別。
“你是有什麽事兒啊?怎麽穿的這麽隆重?”劉楠一個摳腳女漢子,她會悉心打扮自己,簡直是世間少有:“你有同學要結婚了?不對啊,你同學上次結婚的時候,你也沒穿的……”
“行了,別猜了。”更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劉楠從包裏掏出鏡子照了照,她動作優雅的整理整理頭發:“等下班務會議,班長通知各個班幹參加……我大小是個生活委員,太不修邊幅了,也說不過去。”
“楠姐。”我掐着她的肩膀,一本正經的問她:“你對班長……不會是認真的吧?”
“嗨,你說什麽呢!”劉楠避開我的視線,她閃躲的推開我的手:“作為一個班委,怎麽也要注重下儀容儀表呀!我是同學選舉出來的,去參加會議就是代表同學。不僅有義務傳達基層同學的意見和心聲,我更應該……”
“你就裝吧!”我還沒傻到這種地步:“你這哪是當自己是生活委員啊,你這完全是把自己當成奧巴馬了!還注重儀容儀表……你當你開會要舉手啊?”
劉楠在我的額頭上拍了一下,臉色稍微羞赧:“就你什麽都知道。”
我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我很認真的對劉楠說:“楠姐,你千萬不要越陷越深了。班長和他女朋友,那是從高中開始就在一起。要是你把班長追下來,不說別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哎……”劉楠手裏的挎包悵然的垂下,她眼神黯淡無光:“為什麽女人要這麽痛苦。”
“女人一直都是比較痛苦的啊!”我想起了追蔣小康的日子,眼神變的跟劉楠一樣黯然無光:“不僅女人要為難女人,男人也要為難女人……這事兒你可千萬悠着來,整好了你是嫂子,整不好你可就成婊子了。”
劉楠再次嘆氣,她點頭對我的話表示認同:“我心裏有數。”
“我心裏有數”,是一句極其沒有意義的話。大部分情況下,這句話等同于醉酒的人說醉話。說的人不往心裏去,聽的人也不會當真。
劉楠雖然這麽說,可卻屁用不頂。臨開會之前,她不但堅持穿裙子去,更是帶了頂不倫不類的小禮帽。
女神和女神經病之間,往往隔着一段真愛的距離。平時我覺得劉楠不笑不說話的冷豔姿态很女神,但迷戀班長的她,舉止行為完全等同于女神經病。
來學校一趟,我沒得到安慰不說反而給自己心裏添了堵。對劉楠的擔心和對淩輝家的擔憂,壓的我幾乎喘不上氣。
做人嘛,開心最重要。哪裏跌倒,就應該在哪裏躺下……在我從寝室去公交車站的路上,恰巧碰到李致碩的我切身貫徹落實了這句話。
避免和李致碩正面相迎,我很明智的蹲下假裝系鞋帶。